魏之琇

《續名醫類案》~ 卷十一 (16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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卷十一 (16)

1. 虛損

而久積之風,內蘊骨髓者,已變風之體而為熱,則宜用黃連、前胡之苦寒以清之。然兵無嚮導,則不達賊境,藥無引使,則不通病所。新病且然,況伏邪乎!故膽以合膽,髓以合骨,薤白之通陽,童便之通陰,而表裡肌膚之邪,庶盡出歟。

羅氏秦艽鱉甲散,與柴胡梅連同意,亦治風勞骨蒸肌熱之症。然減前胡之泄氣,而加當歸之和血,去黃連之苦寒,而用青蒿之辛涼,氣味為較和矣。久病之人,未必不宜緩法也。

陽虛者,氣多陷而不舉,故補中益氣多用參、耆、朮、草,甘溫益氣,而以升、柴辛平助以上升。陰虛者,氣每上而不下,故六味丸多用熟地、萸肉、山藥。厚味體重者,補陰益精,而以茯苓、澤瀉之甘淡,引之下降。氣陷者多滯,陳皮之辛,所以和滯氣。氣浮者多熱,丹皮之寒,所以清浮熱。

六味之有苓、澤,猶補中之有升、柴也。補中之有陳皮,猶六味之有丹皮也。其參、耆、歸、朮、甘草,猶地黃、茱萸、山藥也。法雖不同,而理可通也。

歸脾湯兼補心脾,而意專治脾。觀其於甘溫補養藥中,加木香醒脾行氣,可以見矣。龍眼、遠志,雖曰補火,實以培土。蓋欲使心火下通脾土,而脾益治,五臟受氣以其所生也,故曰歸脾。

虛勞之人,氣血枯耗,生氣不榮,則內生寒冷,張雞峰所謂冷勞是也。宜建中、復脈、八味腎氣之屬,甘溫辛潤,具生陽化陰之能者治之。亦有邪氣淹滯,經絡瘀郁者,《元珠》所謂體虛之人,最易感於邪氣,當先和解微利微下之,次則調之。醫不知而遽行補劑,往往致使邪氣不解。是故虛勞之治,固不必專以補陰降火為事也。

羅氏論虛勞之症,都因邪伏血鬱而得,不獨陰虧一端。至晚寒熱時減時增,其為陽陷入陰可知。滋腎生肝,最為合法,略加損益,不必更張也。熟地、白朮、丹皮、茯苓、淮山藥、柴胡、鱉甲、炙草。

真陽氣弱,不榮於筋則陰縮,不固於里則精出,不衛於表則汗泄,三者每相因而見。其病在三陰之樞,非後世方法可治。古方八味丸,專服久服,當有驗也。

肺實於上,腎虛於下,脾困於中之候也。然而實不可攻,姑治其虛。虛不可燥,姑溫其下。且腎為胃關,而火為土母,或有小補,未可知也。(《金匱》腎氣丸。)

裴兆期曰:補虛之最切要者,在扶胃氣,胃氣強則飲食進,飲食進則氣血生,補何如之。今之不善補者,概用歸、地、參、朮、甘草、黃耆等類,以為補虛之法,莫此若矣。不知此等品類,皆甜膩壅膈之物,胃強者尚可,胃弱者服之,不脹則瀉,不瀉則嘔吐而不能食矣。病不轉加者,未之有也。

一宦室妾,年二旬,不甚得所,抑屈傷脾,飲食漸減,幾半歲。後乃月事不來,日晡潮熱,醫以養血滋陰為治,寢至肌肉消爍,喘息不眠,噁心不能食,大便不通,脈來數弦,右關特細。《素問》云:二陽之病發心脾,有不得隱曲,女子不月。其傳為風消,為息賁者,即此類也。

白話文:

虛損

長期淤積的風邪,潛藏於骨髓之中,已經轉化為熱邪的性質,此時應該使用黃連、前胡等苦寒之藥來清熱。但是,用兵需要嚮導才能到達敵營,用藥也需要引導才能到達病灶。新發的疾病尚且如此,更何況是潛伏的邪氣呢!所以,用膽經藥物來調理膽經,用骨髓相關藥物來調理骨骼,再配合薤白通陽、童便通陰,這樣表裡肌膚的邪氣就都能夠排出體外了。

羅氏秦艽鱉甲散,與柴胡桂枝湯藥性相近,也能治療風勞、骨蒸、肌熱等症。但是,這個方子減少了前胡的泄氣作用,增加了當歸的補血作用,去除了黃連的苦寒之性,而使用了青蒿的辛涼之性,使其藥性較為平和。久病的人,不一定就不能用溫和的治療方法。

