魏之琇

《續名醫類案》~ 卷十二 (2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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卷十二 (22)

1. 衄血

蘇滔光云:其母夫人,常衄血盈盆,百藥不效,用好麻油紙捻紝鼻中,頃之打嚏即愈。此方甚奇。(同上。)

楊子縣吏陳某,當臘月鼻衄至正月,凡十三日始定。其脈實而數,治當下導,與桃仁承氣湯去積瘀,次服既濟湯而愈。蓋此人過食煎炙,飲醇酒,皆積熱所致也。(《白雲集》。)

《醫旨緒餘》曰:有侄女十歲,因傷齒動搖,以苧麻摘之,血出不止,一日夜積十一盆,用末藥止之,少頃,復從口出。診其脈,皆洪大有力。以三製大黃末二錢,枳殼湯少加童便調下,去黑糞數枚,其血頓止。(未入選。)

一男子每齒根出血盈盆,一月一發,百藥不效。知其飲酒,投前藥一服而安,是知此疾多陽明熱甚所致。緣衝任二脈,皆附陽明,而陽明一經氣血俱多,故一發如潮湧,急則治其標也。投以釜底抽薪之法,應手而愈。

竇漢卿曰:一人齒根邊,津津血不止,苦竹茹四兩,醋煮含漱,吐之而愈。

一人舌上忽出血,有穴如簪孔大,赤小豆一升杵碎,水三碗,和搗取汁,每服一盞,不拘時服,用槐花末糝上而愈。(《良方》但用槐花末糝,名曰舌衄。)

沈明生治給諫姜如農長君勉中,患衄不已,去血盈斗,一月後衄止,復患囊癰,六脈如絲,精神困憊,始猶健飲,漸至饘粥不入。先後醫友但云虛而當補,莫測病根所在,於是,參、耆不效,桂、附隨之,愈補而形愈虛,愈溫而氣愈弱。最後沈至,時居冬至矣,據脈與症,亦謂當溫無疑,獨念桂、附太熱,姑用補中益氣,嘗之毫無進退。忽悟吾亦踵其誤矣,夫食雖不入,而大便秘結,症類虛寒,而口渴喜飲。

蓋衄血之來,本因邪火上熾,乃遽用血脫益氣之法,衄雖止而熱不下,發為囊癰。既潰,瘍科又泥寒藥不能收口之戒,亦務溫補。周旋左右者,目擊病人尫羸,又聞眾口稱虛,強令進食,以久臥床蓐之體,恣啖肥甘,不為運化,是以藥食並壅,內熱外寒,此病中之病,初非衄與癰所致,宜其愈補而愈不靈也。先哲云:脈浮者穀不化。

又云:大實有羸狀,誤補益疾,其斯之謂與。遂力主清潤疏解,以硝、黃為前茅,而大便立通,以芩、芍為後勁,而飲食漸進,如絲之脈,一錢添長,久冷之軀,一陽來復,不惟衄血不作,且令瘡口易收。孰謂從脈可以舍症,不思而得病情哉。向非翻然易轍,轉敗為功,人惟知補之不效而已,又安知效之不在補也?此事難知如此。

吳橋治文學於學易,舉孝廉,病衄,其衄汩汩然,七晝夜不止,甚則急如湧泉,眾醫濟以寒涼不效,急以大承氣湯下之,亦不行。橋曰:孝廉故以酒豪,積熱在胃,投以石膏半劑愈之。眾醫請曰:積熱宜寒,則吾劑寒之者至矣,公何獨得之石膏?橋曰:治病必須合經,病在是經,乃宜是藥,石膏則陽明胃經藥也,安得以雜投取效哉?(《太函集》。)

白話文:

衄血

蘇滔說:他母親經常鼻出血,血滿盆子,各種藥物都不見效。用上好的麻油浸濕紙捻,塞進鼻孔裡,很快打個噴嚏就好了。這個方法很奇特。

楊子縣的吏員陳某,臘月開始鼻出血,一直到正月才止住,一共十三天。他脈象有力而頻數,治療應當瀉下導滯,於是給他服用去掉了大黃的桃仁承氣湯以清除瘀積,然後再服用既濟湯,病就好了。這是因為此人過度食用煎炸的食物,又飲用烈酒,都是積熱造成的。

