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續名醫類案》~ 卷十 (29)
卷十 (29)
1. 內傷
與人參加桂理中湯,五劑霍然。
吳洪先病經七日,寒熱似瘧,手足麻木,汗出如注,心悸恍惚。診得寸脈空大,關尺虛澀,曰:此症人多謂風寒外感,不知為勞倦內傷也。寸大關尺澀,乃脾肺之氣受虧,心腎之陰亦涸。氣虛不能升達,陰往乘之則寒;陰虛不能內養,而陽復乘之則熱。心悸恍惚者,陰不主事,而陽內擾;汗出如注者,陽不主事,而陰外亡也。
手足麻木者,陰陽兩虧,氣血俱不得榮也。以當歸補血湯為主,加人參二錢,以補脾肺之陽;肉桂、黃連各七分,俾坎離內交;廣皮、炙草以補胃而和中。一劑,便得鼾睡,再劑汗止。再以補中益氣湯升發陽氣,加穿山甲以祛內邪,寒熱遂止,脈亦和。但重按少力,微見𩚚逆,用大劑桂附理中加丁香、半夏,數劑而痊。
王亦林患勞倦,發熱神昏倦怠,已半月,皆作外感治,不愈。診得兩脈浮虛,右脈倍甚,此飲食失節,勞役過度,脾虛則胃氣亦虛,氣不上行於陽,反下陷於陰而發熱也。夫內傷脾胃之症,與外感風寒者不同,東垣言之詳矣。外感風寒,乃傷其形,為有餘之症;內傷脾胃,乃傷其氣,為不足之症。
有餘當瀉,汗之、吐之、下之、克之是也;不足當補,溫之、和之、調之、補之是也。經云:勞者溫之,損者溫之。又上氣不足者,推之揚之。脾不足者,以甘補之。當以辛甘溫之劑,補其中而升其陽,則愈矣。乃用補中益氣湯,服後得微汗,然非發汗也,乃陰陽氣和而汗自出也。
一劑熱退,再劑神清,不數劑而康復倍常矣。(氣虛,故用參、耆;下陷,故用升、柴。此補中益氣之旨也。設陰氣亦虧,則升、柴便當斟酌,用者詳之。)
朱丹溪治一人,本內傷,汗下後譫語。初能認人,後三日語便妄言,此神不守舍,慎勿攻伐。脈多細數,不得睡,足冷氣促,面褐青色,鼻乾燥,用補中益氣加人參半兩,竹葉三十片,煎服效。
繆仲淳治一人,年三十三歲,因努力即發,心中飽滿,疼痛直至臍下皆板,兩脅空松不可言,腹寒即欲就火,火至稍睡痛止,大便不通,小便短縮似宿茶,日夜不臥。至五周時,飲食漸加,時常舉發,大約性嗜酒善怒,勞碌所致。方用當歸身五錢,牛膝四錢,麥冬五錢,酒芍五錢,炙草七分,五味一錢,橘紅二錢,茅根一錢五分,生地三錢,宜多食韭菜、童便、胡桃肉。(《廣筆記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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於中父患目珠痛,如欲墮,此肝火上衝也;胸膈及背如槌碎狀,此怒而血瘀也;晝夜咳嗽,此悲傷肺也。眠食俱廢,自分不起,繆令進童便三大碗,七日下黑血無數,痛除。咳熱如故,再以二冬、貝母、蘇子、橘紅、白芍、鱉甲、青蒿、桑皮、五味、百部、枇杷葉、竹瀝、童便,久之未痊。病家疑其虛,促用參、耆。
白話文:
內傷
一個病人服用桂枝理中湯五劑後,病情就明顯好轉了。
