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續名醫類案》~ 卷十 (12)
卷十 (12)
1. 鬱症
韓約齋子婦,每怒動則夜臥不安,如見鬼魅,小水淋瀝。今又大便秘結,腹中疼痛,腰胯脹墜,如生產狀,坐臥不安。因痛而脈多不應指,孫曰:此肝經鬱火所致,法當通利。以杏仁、桃仁各三錢,桕樹根皮、山梔仁、青皮各一錢,檳榔五分,枳殼八分,水煎服之。少頃,大便通,痛脹遂減。
琇按:此亦治標耳。非滋水生肝,病何能已?
一婦人因夫荒於酒色,不事生產,多憂多郁,左胯及環跳穴疼痛過膝,(肝火下鬱於經隧。)大小便頻數,(肝火下迫於二陰。)臍腹脹痛,口乾。脈之,右手弱,左手數。近又發熱惡寒,汗因痛出,時刻不寧。此食積、痰飲、瘀血流於下部足厥陰經,挾鬱火而痛。恐成腸癰,與神效栝蔞散,一帖痛減半,汗止,數脈稍退。
小腹堅如石,按之且痛,再與前藥,小腹稍軟。余無進退,再進之,每帖大栝蔞二枚,加丹皮、莪朮、五靈脂、金銀花,諸症悉平。
亮卿內人,頭痛,遍身痛,(挾暑。)前後心乳皆脹,玉戶撮急,肛門逼迫,(皆肝火為患。)大便三日未行,口乾。因大拂意事而起,下午發熱似瘧,噁心煩躁不寧,而時當盛暑,乃怒氣傷肝,挾暑熱而然。以石膏三錢,青皮、柴胡、枳殼各一錢,半夏曲、黃芩各八分,甘草、桔梗各五分,夜與當歸龍薈丸下之,大小便皆利,熱退,諸症悉減。惟略見噁心,與青皮飲兩帖全安。
程湘內人,鼻衄後眩暈噪雜,嘔吐清水,夜臥不安,腹中飢而食不下膈。孫謂由脾虛,肝膽有鬱火也。以人參、黃連、白朮、扁豆、甘草、陳皮、半夏、竹茹、茯苓、石膏,水煎,調理而平。
黃履素曰:予少年患鬱火之症,面時赤而熱,手足不溫,復覺咽乾口燥,體中微黃,夜更甚。就醫吳門,粗工投以黃連、黃芩、黃柏等藥。服方二劑,忽覺手足甚冷,漸漸過腕過膝,鼻間突出冷氣,神魂如從高橋墜下深溪,陰陰不能自止,幾登鬼籙。延名醫張漣水治之,張云:症雖誤服寒藥,又不可驟以熱藥激之,但服八珍湯加姜及天麻,久當自愈。如法調之,雖漸安而元氣則大減矣。
後簡方書有云:郁不可折以寒劑,誤治必致死,然則予之不死者幸也。夫記之以為戒鑑。
潘塤曰:予稟氣素偏於火,晚年多難,懷抱鬱郁,因而肝氣不平,上衝心肺,水火不能既濟,殊無應病之藥,乃自制一方,名曰兼制丸。以柴胡、龍膽、青皮各五錢平肝,歸身一兩養肝,生地一兩,生甘草五錢,黃柏一兩,知母五錢補北方,蒼朮八錢燥濕,芩、連各六錢清心肺,桂心二錢引經,加白朮、防己、陳皮、茯苓蜜丸。每服八十丸,常服有效。
(楮記室。)
琇按:合黃、潘二說觀,皆鬱火之症也。一則服苦寒幾斃,一則服苦寒有效。要之,人之稟賦各殊,陰陽亦異,臨症者不宜執著也。
白話文:
鬱症
韓約齋的妻子,每次生氣就會晚上睡不好,像看見鬼魅一樣,尿頻尿急。現在又便秘,肚子痛,腰胯脹痛下墜,像要生產一樣,坐臥不安。因為疼痛,脈搏大多摸不到。孫醫師說:這是肝經鬱火引起的,應該通利。於是用杏仁、桃仁各三錢,桕樹根皮、山梔仁、青皮各一錢,檳榔五分,枳殼八分,水煎服。一會兒,大便通暢,疼痛和脹滿就減輕了。
琇按:這只是治標,不滋養肝陰,病怎麼能好呢?
