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續名醫類案》~
1. 卷二十七
2. 順證
萬密齋治羅野松，年十六出痘。或曰：凡出痘者，春夏為順，秋冬為逆。今冬出，時逆也。痘起發，頭面要腫，今被寒氣遏抑，毒不得出，故頭面不腫，症逆也。曰：不然，春夏為順，秋冬為逆，非以時言，以症言也。蓋春夏者，發生長養之令也；秋冬者，收斂閉藏之令也。
痘本陽毒，自出現而起發，自起發而成膿，如苗而秀，秀而實，故曰春夏為順。如應出不出，應發不發，謂之陷伏，故曰秋冬為逆。頭面不腫，順症也。頭浮腫者，險症也。頭面預腫者，逆痘也。今痘本磊落尖圓堅實，其毒輕微，故不腫。若頂平根闊，肌肉鮮紅，此為毒盛，不待起發而頭面先腫矣。
或又曰：起發太遲，宜服溫補。曰：痘無病，不須服藥。此症紅潤鮮明，表氣足也。大小便調，裡氣充也。無熱無渴，無他病也。若補之，謂之實實。此症不十數日必收靨矣。果不藥而安。（雄按：此乃千古名言。）
吳氏子五歲出痘，起發時，頂平而陷。曰：順症也，凡出痘以氣血和平為主。尖圓堅實者，氣也。紅活明潤者，血也。紅活平陷者，血至而氣不足也。圓實而色白者，氣至而血不足也。平塌灰白者，氣血俱不足也。焮腫紅綻者，氣血俱有熱也。今痘出即密，時日未到，氣血未周，以漸起發，得其常也，故曰順症。不須服藥，已而果然。（看痘之法，盡此數語。）
白話文：
順證
萬密齋治療羅野松，十六歲出天花。有人說：天花在春夏發病是順應時令，秋冬發病則為逆。他現在冬天發病，時令不正。痘疹初起，頭面應該腫脹，但他現在被寒氣所阻，毒氣無法排出，所以頭面不腫，症狀也是逆的。萬密齋說：不對，春夏順，秋冬逆，不是單純指季節，而是指症狀。春夏是萬物發生、生長、滋養的時令；秋冬是萬物收斂、閉藏的時令。
天花本是陽毒，從出現到發疹，從發疹到化膿，就像植物一樣，從發芽到開花結果，所以說春夏發病是順應的。如果該出的痘疹不出，該發的疹子不發，就叫做陷伏，所以說秋冬發病是逆的。頭面不腫是順應的症狀，頭部浮腫則很危險，頭面提前腫脹則是逆證。現在痘疹磊落、尖圓、堅實，毒性輕微，所以不腫。如果痘疹頂部扁平，根部寬闊，肌肉鮮紅，這是毒性盛的表現，還沒發疹頭面就先腫了。
有人又說：發疹太遲，應該服用溫補藥物。萬密齋說：天花本身不是疾病，不需要服藥。這個症狀紅潤鮮明，說明表氣充足；大小便正常，說明裡氣充盈；沒有發熱、口渴等症狀，也沒有其他疾病。如果再補，就是過度滋補了。這種情況不出十幾天痘疹就會結痂。果然，他不服藥而痊癒。（雄按：這真是千古名言。）
吳氏之子五歲出天花，發疹時頂部扁平而下陷。萬密齋說：這是順應的症狀，出天花關鍵在於氣血平和。痘疹尖圓堅實是氣盛的表現，紅潤明亮是血盛的表現；紅潤但扁平下陷，說明血氣充足但氣不足；圓實而顏色發白，說明氣盛但血不足；扁平塌陷，顏色灰白，說明氣血都不足；紅腫紅裂，說明氣血都有熱。現在痘疹密集，時間還沒到，氣血還沒完全運行，痘疹逐漸發出，符合常規，所以是順應的症狀。不需要服藥，結果也確實如此。（看天花的診斷方法，盡在這些話中。）
