魏之琇

《續名醫類案》~ 卷六 (10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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卷六 (10)

1.

陳三農治制府王姓,感冒瘴氣,寒熱,胸膈飽悶,頭疼眩暈,噁心,脈數而洪。用藿香正氣散加厚朴、檳榔、羌活、防風、蘇葉,一劑而寒熱退,頭不疼。減去羌、蘇、防風,加草豆蔻、半夏、枳殼,噁心脹悶發熱俱愈。

梧州方姓,脈弦而數,頭疼身痛,噁心飽悶,發熱。用羌、防、芎、蘇、藿、樸、二陳、蒼朮、甘草、檳榔,二服而愈。因飽脹未全退,加草豆蔻、草果方愈。(此頭疼、噁心、飽服,所以異於感冒,乃瘴氣也。)

端州李別駕,鑲藍旗人,年四十餘,能騎射。署雷州府時,善搏虎,不避風雨寒暑,涉溪陟嶺,染瘴已深。其所感風寒暑熱,不一而足,且久客半載,甫歸本署,未暇休息,遂往省謝謁上臺,可謂勞於公事,忘於己躬。其如積邪所感,猝然皆發。醫者紛沓,據云略為解散,已進補劑,而邪氣大作,寒熱,神昏譫語,脈空數無根,神氣散亂,補瀉兼施,而議論紛然矣。招陳往視,脈已如水上萍,刻刻欲脫,寒熱間作。

蓋受病既深,精氣兩虛,邪氣正熾,難以措手。擬用五積散加附子、人參,去麻黃而易羌活。已言明不治之症,不忍坐視,勉盡愚誠,立方有難色,不欲下藥之語,遂置不用。越一宿,復拉往視,脈症殆甚。因見案頭昨藥尚存,遂堅辭而出。後聞以陰瘧陽虛,而用《金匱》腎氣湯加參者,有以為虛症似瘧,當用補中湯而加參、附者,三劑而神昏氣喘,虛汗如雨,足冷而脫矣。

不知此症,初實受瘴氣,屢感深寒,今則乘虛而發,語云:傷寒偏死下虛人,況瘴氣而風寒暑濕備感者乎。

正紅旗孫兄,粵東轉運高公令親也。高扎云:舍親孫某,患不起之症,非某不治,亦作善之一端。時因余創育嬰局於廣省,故云然也。往診其脈,空豁恍恍不定,重按無根,神昏譫語,寒熱大作,加之咳嗽痰喘,轉側不能寐,晝夜惟伏几呻吟,且胸膈脹悶,足冷惡寒。詢之,夏秋積勞,寒暑皆受。

一月以前,初感頭風身痛,憎寒惡熱,咳嗽。或用桔梗、杏仁、乾葛、羌活,汗而不解。復用桑皮、前胡、蘇子、半夏、貝母、知母、黃芩,亦不應,寒熱更甚。又用小柴胡加山梔、元參、薄荷,咳嗽更甚。不知此症,夏秋暑濕風寒,兼感而發,尚未得汗,何能解散?遂用五積散二劑,汗出如淋,咳嗽亦減,可伏枕矣。

惟寒熱未退,病久元氣已虧,氣上喘,小便如油短數,其火從下而上,上盛下虛,用《金匱》腎氣丸二服,氣平便順。然潮熱如故,時有囈語昏冒,午後用參附六君子湯,朝與腎氣丸,經月汗止神清。凡用參、附共斤許,又服還少丹加河車、桂、附、鹿膠,及十全大補湯,五十餘日,元氣始復,飲食如常。此與李別駕同一病形,脈雖少異,一以信藥而生,一以不信藥而殞。

白話文:

陳姓醫生治療制府一位王姓官員,患感冒兼瘴氣,症狀為寒熱、胸膈飽悶、頭痛眩暈、噁心,脈象數而洪大。他使用藿香正氣散,並加入厚朴、檳榔、羌活、防風、蘇葉,一劑藥後寒熱退去,頭痛也消失了。之後減少羌活、蘇葉、防風用量,再加入草豆蔻、半夏、枳殼,噁心、脹悶、發熱等症狀都痊癒了。

