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續名醫類案》~ 卷二十九·小兒科 (6)
卷二十九·小兒科 (6)
1. 吐瀉
萬密齋治一小兒,周歲,吐瀉並作。時天大寒,醫用理中、胃苓丸,服之不效。萬曰:此表裡有寒邪,未得發散也。取益黃散與之,其夜得大汗而止。
一女歲半,亦吐瀉並作,此傷食也。前有外感風邪,故用益黃散溫散其表裡之寒。此只傷食,用胃苓丸,一粒丹,陳壁土湯下,調其脾胃,消其食積,而吐瀉俱止。
一兒暴吐瀉,上下所出皆乳不化,用理中丸服之效。
一兒暴吐瀉,上下所出皆黃水,中有乳片,用二陳湯加黃連薑汁炒,煎服效。或問二病同,而治之異者,何也?曰:所出之乳不化者,胃有寒也,故以理中丸急溫之。所出乳片不化者,胃有邪熱,邪熱不殺穀,宜半夏、黃連以解之,此病同異治法也。
張景岳季子,生於燕地,及白露時甫半周,偶感寒,吐瀉大作,即用溫胃和脾之藥不效,隨用理中等劑亦不效。三日後,加人參三錢及薑、桂、吳茱萸、肉豆蔻之類,亦不效。至四五日,則隨乳隨吐其半,而瀉其半,腹中已無所留矣。不得已,用人參五六錢,制附、薑、桂各一二錢,下咽即吐,一滴不存,而所下之乳,潔白無氣,猶是乳也。其形氣之危,已萬無生理。
度其寒氣犯胃,舍參、薑、桂、附之屬,何以為治?既乃悟其胃虛已極,藥之氣味略有不投,則隨拒而出,且附子味鹹,亦能作嘔,必其故也。必得甘辣可口之藥,庶胃氣可安,乃用胡椒三錢搗碎,煨姜一兩,水二鍾,煎八分,另用人參二兩,水二鍾,煎一鍾,以茶匙挑合二湯以配其味。
凡用參湯之十,加椒薑湯之一,其味甘而辣,正得可口之宜,遂溫至熱湯中,徐徐挑與之,經一時許,皆嚥下。自後乳藥皆安,但瀉仍未止,計半日已盡二兩之參矣。參盡後,忽躁擾呻吟,煩劇之甚,家人皆謂熱藥內燒所致。因思藥果不對,何以初甚相安?此必數日不食,胃氣新復,倉廩空虛,飢甚則然也。
取粥示之,果張皇欲得,其狀甚急,乃與一小盞,一呷而盡。又欲之,遂與半碗,猶不足,又與半碗,始寂然安臥。次日,復加制附,得瀉止全愈。原其受病之深,用藥雖當,氣味不投,猶弗獲效。至其因飢發躁,使非解悟,妄用清涼,一劑則全功盡棄,而仍歸罪於用參、姜者矣。
(葉天士曰:半歲之嬰兒,如此大劑薑、桂等熱藥,加之胡椒三錢,人參二兩,雖屬寒侵,不必如此大劑也。幸而得生,乃粥之功。經云:五虛者死,粥漿則生。若竟講用熱藥補劑,腸胃何堪消受?景岳將自己三子,以證用熱藥大補之效,使後人信彼之說。立齋雖喜用溫補,未有若此之甚也。
業幼科者,不可執此法以誤人。)
薛立齋治一小兒數歲,每停食輒服峻利之劑,後患肚腹膨脹,或嘔吐泄瀉。先用六君子湯,諸症漸愈。又用補中益氣湯,胃氣漸復。
韶州醫者劉從周,論小兒吐瀉發搐,覺有痰者,但服五苓散入生薑、半夏煎服。吐了痰,瀉亦止,驚自退。(《百乙方》。)
白話文:
吐瀉
萬密齋治療一個周歲的嬰兒,嘔吐和腹瀉同時發生。當時天氣寒冷,醫生使用了理中丸和胃苓丸,但沒有效果。萬密齋說:這是表裡有寒邪,還沒有發散出來。於是給孩子服用益黃散,當晚孩子大量出汗後症狀就停止了。
