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續名醫類案》~
1. 卷三十二(外科)
2. 發背
王洪緒治木瀆譚姓婦,患背瘡如碗,初起色白,近已轉紅,痛甚,時值三伏,與陽和湯。或曰:暑天何用麻、桂熱劑?曰:此陰症也。又云:患色轉紅,陰已回陽。乃立令煎服,不一時痛止。連進四服,症減其七,餘三分有膿不痛而潰,五日收功。
錢國賓治湖州三官廟僧大乘,發背,長二尺,闊八寸,深寸許,中間如蜂窩,二百餘頭,流膿,痛極欲死,乃半身發也。此僧素喜爆炙,多動肝氣,其脈浮洪,可救。以新槐子一合,生白礬一錢,盛錫壺內,沖滾水二三碗,再以壺燉水內,煮十數滾,令味盡出,陸續飲之,至五七壺痛止。
外用綠膏藥,取松香一斤五兩,燒酒五斤,微火煮乾為度,傾冷水內,以手捻成松子百次,去水酒濕氣。用全蠍二十一個,蜈蚣二十條,真蟾酥五錢,乳香、沒藥各三錢,銅綠八錢,各另研。方以松香化開,入香油少許,試老嫩成膏,待松香冷定,方入細藥攪勻,盛瓷罐內,隔水燉攤。一日一換,每次下腐肉一層,生肌如石榴子,二十日收口。
此膏妙在一長齊平,不比別膏自周圍長至豆大,難收口也。凡冤業大毒,一切通治。(內外治法,俱有巧思。)
治發背膏藥方:滴乳香,箬包燒紅,磚壓去油,四兩;淨沒藥四兩,制同上;白色兒茶、上好銀硃、鮮紅血竭、杭州定粉、上好黃丹,各四兩;上好銅綠三錢。以上俱各碾至無渣為度,篩極細末和勻,瓷瓶密貯。臨用照患之大小,用夾連四油紙一塊,以針多刺小孔,每張以藥末五錢,麻油調攤紙上,再用油紙一塊蓋上,周圍用線將二紙合縫一處,貼患上,即止痛化腐生新。過三日,將膏揭開,煎蔥湯將患洗淨,軟絹拭乾,將膏藥翻過,用針照前刺小孔貼之。
無火之人,內服十全大補湯。有火者,減去肉桂、薑、棗,兼以飲食滋補,無不取效。
治發背初起方:遠志肉(甘草汁煮,去骨。)五錢,甘草一錢五分,鮮甘菊花葉一兩,貝母三錢,鮮忍冬藤五錢,紫花地丁五錢,連翹一錢,白芨三錢。
又托裡敗毒散:綿黃耆鹽水炒,三錢或五錢,或八錢、一兩;水炙甘草節二錢,可加至四五錢;赤芍二錢;金銀花三錢;茜草江西出、細如燈心者,三錢;何首烏五錢;白殭蠶炙研,六分;白芨二錢五分;皂角刺一錢;貝母二錢;天花粉三錢;穿山甲土炒、研,一錢;鼠黏子炒研,一錢;蟬蛻去翼足,一錢。先用夏枯草五兩,河水五大碗,煎三碗,入前藥同煎至一碗,不拘時服。
陰症去後五味,加人參三錢,麥冬五錢。
又潰後服方:人參三錢;麥冬五錢;綿黃耆蜜炒,五錢或一兩;炙甘草二錢;五味子蜜拌蒸,一錢;白芍酒炒,三錢;金銀花三錢;山藥炒,三錢。水煎服。潰瘍忌術,腫瘍忌當歸。(《廣筆記》) (精要論背疽,其源有五:一天行,二瘦弱,三怒氣,四腎氣虛,五飲冷酒、食炙爆、服丹藥。)
元末,嘉興桐鄉縣後朱村徐通判,素慕洞賓,朝夕供禮。一日疽發於背,勢垂危,猶扶起禮之如昔。偶見淨水盂下白紙,視之有詩云:紛紛墓土黃金盾,片片花飛白玉芝,君主一斤臣四兩,調和服下即平夷。意其仙方,然不知何物為黃金白玉,乃召仙以大黃白芷為問。仙曰:然。
服之果驗。後以之醫人,無不效。徐無子,方竟傳婿沈氏,至今沈以此治生,數百里來貨藥者無虛日。族大而分數十家,惟嫡枝居大椿樹下者藥乃驗。沈子嘗從吾友俞院判學,嘗聞其藥,今加穿山甲、當歸鬚、金銀花矣。然大黃既多,以下為主,不問陰陽之毒而投之,恐亦有害者。
然源源往醫,又獨於椿樹下者驗,豈非天固與之乎。(《七修類編》)
京師萬勝門生員王超,忽覺背上如有瘡隱,倩人看之,已如盞大,其頭無數。或教往梁門裡外科金龜兒張家買藥。張視顰眉曰:此瘡甚惡,非藥所能治,只有灼艾一法,庶可冀望萬分,然恐費力。乃撮艾與之曰:且歸試灸瘡上,只怕不疼,直待灸疼方可療耳。灼火十餘,殊不知痛,妻守之而哭。
至第十三壯始大痛,四旁惡肉卷爛,隨手墮地,即以稍愈。再詣張謝,張付藥數帖日安。則知癰疽發於背脅,其捷法莫如灸也。(《類編》)
王敏診一人,發背不起。醫言起則治矣。敏曰:是擊指脈,即起亦不治。眾劫以艾,疽起如粟。眾曰:無傷矣。竟三日死。(《姑蘇志》)
治發背腦疽,一切惡瘡初覺時,採獨科蒼耳一根,連葉帶子,細銼不犯鐵器,用砂鍋熬水二大碗,熬及一半,瘡在上,徐徐飯後服之。吐出,候吐定再服,以盡為度。瘡在下,空心服,瘡自破出膿,更不潰爛,瘡上別以膏藥敷之。此方京兆張伯玉家榜不傳人,後昆仲皆登第,人謂善報。
