魏之琇

《續名醫類案》~ 卷二十一 (7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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卷二十一 (7)

1. 驚悸

薛立齋治一產婦,驚悸二度,服琥珀地黃丸,《局方》地香散隨效。再患服之,其症益甚,而脈浮大,按之如無,發熱惡寒,此血氣俱虛,薛用十全大補、加味歸脾二湯各百餘劑而愈。後遇驚恐勞怒復作,仍用前藥而安。

吳孚先治王氏婦,產數日,惡露已盡,身體虛弱,遇回祿舁出,神驚散亂,身翩翩如在雲端。專科用元明、紅花等味,反增煩劇,汗瀉交作,六脈虛弱如無。用六君子加黃耆、炮薑、制附、棗仁、鉤藤、龍骨、川斷、五味,始服症減,繼則神清。每日參一兩或二兩,二十劑而安。

高鼓峰治用晦室人,患產後驚悸。初起時,見筐中棉絮,念將所生兒入棉絮中,不幾悶死,遂作驚恐憂患之狀。後凡有所觸,意中以為不耐,即憂患不止。或一端執想,數日才已,飲食不進,面少精采,服諸補心養血藥無一效。高脈之曰:孩時得毋因齒病致大驚否?用晦向室人問之。

曰:十歲時,果曾病齒,治齒者用刀鉗之,幾受驚而死,子何能識之也?解曰:脈法當如是耳,不精於象數鈐法之學者,不能也。(此語不必。)少時以驚受損,傷其君火,心包氣散,痰得留之。今產後火虛,痰因虛動,疾端見矣。夫心為君主,主明則下安,國乃大昌。故凡七情,皆由心起。

今心虛甚,痰邪侵擾,思慮亦因之多變。況喜樂氣之陽也,憂患驚恐氣之陰也,陽虛則陰得乘之。又兒為其所愛,氣虛痰入,則愛不得正,因愛而過為防護之惟恐不至,遂因而生憂矣。今先用歸脾、養榮、八味等類,五十大劑,待其氣血完備,然後攻之,病可得而去,而病不再發矣。(先補後攻法。

)如言治之果愈。

張路玉治汪督學媳,產後病虛無氣,洒洒然如驚,時咳青黑結痰,欲咳則心中憺憺大動,渾身麻木,心神不知所之,偶聞聲響,則頭面哄熱微汗,神魂如飛越狀,屢用補養之藥罔效,虛羸轉劇。診之,脈浮微弦而芤,獨左寸厥厥動搖,此必胎前先傷風熱,坐草時併力過甚,痰血隨氣上逆,衝過膜膈而流入心包也。朝用異功散加童便煅焠蛤粉,以清理痰氣;夕用大劑獨參湯,下來復丹,以搜滌痰積。

蓋痰在膈膜之上,非焰硝無以透之,血在膈膜之上,非五靈脂無以浚之,然非藉人參相反之性,不能激之使出也。服數日,神識漸寧,形神漸旺,改用歸脾湯加龍齒、沉香,調理而安。

薛立齋治一產婦,惡露淋瀝,體倦面黃,食少惡寒,朝夜不寐,驚悸汗出,此脾經虛熱,用加味歸脾湯而痊。後因怒,脅脹作嘔,食少,用六君加柴胡,治之而痊。

繆仲淳治王六媳乃正,產後驚悸,聞聲輒死,非用力抱持,則虛煩欲絕,如是累月。曰:此心脾肝三經俱虛也。用人參、棗仁、茯神、遠志、白芍、石斛、甘草、麥冬、五味、丹砂為丸,以龍眼湯吞,彌月而愈。

白話文:

驚悸

薛立齋治療一位產婦,出現兩次驚悸,服用琥珀地黃丸和局方地香散後症狀有所緩解。再次發作服用同樣藥物後,病情反而加重,脈象浮大,按之卻好像沒有脈搏,並伴有發熱惡寒,這是氣血都虛弱的表現。薛立齋於是使用十全大補湯和加味歸脾湯,各服用百餘劑後痊癒。之後若因驚恐、勞累或憤怒再次發作,仍使用之前的藥方就能緩解。

