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續名醫類案》~ 卷十 (7)
卷十 (7)
1. 痞
三日之間,服參半斤,進附二兩,瀉遂減半,舌轉能言。更以補中益氣加生附、生乾薑,並五帖為一劑,一日飲盡。(就進藥而論,則胃能納受可知。)如是者一百日,精旺食進,瀉減十九。然每日夜猶下四五行,兩足痿廢,用仙茅、巴戟、丁、附等為丸。參附湯並進,計一百四十日而步履如常,痞瀉悉愈。
(枯礬雖斂而苦寒,何不用禹糧、石脂?)
姚氏婦久患痞積,兩年之間,攻擊之劑,無遺用矣,而積未盡除,形體尫羸。李曰:積消其半,不可伐矣,但用補劑,元氣一復,病自祛耳。遂作補丸,服畢而痞果全消。逾三年,調理失宜,胸腹痛甚,醫以痛無用補法,用理氣化痰之劑,痛不減。脈之大而無力,此氣虛也,投以歸脾湯加人參二錢,其痛乃止。
喻嘉言治袁聚東,年二十歲,生痞塊,臥床數月,進化堅消痞之藥,漸至毛瘁肉脫,面黧髮捲,殊無生理。其塊自少腹臍旁,分為三岐,皆硬如石,按之痛不可忍。脈只兩尺洪盛,余俱微細。謂初時塊必不堅,以峻猛之藥攻,至真氣內亂,轉獲邪氣為害,其實全是空氣聚成,非如女子月經凝而不行,即成血塊之比。觀兩尺洪盛,明是腎氣傳於膀胱,誤施攻擊,其氣不運,結為堅塊,故按之則愈痛也。
虛症亦有按之而愈痛者,姑用大補中藥一劑,以通中下之氣,然後用大劑藥內收腎氣,外散膀胱之氣,約三劑,可全愈矣。先以理中湯加附子五分,一劑,塊減十之三。再用桂、附一大劑,腸中氣向甚喧,頃之,三塊一時頓沒。再服一劑,果全愈。更用補腎藥加桂、附,多用河車為丸以善後,取其以胞補胞,而助膀胱之化源也。
(俞東扶曰:此人攻伐太過,易以溫補,未足為奇。惟兩尺洪盛,非此詮解,誰不面牆?至於桂、附、河車,同補腎藥為善後計,則與腎氣傳膀胱之論,緊切不泛,非通套治痞成法可比。)
馮楚瞻治戚氏婦,腹中有塊作痛,發則攻心欲死,上則不進飲食,下則泄瀉無度,醫藥三百餘劑不效。脈之,六部沉細已極,右關尺似有似無,明系火衰土弱,腎家虛氣上凌於心,脾土不能按納奔豚之氣,非溫補不可。用炒乾熟地八錢,補水以滋土;炒黃白朮六錢,補土以固中;炮薑、熟附各二錢,補火以生土;更入五味子一錢以斂之,俾祖氣有歸,髒得其藏,而腎氣納而不出也。數劑而安,一月全愈。
琇按:馮公此案,前人所未發,字字如良玉精金,後賢宜三複之。
吳孚先治一人患痞,前醫用攻藥已去六七。適前醫他往,吳與湯丸,俱系參、術補劑。病者云:去疾莫如盡,奈何留之?吳曰:正所以盡去其疾也。經曰大積大聚,衰其半而止。此前醫之用攻也。又曰:補正則邪自除,此余之用補也。若必盡攻,則痞去而鼓脹成,是欲盡去其疾,而反益其疾矣。乃遵服不間而痊。
白話文:
痞
三天內,服用人參半斤,附子二兩,瀉藥減半,舌頭轉動能說話了。之後用補中益氣湯,再加入生附子、生薑,五帖藥為一劑,一天服完。(從用藥情況看,胃的吸收功能良好。)這樣持續一百天,精神旺盛,食慾好轉,瀉藥劑量減少了十九分之十九。但是每天夜裡仍然會腹瀉四五次,雙腿萎軟無力,於是用仙茅、巴戟天、丁香、附子等藥製成丸藥服用,同時服用參附湯,共計一百四十天後,可以正常行走,痞症和腹瀉都痊癒了。
(枯礬雖然能收斂,但性寒,為什麼不用禹糧石、石脂呢?)