(元遺山《續夷堅志》)大凡石類,多主癰疽,世傳麥飯石膏,治發背瘡甚效,乃中嶽山人呂子華秘方。裴員外啖之以名第,河南尹脅之以重刑,呂寧絕榮望,守死不傳。其方取此石碎如棋子,炭火燒赤,投米醋中浸之,如此十次,研末篩細入乳缽內,用數人更碾五七日,要細膩如面四兩;鹿角一具,要生取連腦骨者,其自脫者不堪用,每二三寸截之,炭火燒令煙盡即止,為末研細二兩;白蘞生研末二兩。
用三年米醋入銀石器內,煎令魚目沸旋,旋入藥在內,竹杖子不住攪,熬一二時久,稀稠得所,傾在盆內待冷,以紙蓋收,勿令塵入。用時以鵝翎拂膏於腫上,四圍赤處盡塗之,中留錢大泄氣。如未有膿即內消,已作頭即撮小,已潰即排膿如湍水。如病久肌肉爛落,見出筋骨者,即塗細布上貼之,干即易,逐日瘡口收斂。
但中膈不穴者,即無不瘥。已潰者用藥時,先以豬蹄湯洗去膿血,用帛挹干乃用藥。其瘡切忌手觸動嫩肉,仍不可以口氣吹風及腋氣月經有孕人見之,合藥亦忌此等。初時一日一洗一換,十日後二日一換。此藥拯細方有效,若不細塗之,即極痛也。此方《千金》月令已有之,但不及此詳細耳。
(《本草綱目》)
馮楚瞻治蔣司農,向來脈氣寸強尺弱,故服八味丸已有年矣。(此等脈多陰虛火上炎之候,服八味丸者,多貽後患。)然過勞,藥力不能勝其妄動之火,鼻衄大作,調理雖愈,而口渴殊甚,飲湯水如甘露然,即數十杯不足滿其欲也。(此即消渴久成癰疽。)勸服大劑壯水,佐以引火歸原之餌,則水升火降,消渴自除,變症可弭。
乃忽之,雖服數劑,渴略減,藥即停。至初夏,背上忽隱隱痛癢,漸甚而肉硬,半月餘痛極重。及診之,當脊少偏半寸外不腫,肉分堅實如碗大矣。曰:久渴不治,陰水日虧,陰火日熾,書所以有腦疽背疽之兆也。亟為托出陽分,使毒氣勿致逗遛內陷為要。乃外用大黃二兩,芙蓉葉、赤芍各一兩,白蘞、白芨各五錢,為末,雞子清調敷毒四圍。
內則重滋陰水,加熟地、山藥、土貝、角刺、天蟲、甲片、生甘草、連翹、金銀花之類。及腫既成,乃早吞八味丸五六錢,以培先天之水火;食遠服參、耆、歸、芍、朮、草、銀花、甲片、天蟲、角刺、白芷之類,以助後天之氣血;外以太乙膏加男發、蓖麻子、乳香、沒藥,煎膏貼之,以呼毒氣外出。不旬日紅腫消,痛重減,瘡已焮高,已有膿勢。
乃一外科改弦易轍,幾至內潰。再亟治,仍用前法煎藥,加肉桂錢許,仍高腫紅活,竟如些小之毒,潰膿而愈。
高鼓峰治一鄉人,患發背,上距風府,下連腎俞,通塊腫起,肌肉青冷,堅硬如鐵,飲食俱廢,不省人事,醫猶用解毒藥。脈之,六部細數,氣血大虧,毒將內陷矣。急用養榮湯加附子、炮姜,三大帖而胃氣開,十劑而堅硬者散去十之八九,只左邊如茶鍾大,焮紅作腫。戒之曰:切莫箍藥及刀針,氣血溫和,毒當自出,箍則反遲,非時而刺,收口難矣。
彼以不任痛,竟受刺出血。曰:當倍前藥急服,以收口為度。仍戒以節嗜欲,慎飲食,兼服還少丹、八味丸而愈。
朱丹溪曰:予見吳兄厚味氣鬱,而形實性重,年近六十,患背疽,醫與他藥皆不行,惟香附末飲之甚快,始終只此一味,腫潰恃此以安。此等體實千百而一見者也。(名獨勝散,惟氣滯血凝實症宜之。)
樓氏婦早寡,善飲啖,形肥偉,性沉毒,年六十六,七月間生背疽近正脊,醫遂橫直裂開取血,雜以五香、十宣散,與酒飲之。月餘未嘗議其寡居之郁,酒肉之毒,執著之滯,時令之熱,迨至於平陷,淹延兩三月而不救。
江陵府紫極觀,掘得石碑載此:凡人發背,欲結未結,赤紅腫痛,先以濕紙覆其上,立視候其紙先干處,則是結癰頭也。取大蒜切成片,如當三錢厚,安頭上,用大艾炷灸之,三壯即換一蒜片,痛者灸至不痛時住,不痛者灸至痛時方住,早覺早灸為上。(如有頭似麻豆大者,不須用濕紙覆法。
)若有十數頭,聚而在一處生者,即用大蒜頭搗膏作薄餅,鋪頭上,聚艾於餅上燒之。(一二日十灸十活,三四日六七活,五六日三四活。)
王蘧《發背方》序云:元祐三年夏四月,官京師,疽發於背,召國醫治之,逾日勢益甚。得徐州蕭縣人張生,以艾火加瘡上,自旦及暮,凡一百五十壯,知痛方已。明日鑷去黑痂,膿盡潰,肉裡皆紅,亦不復痛,始別以膏藥貼之,日一易焉。易時旋剪去黑爛肉許,瘡乃平。是歲秋夏間,京師士大夫病疽者七人,余獨生。
此雖司命自然固有定數,不知其方,遂至不幸者,以人意論之,可為慨然。於是撰次前後所得方,模板以施,庶幾古人濟眾之意。(此即當頭灸法,但不用蒜耳。)
史源母氏,背胛間微癢,視之有赤半寸許,方有白粒如粟黍,乃急著艾灸,其赤隨消,二七壯而止。信宿,復覺微痛。視之有赤下流長二寸,闊如韭葉,舉家皆以前灸為悔。或云等慈寺尼智全者,前病瘡甚大,得灸而愈。奔問之,全曰:劇時昏不知,但小師輩言,範八奉議守定,灸八百餘壯方蘇,約艾一篩耳。
