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續名醫類案》~ 卷二十八·小兒科 (5)
卷二十八·小兒科 (5)
1. 變蒸
萬密齋治楚臬之子,九月發熱,恐是痘疹。召萬往,視之非痘,乃變蒸也。曰:何以辨之?萬曰:以日計之,當有變蒸之期,以症察之,亦無痘疹之候。曰:痘症云何?萬曰:痘者,五臟之液毒也,故每臟各見一症。呵欠驚悸,心也;項急煩悶,肝也;咳嗽噴嚏,肺也;吐瀉昏睡,脾也;身體皆涼,腎也。今公子無之,知非痘,乃變蒸將退也。次日果安。
白話文:
萬密齋醫治楚臬的兒子,九月發燒,擔心是出痘疹。於是請萬醫師前來診治,萬醫師診斷後認為不是痘疹,而是變蒸。有人問:「怎麼分辨?」萬醫師回答:「從時間推算,正值變蒸發生的時節;從症狀觀察,也沒有痘疹的徵兆。」有人又問:「痘疹的症狀是什麼呢?」萬醫師說:「痘疹是五臟積聚的毒液造成的,所以每個臟腑都會出現不同的症狀:呵欠、驚悸是心臟;項部僵硬、煩悶是肝臟;咳嗽、噴嚏是肺臟;嘔吐、腹瀉、昏睡是脾臟;全身冰冷是腎臟。現在公子沒有這些症狀,就知道不是痘疹,而是變蒸快要痊癒了。」第二天果然就好了。
2. 喉舌滯頤
葉天士曰:夏季秋熱,小兒泄瀉,或初愈未愈,滿口皆生疳蝕,阻塞咽喉致危者,此皆在裡濕盛生熱,熱氣蒸灼,津液不升,濕熱偏傷氣分,治在上焦,或佐淡滲。世俗常刮西瓜翠衣治疳,取其輕揚滲利也。
吳孚先治一小兒,咽喉忽腫脹,痛甚。米飲湯水不下,危甚。吳曰:此名鎖喉風。以銀針刺少商、然谷二穴出血,其喉即寬。與之茶,即下咽無苦,飲食遂進。
一小兒不時舌出,以清涼藥治之不愈。吳曰:此名弄舌,與吐舌不同。薛新甫曰:吐舌者,脾經實熱,而舌長出也;弄舌者,脾經虛熱,時舒時斂也。照新甫成方,用異功散加鉤藤而愈。(四君子加陳皮謂之異功。)
巢氏云:小兒滯頤者,涎流出而漬必於頤間也,此由脾冷涎多故也。脾之液為涎,脾胃虛冷,不能收制其津液,故出於頤也,張氏溫脾丹主之。一法百藥煎含咽,其涎自不出,亦截法也。黃散亦治此症,溫脾散亦可。(《東垣十書》。)
萬密齋外孫,滿口生瘡,咽喉唇舌皆是。為制方:用柏連一錢,硃砂、白礬五分,鼠婦焙乾三分,共研細,敷之立效。乃奇方也。
一兒患口舌生瘡,所搽所服,皆芩、連、知、柏之類,無效。曰:心熱所致,苦入心,反助其熱,宜無效。乃作洗心散與之,一服而安。大黃、麻黃、白朮、當歸、白芍、荊芥、薄荷、甘草等分,水煎服,更用柏連散搽之。(仍用苦矣。)
一兒舌上生瘡,口唇破裂,吮乳不得,日夜啼哭,求治。用洗心散,入竹葉煎服,以解其裡熱,外用柏連散搽之效。
蔣仲芳治一小兒,初患舌碎,既而遍身發熱。或謂傷風停食,與發散消導。曰:無益也。服後果熱愈,而湯水難入。乃以黃連五錢,(疑是分。)煎湯徐徐與之,終劑而愈。問故。曰:若先身熱而後舌碎,則因風食發熱所致。今先舌碎,知其心火亢甚,加之身熱,是內熱極而火外行耳。
白話文:
喉舌滯頤
葉天士說:夏季秋天的暑熱,小兒腹瀉,或是初愈未愈,滿口都長疳瘡,阻塞咽喉危急的,這些都是因為體內濕氣盛而生熱,熱氣蒸灼,津液不能上升,濕熱偏傷氣分,治療要針對上焦,或輔以利尿滲濕的藥物。民間常用刮西瓜翠衣來治療疳瘡,是取其輕揚滲利的作用。
吳孚先治療一個小兒,咽喉突然腫脹,疼痛厲害,米湯水都喝不下去,情況危急。吳孚先說:這是「鎖喉風」,用銀針刺少商、然谷兩個穴位放血,咽喉就通暢了。給他喝茶,就能順利吞咽,飲食也恢復正常了。