姚氏婦女久患痞積,兩年內,各種攻邪的藥物都用過了,但積塊仍未完全消除,身體消瘦羸弱。李醫師說:積塊已經消了一半,不能再攻伐了,只要用補益的藥物,元氣恢復了,病自然就好了。於是開了補益的丸藥,服完後痞積果然完全消失了。三年後,因為調理不當,胸腹疼痛劇烈,醫生認為疼痛不宜用補法,用了理氣化痰的藥物,疼痛卻沒有減輕。脈象洪大而無力,這是氣虛的表現,於是用歸脾湯加人參,疼痛才停止。
喻嘉言治療袁聚東,二十歲,患有痞塊,臥床數月,服用各種攻堅消痞的藥物,結果導致毛髮稀疏,肌肉消瘦,面容憔悴,頭髮捲曲,身體狀況極差。痞塊位於下腹部臍旁,分為三個分支,都堅硬如石,按壓時疼痛難忍。脈象只有寸口兩側洪大有力,其他部位都微弱。喻嘉言認為,剛開始時痞塊一定不堅硬,用峻猛的藥物攻伐,導致真氣內亂,反而招致邪氣的侵害,其實痞塊完全是氣體聚集而成,不像女子月經凝滯不行,形成血塊那樣。觀察到寸口兩側洪大有力,說明腎氣傳導到膀胱,錯誤地使用攻伐之法,導致氣機不運,形成堅硬的塊狀物,所以按壓時越痛。
虛證也有按壓時疼痛的,先用大補中藥一劑,疏通中下焦的氣機,然後用大劑量的藥物收斂腎氣,散發膀胱之氣,大約三劑就能痊癒。先用理中湯加附子五分,一劑藥後,痞塊減少了三分之一。再用桂枝、附子一大劑,腸中氣機非常活躍,不久,三個痞塊同時消失。再服用一劑,果然痊癒。之後服用補腎藥物,加入桂枝、附子,多用河車丸善後,利用胞中之物補益胞中之物,幫助膀胱化生精氣。
(俞東扶說:這個病人攻伐過度,改用溫補,不足為奇。但是寸口兩側洪大有力,如果不是這種解釋,誰能明白呢?至於桂枝、附子、河車,與補腎藥一起作為善後之策,與腎氣傳膀胱的論點緊密相連,不是普通的治療痞積的方法可以相比的。)
馮楚瞻治療戚氏婦女,腹部有塊狀物疼痛,發作時痛徹心扉,想死,吃不下東西,腹瀉不止,服用了三百多劑藥物都沒有效果。把脈後,發現六脈沉細已極,右關、尺脈似有似無,說明腎陰虛火衰,脾土虛弱,腎虛之氣上犯於心,脾土不能約束奔豚之氣,必須溫補。於是用炒乾的熟地黃八錢,滋陰補腎;炒黃的白朮六錢,健脾益氣;炮薑、熟附子各二錢,溫補脾腎;再加入五味子一錢斂肺氣,使元氣歸於內,臟腑得其所藏,腎氣得以收藏而不外洩。服用了幾劑藥物後病情就好轉,一個月後痊癒。
琇按:馮公的這個病例,是前人沒有發現的,字字珠璣,後人應該反复研讀。
吳孚先治療一個患有痞積的病人,前醫已用攻伐之藥治療,去除了六七成。恰逢前醫外出,吳孚先用參、術等補益的湯藥和丸藥治療。病人說:治病應該徹底,為什麼留下病根呢?吳孚先說:正是為了徹底治好病。經典記載:「大積大聚,衰其半而止。」這是前醫用攻法的原因。又說:「補正則邪自除。」這是我的用補法的道理。如果一定要徹底攻伐,痞積雖然消除了,卻可能導致鼓脹,這是想徹底治好病,反而加重了病情。病人遵照醫囑服藥,不久就痊癒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