一個一歲半的女童,也出現嘔吐和腹瀉,這是傷食。之前曾外感風寒,所以用益黃散溫散其表裡寒邪。而這個孩子只是傷食,就用胃苓丸一粒,加陳壁土湯服用,調理脾胃,消食積,嘔吐和腹瀉都停止了。
一個嬰兒暴發性嘔吐腹瀉,排出物都是未消化的奶塊,服用理中丸後有效。
一個嬰兒暴發性嘔吐腹瀉,排出物都是黃水,其中夾雜著奶塊,服用二陳湯加黃連(用薑汁炒過)後有效。有人問:兩個病例症狀相同,但治療方法卻不同,這是為什麼呢?萬密齋回答:排出物是未消化的奶塊的,是胃寒,所以用理中丸溫熱;排出物是未消化的奶塊夾雜黃水的,是胃有邪熱,邪熱傷及食物,要用半夏、黃連來解毒,這就是同病異治的方法。
張景岳的兒子,出生在燕地,白露時節剛滿半歲,偶然受寒,嘔吐腹瀉厲害,先用溫胃和脾的藥物無效,接著用理中丸中等劑量也無效。三天後,加參三錢及薑、桂、吳茱萸、肉豆蔻等藥物,仍然無效。到四五天時,吐瀉的量與吃奶量、排便量各佔一半,腹中已無積存。不得已,用人參五六錢,制附子、薑、桂各一二錢,藥物一入口就吐出來,一滴不剩,而排出的乳汁潔白無味,仍然是乳汁。孩子的病情危急,幾乎沒有活命的希望了。
考慮到寒邪侵犯胃部,除了人參、薑、桂、附子等藥物,還能用什麼方法治療呢?於是想到孩子的胃氣已經虛極,藥物稍有不合,就會被嘔吐出來,而且附子味鹹,也會引起嘔吐,這一定是原因所在。必須用甘辣可口的藥物,才能使胃氣安和,於是用胡椒三錢搗碎,煨薑一兩,水二鍾,煎八分,另用人參二兩,水二鍾,煎一鍾,用茶匙將兩種湯藥混合,使其味道協調。
每十份參湯加一份胡椒薑湯,味道甘辣可口,正好合適,然後溫熱到適宜的溫度,慢慢地一點點喂給孩子,大概過了一會兒,孩子都嚥下去了。此後,奶和藥都都能正常吸收了,但腹瀉仍然沒有停止,半天時間已經用掉了二兩的人參。人參用完後,孩子突然煩躁不安,呻吟不止,非常痛苦,家人以為是熱藥在體內灼燒造成的。於是想到藥物可能不對症,為什麼一開始還能服用呢?這一定是因為孩子幾天沒吃東西,胃氣剛剛恢復,胃中空虛,餓了才會這樣。
就給孩子喂粥,孩子果然很著急地想吃,樣子非常急切,於是給他一小碗,一下子就喝完了。他又想要,就又給他半碗,還不夠,又給他半碗,他才安靜地睡著了。第二天,又加服制附子,腹瀉停止,痊癒了。原來孩子的病情很嚴重,雖然用藥對症,但藥物氣味不合適,仍然沒有效果。等到因為飢餓而煩躁不安時,如果不加以醒悟,而誤用清涼藥物,一劑下去,就會前功盡棄,並且還會把責任歸咎於使用人參、生薑等藥物。
(葉天士說:半歲的嬰兒,服用這麼大劑量的薑、桂等熱藥,還加上胡椒三錢,人參二兩,即使是寒邪侵犯,也不必用這麼大的劑量。幸好孩子活了下來,這是粥的功勞。《傷寒論》說:五虛則死,粥漿則生。如果執意用熱藥大補,腸胃怎麼承受得了?張景岳用自己三個兒子的病例,來證明大劑量使用熱藥的療效,使後人相信他的說法。立齋雖然喜歡用溫補,也沒有這麼厲害。
學習兒科的醫生,不能照搬這種方法,以免誤人。)
薛立齋治療一個幾歲的兒童,每次停食就服用峻烈的瀉藥,後來患上腹脹,或嘔吐泄瀉。先用六君子湯,諸症逐漸好轉。又用補中益氣湯,胃氣逐漸恢復。
