魏之琇

《續名醫類案》~ 卷十 (15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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卷十 (15)

1. 鬱症

張飛疇治一婦,平昔虛火易於上升,因有怒氣不得越,致中滿食減,作酸噯氣,頭面手足時冷時熱,少腹不時痠痛,經不行者半載余。其脈模糊,駛而無力。服諸破氣降氣行血藥不愈。此蘊怒傷肝,肝火乘虛而克脾土,脾受克則胸中之大氣不布,隨肝火散漫肢體。當知氣從濕騰,濕由火燥。

惟太陽當空,則陰霾自散;真火行令,則鬱蒸之氣自伏。又釜底得火,則能腐熟水穀,水穀運則脾胃有權,大氣得歸,而諸症可愈矣。用生料八味倍桂、附,十日而頭面手足之冷熱除。間用異功而中寬食進,調理兩月,經行而愈。

柴嶼青治潼川守母,八十三。在瀋陽禮部時,聞伊母在京病甚,忽身熱吐痰,妄言昏憒。眾醫俱主發表病勢日增,始求治。悲淚哀號,自分必死。診其右關沉澀微滑,曰:此思慮傷脾,更兼鬱結,痰涎壅盛,脾不能運也;身熱昏憒,清陽不升,脾氣傷也。先用二陳、栝蔞治其標,繼用歸脾加神麯、半夏、柴胡,調治數口而痊。

向使誤服表劑,豈不蹈昔人虛虛之戒耶?

山陰林素臣,偶患時氣,為醫所誤,身熱,嘔吐綠水,轉側不寧。柴以為肝鬱所致,用逍遙散加吳茱萸、川黃連各五分,一服吐止身涼,二服全愈。又服調理藥,數劑而安。

陸養愚治沈立川內人,胸膈不舒,咽嗌不利,中脘少腹常疼,大便溏,經水淋瀝,腰膝無力,倦怠頭眩,得食少可,食後則異常不快。半年間,順氣、清熱、開鬱、化痰、消食之藥,服將百劑。脈之,左手沉數而細右手沉弦而微。此肝脾燥熱,忿鬱積久而致。前屬有餘,今為不足,宜用補劑。

沈曰:前用人參五分,且有開氣之藥,極痞滿,恐補不能投。曰:參少而兼開氣,所以痞滿也。乃用八物湯,人參一錢,服之大脹。乃加參二錢,脹即減。加至三錢,竟不脹矣。又合六味丸,空心服之,調理二月而痊。

一婦鬱怒憂思,胸腹脹痛,痛甚則四肢厥冷,口噤冷汗,用二陳湯加芍、歸、烏藥、青皮、枳殼、香附、厚朴、蘇葉,一劑痛脹即愈。後去蘇葉,加姜炒黃連,再服一劑而安。

一婦鬱怒不發,久之,噫聲甚高,言談不知終始,𩞄雜易飢。經曰:心病為噫。此因憂而血鬱於心胸也,用桃仁承氣湯,(大黃、桃仁、桂枝、芒硝、甘草。)下蓄血數升而安。經曰:血蓄在上則喜忘,在中則喜狂也。

一中年人,因鬱悒,心下作痛,一塊不移,日漸羸瘦,與桃仁承氣湯一服,下黑物並痰碗許,永不再發。

薛立齋治一婦人,身顫振,口妄言,諸藥不效。薛以為鬱怒所致,詢其故,蓋為素嫌其夫,而含怒久也。投以小柴胡湯稍可,又用加味歸脾湯而愈。

一婦人,年六十有四,久鬱怒,頭痛寒熱。春間,乳內時痛,服流氣飲之類,益甚,不時有血如經行。又因大驚恐,飲食不進,夜寐不寧。此因年高去血過多,至春無以生髮肝木,血虛火燥,所以至晚陰旺則發熱。經云:肝藏魂。魂無所附,故不能寐。先以逍遙散,加酒炒黑龍膽草一錢,山梔一錢五分,二劑腫痛頓退,又二劑而全消。

白話文:

鬱症

張飛疇治療一位婦女,她平時虛火容易上升,因為心中鬱結怒氣無法宣洩,導致胸腹脹滿、食慾減少、打嗝帶酸味、手腳時冷時熱、下腹部時常痠痛,月經停經半年多。她的脈象模糊,快速但無力。服用各種破氣、降氣、行血的藥物都沒有效果。這是因為鬱怒傷肝,肝火乘虛而克伐脾土,脾受到克制,則胸中的大氣無法運行,隨着肝火瀰漫到四肢。應該知道,氣從濕邪上升,濕邪是由於火燥引起的。

