魏之琇

《續名醫類案》~ 卷七 (1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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卷七 (14)

1.

因乘間曰:症雖減,而脈似未減,此餘邪未盡,恐後時有變。某有師兄朱如玉,術高某百倍,若得此人商治,百無一失。奈渠得罪縣尊,現在監禁。按臺隨令捕官,著歸安縣請朱。朱得免,及進視,論病如見。因用潤字丸三錢先服,隨以前湯方加生脈散,是夜下宿垢極多,明日瘧止矣。

(上者宜湯,下者宜丸,虛者宜補,實者宜瀉,分類施治,斯兩不相妨,亦定法也。)

陸肖愚治沈俊庵,年五十,七月間患瘧,日一發,或兩發,服藥不效。用丸藥截之,嘔吐竟日,次日瘧不作矣。然飲食日減,倦怠嗜臥。至八月中,復發寒熱一二日,仍以藥丸截,遂嘔瀉數日不止,飲食不進,即湯水亦盡吐出,身熱戴陽,語多譫妄。醫尚擬二陳、五苓。及診脈,浮而微細如絲,乃謂曰:病亟矣,兄藥寬緩,恐無濟,今當用附子理中,以冀萬一耳。彼醫心不然之,又病家見用附子大駭,陸遂辭去,彼醫療治兩日而殂。

陸祖愚治朱明宇,因暑月多飲水,又煩勞過度,飲食失節,常徹夜不眠。偶赴酌歸感寒,頭疼身熱,胸膈不快,自用蔥、姜表汗,轉成瘧疾,間日一發。醫用檳榔、柴胡、草果、青皮、乾葛、羌活之類,投之輒吐,及瘧發呻吟,煩躁益甚,日久漸危。脈之,氣口沉實有力,臍之上下,手不可按,六七日不大便,口乾燥,渴極欲西瓜冷水,曰:可立起也。因投其所喜,用嫩蘇葉、嫩薄荷,搗汁和勻,入井水中與飲,吐止,而有微汗,甚覺爽利。

隨以潤字丸四錢投之,渴則以前水飲之,薄暮沉睡,至四鼓腹中響,微微作痛,下燥矢七八枚。後又連行三次,去稠膩甚多,是日微發熱懈怠,乃用歸、芍、茯苓、知母、貝母、前胡、花粉、人參、甘草等味,調理數日而安。

吳抑之少年稟弱,多煩勞,患瘧,間一日一作。醫以參、術大補,家人又以參粥良之,遂痞悶發狂,煩躁不寐。脈之,左三部弦細而數,右寸關浮弦,按之有力,右尺似有似無,其氣血固虛,而風寒積滯則實也。用柴胡、乾葛、黃芩、山楂、厚朴、青皮、陳皮、半夏,一劑,胸膈略舒。

數劑,譫妄煩躁悉除,瘧發於陽分矣。其鼻乾唇裂不眠,腹中梗塊作痛,皆陽明大腑未清也。改用枳實、熟大黃、山楂、甘草,加鐵鏽水,一服,即下宿垢十餘枚,諸症頓減。但真元衰弱,瘧猶未已,以當歸、白芍、人參、白朮、茯苓、甘草、柴、芩、麥冬、二母,數劑而愈。

李士材治楊太史,瘧發,關脈見弦緊。兩發後,苦不可支,且不能忌口,便求截之。曰:邪未盡而強截之,未必獲效,即使截住,必變他症,不若治法得所,一二劑間,令其自止。升麻、柴胡各二錢,提陽氣上升,使遠於陰而寒可止;黃芩、知母各一錢五分,引陰氣下降,使遠於陽而熱自已;以生薑三錢,卻邪歸正;甘草五分,和其陰陽。一劑而減半,再劑而竟止。

白話文:

[瘧]

病例一:病情看似减轻,但脉象未见好转,说明余邪未尽,恐怕日后会复发。我有一位师兄朱如玉,医术远胜于我百倍,若能请他诊治,必能药到病除。无奈他得罪了县官,现下被监禁。我于是请求县衙派人去安县将他请来。朱师兄获释后前来诊治,对病情诊断精准。他先用润字丸三钱,随后在之前的汤方中加入生脉散。当夜患者排出大量宿垢,第二天疟疾痊愈。