吳孚先治療一位王姓產婦,生產數日後,惡露已盡,但身體虛弱。一次火災,她被抬出來,精神驚慌失措,感覺身體飄飄忽忽,像在雲端一樣。最初使用元明粉、紅花等藥物,反而加重病情,出現汗出和腹瀉,六脈皆虛弱無力。於是改用六君子湯,並加入黃耆、炮薑、制附子、棗仁、鉤藤、龍骨、川斷、五味子等藥物。服用後症狀減輕,精神也逐漸好轉。每日服用人參一兩或二兩,二十劑後痊癒。

高鼓峰治療一位用晦室友的產婦,患有產後驚悸。病情初期,看到筐子裡的棉絮,便想起自己剛出生的孩子,擔心孩子被棉絮悶死,於是產生驚恐憂慮。之後只要遇到任何事情,她都會覺得無法承受,憂慮不斷。有時一個念頭就會持續好幾天,飲食不進,面色憔悴,服用各種補心養血的藥物都無效。高鼓峰診脈後問道:你小時候是否因為牙病而受過驚嚇?用晦室友詢問後得知,產婦十歲時確實因治療牙病而受驚嚇,幾乎因此喪命。高鼓峰解釋說:脈象就能看出這些,不精通象數醫學的人是看不出來的。(此句可略過)產婦小時候受驚嚇,損傷了心陽之火,心包氣散,痰邪得以停留。如今產後心陽虛弱,痰邪因虛而動,這就是疾病的根本原因。心主神明,心神安定,則身體才能健康。七情皆由心生。

現在產婦心氣虛弱,痰邪侵擾,思慮也變得紊亂。喜樂屬陽,憂慮驚恐屬陰,陽虛則陰邪乘虛而入。孩子是她最愛的人,氣虛痰入,使她愛子之心變得過度,過分保護孩子,因而產生憂慮。因此先用歸脾湯、養榮湯、八珍湯等藥物,服用五十劑,待氣血充盈後再進行治療,這樣就能根治疾病,避免再次復發。(先補後攻法)按照此法治療果然痊癒。

張路玉治療汪督學的媳婦,產後身體虛弱,沒有氣力,渾身發抖,像受驚嚇一樣,偶爾咳嗽出青黑色痰塊,咳嗽時心慌劇烈,全身麻木,神志不清,偶爾聽到聲音,頭面就會發熱出汗,精神恍惚,像要飛起來一樣。多次服用補養藥物都無效,反而更加虛弱。診脈發現,脈象浮微弦細而虛弱,唯獨左寸脈跳動不安,這是因為懷孕前就受過風熱之邪侵襲,生產時用力過度,痰血隨著氣血上逆,衝破膈膜進入心包所致。早上服用異功散加童便煅焠蛤粉,以清利痰氣;晚上服用大量獨參湯和下來復丹,以清除痰積。

因為痰積在膈膜之上,非焰硝不能透之;血瘀在膈膜之上,非五靈脂不能浚之;但非藉助人參相反的特性,就不能激發痰血排出。服用數日後,神志逐漸清晰,精神氣色也漸好,改用歸脾湯加入龍齒、沉香,調理後痊癒。

薛立齋治療一位產婦,惡露淋漓不斷,身體疲倦,面色發黃,食慾不振,怕冷,夜裡睡不好,驚悸出汗,這是脾經虛熱的表現,使用加味歸脾湯痊癒。後來因生氣,出現脅肋脹痛,嘔吐,食慾不振,使用六君子湯加柴胡治療而痊癒。

繆仲淳治療王六的媳婦,產後驚悸,一聽到聲音就好像要死了一樣,如果不有人用力抱著她,就會心煩意亂,幾乎要昏厥過去,這樣持續了好幾個月。繆仲淳說:這是心、脾、肝三經都虛弱的表現。於是使用人參、棗仁、茯神、遠志、白芍、石斛、甘草、麥冬、五味子、丹砂製成藥丸,用龍眼湯送服,一個月後痊癒。

