魏之琇

《續名醫類案》~ 卷九 (9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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卷九 (9)

1. 飲食傷

浙東監憲全公,每晨先飲阿刺吉十餘杯,然後飲常酒,至六月大發熱,張奕之治用冰攤心腹上,冰消後增,內飲以藥,三日乃愈。(《藥要或問》。)

一富家子二十餘歲,四月間病發熱,求趙以德治之。脈浮沉無力,而虛熱往來,潮作無時,脈間有力洪數,隨熱進退。因之非外感之熱,必是飲酒留熱在內,今因房勞氣血之虛而病作。問之,果在正月,每晨飲阿刺吉,吃狗肉一月。既得其情,遂用補氣血藥加葛根以散酒毒,一帖微汗,反懈怠,熱如故。

因是知氣血皆虛,不禁葛根之散而然也,必得雞距子方可解其毒。偶得乾者少許,加於藥中,其熱即愈。

唐生者,病因飲酪水及食生物,下利紫黑血十餘行,脾胃受寒濕毒,與六神平胃散半兩,加白朮三錢,以利腰臍間血,一服愈。

周子固治王經歷,患身輕飄飄,若行空虛中。易醫凡七十人,皆以為風虛,與熱劑轉加。周曰:此酒毒也。即以寒涼之劑驅之隨愈。(《九夷山房集》。)

張子和治一酒病人,頭疼身熱惡寒,狀類傷寒。診其脈,兩手俱洪大,三兩日不圊,以防風通聖散約一兩,水一中碗,生薑二十餘片,蔥二十莖,豆豉一大撮,同煎三沸,去渣,稍熱,分作二服。先服一多半,須臾,以釵股探引咽中,吐出宿酒,香味尚然,約一兩掬,頭上汗出如洗,次服少半立愈。《內經》曰:火鬱發之。發謂令其汗之疏散也。

朱丹溪治一飲酒人,胸大滿,發熱,夜譫語,類傷寒,右脈不和,左大。與補中益氣湯去黃耆、柴胡、升麻,加半夏。以黃耆補氣,柴胡、升麻又升,故去之,服後病愈。因食涼物心痛,於前藥中加草豆蔻數粒愈。(《治法》。)

立齋治曹銓,因飲食汾酒,肛門腫痛,便秘,脈實。服荊防敗毒散不應,用黃連內疏湯而愈。

張子和治蘇郡丞秦水心,初有中氣虛寒之症,兼以案牘叢脞,應酬紛擾,遂致疲倦食少,肌表微熱,不能治事。召診,始而用溫,繼而用補,其後每劑加參至兩許,附至三錢,然後飲食大進,精神煥發。復因湯液久而苦口,則更制丸劑常服,大抵不外扶陽抑陰之義。忽一日諸症復發,視前較甚,加之自汗頭暈,懶於言語。

亟延診,首訊昔日大劑溫補煎方,蓋謂丸劑緩而無濟也。診畢曰:症即前日之症,藥非前日之藥,是殆勞神動怒之後,復為飲食所傷,致令當納受者不納受,當運化者不運化,實熱滯於太陰陽明兩經,此王道安所謂飲食勞倦之中,仍有有餘不足。今非昔比,參、附斷斷不可沾唇者,惟宜清導消熱耳。

郡丞首肯,遂如法治之而愈。所以知秦之病者,其脈左關獨大,而氣口緊盛倍常。左關獨大者,肝主勞與怒也。氣口緊盛,非食而何?藉若膠柱前方,實實之咎,其何能辭?