亟歸白之,見從,始以艾作炷如銀杏大,灸其上十數,殊不知痛。乃截四旁赤引,其炷減四之三,皆覺痛,七壯後覺癢。每一壯燼,則赤隨縮入,灸至二十餘壯,赤暈收退。病者不憚,遂以艾作團大灸其上,漸加至雞黃大,約四十團方覺痛,視火焦處已寸余。蓋灸之遲,而初發處肉已壞,壞肉成隔,直至好肉方痛。
四旁知痛,肉未壞也。病者六夜不寐,至是食粥安寐。至晚視之,瘡如覆一甑,突高三西寸,上有百數小竅,色正黑。突然高者,毒氣出外而聚也。百數小竅,毒未聚而浮攻肌膚也。色正黑者,皮與肉俱壞也。非灸火出其毒於壞肉之裡,則五臟逼矣。
薛立齋治王通府,患背發十餘日,勢危脈大,先與槐花酒二服,殺退其勢。更以敗毒散二劑,再以托裡藥數劑漸漬。又用桑柴燃灸患處,每日灸良久,仍以膏藥貼之。灸至數次,膿潰腐脫,以托裡藥加白朮、陳皮,月餘而愈。
劉大尹發背六七日,滿背腫痛,勢甚危,與隔蒜灸百壯,飲槐花酒二碗即睡。覺與托裡消毒藥,十去五六。令以桑枝灸患處而潰,數日愈。凡灸及飲槐花酒,則托裡之效甚速。
一園丁患發背甚危,令取金銀藤五六兩搗爛,入熱酒一鍾,絞取酒汁溫服,渣罨患處,四五服而平。彼用此藥治瘡,足以養家,棄園業。諸書云:金銀花治瘡瘍,未成者即散,已成者即潰,有回生之功。
太監劉關患發背,腫痛色紫。診其脈息沉數。陳良甫云:脈數發熱而痛者,發於陽也。且瘡瘍赤甚則紫,即火極似水也。詢之嘗服丹藥半載,乃積溫成熱所致耳。遂以內疏黃連湯,再服消平。更用排膿消毒藥及豬蹄湯、太乙膏而愈。經曰:色與脈當相參應,治之者在明亢害承製之理,陰陽變化之機焉耳。
一男子年逾五十,患發背,色紫腫痛,外皮將潰,寐食不安,神思甚疲,用桑柴灸患處,出黑血即鼾睡,覺而諸症如失。服仙方活命飲二帖,又灸一次,膿血皆出。更進二劑,腫痛大退。又服托裡消毒散,數帖而斂。夫瘡毒熾甚,未宜峻劑攻之,但年老血氣衰弱,況又發在肌表。若專於攻毒,則胃先損,必反誤事。
吳江申僉憲患背疽,堅硬,脈沉實,乃毒在內,用宣毒散:大黃五錢,煨,白芷五錢,水煎,食前服。一劑大小便下汙物,再服而消。此方乃宣通攻毒之劑,脈沉實便秘者,其功甚大。
(琇按:即首條黃金白玉方,薛用之而不詳其出處。)
大尹陳國信素陰虛,患背疽,用參、耆大補而不斂,內熱發熱,舌燥唇裂,小便少,頻數,口乾飲湯,嘔吐瀉利,耳閉目盲,仰首眩暈,脈浮大而數。薛曰:瘡口不斂,脾土敗也;舌燥唇裂,腎水枯也;小便頻數,肺氣衰也;內熱發熱,虛火上炎也;口乾飲湯,真寒之象也;嘔吐瀉利,真火衰敗也;耳閉目盲,肝木枯散也;仰首眩暈,腎氣絕也。辭不治,後果歿。
(琇按:不拘內外病,凡陰虛者,服參、耆諸氣分藥,非惟無益,而反害之。據此症,純屬三陰虧竭,若初時解用二地、二冬、杞子、歸、芍之輩,猶可挽也。)
吳庠史邦直之內,仲夏患背疽,死肉不潰,發熱痛甚,作嘔少食,口乾飲湯,脈洪大,按之如無,此內真寒而外假熱,當舍時從症。先用六君加炮薑、肉桂,四劑飲食頓進。復用十全大補湯,仍加薑、桂之類,五十餘帖而死肉潰,又五十餘劑而新肉生。斯人血氣充盛,而瘡易起易斂。
使醫者逆知,預為托裡,必無此患。(雄按:十全大補,必毒火盡除而後可用。)
南儀部賀朝卿,升山西少參,別時見其唇鼻青黑,且時搔背。問其故,曰:有小瘡耳。與視之,果疽也。此脾胃敗壞,為不治之症。薛素與善,悲其途次不便殯殮,遂托其僚友張東沙輩強留之,勉與大補,但出紫血,虛極也。或謂毒熾不能為膿,乃服攻毒藥一鍾,以致嘔逆脈脫,果卒於南都。
京兆柴黼庵,仲夏背發,色黯微腫,發熱煩躁,痰涎自出,小腹陰實,手足逆冷,右關浮澀,兩尺微細,曰:此虛寒之症也。王太僕云,大熱而不熱,是無火也。決不能起。懇求治之,用大溫補藥一帖,流涎雖止,患處不起,終不能效。
憲副屠九峰,孟春患此,色黯漫腫,作渴便數,尺脈洪數。此腎水乾涸,當歿於火旺之際。不信,更用苦寒之藥,復傷元氣,以促其歿。
一男子不慎房勞,背胛腫高三寸許,闊經尺余,自汗盜汗,內熱發熱,口乾飲湯,脈浮大,按之弱澀,此陰虛氣節為患。用十全大補加五味、麥冬、山萸、山藥,四劑諸症悉退。後乃別用流氣飲一帖,虛症悉具,腫硬如石,仍以前藥六劑,始得愈。
一儒者背腫一塊,按之則軟,肉色如故,飲食如常,勞則吐痰體倦,此脾氣虛而痰滯。用補中益氣加茯苓、半夏,少加羌活,外用陰陽散,以薑汁調搽而消。後因勞,頭暈作嘔,仍以前藥去羌活,加生薑、蔓荊子而愈。
節推王器之,背患疽,瘡頭如黍,焮痛背重,脈沉而實,此毒在內。服黃連內疏湯,二劑少退。更與仙方活命飲而愈。
舉人劉華甫,焮腫作痛,脈浮而數,此毒蓄於經絡。用內托復煎散二劑,而焮腫作痛。用仙方活命飲四劑,而腫痛止。更用托裡藥而愈。
