魏之琇

《續名醫類案》~ 卷二十五·產後 (15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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卷二十五·產後 (15)

1. 虛汗

薛立齋治一產婦,略聞音響,其汗如水而昏憒,諸藥到口即嘔。薛以為脾氣虛敗,用參、附末為細丸,時噙三五粒,隨液嚥下,乃漸加至錢許,卻服參附湯而安。

白話文:

薛立齋曾經治療過一位產婦,她對聲音稍微有點反應,就會出汗如水並出現頭暈目眩,服用任何藥物都會嘔吐。薛立齋認為是脾氣虛弱所致,使用人參、附子研成細小的丸狀,讓她含服三到五粒,隨著藥液嚥下,逐漸增加至一錢左右,再服用人參附子湯,她的病情才得以好轉。

一產婦盜汗不止,遂至廢寐,神思疲甚,口乾引飲。薛謂血虛有熱,用當歸補血湯以代茶。又以當歸六黃湯,內黃芩、連、柏炒黑,倍加人參五味子,二劑而愈。

白話文:

一位產婦患有盜汗不止,導致失眠,精神疲憊不堪,口渴難耐。薛姓醫生診斷其為血虛生熱,使用了當歸補血湯作為日常飲用。同時,又開具了當歸六黃湯,將黃芩、連翹、柏子炒黑後加入其中,並加倍了人參和五味子的用量。服用兩劑後,產婦的盜汗得以痊癒。

繆仲淳治於中甫夫人,產後氣喘,投以人參、蘇木、麥冬各五錢,一劑愈。五日後,忽自汗,無間晝夜,畏聞響聲,飲熱茶湯即汗遍體,投以人參、黃耆各五錢,加歸身、生地,二劑不效,即令停藥。金壇俗忌未彌月不得診視,乃遍檢方書,至《證治要訣》治汗門內,有凡服固表藥不效者,法當補心。汗者,心之液也。

白話文:

繆仲淳大夫治療中甫夫人的產後氣喘,開了以下藥方:人參、蘇木、麥冬各五錢,一劑藥即痊癒。五天後,夫人忽然全身出汗,晝夜不止,害怕聽見聲音,喝熱茶時汗流全身。大夫又開了以下藥方:人參、黃耆各五錢,再加上歸身、肉桂,但服用兩劑後仍未見效。大夫便令其停藥。

金壇地方有習俗,產後未滿一個月不能看醫生。於是大夫遍查醫書,在《證治要訣》中找到了治療多汗症的方子,其中有「凡是服用了固表藥物無效時,應使用補心藥。汗液,是心中的津液。」

灑然曰:是矣。病人素稟有火氣,非不足也。產後陰血暴亡,故心無所養而病汗。亟以棗仁一兩炒為君,生地、白芍、麥冬、五味、枸杞、牛膝、杜仲、歸身、阿膠牡蠣龍眼肉,大劑與之。至三十二劑,罔效。於懼曰:得無不起乎?曰:非也,前投參、耆不應,而遽止之者,以參、耆為氣分藥,劑且大。其不應者,必與症不合也。

白話文:

灑然說:「對呀。這位病人本來火氣旺盛,並不是氣虛。產後陰血大量流失,所以心臟失去滋養而生病出汗。趕快用炒棗仁一兩當作主藥,加上生地黃、白芍、麥冬、五味子、枸杞、牛膝、杜仲、當歸、阿膠、牡蠣、龍眼肉,大量給她服用。」連服 32 劑後,都沒有效果。灑然擔心:「是不是漏掉了什麼?」灑然說:「不是,之前服用了人參、黃耆,但沒反應,才趕緊停掉。人參、黃耆是補氣的藥物,而且用量很大。沒效果,一定是跟病情不符。」

茲得其症,復可惑乎。蓋陰,血也,難成易虧者也,不可責效旦夕。乃投前劑,至四十二帖,忽得睡,汗漸收,睡愈熟。至四日夜,醒而霍然,顏色逾常,血足則色華也。

白話文:

現在出現了這樣的症狀,還能迷惑嗎?血屬於陰,容易流失,難以得到補充,不可能馬上看到效果。於是繼續服用之前的藥方,喝到第 42 副藥的時候,她突然睡著了,出汗也逐漸減少,睡眠越來越香甜。到第四天晚上,她醒來時神志清爽,氣色比平常還好,這是因為血氣充足,面色才會紅潤。

琇謂能於方中加炒焦黃連三五分,則數劑可愈。(雄按:還須去歸身,效始速。)

白話文:

琇說可以在處方中加入炒焦的黃連三到五分,這樣服用幾劑就能治癒。(補充:還需要去掉歸身,這樣效果才快。)

馮楚瞻治一產婦,因頭汗甚多延診,余無他苦。診之,雖洪而緩,曰:頭汗過多,諸症謂之亡陽,然產後陰氣太虛,正喜其亡陽與陰齊等,此薛氏之謂可勿藥而愈也。病家疑之,別延一醫,峻用參、耆溫補,遂暴注下瀉,完穀不化。益認陽虛,重用參、附、炮姜,其瀉愈甚。

白話文:

有位產婦因為頭部盜汗嚴重而請馮楚瞻醫師診治,其他方面沒有不適。馮醫師把脈後,發現產婦的脈象雖然洪大,但是脈率緩慢,於是說道:「頭汗過多,一般認為是陽氣不足。不過,產後婦女的陰氣很虛弱,正好需要陽氣不足來平衡陰氣,這是薛氏醫學中認為可以用不藥而癒的病症。」產婦的家人心有疑慮,便又請了另一位醫師。這位醫師開了大劑量的參、耆等溫補藥,結果產婦出現嚴重的腹瀉,連未消化的米粒都排出體外。這位醫師認為產婦是陽氣虛弱,於是又加重了參、附、炮姜的用量,結果腹瀉更加嚴重。

不數日,其肉盡削,精神困頓。復延診,六脈洪弦甚數,此真陰竭矣,何能挽救?蓋產後頭汗乃陰虛,虛火上蒸,孤陽上迫,津液不能閉藏,誤作陽虛,重加溫補燥熱之氣,暴注下趨,而為完穀不化,乃火性急速,不及變化而出也。重以溫熱焚灼,勢必窮極,尚何藥之可救哉。

白話文:

過不了幾天,她的肉都消失了,精神也萎靡不振。再次請我診療,六脈強而有力、跳動速度很快,這是真正的陰液耗盡了,還能怎麼挽救呢?本來產後頭部出汗是因為陰液虛弱,虛火上升,陽氣孤單上迫,津液無法閉藏,誤以為是陽虛,反而大量溫補,導致燥熱之氣,猛烈流向下方,變成完穀不消化,都是火氣太旺,急於變化而排出的結果。再加上溫熱的藥物焚灼,勢必會耗盡體力,那還有什麼藥可以救治呢?

(雄按:薛氏此言,不通已極。魏氏謂其不能養陰,余謂良由泥於產後宜溫補,故不敢用壯水養陰之法也。)

案中正喜亡陽,與陰齊等,薛氏謂可勿藥而愈,此正薛氏生平不能峻用養陰之缺處也。予嘗過此症,以重劑生熟地、白芍、杞子、麥冬、棗仁,察其有火則少加芩、連,不過二三劑愈矣。馮君論此症雖了了而不與藥,使病家屬之庸手而敗,亦守而未化之過也。(何嘗了了,不過習於溫補,遇此等症便茫然無所措手耳。)

白話文:

在這個案例中,正氣喜悅,陽氣消亡,與陰氣齊平。薛氏認為不需要用藥就能治癒,這正是薛氏平生不能果斷使用滋養陰氣來彌補不足的地方。我曾經治療過這樣的症狀,用重劑量的生地、白芍、枸杞子、麥冬、棗仁,如果觀察到有火,就少加黃芩和黃連,不過兩三劑就治癒了。馮君討論這個症狀雖然很透徹,但沒有開藥,讓病人的家屬這種庸手誤事,也是守而不化的過錯。(馮君怎麼會透徹,不過是習慣於溫補,遇到這樣的症狀就茫然不知所措罷了。)

2. 虛損

雄按:此證最多,何以僅採溫補數案?