吳洪先先生生病七天,寒熱交替像瘧疾一樣,手腳麻木,汗流不止,心悸神志恍惚。診脈發現寸脈洪大,關脈尺脈虛弱澀滯,我說:很多人認為這是風寒感冒,其實這是勞累導致的內傷。寸脈洪大、關尺脈澀滯,說明脾肺之氣受損,心腎陰液也虧虛。氣虛不能上升,陰寒之氣乘虛而入則發寒;陰虛不能滋養內臟,陽氣又乘虛而上則發熱。心悸恍惚是因為陰氣不足,陽氣內擾;汗出如注是因為陽氣不足,陰氣外泄。
手腳麻木是因為陰陽兩虛,氣血都無法正常運行。我以當歸補血湯為主方,加入人參兩錢,補益脾肺之陽;肉桂、黃連各七分,使腎陽與心火相交;廣皮、炙甘草補益脾胃,調和氣機。服藥一劑,就睡得很香,再服一劑,汗就止住了。之後又用補中益氣湯升發陽氣,加穿山甲祛除體內邪氣,寒熱就停止了,脈象也恢復正常。但用力按壓脈搏時,力量較弱,略微感覺到脈象逆亂,於是加大劑量使用桂枝附子理中湯,並加入丁香、半夏,服用幾劑後就痊癒了。
王亦林先生因勞累生病,發熱、神志不清、倦怠,已經半個月了,都按風寒感冒治療,卻沒有好轉。診脈發現兩脈浮弱,右脈尤其明顯,這是飲食不節、勞累過度造成的。脾虛則胃氣也虛,陽氣不能上升,反而下陷於陰,所以發熱。內傷脾胃的症狀與外感風寒不同,東垣先生(張仲景)的著作中詳細論述了這一點。外感風寒傷的是形體,屬於實證;內傷脾胃傷的是元氣,屬於虛證。
實證應該瀉,發汗、吐瀉、下瀉、攻克都是瀉法;虛證應該補,溫煦、調和、滋補都是補法。《內經》說:「勞則溫之,損則溫之。」又說:「上氣不足者,推之揚之。」「脾不足者,以甘補之。」應該用辛甘溫熱的藥物,補益脾胃,提升陽氣,就能痊癒。我用補中益氣湯,服藥後微微出汗,但這不是發汗,而是陰陽調和,汗液自然排出。
服藥一劑,發熱退了;再服一劑,精神好了,幾劑藥後就恢復了健康,比以前還好。 (因為氣虛,所以用人參、黃耆;因為氣下陷,所以用升麻、柴胡。這就是補中益氣湯的用意。如果陰氣也虧虛,那麼升麻、柴胡的用量就要酌情調整,用藥者應該仔細考慮。)
朱丹溪先生治療一位病人,本是內傷,汗下後神志不清。一開始還能認人,三天後就胡言亂語了,這是神氣散亂,一定要謹慎,不能使用攻伐的藥物。脈象細數,睡不著覺,腳冷氣促,面色灰暗青黑,鼻子乾燥,我用補中益氣湯加人參半兩,竹葉三十片,煎服,效果很好。
繆仲淳先生治療一位三十三歲的病人,因為用力過度而發病,胸中飽滿疼痛,一直到小腹部都硬邦邦的,兩脅下空虛,難以形容,腹部寒冷,就想靠近火,靠近火後稍微睡一會兒,疼痛就減輕了,大便不通,小便短少,像隔夜茶一樣,日夜不能睡覺。到第五周時,飲食逐漸增加,有時會突然發作,大概是因為嗜酒易怒,勞累所致。處方:當歸身五錢,牛膝四錢,麥冬五錢,酒炒白芍五錢,炙甘草七分,五味子一錢,橘紅二錢,茅根一錢五分,生地三錢,並囑咐他多吃韭菜、童尿、核桃肉。(出自《廣筆記》)
於中父患眼珠疼痛,像要掉出來一樣,這是肝火上衝;胸膈和背部像被錘子打碎一樣,這是由於憤怒導致的血瘀;晝夜咳嗽,這是由於悲傷損傷了肺。睡眠和飲食都廢棄了,自認為無法康復,繆先生讓他服用童尿三大碗,七天後排出大量黑血,疼痛消失了。咳嗽和發熱仍然存在,於是再次使用二冬、貝母、蘇子、橘紅、白芍、鱉甲、青蒿、桑皮、五味子、百部、枇杷葉、竹瀝、童尿等藥物治療,很久都沒治好。病人家屬懷疑他虛弱,催促使用人參、黃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