一儒者患背疽,腫焮痛甚,此熱毒蘊結而熾盛。用隔蒜灸而痛止。服仙方活命飲而腫消。更與托裡藥而潰愈。
一男子患背疽,腐肉雖潰而新肉不生,此毒氣解而脾胃之氣虛也。用六君子加芎、歸、五味、黃耆漸愈。用十全大補湯全愈。
一男子背患疽,腫痛,赤暈尺余,背如負石。其勢當峻攻,其脈又不宜,遂用針砭赤處,出紫血碗許,腫痛頓退。更用神功散及仙方活命飲二劑,瘡口及砭處出血水而消。
一男子背患疽,肉腐膿清,肌肉不生,此邪去而氣血俱虛也。用十全大補湯,月餘而斂。
通府張廷儀背患疽,作嘔焮痛,大便秘結,口乾作渴,此內蘊熱毒。用竹葉石膏湯二劑,諸症頓退。用托裡消毒散,四畔腫消。用仙方活命飲,瘡亦尋愈。
一男子背瘡,潰而瘀血不散,此陽氣虛弱也。用參、耆、歸、術峻補,更以桑枝灸,又用托裡散加肉桂,瘡口自斂,補接陽氣之法也。
一男子背瘡,漫腫微痛,食少體倦,此症屬形病俱虛,法當補元氣為主。彼不信,乃用攻毒之劑,中央肉黯五寸許,惡症悉具,復求治。曰:此胃氣虛寒而變症作矣,當急溫補脾胃,則惡症自退,黯肉自生。仍不信,乃割死肉祛惡症,遂至不起。
水部曹文兆背胛患之,半月餘,瘡頭如粟,且多內痛如刺,其脈歇止。此元氣虛而疽蓄於內,非灸不可,遂灼二三十壯,飲以六君加藿香。服數劑,瘡勢漸退,內痛頓去,胃脈漸至。但瘡色紫,瘀肉不潰,此陽氣虛也,燃桑枝灸患處,以解散其毒,補接陽氣。仍以前藥加參、耆、歸、桂,色赤膿稠,瘀肉漸腐,兩月而愈。
夫邪氣沉伏,真氣怯弱,不能起發,須灸而兼大補。若投以常藥,待其自潰,鮮有不誤者。
黃汝耘患發背,用生肌散太早,益潰,大便泄瀉,其脈微緩,此脾胃虛也。用二神丸以止其瀉,次用大補藥以固其本,更用豬蹄湯洗患處,用黃耆末以塗其外。喜其初起曾用艾灸,毒不內攻,兩月而愈。
許鴻臚發背十餘日,腫硬木悶。肉色不變,脈沉而實。此毒在內,先以黃連內疏湯,更以消毒托裡藥,其毒始發。奈欲速愈,急用生肌藥,患處如負石,身如火焮,遂致不起。
李氏云:龍游有患背疽者大潰,五臟僅隔膜耳,自謂必死。用鯽魚去腸實,以羯羊糞烘焦為末,干糝之,瘡口自收。此出洪氏方,屢用有效,故附於此。復候膿少,欲生肌肉時用之耳。(陳自明《外科精要》)
江陰舉人陳鳴岐,寓京患背疽,用大補之劑而愈。翌日欲回,先期設席作謝,對談如常。是晚得家信,大拂其意,惱怒,發熱,作渴,食梨子少許,至夜半連瀉數次。早促薛視脈,已脫矣,竟至不起。夫梨者,利也。疏利下行之物,凡脾胃虛寒,產婦金瘡者,皆當忌之。(所云大補之劑,必參、耆也。
大瘡之後,陰氣大傷,不聞有善後之圖,以致卒然致變,乃歸咎於食梨,何其善於諉罪耶?)
(琇按:其人瘍初愈,元氣未復,困怒而動厥陽之火,致發熱作渴,其肝木之蹶張,不待言矣。木盛剋土,非嘔即瀉,少許梨子,何遽云爾?)
陳自明治一男子患發背,瘡頭如粟,重如負石,以神仙太乙丹內服外塗,後去三四次,每去肛門如炙,不日而瘳。
一婦人患此症,腫痛發熱,睡語,脈大,用清心湯一劑而安。以金銀花、甘草、天花粉、當歸、栝蔞、黃耆,數劑漸潰。更以托裡藥而愈。(方最平穩。)
一男子患此症已愈,惟一眼翻出胬肉如血,(即名翻花瘡。)三月不愈,乃傷風寒也。以生豬脂調藜蘆末塗之即愈。亦有胬出五寸許者,尤宜用此藥也。烏梅塗之亦效,但緩。硫磺亦可。
一男子背患毒,焮痛,飲冷發熱,多汗便秘,譫語,以破棺丹二丸而寧。以金銀花散四劑,膿成開之,更用托裡藥而愈。
一婦人患此症,膿成脹痛不安,針之,投托里消毒藥即愈。大抵發背之症,雖發熱瘀痛,形勢高大,煩渴不寧,脈若有力,飲食頗進,可保無虞。其膿一潰,諸症悉退。多有因膿不得外泄,以致疼痛。若用敗毒寒涼攻之,反致誤事。若有膿即針之,膿一出,苦楚即止。膿未成而熱毒作痛者,用解毒之藥。
亦有腐潰尺余者,若無惡症,投以大補之劑,肉最易生,亦無所妨。惟忌腫不高,色不赤,不焮痛,脈無力,不飲食,腫不潰,腐不爛,膿水清,或多而不止,肌肉不生,屬元氣虛也,皆難治,宜峻補之。其或膿血既泄,腫痛尤甚,膿水腥臭,煩躁時嗽,腹痛渴甚,瀉利無度,小便如淋,乃惡症也,皆不治。(徐靈胎曰:峻補必兼托毒,亦不全在參、附。
)
一弱婦患此症,外皮雖腐,內膿不潰,脹痛煩熱不安。謂宜急開之,膿一出毒即解,痛即止,諸症自退。待其自潰,不惟疼痛,潰爛愈深。彼不從,待將旬日,膿尚未出,人已痛疲矣。雖針之,終不能收斂,竟至不起。