薛立齋治大尹俞君之內,產後發熱晡熱,吐血便血,兼盜汗小便頻,胸脅脹痛,肚腹痞悶,此諸臟虛損也,症當固本為善。自恃知醫,用降火之劑,更加瀉利腸鳴,嘔吐不食,腹痛足冷,始信薛言。診其脈,或浮洪,或沉細,或如無。(大虛之脈類多如此。)其面或青黃,或赤白,此虛寒假熱之狀。

白話文:

薛立齋醫生治療大尹俞君的太太,產後發燒、午後發熱,嘔吐血便血,並伴有盜汗、小便頻繁、胸脅脹痛、腹脹腹痛。這是因為身體各臟器虛損所致,治療時應該著重於補益根本。但是俞君自恃懂醫,使用清熱降火的藥物,結果病情加重,產生腹瀉、腸鳴、嘔吐、拒食、腹痛、足冷等症狀。他才開始相信薛立齋的診斷。薛立齋把脈後發現,俞君太太的脈象時而浮大有力,時而沉細無力,有時甚至感覺不到脈搏(大虛之人的脈象往往如此)。她的面色時而青黃,時而紅白交錯,這都是虛寒假熱的表現。

時雖仲夏,當舍時從症,先用六君子加炮薑、肉桂,數劑胃氣漸復,諸症漸退。更佐以十全大補湯,半載全愈。

白話文:

雖然時值仲夏,但要根據症狀選擇治療方式。一開始使用六君子湯加入炮姜、肉桂,經過幾劑藥後,胃氣逐漸恢復,各種症狀也逐漸消退。再輔以十全大補湯調理,半年後完全康復。

儒者楊敬之內人,患症同前,但唾痰涎,或用溫補化痰之劑不應,面色黧黑,兩尺浮大,按之微細。此因命門火衰,不能生脾土,脾土不能生諸臟而為患也,用八味丸補土之母而痊。

白話文:

儒家楊敬之的妻子,患的疾病與前面提到的一樣,但她的痰多,用溫補化痰的藥方都不見效,而且面色發黑,兩尺脈浮而強大,按壓時卻很細。這是因為她的命門火衰,不能生化脾土,脾土又不能生化其它臟腑才導致的疾病。於是使用八味丸來補脾土之母,她的病就痊癒了。

一婦人產後血竭,朝寒暮熱,肚腹作脹而痛,按之不痛。以為血氣俱虛,用八珍之類治,更加發熱煩躁。仍用當歸補血湯,熱躁漸止。用八珍、麥冬、五味子,氣血漸復。

白話文:

一位產後婦女出現大量出血,早上發冷、晚上發熱,肚子脹痛,但按壓不痛。醫師認為她的血氣都很虛弱,使用八珍湯這類補氣血的藥物治療,但病情卻更加發熱煩躁。於是改用當歸補血湯,熱躁的症狀才逐漸緩解。接著再使用八珍湯、麥冬、五味子,她的氣血才逐漸恢復正常。

一產婦朝寒多熱,或不時寒熱,久不愈,用六君、補中益氣兼服,百餘帖而安。

沈堯封治鄒氏婦,產後便泄,用參附溫補未效。新城吳敬一診云:虛寒而兼下陷,用補中益氣加熟地茯苓、桂、附,應手取效。以是觀之,方論內言下虛而不可升提,不盡然也。

白話文:

沈渚醫生醫治一位產後腹瀉的婦女,使用參鬚和附子溫補卻沒有效果。新城來的吳敬一醫生診斷說:她的病是寒證合併下陷證,於是使用補中益氣湯加上熟地黃、山茱萸、桂枝、附子,很快就見效。由此可見,方論中所說的「下陷則升提」的原則,並非絕對的。

陸氏婦產後發疹,細而成粒,不稀不密,用荊芥蟬蛻、鼠黏等藥,一劑頭面俱透。越一日,漸有回意,忽大便溏泄數次,覺神氣不寧。問其所苦,曰熱曰渴,語言皆如抖出,脈虛細數,有七至。沈師金大文診之曰:此陽脫症也,屬少陰。用生附子三錢,水洗略浸,切片焙,水炒米色,炮乾薑八分,炒甘草一錢,炒白芍一錢五分,水煎沖童便一調羹,青魚膽汁四小茶匙,(因無豬膽,故以此代之。)服畢即睡,覺來熱渴俱除。