3. 氣虛
徐仲光治一兒痘，初標於下頰，腎部也，形平陷，氣不足也，少神，血不足也。六脈沉弱，五朝尚暗，色不起，兩腿作痛，便溏，有氣凝血滯之象，此乃氣虛脾弱之症。宜大補中氣，以補中益氣湯加蟬蛻、肉桂、羌活，二劑而起脹。繼以保元湯加肉桂、陳皮調理。八朝溏泄不已，加木香、訶子、肉蔻治之而愈。
一兒痘起脹，頂平而色淡白，渴瀉肢冷，喜熱飲。經曰：陰甚者，飲沸湯不知熱。又曰：大寒而盛、熱之不熱，是無火也。治之宜益火之源，以消陰翳，用陳皮散、異功散，又八味丸，治之而愈。
一兒痘六日，稠密，形平塌，色黑滯，有擬云掩天庭者，有擬鎖項鎖胸者。然形色雖逆，而四肢紅活綻突，唇口紅潤，起止安寧，飲食如常，二便調適。雖毒盛，氣血不足，幸脾胃尚強，宜補養而兼保固。以補中益氣加紫草、蟬蛻、牛蒡等劑，其逆痘俱平，漿破漏結痂，發疔癰數處而愈。（此亦氣虛血熱之證，用藥甚合法。）
費養恆治一兒，因內傷而吐，次日見痘甚密，一日絕無起勢，松肌透表，二劑不應。次日以保元湯加薑、桂少許，二劑亦不應。三日加參、耆至三錢，四五日略起，終頂陷囊薄。七日加參耆五錢，鹿茸膏半杯，仍無沛然之勢。或謂邪得補而愈盛，曰：果爾，則煩熱燥渴，色蒼老礬紅矣。
今皮薄色白，頭溫足冷，症可知也。乃以參、耆各一兩，鹿茸膏大半盞，一劑即綻突如珠，根紅頂白，不一日，漿即肥膿。其後收功不假餘力，是以補為瀉之一驗也。今無是症矣。（二句乃建中之言。）
白話文：
氣虛
徐仲光治療一個孩子出痘，痘疹最初長在下頰（腎部），痘形平坦凹陷，說明氣不足；孩子精神萎靡，也是血不足的表現。脈象沉弱，五天後痘疹顏色仍然暗淡，沒有隆起，兩腿疼痛，大便稀溏，呈現氣凝血滯的現象，這是氣虛脾弱的症狀。應該大補中氣，用補中益氣湯加蟬蛻、肉桂、羌活，兩劑藥後痘疹就開始隆起了。接著用保元湯加肉桂、陳皮調理。八天後大便稀溏不止，又加入木香、訶子、肉蔻治療，最終痊癒。
另一個孩子出痘，痘疹頂部平坦，顏色淡白，口渴腹瀉，四肢冰冷，喜歡喝熱水。古籍記載：「陰氣過盛的人，喝沸水也不知道燙。」又說：「寒邪盛極，而熱症不熱，這是沒有陽氣的表現。」治療應該益火之源，消除陰寒，用陳皮散、異功散和八味丸治療，最終痊癒。
一個孩子出痘六天，痘疹密集，形狀平坦凹陷，顏色黑滯，有些痘疹好像要遮蓋天庭，有些像鎖項圈一樣鎖住頸項和胸部。雖然痘疹的形色逆反，但四肢紅潤充盈，唇口紅潤，痘疹生長平穩，飲食如常，大小便正常。雖然毒邪盛，但氣血不足，幸好脾胃功能尚可，應該補益兼顧固護。用補中益氣湯加紫草、蟬蛻、牛蒡等藥，逆反的痘疹都平復了，痘漿破裂結痂，長出幾個疔瘡後痊癒。（這也是氣虛血熱的證候，用藥十分合適。）