只有太陽當空,陰霾才會散去;真火運行正常,鬱結的蒸騰之氣才會自行平息。又如同鍋底有火,就能夠把水穀煮熟,水穀運行通暢,脾胃功能正常,大氣就能歸於正位,諸症自然痊癒。於是使用生薑八味湯,倍加桂枝、附子,服用十天,手腳冷熱的症狀就消失了。間或使用其他有效藥物,使胸腹寬舒,食慾增加,調理兩個月,月經恢復正常而痊癒。

柴嶼青治療潼川守的母親,這位母親八十三歲。當柴嶼青在瀋陽禮部任職時,聽說其母親在京師病重,突然發熱、吐痰、胡言亂語、神志不清。其他醫生都認為是外感風寒,主張發汗治療,病情卻日益加重,才求診於柴嶼青。病人悲傷哭泣,自認為必死無疑。柴嶼青診其右關脈沉澀微滑,說:「這是思慮過度傷脾,又兼鬱結,痰涎阻塞,脾臟不能運化;發熱神志不清,是因為清陽之氣不能上升,脾氣受損。」先用二陳湯、栝蔞散治療其表證,然後用歸脾湯加減神麴、半夏、柴胡,調治幾服藥就痊癒了。

如果誤服發汗的藥物,豈不是重蹈前人治療失誤的覆轍嗎?

山陰林素臣偶然患病,被醫生誤治,出現發熱、嘔吐綠色液體、輾轉不安等症狀。柴嶼青認為這是肝鬱所致,使用逍遙散加吳茱萸、川黃連各少許,一劑藥下去,嘔吐停止,身體感覺涼爽;兩劑藥就痊癒了。之後又服用調理藥物幾劑,身體就完全康復了。

陸養愚治療沈立川的妻子,症狀是胸膈不舒、咽喉不利、中脘與下腹部經常疼痛、大便溏瀉、尿頻、腰膝無力、倦怠頭暈,少量進食尚可,但飯後就感覺非常不舒服。半年時間,服用了近百劑順氣、清熱、開鬱、化痰、消食的藥物都沒有效果。診脈後發現,左手脈沉數而細,右手脈沉弦而微弱。這是肝脾燥熱,鬱怒積久造成的。以前屬實熱有餘,現在則轉為虛不足,應該使用補益的藥物。

沈立川說:「以前服用人參少許,又加用了一些行氣的藥物,反而更加痞滿,擔心補益藥物也不能奏效。」陸養愚說:「人參用量少,又兼用行氣藥物,所以才會痞滿。」於是使用八珍湯,人參用量較少,服用後病人感到脹滿。於是增加人參用量到兩錢,脹滿減輕;增加到三錢,脹滿就完全消失了。又配合六味地黃丸,空腹服用,調理兩個月後痊癒。

一位婦女因鬱怒憂思,胸腹脹痛,疼痛厲害時四肢厥冷,口噤、出冷汗,使用二陳湯加白芍、當歸、烏藥、青皮、枳殼、香附、厚朴、蘇葉,一劑藥下去,疼痛脹滿就消失了。之後去掉蘇葉,加入薑炒黃連,再服用一劑藥就痊癒了。

一位婦女鬱怒不發,時間久了,嘆氣聲很大,說話前言不搭後語,情緒混亂,容易飢餓。經書上說:「心病則嘆。」這是因為憂慮導致血液鬱滯於心胸。於是使用桃仁承氣湯(大黃、桃仁、桂枝、芒硝、甘草),瀉下積血數升,病情就痊癒了。經書上說:「血瘀在上則喜忘,在中則喜狂。」

一位中年人,因鬱悶,心下疼痛,疼痛部位固定不移,日漸消瘦,服用一劑桃仁承氣湯,瀉下黑色污物和痰液約一碗,之後再也沒有發作。

薛立齋治療一位婦女,症狀是身體顫抖、胡言亂語,服用各種藥物都沒有效果。薛立齋認為是鬱怒所致,詢問病因後得知,原來是長期以來與丈夫關係不和,心中積鬱怒氣已久。於是給她服用小柴胡湯,病情稍有好轉,又用加味歸脾湯,最終痊癒。

一位婦女,六十四歲,長期鬱怒,頭痛、寒熱交替。春天時,乳房時常疼痛,服用理氣類藥物後病情加重,時常有類似月經的血排出。又因受到重大驚嚇,飲食不進,夜不能寐。這是因為年老血氣虧虛,春天肝木不能生發,血虛火燥,所以晚上陰氣旺盛時就發熱。經書上說:「肝藏魂」,魂魄沒有依託,所以不能安睡。先用逍遙散,加入酒炒黑龍膽草、山梔子,兩劑藥後腫痛立即減退,再服用兩劑藥就痊癒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