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續名醫類案》~ 卷十一 (3)
卷十一 (3)
1. 虛損
孫文垣治張文學子心,二尹可泉長君也,弱冠病,醫作勞瘵治,久不效。自分必死,督家人治含斂。脈之,左寸短弱,右關略弦,余皆洪大。咳嗽,下午熱從足心起,漸至頭面,夜半乃退,面色青,形羸氣促,多夢遺,臥床奄奄,已絕粒斷藥二日。謂可治。可泉曰:醫僉謂火起九泉者死,大肉盡削者死,咳嗽加汗者死,脈不為汗衰者死。
(此感症則然。)又當火令之時,恐肺金將絕,乃謂可治何也?曰:症雖危,兩顴不赤,心火未焚也;聲音不啞,肺金未痿也;耳輪不焦,腎水未涸也。面赤者,憂疑不決;左寸短者,心神不足;關略弦者,謀為不遂。症與色脈,皆非瘵也。良由志願不遂,殆心病,非腎病也,故謂可治。
蓋病人因星士許發解,因而落第,故挹怏寢疾也。為立方,名調肝益神湯,以人參、棗仁、龍骨為君,丹參、石斛、貝母、麥冬、五味為臣,山梔、香附為佐,服二十劑而病起。丸方,則熟地、龜板、枸杞、人參、麥冬、五味、茯苓,蜜丸,服三月全安。
陸祖愚治金伯遠婦,年未四旬,生育已多,且數小產,致病怯弱,不時眩暈噁心,胸膈痞滿,飲食不進,四肢浮腫,晡時潮熱,大便時瀉時燥,此及夜間,恍惚不眠。診得左寸浮澀,兩關俱弦細,兩尺初取覺洪大,重按則少神,知其心脾腎三經受病。而前醫純以清涼治之,非也。
以陳皮、貝母、前胡、蘇子、木通、苡仁、當歸、白芍、天麻為煎劑,巳午未三時服。黎明用熟地、人參、製附子、杜仲、麥冬、山藥、知母、白朮同為丸,淡鹽湯送下。黃昏服安神丸。如此分為三治,初服便覺有頭緒,調理兩月,諸症如失。
殷岐山於春末患傷寒,醫與汗下,症已愈矣。然精神時常覺恍惚,肌肉未能充實。至秋時,發熱微咳嗽,食減肌削,且精滑便溏,醫謂陰虛,服六味加減幾百劑,至冬,甚惡寒,不能出戶。診其脈,浮之損小,其色㿠白不澤,曰:陽虛症也,非參不可。凡陰虛之熱,蒸蒸內出,骨甚於肉,肉甚於皮,陰分必劇,重捫則熱不甚,明乎外熱內不熱也,且熱發無常,是陽氣有時虧盈也。(語未妥。
)陰虛火旺之嗽,口口相續,口渴咽乾,痰涎稠濁。(此近傷風症矣。)今微咳無痰,明乎陽氣之不能上升也。(亦未妥。)即精滑者,亦因陽氣不足,故陰精不固也。至大便不實與畏寒,其為陽虛顯然矣。總由傷寒汗下之後,元氣未復,而強力作勞,以致損憊。用加減八味丸,五更淡鹽湯下,日中用四君、四物,加棗仁、遠志作煎劑,間用補中益氣湯,兩月而愈。
黃履素曰:予少患下元虛,不能多言,稍不戒,所得病不可狀,丹田若無物者,甚則夜半陰極之時,陽氣欲脫,手足厥冷,汗大泄,一交子醜,氣分乃漸復,此係腎陽衰弱之候。常服溫腎之藥,於滋陰料中,多用菟絲子、枸杞子、肉蓯蓉、五味子、鹿茸、紫河車之屬,遂得漸愈。前症因目病,誤服黃連丸,頓劇。
白話文:
虛損
