魏之琇

《續名醫類案》~ 卷七 (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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卷七 (3)

1. 泄瀉

或思葷蔬,雖與病相反,亦令少食,圖引漿粥,此權變之道也。若專以淡粥責之,則病人不悅而食減,久則增損命,世俗誤甚矣。

子和之持論如此,豈放手攻瀉,而不顧元氣者哉?第其用補,專重飲食調攝,而不恃藥餌,故萬全無弊,而亦無可舉之功。其書具在,惟好學深思之士,能通其意耳。

孫文垣治張懷赤,每早晨腸鳴瀉一二次,晚間瀉一次,年四十二,且未有子。診之,尺寸短弱,右關滑大,曰:此蓋中焦有濕痰,君相二火皆不足,故有此證。以六君子湯加破故紙、桂心、益智仁、肉豆蔻煎服,瀉遂減半。前方加杜仲為丸,服之愈,次年生子。

何洗心每飲食稍冷,饘粥或稀,必作脹瀉,理脾之劑歷試不瘳。孫診之,左三部皆濡弱,右寸亦然,關滑,尺沉微,此下元虛寒所致,法當溫補。以補骨脂、杜仲、菟絲各二錢,山萸肉、人參、山藥各一錢,茯苓、澤瀉各八分,肉果三分,數劑愈。

吳鶴洲母年八十六,素有痰火,大便日三四行,一夜兩起,腸鳴,臍腹膨脹,脈三四至一止,或七八至一止。醫以苦寒入平胃散投之,克伐太過,因致腹疼。且謂年高而脈歇至,是為凶兆,辭不治。孫診之曰:脈緩而止曰結,數而止曰促,此乃結脈,非凶脈也。由寒濕之痰,凝滯所致。

法當溫補下元,俾火得以生土,所謂虛則補其母是也。吳間壽算如何?曰:兩尺迢迢有神,壽徵也。以補骨脂、白朮各三錢為君,杜仲二錢為臣,茯苓、澤瀉、陳皮、甘草各一錢為佐,肉豆蔻、益智仁各五分為使。四帖,大便實。惟腸鳴未止,減肉果,加炮姜五分而安,壽至九十有八。

薛立齋治侍御沈東江之內,停食腹痛作瀉,以六君加木香、炮姜而愈。後復作,傳為腎瀉,用四神丸而安。

侍御徐南湖子室,瀉屬腎經,不信薛言,專主滲泄,後遂致不起。

一婦人年逾五十,不食夜飯,五更作瀉,二十年矣。後患痢,午前用香連丸,午後用二神丸,各二服而痢止。又以二神丸數服,而食夜飯,不月而形體如故。

吳江史玄年母,素有血疾,殆將二紀,平居泄瀉,飲食少思,面黃中滿,夏日尤甚,治血之藥,無慮數百劑,未嘗少減。薛以為脾腎虛損,用補中益氣湯送二神丸,復用十全大補湯,煎送前丸,食進便實,病勢頓退。若泥中滿忌參、術,痰痞忌熟地,便泄忌當歸,皆致誤事。

府博趙宜人患泄瀉,諸藥無效。診之曰:此肝腎虛也,服木香散而愈。經曰:泄痢前後不止,腎虛也。又曰:諸厥洞泄,皆屬於下。下謂下焦肝腎之氣也。門戶束要,肝之氣也。肝氣厥而上行,故下焦不能禁固而泄痢。腎為胃關,門戶不要,故倉廩不藏也。

薛立齋治沈大尹,病瀉,五更輒利,此腎瀉也。用五味子散,數服而愈。因起居不慎,瀉復作,年餘不瘥。此命門火虛不能生土,法當補其母。火者,土之母也。遂用八味丸,瀉即止,食漸進。東垣云:脾胃之氣盛,則能食而肥,虛則不能食而瘦,全賴命門火,為生化之源,滋養之根也。故用八味丸屢效,只用六味亦可。

白話文:

泄瀉

有些病人想吃葷菜或蔬果,雖然和病情相反,但也應讓他們少吃一些,改吃稀飯、粥之類,這是權宜之計。如果只用清淡的粥來限制飲食,病人會不高興,吃得更少,時間長了會損害身體,這是世俗常見的錯誤。

子和的論點是這樣,難道是放任瀉下,不顧元氣嗎?他只是著重於飲食調攝來補益身體,不依賴藥物,所以才能萬全無弊,但也沒有什麼值得稱道的功勞。他的著作都還在,只有好學深思的人才能理解他的意思。