一男子患此症,潰而瘀肉不腐,欲取之,更以峻補。一婦素弱,未成膿,大痛發熱,謂須隔蒜灸,以拔其毒,令自消。皆不從,俱致不救。常治不問日期陰陽腫痛,或不痛,或痛甚,但不潰者,即與灸之,隨手取消。勢未定者,先用箍藥圍之。若用烏金膏,或援生膏貼患處數點尤好。
若頭痛拘急,乃表症,先服人參敗毒散一二帖。如焮痛發熱,脈數者,用金銀花散,或槐花酒、神效托裡散。如疼痛腫硬,脈實者,以清涼飲、仙方活命飲、苦參丸。腫硬木悶,疼痛發熱,煩躁飲冷,便秘,脈沉實者,內疏黃連湯,或清涼飲。大便已利,欲其作膿,用仙方活命飲、托裡散、蠟礬丸,外用神異膏。
如飲食少思,或不甘美,用六君子湯加藿香,連進三五劑。更用雄黃解毒散洗患處,每日用烏金膏塗瘡口處,俟有瘡口,即用紙作燃,蘸烏金膏紝入瘡內。若有膿為脂膜間隔不出,或作脹痛者,宜用針引之,腐肉堵塞者去之。若瘀肉腐動,用豬蹄湯洗。如膿稠或痛,飲食如常,瘀肉自腐,用消毒與托裡藥相兼服之,仍用前二膏塗貼。
若腐肉已離好肉,宜速去之。如膿不稠不稀,微有疼痛,飲食不甘,瘀肉腐遲,更用桑柴灸之,亦用托裡藥。若瘀肉不腐,或膿清稀,不焮痛者,即服大補之劑,亦用桑木灸之,以補接陽氣,解散郁毒。常觀患疽稍重,未成膿者,不用蒜灸之法。及毒熟不開,或待腐肉自去,多致不救。
大抵氣血壯實,或毒少輕者,可假藥力,或自腐潰。怯弱之人,熱毒中隔,內外不通,不行針灸,藥無全功矣。然此症若膿已成,宜急開之,否則重者潰通臟腑,腐爛筋骨,輕者延潰良肉,難於收功,因而不斂者多矣。
一男子年逾五十,患此症已五日,焮腫大痛,赤暈尺余,重如負石。勢熾甚,當峻攻,察其脈又不宜,遂先砭赤處,出黑血碗許,腫痛頓退,背重頓去。更敷神功散,及服仙方活命飲二劑,瘡口及砭處出血水而消。大抵瘡毒勢甚,若用攻劑,怯弱之人,必損元氣,因而變症者眾矣。
一婦人患此症,半月餘尚不起發,不作膿,痛甚,脈弱,隔蒜灸二十餘壯而止。更服托裡藥,漸潰膿清,而瘀肉不腐。以大補藥及桑柴灸之漸腐,取之尋愈。常治一日至四五日未成膿而痛者,灸之不痛,不痛者灸之至痛。若灸而不痛,或麻木者,明灸之毒氣自然隨火而散。腫硬不作膿,焮痛或不痛,或微痛,瘡頭如黍者,灸之尤效。
亦有數日色尚未赤,腫尚不起,痛不甚,膿不作者,尤宜多灸,勿拘日期,更服甘溫托裡藥,切忌寒涼之劑。或瘀內不腐,亦用桑木灸之。若脈數發熱而痛者,發於陽也,可治。脈不數,不發痛者,發於陰也,難治。不痛最惡,不可視為常疾。此症不可不痛,不可大痛,煩悶者不治。
大抵發背、腦疽、大疔、懸癰、脫疽、腳發之類,皆由膏粱厚味,盡力房勞,七情六慾,或丹石補藥,精虛氣鬱所致,非獨因榮衛凝滯而生也。必灸之以拔其毒,更辨其因,及察邪在臟腑之異,虛實之殊而治,庶無誤也。
一男子患此症,初生如粟,悶痛煩渴,便秘脈數實,此毒在臟也。謂宜急疏去之,以絕其源,使毒不致外侵。彼以為小恙,乃服尋常之藥,後大潰而歿。
一老婦患此症,初生三日,頭皆如粟,腫硬木悶,煩躁,至六日,其頭甚多,脈大,按之沉細。為隔蒜灸,及托裡,漸起發。尚不潰,又數劑,內外雖腐,惟筋所隔,膿不得出,致脹痛不安。謂須開之,彼不從。後雖自穿,毒已攻深矣,亦歿。大抵發背之患,其名雖多,惟陰陽二症為要。
若發一頭或二頭,焮赤腫高頭起,疼痛發熱為癰,屬陽易治。若初起一頭如黍,不腫不赤,悶痛煩躁,大渴便秘,睡語咬牙,四五日間,其頭不計數,其瘡口各含一粟,形似蓮蓬,故命蓮蓬髮。積日不潰,按之流血,至八九日或數日,其頭成片,所含之物俱出,通結一衣,揭去又結,其口共爛為一瘡,其膿內攻,色紫黯為疽,屬陰難治。脈洪滑者尚可,沉細尤難。
如此惡症,惟隔蒜灸及塗烏金膏有效。凡人背近脊並脾,皮里有筋一層,患此處者,外皮雖破,其筋難潰,以致內膿不出,令人脹痛苦楚,氣血轉虛,變症百出。若待自潰,多致不救,必須開之,兼以托裡。常治此症,以利刀剪之,尚不能去,似此堅物,待其自潰,不亦反傷?非血氣壯實者,未見其能自潰也。
一男子年逾五十患此,色紫腫痛,外皮將潰,寐食不安,神思甚疲,用桑柴灸患處,出黑血即鼾睡,覺而諸症如失。服仙方活命飲二劑,又灸一次,膿血皆出,更二劑腫痛大退。又服托裡消毒散,數劑而斂。夫瘡勢熾甚,宜用峻劑攻之。但年老血氣衰弱,況又發在肌表,若專於攻毒,則胃氣先損,反致誤事。
一婦人患此症,發熱作痛,專服降火敗毒藥,潰後尤甚,煩躁時嗽,小便如淋。皆惡症,辭不治,果死。大抵瘡瘍之症,五善之中,見一二善症可治;七惡之內,見一二惡症者難治。若虛中見惡症者,不救;實中無惡症者,自愈。此症雖云屬火,未有不由陰虛而致者,故經云:督脈經虛,從腦而出,膀胱經虛,從背而出。豈可專泥於火?
