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續名醫類案》~ 卷三十 (13)
卷三十 (13)
1. 瘍症
魏玉橫治吳性全，忽患症如癘風，眉毛脫落，面額褪皮，皮去，肉色又如白癜風，耳前後，目上下，多生小癤，乳旁及腿上亦有，頗多膿血。往時久病喘，予以養肝之劑愈之。自是，足趾縫及兩旁常作癢，出稠水。及面瘍既發，足疾頓愈。有指為風者，有指為濕者，指為牛皮癬、大麻風者。
幸渠素不輕藥，守至數月，不愈，乃就診。余曰：前所指皆非也，此即往時喘之變症耳。良由肝火熾甚，火極似風，上淫於肺，蓋火就燥也。前在經絡則為喘，今在皮毛則為瘍。薛立齋謂之癘，癘瘍類症，治之必五十劑乃瘳。與生地、杞子、蔞仁、赤芍、甘草、麥冬、淨銀花，首烏之屬，出入加減，果五十劑而愈。
夫肝木為龍，龍之變化莫測，其於病也亦然。明者遇內傷症，但求得其本，則其標可按藉而稽矣。此天地古今未泄之秘，《內經》微露一言曰：肝為萬病之賊。六字而止，似聖人亦不欲竟其端矣。殆以生殺之柄，不可操之人耳。余臨症數十年，乃始獲之，實千慮之一得也。世之君子，其毋忽諸。
（雄按：此玉橫案，余謂外感由肺而入，內傷從肝而起。魏氏長於內傷，此言先得我心。惟各門附案，悉用此法，豈生平得意在此而欲獨豎一幟耶。）
白話文：
瘍症
魏玉橫治療吳性全，吳性全突然患病，症狀類似麻風病，眉毛脫落，面部脫皮，皮膚脫落後，肉色又像白癜風，耳朵前後、眼睛上下長了很多小膿瘡，乳房旁和腿上也長，膿血很多。他以前久病咳嗽喘息，我用滋養肝臟的藥物治癒了他。從那以後，他的腳趾縫隙和兩旁經常發癢，流出黏稠的液體。等到面部瘡瘍發作，腳部的疾病就痊癒了。有人說是風邪，有人說是濕邪，有人說是牛皮癬、麻風病。
幸好他平時不濫用藥物，堅持了幾個月，不見好轉，才來就診。我說：前面說的那些病症都不對，這是他以前咳嗽喘息的轉變症狀。因為肝火太盛，火熱極盛如同風邪，上犯肺部，這是因為火氣導致乾燥。以前在經絡裡表現為喘息，現在在皮膚上則表現為瘡瘍。薛立齋稱之為癘疾，癘疾和瘡瘍是類似的症狀，治療這種病，需要服用五十劑藥才能痊癒。我給他開了生地、枸杞子、蔞仁、赤芍、甘草、麥冬、金銀花、何首烏等藥物，根據情況加減用量，果然服用了五十劑藥就痊癒了。
肝屬木，像一條龍，龍的變化莫測，它引起的疾病也是如此。明智的醫生遇到內傷病症，只要找到病根，就能根據病症來推測病情。這是天地古今沒有公開的秘密，《內經》裡略微提到一句話：「肝為萬病之賊。」只有六個字，好像聖人也不想完全說清楚。大概是因為生殺的權柄，不能掌握在人的手中吧。我臨床幾十年，才終於明白這個道理，這是我經過千辛萬苦才獲得的經驗。世上的君子們，千萬不要忽略這個道理。
（雄按：這個魏玉橫的病例，我認為外感從肺部入侵，內傷則從肝臟開始。魏氏醫術長於內傷，這句話首先說中了我的心意。但是，各個醫案都用這種方法，難道他生平的得意之處就在這裡，想要獨樹一幟嗎？）
2. 瘍症便秘
薛立齋治一男子患癰，未作膿，焮痛煩躁，便閉脈實。用內疏黃連湯二劑，諸症悉退。以四物湯加芩、連，四劑而消。
一男子瘍症潰後，便澀脈浮，按之則澀。以八珍湯加紅花、桃仁、陳皮、杏仁，治之而愈。
一弱人患瘍，潰後便秘而脈澀，以四物湯加紅花、桃仁、黃耆，治之而愈。
薛立齋治一男子，患瘍，潰後便秘而脈浮，以四君子湯加陳皮、杏仁、當歸，治之而愈。（雄按：此症宜養血。）
一老人患瘍，潰後大便秘，小便赤澀。診之，脈浮數而澀，以八珍湯加知、柏，治之而愈。後小便複數而赤，大便秘，口乾目花，以加減八味丸、滋腎丸治之而愈。此症乃陰血虛，陽火盛，故用前藥有效。若投苦寒之劑，必致有誤矣。