孫文垣治療張懷赤,每天早晨腸鳴瀉肚子一兩次,晚上瀉一次,他四十二歲,還沒生孩子。診斷後發現,寸脈和尺脈都短弱,右關脈滑大,他說:這是因為中焦有濕痰,君火和相火都不足,所以出現這種症狀。於是用六君子湯加上破故紙、桂心、益智仁、肉豆蔻煎服,瀉肚的次數減少了一半。之後又加杜仲製成丸藥服用,病就好了,第二年生了個孩子。

何洗心只要稍微吃點冷的飲食,或者吃稀飯、粥,就會腹脹瀉肚子,他試過很多理脾的藥方,都沒效果。孫文垣診斷後發現,左手三部脈象都濡弱,右手寸脈也一樣,關脈滑,尺脈沉微,這是下元虛寒導致的,應該溫補。於是用補骨脂、杜仲、菟絲子各兩錢,山萸肉、人參、山藥各一錢,茯苓、澤瀉各八分,肉豆蔻三分,服用了幾劑藥就痊癒了。

吳鶴洲的母親八十六歲,素有痰火,每天大便三到四次,晚上要起夜兩次,腸鳴,臍腹膨脹,脈搏三到四次跳動後停一次,或者七到八次跳動後停一次。醫生用苦寒的藥物配平胃散治療,藥性太過猛烈,導致腹痛。而且認為年紀大了,脈搏停頓是凶兆,拒絕治療。孫文垣診斷後說:脈搏緩慢然後停頓叫結脈,脈搏快速然後停頓叫促脈,這是結脈,不是凶兆,是由於寒濕痰凝滯造成的。

應該溫補下元,讓腎陽得以溫煦脾土,這就是所謂的“虛則補其母”。吳母的壽命如何呢?他說:兩尺脈強健有力,這是長壽的徵兆。於是用補骨脂、白朮各三錢為主藥,杜仲二錢為輔藥,茯苓、澤瀉、陳皮、甘草各一錢為佐藥,肉豆蔻、益智仁各五分為使藥。服用了四帖藥後,大便正常了,只有腸鳴還沒有停止,於是減少肉豆蔻的用量,增加炮姜五分,就好了,活到九十八歲。

薛立齋治療侍御沈東江,他停食腹痛瀉肚子,薛立齋用六君子湯加木香、炮姜治療就好了。後來又犯了,被認為是腎虛瀉,用了四神丸就好了。

侍御徐南湖的妻子,瀉肚子是腎經的問題,她不相信薛立齋的話,專門用利尿的藥物,結果病情加重,最終去世。

一個五十多歲的女人,晚上不吃飯,每天五更天瀉肚子,已經二十年了。後來得了痢疾,上午用香連丸,下午用二神丸,各服兩劑,痢疾就好了。又服用幾劑二神丸,晚上也能吃飯了,不到一個月,身體就恢復了。

吳江史玄年的母親,素有血病,將近二十年了,經常瀉肚子,飲食少思,面色發黃,腹部脹滿,夏天尤其嚴重,她用了數百劑治療血虛的藥物,一點都沒見效。薛立齋認為她是脾腎虛損,用補中益氣湯送服二神丸,又用十全大補湯送服之前的丸藥,結果食慾增進,大便正常,病情迅速好轉。像腹部脹滿忌諱用人參、白術,痰痞忌諱用熟地黃,便泄忌諱用當歸,這些都是治療上的錯誤。

府博趙宜人患瀉肚子,各種藥物都沒效。診斷後發現:這是肝腎虛弱,服用木香散就好了。經書上說:瀉痢前後不止,是腎虛;各種厥逆症狀和瀉痢,都屬於下焦,下焦指的是下焦肝腎之氣。門戶指的是肝氣,肝氣厥逆而上行,所以下焦不能約束而導致瀉痢。腎是胃的關門,門戶不固,所以倉廩不能收藏。

薛立齋治療沈大尹,患瀉肚子,每天五更天就腹瀉,這是腎虛瀉。他用五味子散,服用了幾劑就好了。因為生活起居不注意,瀉肚子又犯了,一年多都沒好。這是因為命門火虛弱,不能溫煦脾土,應該補益腎陽,因為腎陽是脾土的母氣。於是用八味丸,瀉肚子就好了,食慾也漸漸恢復了。東垣(張仲景)說:脾胃之氣盛,就能吃東西長胖,虛弱就不能吃東西而消瘦,這完全依靠命門火,它是生化之源,滋養之根。所以用八味丸屢屢有效,只用六味地黃丸也可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