有一個小兒經常吐舌頭,用清涼藥物治療卻不好。吳孚先說:這是「弄舌」,和吐舌頭不一樣。薛新甫說:吐舌頭是脾經實熱,舌頭伸出來;弄舌頭是脾經虛熱,舌頭時而伸出時而縮回。按照新甫的處方,用異功散加鉤藤就治好了。(異功散是用四君子湯加陳皮組成的。)
巢氏說:小兒滯頤,是指口水流出來,總是沾在下巴上,這是因為脾胃虛寒,口水過多造成的。脾的液體就是口水,脾胃虛寒,不能收斂津液,所以口水就流出來了,張氏溫脾丹可以治療。另一種方法是用百藥煎含在口中咽下,口水就不會流出來了,這也是一種治標的方法。黃散和溫脾散也可以治療這種病症。(出自《東垣十書》)
萬密齋的外孫,滿口長瘡,咽喉、嘴唇、舌頭都是。他製定了一個方子:柏連一錢,硃砂、白礬五分,鼠婦焙乾三分,一起研磨成細粉,敷在患處,立刻就有效,是一個奇方。
有一個孩子患口舌生瘡,用了黃芩、黃連、黃柏、知母等藥物,不管是外搽還是內服,都沒有效果。他說:這是心火過旺引起的,苦味入心,反而助長了心火,所以沒效果。於是,他制定了洗心散給孩子服用,一服就好轉了。洗心散的組成是:大黃、麻黃、白朮、當歸、白芍、荊芥、薄荷、甘草等量,水煎服;同時再用柏連散外搽。(仍然用到了苦味藥。)
有一個孩子舌頭上長瘡,口唇破裂,吸吮乳汁都不行,日夜哭鬧,求治。用了洗心散,加入竹葉煎服,以消除體內熱邪,外用柏連散搽治,很有效。
蔣仲芳治療一個小兒,一開始是舌頭潰爛,接著全身發熱。有人認為是傷風停食,給他用了發散和消導的藥物。蔣仲芳說:沒有用處。服藥後,果然熱症減輕了,但是湯水難以下嚥。於是,他用黃連五錢(疑是五分),煎湯慢慢地給孩子服下,服完一劑就好了。問他原因,他說:如果先全身發熱,然後舌頭潰爛,那就是因為傷風停食引起的發熱。現在是先舌頭潰爛,就知道是心火旺盛,加上全身發熱,這是內熱極盛,火邪外行的表現。
3. 喑
蔣仲芳治一小兒,二三歲,身熱驚悸。易醫六七,俱無寸效。一日忽作鴉聲,少頃,其音已啞,魚口開張。視之,欲哭狀,惟眉頭稍皺,終無音出,因以指探其口中,唇乾舌燥。曰:心熱欲言而不能,果有之乎?即以黃連、黃芩、石膏、麥冬、五味、山梔、元參、花粉、知母、甘草、薄荷、燈心、竹葉等,銼一大劑,煎成薄膏,頻頻與之。一晝夜,而鴉聲復出,又一日而音始全。
自後用此法,活人無數。大便三四日不行者,加元明粉二三錢,尤驗。驚悸者,加金子同煎。嗟乎,世遇啞驚風,俱棄之而不治。孰知唇乾舌燥,終屬陽症,此法甚善,故記之。
白話文:
蔣仲芳治療一個兩三歲的小孩,小孩發燒、驚悸,看了五六個醫生都沒效果。有一天,小孩突然發出像烏鴉一樣的聲音,一會兒聲音就啞了,嘴巴張開像魚嘴一樣。看起來像是想哭,只見眉毛微微皺著,卻發不出聲音。醫生用手指探查小孩的口腔,發現嘴唇乾燥、舌頭也乾燥。醫生說:「這是心火過旺,想說話卻說不出來,確實如此吧?」於是,醫生用黃連、黃芩、石膏、麥冬、五味子、山梔子、玄參、花粉、知母、甘草、薄荷、燈芯草、竹葉等藥材,磨碎成一大劑,煎成濃稠的膏狀,多次少量地給孩子服用。一天一夜後,小孩又發出像烏鴉一樣的聲音,一天後聲音完全恢復正常。
後來,醫生用這種方法治好了無數人。如果孩子三四天沒有大便,就再加點元明粉;如果孩子驚悸,就加點金箔一起煎煮。唉,世人遇到啞巴和驚風,都放棄治療,殊不知嘴唇乾燥舌頭乾燥,最終都是陽證,這個方法非常好,所以把它記錄下來。
4. 傷寒
喻嘉言治袁仲卿子,因捉彭蜞,僕水中,家人救出,少頃,大熱呻吟。或與鎮驚清熱丸散,二日,遂昏迷不醒,胸高三寸,頸軟頭傾,氣垂絕無生理矣。診其脈,止存蛛絲,過指全無。以湯二匙入口,微有吞意。曰:外症之重不足懼,但脈已無根,不可救也。一醫云:鼻如煙煤,肺氣已絕,縱有神丹,亦將奈何。