一男子患瘍，潰後便澀，肌膚作癢。謂氣血虛不能榮於腠理，用補劑治之。不信，乃服風藥，致不救。大抵瘡瘍始作，便秘脈數而澀者，宜降火涼血為主；潰後便秘脈澀者，宜補血氣為主。若投風藥，禍在反掌。
鄺進士患癰將痊，大便秘結，服大黃等藥，反廢飲食。乃用補氣血之劑，加桃仁、麻仁，未效。更以豬膽汁，深納穀道，續以養氣血而愈。《原病式》云：諸澀枯涸，皆屬於燥。燥者，火之病氣，病後血衰，故大便秘澀，宜以辛甘潤之。如用苦寒，則胃氣乏矣。凡老弱產後便難者，皆氣血虛也，膽汁最效。
白話文：
瘍症便秘
薛立齋治療一位男子患有癰腫，尚未化膿，卻紅腫疼痛、煩躁不安，大便秘結，脈象有力。他用了兩劑內疏黃連湯，各種症狀都消失了。之後又用四物湯加黃芩、黃連，服用了四劑藥後腫塊消退。
一位男子瘍症潰破後，大便不通，脈象浮腫，按壓脈搏時感覺澀滯。醫生用八珍湯加紅花、桃仁、陳皮、杏仁治療，痊癒了。
一位體弱的男子患瘍症，潰破後便秘，脈象澀滯，醫生用四物湯加紅花、桃仁、黃耆治療，痊癒了。
薛立齋治療一位男子患瘍症，潰破後便秘，脈象浮腫，用四君子湯加陳皮、杏仁、當歸治療，痊癒。（按：此症宜養血。）
一位老人患瘍症，潰破後大便秘結，小便短赤澀痛。診脈發現脈象浮、數而澀，醫生用八珍湯加生地黃、側柏葉治療，痊癒了。後來小便又頻數而赤，大便秘結，口乾眼花，醫生用加減八味丸、滋腎丸治療，痊癒。此症是陰血虛損，陽火旺盛，所以之前的藥方有效。如果使用苦寒的藥物，必定會造成錯誤。
一位男子患瘍症，潰破後大便不通，皮膚發癢。醫生認為是氣血虛弱，不能滋養皮膚，應當用補益的藥物治療。但他不信，反而服用祛風藥，結果病情加重，無法挽回。總之，瘡瘍初起，便秘，脈象數而澀的，宜瀉火涼血為主；潰破後便秘，脈象澀滯的，宜補血氣為主。如果服用祛風藥，後果不堪設想。
鄺進士患癰腫將要痊癒時，大便秘結，服用大黃等瀉下藥，反而食慾不振。於是改用補氣血的藥物，加入桃仁、麻仁，但無效。後來用豬膽汁灌入肛門，再繼續服用補氣血的藥物，終於痊癒。《原病式》說：各種澀滯乾枯的症狀，都屬於燥症。燥症是火邪的病氣，病後血液衰弱，所以大便秘澀，應該用辛甘潤燥的藥物治療。如果使用苦寒藥物，則胃氣就會衰敗。凡是年老體弱、產後大便困難的，都是氣血虛弱，豬膽汁最有效。
3. 腎臟風
薛立齋治一男子，患腎臟風，飲燒酒，發青暈，砭出血，敷追毒之藥，成瘡出水，日晡益甚，類大麻風。服遇仙丹，眉毛折落，大便下血，虛羸內熱，飲食甚少，勢誠可畏。先用聖濟犀角地黃湯，其血漸止。又用五味異功散加當歸、升麻，飲食漸進。用四物加參、朮、丹皮，內熱漸減。
用易老祛風丸，膿水漸少。又以八珍、丹皮之類，漸結靨。因思慮，發熱盜汗，作癢赤暈，用加味歸脾湯，數劑熱漸止。用加味逍遙散、六味丸而痊。
一男子遍身生瘡，膿水淋漓，晡熱口乾，兩足發熱，形體消瘦，雜服風藥，六年未愈。尺脈洪數，而腎經瘡也，如小兒腎疳之疹。用加減八味丸，不半載而痊。
一男子遍身生瘡，似疥非疥，膿水淋漓，兩腿尤甚，作癢煩熱，肢體倦怠，年餘不愈。以為腎經虛火，用加減八味丸而即痊。
一男子素膏粱醇酒，患腎臟風，延及遍身，服癘藥益甚。又用捻藥於被中熏之，嘔吐腹脹，遍身浮腫潰爛，膿水淋漓，如無皮而死。
一男子患足三陰虛，患血風瘡症，誤服祛風敗毒之藥，外敷斑貓、巴豆等藥，肌肉潰爛，嘔吐腹膨，或泄瀉虛冷，或煩熱作渴，此症系脾胃虛敗也，辭不治。不越月歿。
一男子患遍身小瘡，或時作癢，口乾作渴，服消風散，起赤癢益甚。服遇仙丹，膿水淋漓，飲食無度，肌肉消瘦，尺脈洪數，左尺尤甚。謂腎水不足，虛火上炎為患。先用加減八味丸，其渴漸止。用補中益氣湯加五味，肌肉漸生。佐以八珍湯加丹皮、麥冬，百餘帖而痊。二年後，不節房勞，其瘡復作。
