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續名醫類案》~ 卷十一 (17)
卷十一 (17)
1. 虛損
在法不治，旬余果卒。夫二陽者，胃與大腸也。病者傳化失常，飲食少進也。發心脾者，治於脾心也。因不得遂其隱曲之情，心脾屈結而發也。心生血，脾統血，腸胃既病，則心脾無所資而血脈枯，故不月。血既枯，則陰不勝陽而生熱，熱盛則生風，而肌肉消爍矣，故曰風消。
肺屬金主氣，金為熱迫，則氣上賁，喘息不寧，故曰息賁。初起時，即宜開導腸胃中積滯，使真氣流通，胸膈寬利。能飲能食，始用血分等藥，調月事之不來，退日晡之潮熱，方為正治。乃不審二陽，因抑屈久而積滯不行，為受病之根，漫執月事不來，日晡潮熱，是血少陰虛，不用逍遙則用四物，朝餐暮餌，而卒至於死，良可嘆也。女子患此者甚多，余故詳著其證，並釋經義云。
或曰：養血滋陰之藥，世皆用之以補虛勞不足者也。予且謂有傷脾之患，而大補丸，反多耗氣之品，何以取之？曰：此深有當於脾胃元氣本然之妙，乾乾不息者也。晝夜循環於臟腑肢體關竅間，若天行之健，而未始或息停者也。
細思此方，雖用人參、白朮補氣為君，而又以滲濕消痰之茯苓、半夏為臣，更以開滯疏壅之枳實、山楂、陳皮、厚朴、木香、砂仁、黃連、神麯、穀芽為佐使，名為大補，而實無有所謂大補之藥。為使脾胃通調，胸膈和利，能飲能啖，不失其常，降濁升清，時靡有間，旋推以陳，旋致以新，助彼乾乾不息之妙而已矣。雖無所謂大補之藥，而大補之理實具焉。
以故每施之脾胃氣衰之人，為脹為腫，為痞為痰，為久瘧久痢，與高年百損，產後諸虛，而不克加餐等病，屢獲奇效。不然，則山楂、枳實、厚朴、陳皮等藥，耗元氣者也，曷有補於人哉？
一宦者，以積勞後，間發往來之熱，漸至形神枯槁，懶於動止，飲食日損，不知味累月矣。醫作脾虛治，用補中、歸脾、參苓散、大補脾丸等藥皆罔效。余視之，六脈澀且濡，而尺為甚，此腎氣虛而脾無所稟也。治當於兩腎中，培化源之本，則脾始充，而病斯已矣。用紫河車一具為君，熟地二兩為臣，杜仲、生萸肉、破故紙、山藥、芡實各一兩，茯苓、益智、砂仁、青鹽各八錢為佐使。即以河車、地黃二味，酒煮搗丸如桐子大，服不逾月，而形氣飲啖俱如初。
蓋急欲下達以固腎而救脾，故不但用辛能潤腎之砂仁為嚮導，而又加咸能下降之青鹽為直入之兵，毫不敢雜他臟之藥，以分其勢。若加入參、朮、勢必顧戀中州，而下行之力反緩，安能直入腎以培土而捷效乎？
或問：勞瘵痰嗽，治以二冬、二母、款冬、紫、荊、菀之屬，十九不效者何也？曰：勞瘵痰嗽，非肺病也。原於先天腎陰虧敗不能制火，火無所畏，亢而刑金，金極則鳴耳。此謂水泛為痰之嗽，非風痰、熱痰、痰飲、痰涎諸症可比，法當峻補真陰，佐以味鹹下降之品，徐徐引之歸元，始為善法。然則補陰下降之物，其孰為優？則惟童便一味為上藥耳。
白話文：
虛損
治療方法不對，十多天後病人就死了。所謂“二陽”，指的是胃和大腸。病人臟腑運化失常，飲食減少。病症從心脾發作，就要從脾和心的角度治療。由於內心的鬱結難舒，導致心脾鬱結而發病。心臟主血，脾臟統血，腸胃有病，則心脾得不到營養，血脈枯竭，所以月經不調。血枯竭，陰氣不足以制陽氣，就產生熱，熱盛則生風，肌肉消瘦，所以叫做“風消”。