一位十歲的侄女,因為牙齒受傷搖動,用苧麻拔牙,結果血流不止,一天一夜流了十一盆血,用藥粉止血後,不久又從口中流血。診脈,脈象洪大有力。用三制大黃粉二錢,枳殼湯少加童便調服,瀉下幾枚黑色大便,出血就停止了。

一個男子每次牙根出血都滿盆,每月發作一次,各種藥物都不見效。知道他嗜酒,給他服用前述藥物一劑就好了。可見這種病多半是陽明經熱盛所致。因為衝脈和任脈都與陽明經相連,而陽明經氣血都較多,所以出血時像潮水一樣湧出,急則治其標即可。用釜底抽薪的方法,立刻見效。

竇漢卿說:一個人牙根處不停地流血,用苦竹茹四兩,醋煮後含漱,吐出來就好了。

一個人舌頭上突然出血,有一個像簪子孔一樣大的小孔,用赤小豆一升搗碎,加水三碗,研磨取汁,每次服用一盞,不拘時間服用,再用槐花末撒在上面就好了。(《良方》只用槐花末撒上,稱為舌衄)。

沈明生治療給諫姜如農,患鼻出血不止,流血盈斗,一個月後鼻出血停止了,又患了囊癰,六脈如絲,精神萎靡不振,開始還能飲酒,後來連稀粥都吃不下。之前的醫生都說他虛弱應該補益,沒有找到病根所在,因此,參、耆無效,桂、附隨之,愈補身體愈虛弱,愈溫氣息愈衰弱。最後沈明生來治療,時值冬至,根據脈象和症狀,也認為應該溫補無疑,但是考慮到桂枝、附子太熱,於是先用補中益氣湯試驗,服用後毫無進展。沈明生忽然明白自己也犯了同樣的錯誤,雖然飲食不進,但是大便秘結,症狀類似虛寒,但是口渴喜飲。

鼻出血的本源是邪火上炎,卻急用止血益氣的方法,鼻出血雖然止住了,但是熱邪沒有下去,就發作了囊癰。膿瘍潰破後,外科醫生又忌用寒涼藥物,又務求溫補。周圍的人看到病人消瘦,又聽大家說他虛弱,強迫他進食,久臥病榻的他,又吃肥甘厚味,不能消化吸收,因此藥食都積滯,內熱外寒,這是病中之病,最初並不是鼻出血和囊癰造成的,所以愈補愈無效。前輩說:脈浮者穀不化。

又說:大實有羸狀,誤補益疾,就是指這種情況。於是沈明生力主清潤疏解,用硝石、黃連為先鋒藥,大便立刻通暢,用黃芩、白芍為後勁藥,飲食逐漸增加,細弱的脈象也逐漸有力,冰冷的身體也漸漸恢復生機,不僅鼻出血不再發作,而且瘡口也容易癒合。誰說可以捨棄症狀而只看脈象,就能不加思考而得到病情呢?如果不是及時改變治療方法,轉敗為功,人們只會知道溫補無效而已,又怎麼知道功效不在於溫補呢?這件事難道如此難以理解嗎?

吳橋治療一位學易的文學之士,考取孝廉,患鼻出血,血流不止,七天七夜,嚴重時像泉水一樣湧出,許多醫生用寒涼藥物治療無效,急用大承氣湯瀉下,也不見效。吳橋說:這位孝廉因為職務關係,嗜酒成性,胃中積熱,給他服用半劑石膏就治好了。其他醫生問:積熱應該用寒涼藥物治療,我們已經用了很多寒涼藥物了,你為什麼單獨用石膏就能奏效呢?吳橋回答:治病必須符合經絡,病在這個經絡,就應該用這個藥物,石膏是陽明胃經的藥物,怎麼能用其他藥物治療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