因思此兒受症,何至此極?請主人及客稍遠,待某一人獨坐靜籌其故。(病危之家,親朋滿座,議論紛紜,徒亂人意,不可不知。)良久曰:得之矣,凡驚風一症,乃前人鑿空妄談,後之小兒受其害者,不知凡幾。昔與幼科爭論,殊無證據。後見方中行《傷寒條辨》後附《痙書》一冊,顓言其事,始知昔賢先得我心。
如此症,因驚而得,其實跌僕水中,感冷濕之氣,為外感發熱之病,其食物在胃中者,因而不化,當比夾食傷寒例,用五積散治之。醫者不明,以金石冷藥鎮墜,外邪深入臟腑,神識因而不清。其食停胃中者,得寒涼而不運。所進之藥,皆在胃口之上,不能透入,(何以上云鎮墜深入臟腑?)轉積轉多,以致胸高而突。宜以理中湯,運轉前藥,倘得症減脈出,再從傷寒門用藥,尚有生理。
或謂鼻如煙煤,肺氣已絕,而用理中,得無重其絕乎?曰:所以獨坐沉思者,正為此耳。蓋煙煤不過大腸燥結之徵,若果肺絕,當汗出大喘,何得身熱無汗?又何得胸高而氣不逼,且鼻準有微潤耶?此所以望其生也。遂以理中湯一盞,灌入口中,大爆一口,前藥一齊俱出,胸突頓平,頸亦稍硬。
但脈仍不出,人亦不蘇,此食尚未動,關竅阻塞之故。再灌前湯些少,熱漸退,症漸減,乃從傷寒下例,以元明粉一味,化水連灌三次。是夜,下黑矢甚多。次早,忽然一聲云:我要酒吃。此後尚不知人事,以生津藥頻灌,一日而蘇。(雄按:此用理中,必加枳實,所云鎮墜之藥,性皆重降,藥雖停於胃口,邪則不能外解而深入矣。)
龔子才治一小兒,八歲,患傷寒,頭痛身疼,發熱口乾,面赤無汗。或以傷寒治之不效。已旬日,與龍腦安神丸,一服其汗如雨,即安。
一小兒沉默昏倦,肢冷驚悸,其紋如弓之向里,此屬胃氣虛而外感寒邪也。先用惺惺散以解外邪,諸症悉愈。但手足逆冷,又用六君子調補元氣而安。
一小兒傷寒,嘔吐發熱,服消導清熱之劑,飲食已消。熱未退,用六君、升麻、柴胡,四劑而痊。
高鼓峰治吳維師子,甫十歲,發熱口渴,胸腹悶痛。曰:少陽陽明症也,用加味小柴胡湯。是夜,發暈逾一二時,吳驚甚。曰:無傷也。但此病不傳瘧必傳痢。逾三日熱退,果少腹痛,先解黑矢無數,隨後更膿血而痢矣。連用當歸解毒丸五六劑而痢除。繼以六君子湯調理而安。
(得小柴胡湯暈甚,熱動發厥也。小柴胡既不足以和之,則其形氣必發而後愈。發於少陽則為瘧,發於陽明則為痢也。)
馬元儀治張伯卿子,年十二,患傷寒,譫語發熱,不知人事,已五六日,幼科屢治不應,漸至目直神昏。診之,兩脈弦急拒指。因驚後,飲食與痰留結不解,壅遏為病,胃氣生熱,津液內亡而譫語。陽明之脈絡於目,經盛則絡亦盛,故目直視也。實熱在胃,惟用承氣調之,使壅滯之氣,悉反衝和,則津液得存,而二病自去矣。
加服抱龍丸以豁痰治驚。服後,便行二三次,熱勢大減,明日全愈。
蔣仲芳治陳壽田伯弟,年十一歲,傷寒病起,幾至二百日,粒米不入,食即脹滿,諸藥不愈,惟日以人參三錢煎飲而已。視之,骨瘦如柴,六脈沉細,似宜參、術,然按其心胸小腹,硬塊已滿,著手即痛。曰:憑脈則難用下藥,不下亦無生理。遂用當歸、元明粉各三錢,灑蒸大黃二錢,杏仁、麻仁、蘇子、桃仁,俱炒為末,各一錢,白芍、川芎、桔梗各七分,水煎服。服後即去黑塊二三十,中脘硬處下有寸許。
然已虛極,明日去大黃、元明粉,加人參二錢,服一劑。後日,復用首方,又去黑塊一二十,兩方間服,半月黑塊始盡而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