費養恆治療一個孩子，因內傷嘔吐，第二天發現痘疹非常密集，一天都沒有隆起的趨勢，肌膚鬆弛，痘疹透於肌表，兩劑藥無效。第二天用保元湯加少許生薑、肉桂，兩劑藥還是無效。第三天加參、耆各三錢，四五天後痘疹略有隆起，但頂部仍然凹陷，痘疹薄弱。第七天加參、耆各五錢，鹿茸膏半杯，仍然沒有明顯好轉。有人說邪氣得到補益反而更盛，他說：如果真是這樣，就會煩熱口渴，面色蒼老，呈現一種灰紅的顏色。
現在痘疹皮薄色白，頭溫腳冷，症狀可以看出是氣虛。於是用人參、黃耆各一兩，鹿茸膏大半杯，一劑藥痘疹就迅速隆起如珠，根部紅潤，頂部發白，不到一天，痘漿就變成濃稠的膿液。之後收功，沒有再用其他藥物，這就是用補法代替瀉法的例子。現在已經沒有這種症狀了。（最後兩句是建中醫學的觀點。）
4. 梟毒
費建中治故友孫真老子，四歲，庚寅暮春，痘甚勻朗，稀疏而綻突。其熱宜和，其神宜爽，乃躁亂乾熱，頭汗如雨。蓋梟熱內擾，邪火外爍也。頭為諸陽之首，先賢謂毒參陽位者死。幸初見勢雖騰湧，而毒尚未有定位耳。大黃二錢，黃連六分，石膏、生地各三錢，佐以地丁、青皮、荊芥、蟬蛻、木通、山楂，三劑頭汗收，熱勢減。減石膏、黃連，加丹皮、滑石、牛蒡，四劑。
五朝仍壯熱，紅暈如珠，此痘起齊，毒火盡外發也。躁亂如前而更渴，大便日三四次，前方復用石膏、黃連，倍加生地。至九朝，漿甚老而乏滋潤，紅暈未淡，胃氣不開，熱亦未減，寐亦未安。再服，十二朝漸愈。（《救偏瑣言》。）
嚴氏子一周，痘稀朗且紅潤，乃身熱如烙，愁楚不堪，兼顆粒不松，此內有伏毒也。以大黃六分，石膏、生地各一錢半，荊芥、丹皮、山楂、蟬蛻、葛根、青皮，二劑，大便三四次。又二劑，熱和神定，根窠亦鬆，宛然順症矣。有阻之者，遂勿藥。至八朝，仍熱，叫哭失音，頭面擦破，身上紫滯，幸未焦隱，前方倍大黃、生地、黃連，減葛根，入大桑蟲，日二劑，以化毒丹調油胭脂如膏藥貼之，次日癢止紅活。又二劑，漿足熱和。
十二朝，用紅花、地丁、生地、牛蒡、荊芥、木通、甘草、連翹、山楂，漸愈矣。痘初似順，一有伏毒，便至如此，余可知矣。
臧氏子八歲，患疳，僅存皮骨。庚寅仲春見痘，羸憊如此，似宜培補矣。乃身熱如烙，目紅如火，燥渴不已，溺血如膏，椒紅點滯，此梟毒挾烈火，發即內攻，若不通變，七日即內潰也。以大黃四錢，石膏七錢，生地兩許，佐以桃仁、赤芍、荊芥、牛蒡、木通，臨服，和豬尾血一盞，日二劑或三劑。六日，加黃連。
自始至終，一方而已。約用大黃斤余，生地、石膏二十餘兩，豬尾血十餘碗。良以毒火猛熾，苟不滌除淨盡，功虧一簣矣。痘後精神煥發，飲食大進，肌肉生長，是以瀉為補之一驗也。
張仲文子癸未仲冬忽身熱如火，神即昏憒，舌刺如煤，唇口焦黑，血斑無數，溺色紅鮮，肉瞤筋惕，有如驚悸，宛然悶痘，斷非輕劑可挽。即用石膏一兩，大黃五錢，黃連三錢，生地一兩，佐以青皮、荊芥、地丁、丹皮，天寒稍配蜜炒麻黃三分，姜一斤以行之。灌下即嘔，費曰：毒火上衝，水火搏激，兩不相下故耳。
十餘劑見痘，及見，則以數記，唇猶黑，溺血依然。至九日後，黑退津生，神氣漸省。十二日，溺血始淡，胃氣日開，十六日全愈。服過大黃十餘兩，石膏、生地約二斤，是早圖之一驗也。
白話文：
梟毒