(上焦病宜用汤药,下焦病宜用丸药;虚证宜补,实证宜泻,根据不同情况施治,两者并不互相冲突,这也是中医的定法。)

病例二:陆肖愚医治沈俊庵,五十岁,七月间患疟疾,每日发作一次或两次,服药无效。陆肖愚用丸药截疟,患者呕吐了一整天,第二天疟疾果然停止了。但患者食欲日减,倦怠嗜睡。到了八月,寒热又发作了一两天,再次用丸药截疟,结果导致呕泻不止,数日无法进食,就连汤水也全部吐出,身热如火,胡言乱语。其他医生考虑用二陈汤、五苓散治疗。陆肖愚诊脉后发现脉象浮弱,细如游丝,便说:“病情危急了,兄长所用药方过于缓和,恐怕无效,现在应当用附子理中汤,希望能有一线生机。”其他医生对此不以为然,病人家属也对使用附子大为惊恐,陆肖愚只好辞去。患者经其他医生治疗了两日后便去世了。

病例三:陆祖愚医治朱明宇,因暑天饮水过多,又劳累过度,饮食无度,经常彻夜不眠。一次饮酒后受寒,头痛身热,胸膈不适,自行用葱姜发汗,结果导致疟疾,隔日发作一次。其他医生用槟榔、柴胡、草果、青皮、葛根、羌活等药,患者服用后都呕吐,疟疾发作时呻吟不止,烦躁加剧,病情日渐危重。陆祖愚诊脉后发现脉象沉实有力,脐上、下部位按之坚硬,六七天未大便,口干舌燥,极度渴望西瓜和凉水,说:“这病能治好!”于是投其所好,用鲜嫩的苏叶和薄荷捣烂取汁,加井水调匀给患者饮用,呕吐停止,并微微出汗,感到十分清爽。

随后给患者服用润字丸四钱,口渴就用之前的井水饮用。傍晚患者沉睡,到四更时腹中响动,微微作痛,排出七八枚干硬的粪便。之后又连续三次,排出许多粘稠的宿便。当天患者略有发热和倦怠,于是陆祖愚用当归、芍药、茯苓、知母、贝母、前胡、花粉、人参、甘草等药调理数日,患者痊愈。

病例四:吴抑之少年体弱,经常劳累,患疟疾,隔日发作一次。其他医生用人参、白术大补,家人又给他吃人参粥,结果导致他胸闷发狂,烦躁不安,难以入睡。诊脉后发现,左关脉弦细数,右寸关浮弦有力,右尺脉若有若无,说明气血固然虚弱,但风寒积滞则属实证。于是用柴胡、葛根、黄芩、山楂、厚朴、青皮、陈皮、半夏一剂,胸膈略感舒畅。

几剂药后,譫妄烦躁症状全部消失,疟疾发作部位转移到阳分了。患者鼻干唇裂,难以入睡,腹部胀痛有块状物,这是阳明大肠腑气未清。于是改用枳实、熟大黄、山楂、甘草,加铁锈水一剂,即下宿垢十余枚,各种症状明显减轻。但因元气衰弱,疟疾尚未痊愈,于是用当归、白芍、人参、白术、茯苓、甘草、柴胡、黄芩、麦冬、二母等药,几剂药后痊愈。

病例五:李士材医治杨太史,疟疾发作,关脉弦紧。两次发作后,痛苦不堪,且不能忌口,于是请求立即截断疟疾。李士材说:“邪气未尽就强行截断,未必有效,即使暂时止住,也可能转变成其他疾病,不如用正确的治疗方法,一两剂药后,让它自然痊愈。”于是用升麻、柴胡各二钱,提阳气上升,使寒邪远离阴位而寒止;黄芩、知母各一钱五分,引阴气下降,使热邪远离阳位而热自退;用生姜三钱,使邪气归正;用甘草五分,调和阴阳。一剂药后症状减轻一半,两剂药后疟疾痊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