2. 顛狂

薛立齋治一產婦,患顛狂,或用大澤蘭湯而愈。後又怔忡妄言,其痰甚多,用茯神散,補其心虛,頓愈。又用八珍散加遠志、茯神養其氣,遂瘥。

一產婦亦患此,用化痰安神等藥,病益甚,神思消鑠。薛以為心脾氣血不足,用大劑參、朮、芎、歸、茯神、棗仁,四斤余而安。乃以歸脾湯,五十帖而愈。

一產婦形體甚倦,時發譫語,用柏子仁散稍愈,又用加味歸脾湯而愈。又因怒,狂言脅痛,小便下血,用加味逍遙散以清肝火,養肝血,頓瘥,又佐以加味歸脾湯而安。

魏玉橫治一婦,產後數日,日晡壯熱,大汗,狂言妄語,不可禁制,晨則了了。診之,六脈弦長,不便不食,此臨盆去血過多,肝失其養,燥而生火,遂入胃之大絡,非如敗血上衝之候也。(若屬敗血,則晝夜熱狂矣。)與熟地、甘杞子各一兩,麥冬五錢,一劑減,二劑瘥。

丁潤兄室,素有吞酸症,孕八九月,心腹大痛,時時眩暈欲絕,與大益氣湯,十餘帖全愈。臨盆胞水先去三日而復產,自汗譫妄,專科與炮薑、附子數帖,遂發狂耳聾。更醫以茯苓、車前、半夏、浮麥等,多帖無效。診時已彌月,脈弦急如蛇行,此精血皆奪之候,亟與地黃、杞子、麥冬、沙參,一帖脈稍和,症稍減。仍召前醫,謂不必服湯劑矣,與丸子令服二三日,發厥而終。

此與前症大同,一生一死,謂非誤治可乎。

繆仲淳治張璇浦乃正,產六朝,發狂,持刀殺人,陰血暴崩,肝火炎故也。令先飲童便一甌,少止。再服龍齒、澤蘭、生地、歸身、半夏、牛膝、茯神、遠志、棗仁大劑,仍加童便,頓服而止。

施笠澤治庠友唐仲宣乃正,產後驚悸恍惚,語言錯亂。此產後心虛,敗血停積,上干包絡,致病若此。先用佛手散加石菖蒲、五靈脂、劉寄奴、薑黃等藥,以除敗血,後以歸脾調理而愈。至明年五月復產,復病前症,遍延諸醫,施仍書前方。一醫訝曰:寄奴、蒲黃等藥,從何來邪?仲宣疑不復用。

至是冬,施偶同李士材過大洪橋,忽遇仲宣,喜而迎曰:內人自乳子後,或歌曲嗔笑,狂妄不常,向服安神清心之劑不效,夜來幾自縊矣,今偶值二子,豈天賜邪,幸為診之。遂偕往診之,六脈沉澀,曰:瘀血挾痰,久且益堅,非前藥所能療。用歸尾、桃仁煎湯,下滾痰丸二服,每服三錢,下去惡物,復用鎮驚鎮肝調理而愈。

馮楚瞻治一產婦,後兩月,忽患顛疾,久不愈,或連日不食,或一食倍進,或數日不寐,或間宿不寤,脈乍洪乍小,左寸兩尺常弱,消痰鎮心俱不效。夫諸躁狂擾,火之病也;二陰一陽,火之原也;主智閉藏,腎之用也;產後未久,少陰虛也。以八味加牛膝、五味,大劑冷服。

其所食鴨肉、豬肘,入肉桂同煮,調治數日,乃一日稍輕,一日如故。此心脾亦不足,脾主信而為病也。朝服加味人參湯,夕服歸脾湯去黃耆、木香,加白芍、麥冬、五味、肉桂,服後漸安,月餘全愈。

白話文:

顛狂

薛立齋治療一位產後婦女患有顛狂,用大澤蘭湯治癒。後來又出現心悸、胡言亂語,痰很多,於是使用茯神散補益心氣,病情很快痊癒。之後又用八珍散加遠志、茯神來調理氣血,最終病癒。

另一位產婦也患有同樣的病症,服用化痰安神的藥物後病情反而加重,精神萎靡。薛氏認為是心脾氣血不足,於是用大劑量的黨參、白朮、川芎、當歸、茯神、酸棗仁(約四斤多),病情得以緩解。接著用歸脾湯五十帖,最終治癒。