趙太守患此,腫堅不澤,瘡頭如粟,脈洪大,按之則澀。經云:骨髓不枯,臟腑不敗者,可治。然腫硬色夭,堅如牛領之皮,脈更澀,此精氣已絕矣,不治亦死。
《圖經》云:薜荔治背癰。頃年寓宜興懸張鎮,有一老舉人教村學,年七十餘,忽一日患發背,村中無醫藥,急取薜荔研爛絞汁,和蜜飲數升,以其渣敷瘡上,後以他藥敷貼遂愈。醫者云,其本蓋得薜荔之力,乃知《圖經》所載不妄。(本草)
郭戶為予言:鄉里有善治發背癰疽者,於瘡上灸之,多至二三百壯,無有不愈。但作艾炷小,則人人不畏灸,灸多則效矣,蓋得此法也。然亦不必泥此。近有一醫,以治外科得名,有人發背,瘡大如碗,有數孔,醫亦無藥可治,只此艾遍敷在瘡上灸之,久而方痛,以瘡上皆死肉,故不覺疼也。旋以藥調治之愈,蓋出於意表也。(《百乙方》)
治發背初作,取水蛭置腫上飲血,腹脹自落,別換新者。脹蛭以新水養之即活矣。吳內翰《備急方》云:其侄祖仁,一日忽覺背瘡赤腫如碗大,急用此治之,至晚遂安。(《百乙方》)
昔嚴州一通判,忘其名,母病發背,祈禱備至。夜夢呂真人服青衣告之曰:公極孝,故來相告以方,更遲一日,不可療矣。通判公急市藥,治之即愈。用栝蔞五個,取子細研,乳香五塊,如棗子大,亦細研,加白沙蜜一斤,同煎成膏。每服二三錢,溫酒化下。大治發背諸惡瘡,日進二服,無不立效。
楊王得此方,家人凡百瘡毒,依此治之立效,遂合以施人,無不驗者。漏瘡惡核,並皆治之。此即鄭府朱保義所說神妙方是也。(《醫說續編》)
立齋治張錦衣,年逾四十,患發背,心脈洪數,勢危劇。經云:心脈洪數,乃心火熾甚,諸症癢瘡瘍,皆屬心火。心主血,心氣滯則血不行,故生癰也。騎竹馬灸穴,是心脈所由之地,急灸之以瀉心火,隔蒜灸以拔其毒,再以托裡消毒果愈。
鄭大理伯興,髀骨患疽,背左右各一,竟背重如負石,兩臂如墜,瘡頭皆大如豆許,其隱於皮膚如粟者,不計其數,瘡色黯而不起,已七十,口乾作渴。診之,脾胃脈甚虛。彼云:昨日所進粥食,今尚不消作酸,意此難治之症。因與素善者籌其治法,以隔蒜灸二十餘壯,其背與臂動覺少便。
隨用六君子湯加薑汁炒山梔及吳茱萸,連服數劑,吞酸遂止,飲食少進。但口乾,瘡仍不起,色亦不赤,亦無膿,復如法灸二十餘壯,背臂頓便,瘡遂發。其時適秋,又投大補之劑及生脈散,以代茶飲。
留都鄭中翰,仲夏患發背,已半月,瘡頭十餘枚,皆如粟許,漫腫堅硬,根如大盤,背重如負石,即隔蒜灸五十餘壯,其背頓輕。彼因輕愈,不守禁忌,三日後大作,瘡不起發,喜得痛,用活命散四劑,勢少退。用香砂六君子湯四劑,飲食少進。彼恃知醫,自用敗毒藥數劑,飲食益少,口流涎沫若不自知,此脾虛之甚也。
每用托裡藥,內參、耆各三錢,彼密自揀去大半,後雖用大補藥加薑、桂,亦不應。遂令其子以參、耆各一斤,歸、術各半斤,乾薑、桂、附各一兩,煎膏一罐,三日飲盡,涎頓止,腐頓潰,食頓進。再用托裡健脾藥,腐肉自脫而愈。(徐靈胎曰:大症潰後,精血大虧,自宜溫補,但瘡口未全愈,必有兼外科之症。
或膿清不厚,或寒熱未止,或火毒未清,或胃口未和,或新肉未生,或毒痰內積,種種病症。若一味峻補,與外症不相照顧,則餘毒未清,反能增病。必須審度其虛實,或全屬虛寒,然後擇取對症之藥幾味成方。如不問外症之有無,而一概以內科溫補之全方治之,則其中必有不對症之藥,反能有害。
不但不知內科,並外科之理亦不知也。薛立齋之用內科方盡如此,不值一笑也。)
張侍御背患瘡三枚,皆如粟。彼以為小毒,服清熱化痰之藥,外用涼藥敷貼,數日尚不起,色黯不焮,腹中氣不得出入,其勢甚可畏。連用活命飲二劑,氣雖利,膿清稀,瘡不起。欲用補劑,彼泥於素有痰火,不受參、術之補。因其固執,陽以敗毒之劑與視之,而陰以參、耆、歸、術各五錢,薑、桂各二錢,服二劑,背覺熱,腫起,腐肉得潰,方信余言,始明用大補藥乃愈。
南都聘士葉公玉表兄聶姓者,患發背,時六月,腐肉已去,瘡口尺余,色赤而焮,發熱不食,欲嘔不嘔,服十宣散等藥,自謂不起,請決之。其脈輕診則浮而數,重診則弱而澀,此潰後之正脈。然瘡口開張,血氣虛也;欲嘔而不嘔,脾胃虛也;色赤焮腫,虛火之象也。尚可治,遂與十全大補湯加酒炒知、柏、五味、麥冬,及飲童便,飲食頓進,肌肉頓生。
服至八劑,瘡口收如粟許。又惑於人言,又服消毒藥二劑,以為消餘毒,反發熱昏憒,急進前藥,又二十餘劑乃愈。後兩月,因作善事,一晝夜不睡,至勞發熱,似睡不睡。與前藥二劑,愈加發熱,飲食不進,惟飲熱湯。後以前藥加附子一錢,二劑愈。(五味能收斂毒氣,不可輕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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石武選廉伯患發背,內服防風通聖散,外敷涼藥,汗出不止,飲食不進,且不寐,瘡盈尺,色黯而堅硬,按之不痛,氣息奄奄,此陽氣已脫,脈息如無。急隔蒜灸時許,背頓輕,四圍高,不知痛,中央肉六寸許一塊已死。服香砂六君子湯一劑,翌日復灸一次,痛處死肉得解,令砭去。
薛歸後,又為他醫所惑,未砭其血,復凝。又敷辛溫活血藥,翌日依言砭之,出黑血二盞許,背強頓去。以前藥加薑、桂,服一鍾即鼾睡,覺來肢體少健,但飲食仍不思,吞酸,仍有瘡,仍不痛。彼以為陰毒,乃如此赤。曰:此血氣虛極,寒邪淫於內,無陽營於患處,故肌肉死也,非陰毒。