韶州醫生劉從周,論述小兒吐瀉抽搐,認為有痰的,只服用五苓散加生薑、半夏煎服。吐出痰後,腹瀉也停止了,驚厥也自行退去。(《百乙方》)
2. 瘧
葉天士曰:瘧因暑發居多,方書雖有痰、食、寒、熱、瘴癘之互異。幼稚之瘧,都因脾胃受病,然氣怯神弱,初病驚癇厥逆為多,在夏秋之時,斷不可認為驚癇。大凡瘧症,須分十二經,與咳症相等。若幼科庸俗,但以小柴胡去參,或香薷、葛根之屬,不知柴胡動肝陰,葛根竭胃汁,致變屢矣。幼科純陽,暑為熱氣,症必熱多煩渴。
邪自肺受者,桂枝白虎湯,二進必愈。其有冷食不運,有足太陰脾病見症,初用正氣,或用辛溫,如草果、生薑、半夏之屬。方書謂草果治太陰獨勝之寒,知母治陽明獨勝之熱。瘧久色奪,唇白汗多餒弱,必用四獸飲,即六君加草果、薑、棗、烏梅。陰虛內熱,必用鱉甲、首烏、知母,便漸溏者忌用。
久瘧榮傷,寒勝加桂、姜。擬初、中、末瘧門用藥於下:
初病暑風濕熱瘧藥:胸膈痞悶,枳殼、桔梗、杏仁、厚朴、(四味最宜。)栝蔞皮、山梔子、香豆豉。頭痛,宜辛涼輕劑,連翹、薄荷、赤芍、羚羊角、蔓荊子、滑石,重則用石膏。口渴用花粉,煩渴用竹葉石膏湯。熱甚則用黃連、黃芩、山梔。
夏季牙痛屬濕,羌、防辛溫宜忌,宜用木防己、蠶砂。
暑熱邪傷,初在氣分,日多不解,漸入血分,反渴不多飲,唇舌絳赤,芩、連、膏、知不應,必用血藥,量佐清氣熱,一味足矣。輕則用青蒿、丹皮、(汗多忌。)犀角、竹葉心、元參、鮮生地、細生地、木通、淡竹葉。若熱久痞結,瀉心湯選用。
又夏月熱久傷血,最多蓄血一證,譫語昏狂,看法以小便清長者,大便必黑為是,桃仁承氣湯為要藥。
幼稚瘧久,面腫腹膨,泄瀉不欲食,或囊腫或跗腫,必用東垣益氣以升陽。倘脾消敗,前方不應,用理中湯,或錢氏益黃散得效。二三日須投五苓散,一二日再與異功散,參苓白朮之類必全好。徐忠可注《金匱》有云:幼兒未進穀食者,患瘧久不止,用冰糖濃湯。余試果驗。
瘧多用烏梅,以酸泄木安土之意。用常山、草果,乃劫其太陰之寒,以常山極走,使二邪不相併之謂。用人參、生薑,曰露姜飲,一以固元,一以散邪,取通神明去穢惡之意。總之,久瘧氣餒,凡壯膽氣,皆可止瘧,未必真有瘧鬼。又瘧邪既久,深入血分,或結瘧母,鱉甲煎丸設用煎方,活血通絡可矣。
萬密齋治一兒,歲半病瘧,二日一發,久不愈,黃瘦,面浮腫,腹脹,用平瘧養脾丸治之愈。人參、白朮、茯苓、甘草、當歸、川芎、陳皮、半夏、蒼朮、厚朴、柴胡、黃芩、豬苓、澤瀉、草果、常山、青皮、辣桂、鱉甲各等分,於五日或三元八節、天月德日修合,酒煮,曲糊丸麻子大,陳皮湯下。
一兒病瘧,醫用截瘧藥,內有砒丹,三截之,遂成疳瘧。其父懊恨前藥之誤。萬用平瘧養脾丸治瘧,集聖丸治疳,調理一月而愈。集聖丸:蘆薈、五靈脂、夜明砂、縮砂、橘皮、青皮、蓬朮、木香、黃連、使君子、蝦蟆、豬膽。和藥入膏為末。
一兒病瘧,一日一發,萬用家傳斬鬼丹截之,止三日後一發。再截之,值三四日又發。其父怪而問之,時六七月棗熟,疑其必啖生棗,故止而復發也。問之果然,乃禁之,先用胃苓丸,調理三日,(平胃蒼、陳、樸、草,合以五苓茯、豬、朮、澤、桂,名胃苓丸。)更以斬鬼截之遂愈。