梧州一位方姓患者,脈象弦數,伴隨頭痛、身痛、噁心、飽悶、發熱。醫生使用羌活、防風、川芎、蘇葉、藿香、厚朴、二陳湯、蒼朮、甘草、檳榔,兩劑藥後痊癒。由於飽脹感未完全消失,又加了草豆蔻、草果,最終痊癒。(因為飽脹等症狀與普通感冒不同,所以判斷為瘴氣。)

端州李別駕,鑲藍旗人,四十多歲,擅長騎射。他在雷州府任職期間,經常與虎搏鬥,不畏風雨寒暑,跋山涉水,因此深受瘴氣侵害。他時常遭受風寒暑熱侵襲,症狀反復不定。在雷州府任職半年後,剛回到本署,還沒來得及休息,就去拜訪上級官員,公務繁忙,忽略自身健康。積累的邪氣突然發作,許多醫生前來診治,有的主張先疏散,接著服用補藥,但邪氣卻更加嚴重,出現寒熱、神志昏迷、譫語等症狀,脈象虛弱,神氣散亂。醫生們使用補瀉兼施的方法,但意見紛紛。陳醫生前去診治,發現患者脈象微弱,如同水上浮萍,隨時可能死亡,寒熱交替發作。

由於病情嚴重,患者氣血兩虛,邪氣盛極,難以治療。陳醫生考慮使用五積散,並加入附子、人參,去掉麻黃改用羌活。他說明了這是難以治療的疾病,但又不忍坐視不管,盡力施救,但開方時猶豫不決,不想下藥。一夜之後,再次被叫去診治,病情更加嚴重。看到案頭尚有前一天的藥方,陳醫生堅決拒絕治療離開。後來聽說患者被診斷為陰瘧陽虛,使用了金匱要略中的腎氣湯並加入人參,也有人認為是虛症類似瘧疾,應該服用補中益氣湯並加入人參、附子。服用了三劑藥後,患者神志昏迷,呼吸困難,虛汗如雨,腳冷,最終死亡。

此症狀一開始是受到瘴氣侵襲,多次感受風寒,如今乘虛而發。正如俗話所說:「傷寒容易導致下虛之人死亡」,何況是感受了風寒暑濕的瘴氣呢?

正紅旗孫先生,是廣東轉運使高公的親戚。高公說:「我的親戚孫先生患有危急重症,不是我不願意治療,也是一種行善的方式。」當時陳醫生在廣州創辦育嬰局,所以這樣說。陳醫生診治時發現,患者脈象空虛,按之無力,神志昏迷,譫語,寒熱交替發作,並伴有咳嗽、痰喘,輾轉難眠,晝夜臥床呻吟,胸膈脹悶,腳冷惡寒。詢問病史得知,夏秋季節勞累過度,感受風寒暑濕。

一個月前,開始出現頭痛、身痛、畏寒發熱、咳嗽等症狀。曾服用桔梗、杏仁、葛根、羌活,雖然出汗,但病情沒有好轉。又服用桑皮、前胡、蘇子、半夏、貝母、知母、黃芩,仍然無效,寒熱加劇。還服用小柴胡湯加山梔子、元參、薄荷,咳嗽反而加重。陳醫生認為,此症是夏秋季節暑濕風寒兼夾而發,尚未發汗,怎麼能用疏散的藥物呢?於是使用五積散兩劑,大汗淋漓,咳嗽減輕,可以伏枕休息了。

但是寒熱未退,病情日久,元氣虧虛,氣喘,小便短少如油,陰虛火旺,上盛下虛。於是使用金匱要略中的腎氣丸兩劑,氣平,小便通暢。但潮熱依舊,偶爾神志不清,昏迷。午后服用參附六君子湯,早晨服用腎氣丸。經過一個月,汗止,神志清醒。共使用了約一斤人參和附子,又服用還少丹加河車、桂枝、附子、鹿膠,以及十全大補湯,五十多天後,元氣恢復,飲食如常。此症與李別駕的病情相似,脈象略有不同,一個因相信藥物而痊癒,一個因不相信藥物而死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