若陽氣一回,胃氣即省,死肉即潰,可保無虞矣。以前藥二劑,各加薑、桂、附子二錢服之,略進米飲,精神復舊,患處覺熱,脈略有力,此陽氣略回矣。是日他醫謂瘡瘍屬火症,況今暑令,乃敷芙蓉根等涼藥,即進粥二碗,服消毒藥,死肉即潰。意芙蓉乃寒涼之藥,與脾胃何益?飲食即時而進,消毒乃卒散之劑,與陽氣何補?死肉即時而潰,此蓋前桂、附之功至,而脾胃之氣省,故飲食陽氣旺,死肉腐也。苟虛寒之人,若內無辛熱回陽之藥,輒用寒涼攻毒之劑,豈可得而生耶。
若以為火令屬陽之症,內有熱而用辛溫大補之劑,豈不致死,而反生耶。殊不知此乃舍時從症之治法也。(吞酸,乃伏邪未出之故。)
一男子患發背,膿始潰,腫未消,已十七日,脈微而靜。曰:膿毒未盡脈先弱,此元氣虛,宜補之,否則後必生變。彼惑於人言,乃服敗毒藥,腐肉雖潰,瘡口不完,忽腹中似痛,後去白垢,肛門裡急,復求治。曰:此裡虛,然非痢非毒,當溫補脾胃為善。因諸瘍醫皆以為毒未盡,仍服敗毒藥而死。
賀少參朝儀背胛患疽,大如豆粒,根畔木悶不腫,肉色如常。曰:氣虛毒甚之症,雖用大補劑,亦不能收斂。先用活命飲二劑,背強少和。又二劑,疽少赤。用大補劑,瘡出黑血杯許,繼有鮮血,微有清膿。曰:可見氣血虛極矣。他醫以為屬氣血有餘之症,密用攻毒一鍾即嘔逆,腹內陰冷而死。
少司寇周玉岩背患疽在胛,已四日,瘡頭如粟,重如負石,堅硬不起。自以為小恙,外敷涼藥,內服連翹消毒散,去後四次,形體倦怠,自汗盜汗,口乾無寐。曰:瘡不宜硬,色不宜黯。周曰:初起時赤而軟,自煎二藥,以致如此。曰:凡瘡外如麻,內如瓜,毒結於內,非小患也。
脈輕診如數,按之則微,未潰脈先弱,主後難斂。因與卿雅,不能辭,遂隔蒜灸,二十餘壯乃知痛,又十餘壯背覺少和,服六君子湯加黃耆、藿香、當歸、麻黃根、浮麥,二劑渴止,汗少斂。瘡色仍黯堅硬,又服辛溫活血之藥,瘡起至渴止汗斂,所結死血得散。良久汗復出,口復干,又複數劑,外皮雖潰,清膿尚未潰通於內,膿欲走別處,彼用藥圍之。曰:裡虛而膿不能潰於外,圍藥逼毒入內。
至十二日,脈浮,按之如無,再用前藥一劑,加薑、桂服之即安寐。又二日,脈忽脫,再於前藥加附子七分,服二劑乃曰:背今日始屬吾也。形體亦健,頗有生意。因先日有言,難以收斂,屢更醫,雜用清熱解毒及敷涼藥,遂至裡虛元氣下陷,去後如痢,用治痢消毒藥而死。(初起不宜用涼藥以遏抑邪氣,令不得出,今犯此禁,故其病益加。
明是陰血大虧,津液耗竭,乃不救其陰,專補其陽,以致生變尚不悟,而巧為卸過,如此為醫,安有長進之日?雄按:凡遇重證,醫者不知竭力圖維,輒出危言,以致病家張皇,屢屢更醫,而竟無成功者多矣。此症隔蒜艾灸,用六君子湯以救外敷內服苦寒之失,至過熱之品,圍藥之法,均宜詳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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姜舉人患發背十日,正腐潰作渴,喜熱湯飲,此中氣虛,不能充津液而口乾,宜預補之,否則不能收斂。後瘡口故不收,猶以毒為末盡,用敗毒藥,兩月瘡口不完,清利腹痛,又服清涼之藥而死。
王序班患發背,元氣虛弱,用托裡藥而始起,用大補藥而始潰。彼惑他議,敷涼藥,致腹內不和,裡急後重,去後如痢,大孔作痛。曰:此裡虛非痢,仍用敗毒治痢藥而死。
一男子四十餘歲患發背,未潰即作渴,脈數腫高,色紫面赤,小便如膏。以加減八味丸料,加酒炒知、柏為丸,每日空心並食前,以童便送下百丸。用八珍湯加五味、麥冬、黃耆、酒炒知母、赤小豆,食遠煎服。逐日又以童便代茶飲之,渴止瘡潰而愈。吾治得生者,此人耳。(五味不可妄用。)
汪夫人患發背,用敷藥冷眉,胸內欲嘔,急令洗去,用托裡藥尋愈。又劉太宰紫岩太夫人,患發背,元氣不足,用托裡藥而起。王安人發背,正潰時欲速效,俱敷草藥,即日而死。
劉大尹年將五十,陸路赴京,兼喪其妻,發背盈尺,中六寸許,不痛,發熱口乾,惡寒自汗,少食,大便不禁且氣促,脈浮大,按之空虛。用補中益氣湯加半夏、茯苓四劑,又隔蒜灸之,彼云背重已去,形氣少健,但吞酸,前日所進飲食,覺仍在腹。又以前藥加薑、桂服二帖,飲食少進,吞酸已止,始得睡。
瘡且不痛不潰,疑為陰症。曰:此陽氣虛不能榮於患處,故所患肉死而不痛不潰也。若胃氣回,飲食進,死肉即潰矣。仍服前藥六劑,飲食漸進,患處漸潰,脈有力。曰:此陽氣回矣。後惑於他醫云,必服飛龍奪命丹,出汗為善。遂進一服,汗大出,三日不止,復請治。曰:汗多亡陽,無能為也。
強曰:諸書云,汗之則瘡已,豈遂為患?後果死。東垣曰:瘡瘍因風熱鬱於下,其人多怒,其瘡色赤,腫高結硬而痛,左關脈洪緩而強,是邪客於血脈之上,皮膚之間。故發其汗,而通其榮衛,則邪氣去矣。謙甫治瘡瘍,冬月脈浮緊,按之洪緩,乃寒覆皮毛,郁遏經絡,熱不得升,聚而赤腫。
蓋冬月乃因寒氣收斂,皮膚緻密,腠理汗不得出而設也。況發汗乃陰盛陽虛,邪不能自出,必得陽氣泄,汗乃出,是助陽退陰之意也。且前症未潰,其氣血既虛,潰後氣血愈虛。凡瘡雖宜汗,然元氣虛者不宜。況所見之症,俱屬不足,豈可汗耶?(口乾者,渴之漸也,何以用半夏、茯苓?)