五月五日午時,用黃丹研,獨頭大蒜,研如泥同杵,眾手為丸。隨人大小,發日五更,取長流水面東下。
汪氏子七歲,病瘧三年,諸醫不效。萬視其外候,面色白,山根帶青,腹大而堅。此久瘧成癖,癖為潮熱,當與補脾消癖,瘧熱自除。恨無九肋鱉甲耳,汪求得之,因立一方,用人參、白朮、青皮、陳皮、三稜、莪朮、木香、砂仁、當歸、川芎、黃連、柴胡、鱉甲為末,神麯糊丸。炒米煎水,日三服,調理五十餘日而安。
李氏七歲女,先患外感,後變瘧,因用截藥,變作痢。至冬,痢雖止,瘧益甚。萬視其外候,大骨高起,大肉陷下,發稀目陷,面黃鼻燥,不思飲食,唯啖蓮肉,乃內傷脾虛疳勞症也。醫皆謂不可治,萬云:可治也,至春必愈。用集聖丸一料,次年二月果安。
王氏子病瘧,三日一發,用胃苓丸合小柴胡湯方,作丸服之。初三日一發,又間日一發,後一日一發。初發於午後,漸移於辰刻。問曰:連日服藥,瘧發轉頻何也?曰:此瘧將退之漸也。蓋瘧三日一發者,邪氣深,難已;一日一發者,瘧氣淺,易愈。午後發者,邪在陰分,難已;午前發者,邪在陽分,易愈。
今自三日移至一日,自陰分移至陽分,故云將退之漸也。時有丁醫聞其說,笑曰:那得許多議論?吾有秘方,治瘧如神。遂求治之,不知其所用何物。自此仍三日一發,發以酉時,至次日巳後始退。萬仍為調理一月而愈。
孫文垣治丁氏子,才二歲,患瘧母,上壅咳嗽,每午後發熱,至子丑時乃退,終日啼哭不止,鵝口白屑,神氣大弱。又痘後遍身瘡疥未愈,諸醫有灸之者,有刺之者,有以膏藥貼之者,種種施之不應。
孫曰:乳下嬰孩,臟腑脆薄,不可亂攻亂補,參、耆足以增其咳,灸刺適以驚其神,安能取效?教以白朮、鱉甲各一錢五分,青蒿、麥芽、陳皮各八分,烏梅一個,貝母、知母各六分,甘草三分,八帖全愈。
水鑑仙人治百日兒瘧歌云:瘧是邪風寒熱攻,直須術治免成空,常山刻作形人狀,釘在孩兒生氣宮。如金生人,金生在巳,即釘巳上,木生人,釘亥上,火生人,釘寅上,水生人,釘申上也。常山乃截瘧之藥。
萬密齋外孫未周歲,因傷寒,髮間日瘧,在子丑時,發則搐搦,咬牙呻吟,大便黃綠,努而出。以口吮母口,得乳即止。瘧後汗出,心下跳,腹中鳴,頂微熱,未十日成疳矣。面色㿠白,囟陷發疏,兒漸羸瘦。此先受暑濕,暑則為瘧,濕則為痰。又傷飲食,脾土衰而肝木旺,瘧曰食瘧,疳曰食疳。
用加減當歸龍薈丸,加味參苓白朮散。其母用四物湯,加柴胡、升麻、麥冬、木通、酒芩、桔梗各五分,薄荷七分,燈草水煎服。
一兒病瘧,醫以柴胡湯投之不效,乃用平瘧養脾丸而愈。
一女先驚後瘧,瘧久成疳,用集聖丸調理一月而安。
一兒先瘧後驚,用調元湯、琥珀抱龍丸而痊。
一兒久瘧成癖,因癖生熱,或三五日內一發,發則餘日不止。常在申酉時,但不寒顫,又微惡寒,即發熱,熱亦不甚,發過不渴,不頭痛。用消癖丸、平瘧養脾丸間服,半年而愈。
馬元儀治金氏子,寒熱如瘧,兩脈弦虛無力。脈弦為風發,脈虛為氣少。正虛則外風得以襲入,乃為寒熱,不當與氣實有餘者同治。乃用補正散邪一法,用人參、桂枝、乾薑、肉桂、半夏、廣皮、炙草等,調理數月而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