白話文:

陸氏婦人產後長出疹子,疹子小而密,密集度適中。使用了荊芥、蟬蛻、鼠黏等藥,服用一劑後,頭部和麪部都出了汗。第二天,病情逐漸好轉,但突然出現大便溏泄多次,感覺精神不安。詢問她的症狀,她說感覺發熱口渴,說話時聲音發抖,脈搏虛弱細數,每分鐘跳動七次。沈金大文大夫診斷後說:這是陽氣脫失的症狀,屬於少陰病證。使用以下藥物:生附子三錢,用水洗淨後稍微浸泡,切片後烘烤,用水炒至米色,炮製乾薑八分,炒甘草一錢,炒白芍一錢五分,用水煎服,加入一調羹童便,四小茶匙青魚膽汁(因為沒有豬膽,所以用青魚膽汁代替)。服用後立即就寢,醒來後發熱和口渴的症狀都消失了。

續用黃耆建中湯丹參蘇木,二劑而安。

白話文:

繼續使用黃耆建中湯,加上丹參和蘇木,服用了兩劑後就痊癒了。

產後惡血不行,余血滲入大腸,洞泄不禁,或下青黑物,的奇散極驗。荊芥大者四五穗,於盞內燃火,燒成灰,不得犯油火,入麝香少許,研勻,沸湯一兩,呷調下。此藥雖微,能愈大病,慎勿忽視。又《千金》膠蠟湯,治產後利,黃蠟二棋子大,阿膠二錢,當歸二錢半,黃連三錢,黃柏一錢,陳米半升煎湯,煎藥服。

白話文:

荊芥穗不得卻業,麝勻沸呷蠟

裴兆期治一婦,產後發熱不止,汗多語錯,六脈洪大而虛,六晝夜不合眼,一閤眼則飄飄如入雲中,投以參、耆、歸、朮、丹皮、童便及炒黑乾薑之類不驗,反增頭眩耳鳴,噁心嘈雜,欲嘔不嘔。裴翻然曰:此非氣血大虧,乃痰涎壅盛也。更方用半夏三錢,天麻二錢,茯苓、橘紅、白蔻仁、厚朴、黃連、枳實各一錢,竹茹三錢,鐵鏽水煎服,二劑氣爽神清,身涼脈靜。繼以人參大補丸,日進二服,以培胃中元氣,月餘全愈。

白話文:

裴兆期治療一名產婦,分娩後發燒不退,大量出汗,語言錯亂,六脈強而空虛,六天六夜都無法閉眼,一旦閉上眼睛就會感到飄飄欲仙,如同置身雲端。給她服用了人參、黃耆、當歸、白朮、丹皮、童便和炒黑乾薑等方劑,但沒有效果,反而加重了頭暈耳鳴、噁心嘈雜、欲嘔不嘔的症狀。裴兆期靈機一動說:這不是氣血大虧,而是痰涎壅盛所致。於是改用半夏、天麻、茯苓、橘紅、白蔻仁、厚朴、黃連、枳實各一錢,竹茹三錢,用鐵鏽水煎服。兩劑藥後,產婦氣爽神清,身體清涼,脈搏平穩。接著服用人參大補丸,每天兩次,以增補胃中元氣,一個月後完全康復。

產後虛弱,豆腐漿一碗,衝入打散雞子一枚,再加豆腐皮一張,龍眼肉十四枚,白沙糖一兩,同滾透,五更空心服。產後失調,往往延成勞損,而貧戶醫藥無貲,富家又每為藥誤,此方甘平和緩,補血滋陰,貧富皆宜,允為妙劑。

白話文:

生產後身體虛弱,喝一碗豆腐湯,打入一顆散蛋,再加一張豆腐皮,14顆龍眼肉,半斤白砂糖,一起煮滾,在清晨空腹時服用。生產後身體失調,往往會拖成慢性病,但貧窮人家沒有錢買藥,而富裕人家又常常被藥物耽誤。這個方子甘甜平和,可以補血滋陰,不論貧富都適合,可說是良方妙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