晉都機房紀姓者,背瘡,胃氣虛,用溫補藥而飲食進,大補藥而瘡腐愈。後患腿痛,用養血化痰之劑少止。彼嫌功緩,他醫以為濕熱,服麻黃左經湯一劑,汗出不止。曰:必發痙而死。已而果然。
王德之患發背,脈浮數,按之則澀,大便五六日不行,腹不加脹。曰:邪在表不在裡,但因氣血虛,飲食少,故大便不行,非熱結也,宜生氣血為主。彼泥積毒在內,用大黃之藥下之,遂連瀉三四次,更加發熱,來日又服一劑,瀉遂不止,飲食不化,呃逆不絕,手足皆冷。診之,脈已脫,辭不治。
其子曰:瀉之能為害乎?曰:服利藥而利不止者死;不當瀉而瀉,令人開腸,洞泄不禁者死;下多亡陰者死。曰:瘡瘍乃積毒在臟,若不驅逐其毒,何以得解?曰:瘡瘍雖積毒在臟腑,治法當先助胃氣,使根本堅固,參以行經活血時宜之藥,非專用大黃也。今病在表,而反以峻利之劑重奪其陰可乎哉?故曰表病里和而反下之,則中氣虛,表邪乘虛而入,由是變症百出。雖云脈浮數,邪在表,屬外因,當用內托復煎散,其中黃芩、蒼朮亦不敢用。
脈沉實,邪在內,屬內因,當用內疏黃連湯,其中大黃、檳榔亦不敢用。況浮數澀三脈,皆主氣血俱虛。邪既在表,而反用峻利之劑,重瀉其里,誅伐無故,不死何俟?
一縣尹背瘡,竟背腐潰,色黯,重若負石,危甚,飲食頗進,用紅桃散,色漸赤,負漸輕,再用而肌生,更用托裡藥而愈。蓋此大毒症,非峻藥莫能治。內用砒,故用攻毒有效。
平氏室患發背,以托裡消毒藥二十餘劑而潰。因怒頓吐血五六碗許,氣弱脈細,此氣血虛極也。遂令服獨參膏斤許稍緩。更以參、耆、歸、朮、陳皮、炙草三十餘劑,瘡口漸合。設投以犀角地黃湯沉寒之藥,鮮有不誤。
徐符卿年逾四十,患發背,五日不起,肉色不變,脈弱少食,大便不實。但以疽未潰,脈先弱,難於收斂,用托裡消毒二劑,方起發。彼惑一嫗言貼膏藥,服攻毒劑,反甚,背如負石。復請治,遂以隔蒜灸三十餘壯,云背不覺重,但癢痛未知。更以托裡藥,知癢痛,膿清。仍以前藥倍加參、耆,佐以薑、桂,膿稍稠。
又為人惑,外用豬腰子貼抽膿血,內服硝黃劑,遂流血五六碗許,連瀉十行,腹內如冰,飲食不進。不得已連診之,脈遽脫,已不可為矣。蓋其症屬大虛不足之甚,雖一於溫補,猶恐不救,況用攻伐之劑,不死何俟?
顧浩室年逾四十,患發背,治以托裡藥而潰。忽嘔而瘡痛,胃脈弦緊,彼以為餘毒內攻。東垣云:嘔吐無時,手足厥冷,臟腑之虛也。丹溪云:潰後發嘔不食者,濕氣侵於內也。又云:膿出而反痛者,虛也。今胃脈弦緊,木乘土位,是虛明矣。欲以六君子湯加酒芍、砂仁、藿香治之。
彼自服護心散,嘔愈甚。仍用前藥,更以補氣血藥,兩月而愈。大抵濕氣內侵,或感穢氣而作嘔,必喜溫而脈弱,熱毒內攻而作嘔者,必喜涼而脈數,必須辨認明白。
鄭揮使年逾五十,患發背,形症俱虛,用托裡藥而潰。但有腐肉當去,彼懼不肯。延至旬日,則好肉皆敗矣。雖投大劑,毒甚竟不救。古人謂壞肉惡於狼虎,毒於蜂螫,緩去之則戕賊性命。信哉。
張宜人年逾六十,患發背,三日肉色不變,頭如粟許,肩背加重,寒熱飲冷,脈洪數。陳良甫云:外如麻,里如瓜。齊氏云:憎寒壯熱,所患必深。又曰:肉色不變,發於內也。以人參敗毒散二劑,乃隔蒜灸五十餘壯,毒始發,背始輕,再用托裡藥漸潰。氣血虛甚而作渴,參、耆、歸、地等藥,渴亦止。
彼欲速,自用草藥罨患處,毒氣復入,遂不救。嘗見老弱者患此,瘡頭不起,或堅如牛領之皮,多不待潰而死。有潰後氣血不能培養者亦死。凡瘡初潰,毒正發越,宜用膏藥吸之,參、耆等藥托之。若反以藥遏之,使毒氣內攻者,必不救。
王太守宜人患發背,膿熟不開,昏悶不食。此毒入內也,斷不治。強之針膿碗許稍蘇,須臾竟亡。大抵血氣壯實,膿自湧出。老弱之人,血氣枯槁,必須迎而奪之,順而取之。若毒結四肢,砭刺少緩。腐潰深大,亦難收斂。痛結於頰項胸腹緊要之地,不問壯弱,急宜針刺,否則難治。
郭職方名璉,患背瘡,潰陷色紫,舌卷。謂下陷色紫,主陽氣脫,舌卷囊縮,肝氣絕,遂辭之。經曰:舌卷囊縮,此筋先死,庚日篤,辛日死。果至立秋日而歿。
姚應鳳治撫軍喻思恂,駐師溫州,拒海賊劉香,受降有日,毒發背間劇甚。應鳳至,刲腐肉二大器,洞見五臟,隨敷以丹藥,越二日癰平,開轅門坐受降撫。喻喜深德之。(《仁和縣誌》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