惑於人言，又服消風散之類，其瘡復患。仍用前藥，不一月而痊。
一男子內臁作癢，色黯，搔起白皮。各砭刺出血，其癢益甚，更起赤暈，延及外臁，浸淫不已。服祛風之藥，肢體亦然，作渴引飲，左尺脈洪大而數無力。謂此腎經虛火，復傷其血，火益甚而患耳。先以八珍湯加五味子、丹皮，三十餘劑，諸症漸退。乃佐以加減八味丸料，又百餘劑而痊。
劉鴻腿生濕瘡，數年不愈，尺脈輕診似大，重按無力。此腎氣虛，風邪襲之而然，名曰腎臟風瘡，以四生湯治之。不信，自服芩、連等藥，遂致氣血日弱，膿水愈多，形症愈憊。迨二年，復求治，仍以前藥治之而愈。夫肢體有上下，臟腑有虛實。世之患者，但知苦寒之藥，能消瘡毒，殊不知腎臟風，因腎氣不足所致。
當以蒺藜為君，黃耆為臣，白附子、獨活為佐使。若再服敗毒等藥，則愈耗元氣，速其死矣。
白話文：
腎臟風
薛立齋治療一位男子患有腎臟風，男子飲酒後發青暈倒，用砭石放血，敷上解毒藥，形成潰瘍流膿，病情日漸加重，類似麻風病。服用遇仙丹後，眉毛脫落，大便出血，身體虛弱、內熱，食慾不振，病情危急。先用聖濟犀角地黃湯，出血漸止。再用五味異功散加當歸、升麻，食慾漸好。用四物湯加人參、白朮、丹皮，內熱漸減。
服用易老祛風丸，膿水漸少。再用八珍湯加丹皮等藥，瘡瘍漸癒。因思慮過度，出現發熱盜汗、瘙癢和紅暈，服用加味歸脾湯，幾劑後發熱漸止。服用加味逍遙散、六味地黃丸而痊癒。
一位男子全身長滿瘡瘍，膿水淋漓，下午發熱口乾，雙腳發熱，身體消瘦，服用各種祛風藥物六年未愈。寸脈洪數，屬於腎經瘡瘍，如同小兒腎疳的疹子。服用加減八味丸，不到半年痊癒。
一位男子全身長滿瘡瘍，似疥瘡而非疥瘡，膿水淋漓，大腿尤甚，瘙癢煩熱，肢體倦怠，一年多未愈。認為是腎經虛火，服用加減八味丸即刻痊癒。
一位男子平素喜食肥甘厚味和飲酒，患有腎臟風，蔓延全身，服用治療瘟疫的藥物病情加重。又用藥物熏蒸，導致嘔吐腹脹，全身浮腫潰爛，膿水淋漓，如同無皮而死。
一位男子患足三陰虛，患血風瘡，錯誤服用祛風敗毒藥物，外敷斑貓、巴豆等藥物，肌肉潰爛，嘔吐腹脹，或腹瀉虛冷，或煩熱口渴，此症系脾胃虛敗，拒絕治療，不到一個月去世。
一位男子患全身小瘡，時常瘙癢，口乾口渴，服用消風散，瘙癢加重。服用遇仙丹，膿水淋漓，飲食無節制，肌肉消瘦，寸脈洪數，左寸脈尤甚。認為是腎水不足，虛火上炎所致。先用加減八味丸，口渴漸止。服用補中益氣湯加五味子，肌肉漸長。配合八珍湯加丹皮、麥冬，服用百餘劑而痊癒。兩年後，房事過度，瘡瘍復發。
聽信他人之言，又服用消風散等藥物，瘡瘍復發。再次服用之前的藥物，不到一個月痊癒。
一位男子小腿內側瘙癢，顏色暗沉，搔抓後脫落白色皮屑。用砭石放血，瘙癢加重，出現紅暈，蔓延到小腿外側，病情持續惡化。服用祛風藥物，肢體也出現同樣症狀，口渴引飲，左寸脈洪大而數但無力。認為是腎經虛火，又傷及血液，虛火更盛而發病。先用八珍湯加五味子、丹皮，三十餘劑，諸症漸退。再服用加減八味丸，百餘劑而痊癒。
劉鴻腿部生濕瘡，多年未愈，寸脈輕按似大，重按無力。這是腎氣虛，風邪侵襲所致，稱為腎臟風瘡，用四生湯治療。他不相信，自行服用黃芩、黃連等藥物，導致氣血日漸虛弱，膿水增多，病情加重。兩年後，再次求治，仍用之前的藥物治療而痊癒。肢體有上下，臟腑有虛實。世上的患者，只知道苦寒的藥物能消瘡毒，卻不知道腎臟風是因腎氣不足所致。
應該用蒺藜為主藥，黃芪為輔藥，白附子、獨活為佐藥。如果再次服用敗毒等藥物，則會更加耗損元氣，加速死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