費建中治療一位四歲朋友的孫子，庚寅年暮春時節患痘，痘疹分布均勻明亮，但稀疏且突出。病人發熱適宜溫和治療，精神狀態宜清爽，但實際上卻躁動不安、乾燥發熱，頭汗如雨。這是由於內有梟熱擾亂，邪火外爍所致。頭為諸陽之首，古人認為毒邪侵犯陽位者必死。幸好初見病情雖急劇發展，但毒邪尚未固定位置。於是處方：大黃二錢，黃連六分，石膏、生地各三錢，再加地丁、青皮、荊芥、蟬蛻、木通、山楂，三劑後頭汗止住，熱勢減退。之後減少石膏、黃連用量，增加丹皮、滑石、牛蒡，再服四劑。
五天後仍高熱，紅暈如珠，痘疹齊發，毒火完全外發。躁動不安如前，且更加口渴，大便一日三四次，再次使用石膏、黃連，並加倍生地。到第九天，痘漿已濃稠但缺乏滋潤，紅暈未消退，胃口不好，發熱未退，睡眠不安穩。再次服藥，到第十二天漸漸痊癒。（出自《救偏瑣言》）
嚴家孩子一周歲，痘疹稀疏明亮且紅潤，但卻身熱如灼，愁苦不堪，痘粒也不鬆軟，這是內有伏毒的表現。使用大黃六分，石膏、生地各一錢半，荊芥、丹皮、山楂、蟬蛻、葛根、青皮，二劑後，大便三四次。再服二劑，發熱緩和，精神穩定，痘根也鬆軟，病情好轉。若無阻礙，即可停藥。到第八天，仍發熱，哭鬧失聲，頭面擦破，身上出現紫斑，幸好沒有焦黑潰爛，再次加倍大黃、生地、黃連用量，減少葛根，加入大桑蟲，一日二劑，並用化毒丹調和胭脂膏藥外敷，次日癢止紅活。再服二劑，痘漿充足，發熱緩和。
十二天後，用紅花、地丁、生地、牛蒡、荊芥、木通、甘草、連翹、山楂，逐漸痊癒。痘疹初期看似順利，一旦有伏毒，便會發展到如此地步，由此可見一斑。
臧家孩子八歲，患有疳疾，瘦弱不堪。庚寅年仲春患痘，身體虛弱，似乎應該滋補。但卻身熱如灼，眼睛紅如火，口乾舌燥，小便帶血如膏，皮膚出現椒紅色的瘀斑，這是梟毒挾帶烈火，發病即內攻，若不通暢變化，七日內就會內潰。於是使用大黃四錢，石膏七錢，生地適量，再加桃仁、赤芍、荊芥、牛蒡、木通，服藥時加入一碗豬尾血，一日二劑或三劑。六天後，加入黃連。
從始至終，只用這一味藥方。大約用大黃一斤多，生地、石膏二十多兩，豬尾血十多碗。因為毒火猛烈，如果不徹底清除，就會功虧一簣。痘後精神煥發，食慾大增，肌肉長出，這是瀉法補虛的例子。
張仲文的孩子癸未年仲冬突然身熱如火，神志昏迷，舌苔黑如煤炭，嘴唇焦黑，身上出現許多血斑，小便顏色鮮紅，肌肉抽搐，如同驚悸，像是悶痘，斷非輕劑所能挽回。立即使用石膏一兩，大黃五錢，黃連三錢，生地一兩，再加青皮、荊芥、地丁、丹皮，天冷時再加蜜炒麻黃三分，生薑一斤以助藥力。灌服後即嘔吐，費建中說：毒火上衝，水火搏鬥，兩者不相下沉故爾。
十幾劑後見痘，見到痘疹後，就開始數日子，嘴唇仍黑，小便仍帶血。到第九天後，黑色退去，津液滋生，精神逐漸恢復。十二天後，小便帶血情況減輕，胃口日漸好轉，十六天痊癒。服用了十多兩大黃，石膏、生地約二斤，這是及時治療的例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