一位婦人因為丈夫荒淫酒色,不務正業,她整天憂慮鬱悶,左胯和環跳穴疼痛到膝蓋以下(肝火下鬱於經絡)。大小便次數頻繁(肝火下迫於下焦),臍腹脹痛,口乾。把脈,右手脈弱,左手脈數。最近又發熱惡寒,因為疼痛而冒汗,時刻不安。這是因為食積、痰飲、瘀血流到足厥陰經,夾雜鬱火而疼痛。恐怕會變成腸癰,於是給她用了神效栝蔞散,一帖藥疼痛減輕一半,汗止,脈數也略微減退。
小腹堅硬像石頭一樣,按壓還會痛,又給她用了之前的藥,小腹稍稍軟化。病情沒有進展,又繼續用藥,每帖藥加用大栝蔞二枚,再加丹皮、莪朮、五靈脂、金銀花,所有症狀都好了。
亮卿的妻子頭痛,全身痛(夾雜暑熱),胸前和乳房都脹痛,陰道口緊縮,肛門有壓迫感(都是肝火作祟),三天沒有大便,口乾。因為一件非常令人不快的事情而發病,下午發熱像瘧疾一樣,噁心煩躁不安,而且正值盛夏,這是怒氣傷肝,夾雜暑熱引起的。於是用石膏三錢,青皮、柴胡、枳殼各一錢,半夏曲、黃芩各八分,甘草、桔梗各五分,晚上再給她服用當歸龍薈丸,大小便都通暢了,熱退了,所有症狀都減輕了。只是略微有點噁心,又給她用了兩帖青皮飲,就完全好了。
程湘的妻子,鼻子出血後頭暈目眩,耳鳴嘈雜,嘔吐清水,晚上睡不好,肚子餓卻吃不下東西。孫醫師認為這是脾虛,肝膽有鬱火。於是用人參、黃連、白朮、扁豆、甘草、陳皮、半夏、竹茹、茯苓、石膏水煎服,調理後症狀平復。
黃履素說:我年輕時患有鬱火症,臉經常發紅發熱,手腳冰冷,還覺得咽喉乾渴,身體微黃,晚上更嚴重。我去吳門看醫生,粗心的醫生用黃連、黃芩、黃柏等藥。吃了兩劑藥,忽然覺得手腳非常冷,冷感漸漸蔓延到手腕和膝蓋,鼻孔裡冒出冷氣,感覺像從高高的橋上掉到深溪裡,渾身冰冷,幾乎要死了。後來請名醫張漣水治療,張醫師說:雖然是誤服寒藥,但也不能立刻用熱藥刺激,只服用八珍湯加薑和天麻,久而久之就會自愈。按照他的方法調理,雖然漸漸好轉,但元氣大傷了。
後來在簡方書上看到:鬱證不能用寒藥治療,誤治必死,我沒有死真是幸運。記下這件事作為警惕。
潘塤說:我的體質本來就偏於火熱,老年多病,心中鬱悶,因此肝氣不順,上衝心肺,陰陽失調,沒有相應的藥物可以治療,於是自己製作了一種藥方,叫做兼制丸。用柴胡、龍膽、青皮各五錢平肝,歸身一兩養肝,生地一兩,生甘草五錢,黃柏一兩,知母五錢滋補腎陰,蒼朮八錢燥濕,黃芩、黃連各六錢清心肺,桂枝二錢引導藥物通行,再加白朮、防己、陳皮、茯苓製成蜜丸。每次服用八十丸,經常服用有效。
(楮記室。)
琇按:綜合黃、潘二人的情況來看,都是鬱火症。一個服用苦寒藥差點死掉,一個服用苦寒藥卻有效。總之,人體質不同,陰陽也各有差異,醫生在治療時不能死板教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