陽虛的人,氣大多下陷而不能升舉,因此補中益氣的方劑多用人參、黃耆、白朮、甘草等甘溫益氣的藥物,並配合升麻、柴胡等辛平藥物來幫助氣往上提升。陰虛的人,氣則常常上浮而不下降,因此六味地黃丸多用熟地黃、山茱萸、山藥等藥物,這些藥物味厚質重,能補陰益精,並配合茯苓、澤瀉等甘淡藥物引導其下降。氣陷的人大多氣滯,因此用陳皮的辛味來疏通氣滯;氣浮的人大多有熱,因此用丹皮的寒性來清泄浮熱。

六味地黃丸中的茯苓、澤瀉,如同補中益氣湯中的升麻、柴胡一樣,具有引導氣機的作用;補中益氣湯中的陳皮,如同六味地黃丸中的丹皮一樣,具有疏通氣機的作用。人參、黃耆、當歸、白朮、甘草這些藥物,與熟地黃、山茱萸、山藥的作用也相似。雖然方法不同,但道理是相通的。

歸脾湯兼顧補益心脾,但其主要作用是治療脾虛。從其在甘溫補養藥物中加入木香醒脾行氣就可以看出。龍眼肉、遠志雖然說是補心火,實際上是為了滋養脾土。這是因為想要使心火下通脾土,使脾胃功能恢復正常,五臟之氣都能得到滋養,所以才叫做歸脾湯。

虛勞的人,氣血耗損,臟腑氣血不能得到滋養,就會內生寒邪,這正如張雞峰所說的「冷勞」。這時應該使用建中湯、補陽還五湯、八味腎氣丸等甘溫辛潤,具有生陽化陰作用的方劑來治療。也有一些情況是邪氣淤滯,經絡不通,正如《元珠》所說,體虛的人最容易感受外邪,此時應該先用和解、微利、微下的方法,然後再調理。如果醫生不明白這個道理,就盲目使用補益藥物,往往會導致邪氣不能去除。因此,治療虛勞,不必專注於補陰降火。

羅氏認為虛勞的病症,都是由於邪氣伏藏、血瘀而導致的,並不只是陰虛單一原因。到了晚上,寒熱時輕時重,說明是陽氣下陷於陰。滋補腎陰,生發肝血,是最符合法理的治療方法,稍加增減藥物,不必大加改動。可以使用熟地黃、白朮、丹皮、茯苓、淮山藥、柴胡、鱉甲、炙甘草等藥。

真陽之氣虛弱,不能溫煦筋脈就會出現陰縮,不能固攝於內就會出現遺精,不能護衛於外就會出現汗泄,這三種症狀往往會同時出現。這種病症位於三陰交穴附近,不是後世的治療方法所能治癒的。古方八味地黃丸,長期服用,會有療效。

肺氣壅盛在上,腎氣虛弱在下,脾氣虛弱在中,這是常見的症狀。但是,實證不能攻伐,只能治療虛證;虛證不能燥熱,只能溫煦下焦。而且,腎臟是胃的關口,而腎火是脾土的根本,也許小量補益,也是有益的。(《金匱要略》腎氣丸)

裴兆期說:補虛最關鍵的是扶助胃氣,胃氣強盛,飲食才能正常,飲食正常,氣血才能生成,其他的補益方法還有什麼用呢?現在很多人不懂得補虛的方法,都使用當歸、熟地黃、人參、白朮、甘草、黃耆等藥物,認為這就是補虛的最佳方法。他們不知道這些藥物都很甜膩,容易壅塞腸胃,胃氣強盛的人尚可服用,胃氣虛弱的人服用這些藥物,不腹脹就是腹瀉,不腹瀉就是嘔吐,不能進食,病情不會好轉。

一個宦官家的妾,二十歲,生活不如意,鬱鬱寡歡傷了脾胃,飲食日漸減少,差不多半年了。後來月經停止,下午潮熱,醫生用養血滋陰的方法治療,結果導致肌肉消瘦,呼吸困難,睡不着覺,噁心不能進食,大便不通,脈象數而弦,右關脈特別細弱。《素問》說:二陽經的病邪侵犯心脾,就會出現不得隱曲(即月經不調),女子月經不調,發展下去就會變成風消、息賁(一種呼吸困難的病症),這個病例就是這一類疾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