一位產婦身體極度疲倦,時常出現神志不清的譫語,用柏子仁散病情稍有好轉,再用加味歸脾湯治癒。後來因為生氣,出現狂言、脅肋疼痛、小便出血等症狀,用加味逍遙散清肝火、養肝血,病情迅速好轉,並輔以加味歸脾湯調養。

魏玉橫治療一位產後數日的婦女,出現午後發熱、大汗、狂言妄語,無法控制,早晨則神志清醒。診脈弦長有力,不願進食,判斷是分娩時失血過多,導致肝血不足,肝燥生火,火邪侵入胃絡,而非敗血上衝。(若屬敗血,則晝夜都會發熱狂躁。)於是處方熟地黃、枸杞子各一兩,麥冬五錢,一劑藥後症狀減輕,兩劑藥後痊癒。

丁潤兄的妻子,平素有吞酸的毛病,懷孕八九個月時,出現心腹劇痛,時常頭暈眼花,快要暈厥,服用大益氣湯十幾帖後痊癒。臨盆前三天羊水先破,然後分娩,產後出現自汗、譫語,專科醫生用炮薑、附子幾帖藥,結果導致她發狂耳聾。換了其他醫生,用茯苓、車前子、半夏、浮小麥等藥物多帖無效。診斷時已過一個月,脈象弦急如蛇行,判斷是精血被大量奪取,於是急忙用生地黃、枸杞子、麥冬、沙參,一帖藥後脈象稍緩,症狀減輕。於是召回之前的醫生,告知不必再用湯劑,改用丸藥服用二三日,結果病人發病死亡。

這兩個病例症狀相似,一個痊癒一個死亡,是否為誤治呢?

繆仲淳治療張璇浦的妻子,產後六天發狂,持刀傷人,陰血暴崩,是肝火過盛所致。先讓她喝一杯童尿,病情稍緩。再服用龍齒、澤蘭、生地黃、當歸、半夏、牛膝、茯神、遠志、酸棗仁等藥物大劑量,並加入童尿,一次服用後病情停止。

施笠澤治療一位朋友唐仲宣的妻子,產後出現驚悸、恍惚、言語錯亂。這是產後心虛,敗血停積,上擾心包絡所致。先用佛手散加石菖蒲、五靈脂、劉寄奴、薑黃等藥物清除敗血,然後用歸脾湯調理,最終痊癒。次年五月再次生產,又患了之前的病症,看遍多位醫生都無效,施笠澤又開了之前的處方。一位醫生驚訝地問:劉寄奴、蒲黃等藥從哪裡來的呢?唐仲宣的妻子懷疑藥方,不再服用。

那年冬天,施笠澤與李士材路過大洪橋,偶然遇到唐仲宣,欣喜地相迎,說:我妻子自從哺乳後,時常唱歌、發怒、大笑,行為狂妄不常,服用安神清心的藥物都沒有效,昨晚差點自殺,今天偶然遇到二位,真是天賜良機,希望能診治。於是同行前往診治,診脈沉澀,診斷為瘀血夾痰,時間久了更加嚴重,之前的藥物不能治療。於是用當歸尾、桃仁煎湯,服用滾痰丸兩次,每次三錢,排出瘀血惡物,再用鎮驚鎮肝的藥物調理,最終痊癒。

馮楚瞻治療一位產後兩個月的婦女,患有顛狂,久治不癒,有時連日不食,有時食量大增,有時數日不眠,有時一夜不睡,脈象時而洪大時而細小,左寸關尺脈常虛弱,服用消痰鎮心的藥物都沒效果。因為各種躁狂擾亂是火邪的病症;腎陰、腎陽、心陽是火的根源;主司思慮閉藏是腎的功能;產後不久,少陰虛弱。於是用八味丸加牛膝、五味子,大劑量冷服。

病人食用鴨肉、豬肘,與肉桂一起烹調,服藥調理數日,病情時好時壞。這也說明心脾不足,脾主信而導致疾病。早上服用加味人參湯,晚上服用去黃耆、木香,加白芍、麥冬、五味子、肉桂的歸脾湯,服藥後漸漸好轉,一個多月後痊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