肺屬金，主氣，金被熱所迫，則氣往上衝，喘息不止，所以叫做“息賁”。初期就應該疏通腸胃積滯，使真氣流通，胸膈寬暢。能吃能喝，才能開始服用補血的藥物，調理月經不調，退去午后潮熱，這才是正確的治療方法。但是不明白“二陽”的道理，因為鬱結久久不通，成為致病的根本原因，只著重於治療月經不調和午后潮熱，認為是血少陰虛，不是用逍遙散就是用四物湯，每天都吃東西，最後還是死了，實在令人惋惜！女子患這種病的很多，所以我詳細記述了它的症狀，並解釋了經義。
有人說：養血滋陰的藥物，世人都用來補虛勞不足。但我認為，如果傷了脾，服用大補丸，反而會耗氣，為什麼還要用它呢？因為這深藏著脾胃元氣本源的奧妙，它像天體運行一樣，周而復始，晝夜不停地運轉於臟腑、肢體、關竅之間，從未停止。
仔細想想這個方劑，雖然用人參、白朮補氣為主藥，卻又用滲濕消痰的茯苓、半夏為輔藥，更用開滯疏通的枳實、山楂、陳皮、厚朴、木香、砂仁、黃連、神曲、穀芽為佐使藥，叫做大補丸，其實並沒有所謂的大補藥物。目的是使脾胃通暢，胸膈舒緩，能吃能喝，保持正常狀態，使濁氣下降，清氣上升，時刻不停地循環更新，幫助保持元氣的運行。雖然沒有所謂的大補藥物，但大補的道理卻包含在其中。
所以，每次用於脾胃氣虛的人，患有脹滿、腫痛、痞塊、痰飲、久瘧、久痢、老年體虛、產後虛弱、不能進食等疾病，屢屢收到奇效。否則，山楂、枳實、厚朴、陳皮等藥物耗損元氣，怎麼能補益人體呢？
一個宦官，因為積勞成疾，間歇發熱，漸漸形神枯槁，行動遲緩，食慾日減，幾個月都吃不下東西。醫生診斷為脾虛，用補中益氣湯、歸脾湯、參苓白朮散、大補脾丸等藥物，都無效。我看過他的脈象，六脈都澀滯而濡弱，寸脈尤甚，這是腎氣虛弱，脾臟得不到滋養。治療應該從腎入手，培補腎氣的根本，脾臟才能充盈，病才能痊癒。用紫河車一具為主藥，熟地黃二兩為輔藥，杜仲、茱萸肉、破故紙、山藥、芡實各一兩，茯苓、益智仁、砂仁、青鹽各八錢為佐使藥。將紫河車、熟地黃二味藥酒煮後搗成如桐子大小的藥丸，服用不到一個月，形體氣色、飲食都恢復如初。
因為急需藥物下達固腎以救脾，所以不僅用辛溫潤腎的砂仁作為嚮導，而且加入鹹味能下降的青鹽作為直接作用的藥物，不敢加入其他臟腑的藥物，以免分散藥力。如果加入人參、白朮，勢必停留在中焦，而下行之力就會減弱，怎麼能直接作用於腎臟，培補腎氣而迅速見效呢？
有人問：勞傷咳嗽痰多，用二冬、二母、款冬花、紫菀、荊芥等藥物，十九次都無效，為什麼？因為勞傷咳嗽痰多，不是肺病。根本原因是先天腎陰虧虛，不能制約陽火，火盛無制，亢盛而損傷金，金氣衰竭則耳鳴。這是水液泛濫成痰而咳嗽，不能與風痰、熱痰、痰飲、痰涎等症相比，治療方法應該大補真陰，輔以鹹味下降的藥物，慢慢地引導陰氣歸元，才是好的方法。那麼，補陰下降的藥物，哪個最好呢？童尿就是最好的藥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