孫文垣治療張文學之子,名可泉,年方弱冠時便患病,先前醫生以勞傷來治療,久治不癒。可泉自覺必死,囑咐家人準備後事。孫文垣診其脈象,發現左寸脈短弱,右關脈略微弦細,其他脈象皆洪大。病人咳嗽,下午發熱,熱氣從足底升起,逐漸蔓延至頭面,至夜半才退去;面色青白,形體消瘦,氣息短促,多夢遺精,臥床不起,已停食停藥兩日。孫文垣認為此症可治。可泉說:醫生們都認為陰虛火旺至極,或體肉消瘦殆盡,或咳嗽並伴有汗出,或脈象不反映汗出等情況者,都將不治。此症正符合這些情況。況且現在正值炎熱季節,擔心肺金將要衰竭,為何還說能治呢?孫文垣回答說:雖然症狀危重,但兩顴不紅,說明心火未盛;聲音不啞,說明肺金未衰;耳輪不焦,說明腎水未涸。面色青白者,憂慮不決;左寸脈短者,心神不足;關脈略弦者,謀事不順。症狀、面色和脈象,都不符合勞傷。病人是因為星相家預言他會考試落榜,結果真的落榜,因此憂鬱成疾。於是,孫文垣為其制定了處方,名為「調肝益神湯」,以人參、棗仁、龍骨為君藥,丹參、石斛、貝母、麥冬、五味子為臣藥,山梔子、香附為佐藥,服用二十劑後病情好轉。丸藥處方則用熟地黃、龜板、枸杞子、人參、麥冬、五味子、茯苓,製成蜜丸,服用三月痊癒。
陸祖愚治療金伯遠的妻子,年近四十,生育子女較多,而且多次小產,導致身體虛弱,經常頭暈噁心,胸膈痞滿,飲食不進,四肢浮腫,午後潮熱,大便時溏時瀉,夜間輾轉難眠。診其脈象,左寸脈浮澀,兩關脈皆弦細,兩尺脈初診時洪大,重按則脈象虛弱,可知其心、脾、腎三經皆病。先前醫生單純用清涼之藥治療,是錯誤的。陸祖愚用陳皮、貝母、前胡、蘇子、木通、薏苡仁、當歸、白芍、天麻等煎服,在巳、午、未三時服用;黎明服用熟地黃、人參、製附子、杜仲、麥冬、山藥、知母、白朮等製成的丸藥,淡鹽湯送服;黃昏服用安神丸。如此分三次治療,初服即見效,調理兩個月,諸症皆除。
殷岐山春末患傷寒,醫生用汗法和下法治療,症狀已愈。但是,病人精神時常恍惚,肌肉未能恢復充實。到秋天,又發熱咳嗽,食慾減退,形體消瘦,且精液滑洩,大便溏瀉。醫生認為是陰虛,服用六味地黃丸加減方數百劑,到冬天,病人甚覺惡寒,不能出門。診其脈象,脈象浮弱,顏色淡白無光澤,殷岐山說這是陽虛的症狀,非人參不可。凡是陰虛內熱,熱氣自內而外,骨骼比肌肉更熱,肌肉比皮膚更熱,陰分必熱,重按則熱感不甚,這表明是外熱內不熱;而且發熱沒有規律,說明陽氣有時盛有時衰。(此論點不妥)陰虛火旺的咳嗽,會持續不斷,口渴咽乾,痰液稠濁。(此症狀接近傷風)現在微咳無痰,說明陽氣不能上升。(此論點也不妥)精液滑洩也是因為陽氣不足,導致精氣不固。大便不實和畏寒,更明顯是陽虛。總之,由於傷寒痊癒後,元氣未復,又過度勞累,導致身體虛損。於是,殷岐山服用加減八味丸,五更用淡鹽湯送服;中午服用四君子湯、四物湯,再加棗仁、遠志煎服;間或服用補中益氣湯,兩個月痊癒。
黃履素說:我年輕時患下元虛損,不能多說話,稍有不慎,就會生病,丹田好像空空如也,嚴重時,半夜陰氣最盛的時候,陽氣將要脫離,手腳厥冷,大汗淋漓,直到子時丑時,氣機才慢慢恢復,這是腎陽衰弱的表現。我常服溫補腎陽的藥物,在滋陰的藥物中,多用菟絲子、枸杞子、肉蓯蓉、五味子、鹿茸、紫河車等藥物,病情才逐漸好轉。以前因為眼病,誤服黃連丸,病情加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