白話文:

飲食傷

浙江東部一位監察御史全公,每天早晨都先喝十多杯阿刺吉(一種酒),然後再喝一般的酒,到了六月就得了重感冒高燒,張奕之醫生用冰塊敷在他腹部和胸口,冰塊融化後病情加重,內服藥物治療,三天後才痊癒。

一位富家子弟,二十多歲,四月間發燒,求趙以德醫生治療。脈象浮沉無力,虛熱往來不定,潮熱發作時間不規律,脈搏時而有力洪大,時而快速,隨着熱度的變化而改變。醫生判斷這不是外感熱邪,而是長期飲酒積熱在體內,加上房事過度導致氣血虛弱而發病。詢問後得知,他正月以來每天早晨都喝阿刺吉,並且吃了一個月的狗肉。醫生了解病情後,便用補氣血的藥方,加入葛根以解酒毒,服藥後微微出汗,反而更加疲倦,高燒依舊。

醫生由此知道他的氣血都很虛弱,無法承受葛根的散毒作用,必須用雞距子才能解毒。恰巧得到少量乾雞距子,加入藥方中,高燒立刻痊癒。

唐生患病,是因為喝了酪漿和吃了生冷食物,拉肚子排出紫黑色的血十多行,脾胃受寒濕邪毒侵害,醫生給他用六神平胃散半兩,加白朮三錢,以排出腰部和肚臍周圍的血,一劑藥就痊癒了。

周子固醫生治療王經歷,患者身體輕飄飄的,像漂浮在空中一樣。之前已經找了七十位醫生看病,大家都認為是風虛,用溫熱的藥物治療,病情反而加重。周子固醫生說:「這是酒毒。」於是用寒涼的藥物治療,很快就好了。

張子和醫生治療一位酗酒的病人,頭痛、發熱、惡寒,症狀類似傷寒。診脈發現,兩手的脈象都洪大有力,三兩天沒有大便。醫生用防風通聖散約一兩,加水一碗,生薑二十多片,蔥二十根,豆豉一大撮,一起煎煮三沸,去渣,稍稍放溫,分作兩次服用。先服大部分,一會兒,用髮夾探入咽喉引導嘔吐出宿酒,還能聞到酒味,大約吐出一兩碗,頭上汗出如洗,然後服用剩餘的一小半,病就好了。《內經》說:「火鬱發之」,「發」指的就是讓汗液疏散出去。

朱丹溪醫生治療一位酗酒的人,胸部脹滿,發熱,晚上說胡話,類似傷寒,右側脈象不和諧,左側脈象很大。醫生用補中益氣湯去掉了黃耆、柴胡、升麻,加了半夏。因為黃耆補氣,柴胡、升麻又具有升提的作用,所以去掉了它們,服藥後病情痊癒。後來因為吃了涼東西而心痛,在之前的藥方中加了幾粒草豆蔻就痊癒了。

立齋醫生治療曹銓,因為喝了汾酒,肛門腫痛,便秘,脈象實數。服用荊防敗毒散無效,改用黃連內疏湯就痊癒了。

張子和醫生治療蘇州郡丞秦水心,他原本就有中氣虛寒的症狀,加上公務繁忙,應酬頻繁,導致疲倦、食慾不振、肌膚微熱,無法處理公務。請醫生診治,開始用溫補的方法,後來加重補益,每劑藥都加參藥到兩左右,附子到三錢,之後飲食大增,精神煥發。因為長期服用湯藥,味道苦口,就改成丸劑長期服用,主要還是扶陽抑陰的原則。有一天,所有症狀突然復發,比以前更嚴重,還伴有自汗、頭暈、懶於說話。

急忙再次請醫生診治,醫生首先詢問了之前大劑量溫補的藥方,認為丸劑緩慢,起不到作用。診脈後說:「症狀和以前一樣,但藥方不能和以前一樣。這是因為勞神動怒之後,又因飲食不節而受損,導致應該吸收的吸收不了,應該運化的運化不了,實熱停滯在太陰、陽明兩經,這是王道安所說的飲食勞倦,有餘不足。現在的情況和以前不同,人參、附子絕對不能再用了,只能清熱導滯。」

郡丞同意了,按照醫生的方法治療,很快就痊癒了。所以知道秦水心的病情,他的左關脈特別大,氣口緊盛,超過平常。左關脈特別大,是因為肝主勞與怒;氣口緊盛,是因為飲食不節。如果仍然按照之前的藥方治療,那就是死路一條,怎麼能推卸責任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