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續名醫類案》~ 卷二 (1)
卷二 (1)
1. 卷二
2. 中寒
萬密齋治一婦人,病至十三日,其家人來求藥,告以病狀:初苦頭痛,到今十日,昏睡不醒,喉中痰響,手足俱冷,其身僵直。萬思之:時辛酉二月朔後,平地雪尺余,此婦元氣素弱,必因遠行而得。(三陰脈從腹下走足也。)問之,果於初三日冒雪往親戚家,歸即病。曰:此寒邪中足少陰、厥陰二經也。
默默喜睡者,足少陰腎病也;頭苦痛、厥逆、僵直、痰響者,足厥陰肝病也。乃以十全大補湯去地黃、白芍,加細辛、半夏、乾薑,與三劑。去五日來謝曰:病安矣。
吳孚先治一人,傷寒頭痛,不發熱,乾嘔吐沫。醫用川芎、藁本不應。吳曰:此厥陰中寒之症。乾嘔吐沫,厥陰之寒上干於胃也;頭痛者,厥陰與督脈會於顛,寒氣從經脈上攻也。用人參、大棗益脾以防木邪,吳茱萸、生薑入厥陰以散寒邪,且又止嘔,嘔止而頭痛自除。設無頭痛,又屬太陰而非厥陰矣。(直中病,但有少陰症反發熱。)
一人患厥陰直中,四肢厥冷,脈細欲絕,爪甲青紫,但不吐利,與四逆湯。至三日,四肢暖,甲紅髮熱,脈轉實數有力,此陰極陽生也,使與涼劑。病家疑一日寒溫各異,不肯服。至九日,熱不退,熱利下重,飲水不輟,再求診,用白頭翁、秦皮、黃連、黃柏各二錢,一帖減,二帖痊。(真寒症,斷無飲水下痢之變。)
按:肢冷脈伏,恐是陽厥。至爪甲青紫,則是欲戰汗也。四逆湯之誤,特隱而不彰耳。余有凌二官案可參。(凌二官即熱病門之凌表侄。)
吳孚先治汪掖蒼母,忽心腹奇痛異常,左右脈弦緊,用二陳去甘草,加肉桂、乾薑、木香,病不減。次日,寒熱交作,往來如瘧,熱已復寒,寒已復熱,晝夜無度,脈轉疾數,前方加人參五錢,附子二錢,不應。復增參至一兩,附子至五錢,脈反漸脫。吳謂:少陰中寒,當與參、附,今不效,畢竟病深藥淺之故。
時有醫者四人,一欲用枳實、貝母,一欲用全蠍、防風;一欲用八味丸;一欲用人參、黃耆各八分,肉桂四分,附子三分。吳曰:業已泄瀉,反用枳實,虛極汗多,反用全蠍,此二人全不知病。八味丸系調理之藥,尚在未著。參、耆、桂、附,庶幾合症,但杯水車薪,曷克有濟?夫用藥如用兵,沖堅搗厚,非猛士多多不可,李信之敗可鑑也。用耆四兩,煎湯代水,人參四兩,附子二兩,煎膏。
時病人面色如妝,汗出如珠,六脈俱脫,呼吸全無,牙關緊閉,幸太谿脈尚在,乃以箸抉齒灌半鍾,移時又進半鍾,猶防脈之暴出也。既而重按兩尺,隱躍指端,乃曰:脈漸出,大有起色矣。復進半鍾,自午至晚,方眼開語出,欲啜粥。已而反畏寒,喉痛,頻索冷水,或疑是火。
曰:畏寒者真情,索冷者假象。少陰脈循喉嚨,邪客其絡,令人咽痛,今寒邪由臟出經,病將退耳,仍前方加桔梗、甘草而痛止。自後每日參必一兩,附必三錢,調理百日而愈。愈後,遍體發疹,挾生疙瘩,奇癢異常,爬搔不輟,不寐汗多,用六君子,另將黃耆二兩煎湯煮藥,十日不應。汪檢《準繩》風疹門與閱,俱系風藥,並無補方,曰:神而明之,存乎其人,不可泥也。
白話文:
中寒
一位婦人患病十三日,家人求醫。婦人初患頭痛,持續十日後昏睡不醒,喉嚨痰鳴,手腳冰冷,身體僵直。醫生推斷,因婦人體質虛弱,二月初雪後外出受寒所致,詢問後證實婦人初三日冒雪探親後即病倒。醫生判斷是寒邪侵犯足少陰、足厥陰經脈。昏睡是足少陰腎經受寒;頭痛、厥逆、僵直、痰鳴是足厥陰肝經受寒。於是處方十全大補湯去地黃、白芍,加細辛、半夏、乾薑,三劑。五日後婦人痊癒。
另一人傷寒頭痛,不發熱,乾嘔吐沫,服用川芎、藁本無效。醫生診斷為厥陰經受寒,乾嘔吐沫是寒邪上犯胃部;頭痛是厥陰經與督脈交會於頭頂,寒邪沿經脈上行所致。醫生處方人參、大棗益脾以防木邪,吳茱萸、生薑入厥陰經散寒止嘔,嘔止則頭痛自除。若無頭痛,則屬太陰而非厥陰。
一人患厥陰經受寒,四肢厥冷,脈象微弱,指甲青紫,但無嘔吐腹瀉,醫生給予四逆湯。三日後,四肢溫暖,指甲紅潤,脈象轉強,這是陰極陽生。醫生改用涼藥,但病人懷疑一日寒熱變化太大,拒絕服用。九日後,高熱不退,熱性腹瀉,口渴不止,再次求診,醫生用白頭翁、秦皮、黃連、黃柏治療,兩劑痊癒。
按:肢體冰冷,脈象微弱,可能是陽厥。但指甲青紫,則像是將要出汗的徵兆。使用四逆湯或許有誤,但未明確指出。另有凌二官的病例可參考。
吳孚先醫治汪掖蒼母,突發心腹劇痛,脈象弦緊,用二陳湯去甘草,加肉桂、乾薑、木香無效。次日,寒熱往來如瘧疾,脈象加快,加人參、附子仍無效,即使增加藥量,脈象反而衰弱。吳孚先判斷是少陰經受寒,但藥效不顯,是藥力不足。
當時有四位醫生,一人想用枳實、貝母;一人想用全蠍、防風;一人想用八味丸;一人想用人參、黃耆、肉桂、附子。吳孚先認為,病人已腹瀉,再用枳實;病人虛汗多,再用全蠍,都屬不對症。八味丸是調理藥,還未到時候。人參、黃耆、肉桂、附子雖然大致合適,但藥力太弱,如同杯水車薪。用藥如同用兵,必須猛攻,李信的失敗可以為鑑。於是用大量黃耆煎湯代水,大量人參、附子煎膏。
當時病人面色蒼白,汗出如珠,脈象全無,呼吸停止,牙關緊閉,幸好太谿穴脈象尚存,醫生用筷子撬開牙齒灌藥,多次灌藥後,脈象漸現,病人清醒,想喝粥。之後又畏寒,喉嚨痛,頻頻要喝冷水,疑似轉為熱症。醫生認為畏寒是真象,要喝冷水是假象,少陰經循行於喉嚨,寒邪侵犯經絡,導致咽喉疼痛,寒邪正由臟腑排出,病將痊癒,於是加桔梗、甘草,喉痛即止。之後每日服用人參、附子,調理百日而癒。痊癒後,全身出疹,奇癢難忍,失眠多汗,醫生用六君子湯,並大量黃耆煎湯,十日無效。參考汪氏《準繩》風疹門,均為風藥,無補益方劑,醫生認為治療要靈活,不能死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