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續名醫類案》~ 卷二十四 (5)
卷二十四 (5)
1. 異胎
莊氏婦懷妊三年不產,有醫者診之曰:脈象頗異,疑必異物,當以藥下之。服畢覺腹中奇痛,產一胞墮地而裂,中有小蛇蜿蜒盤屈,以次而出,急撲之。沈布衣麟親見其事。(《三岡識略》。)
張路玉治一婦,懷孕六月,因喪子,悲哭動胎。醫用黃芩、白朮等二服不應。改用香附、紫蘇、枳殼、砂仁,一服胎遂上逼,心膈下脹悶喘急,口鼻出血。第三日薄暮往診,其脈急疾如狂風驟雨,十餘至則不至,頃之復至如前,因喻之曰:此孕本非好胎,安之無益,不若去之,以存母命。
因思此胎必感震氣所結,震屬木,惟金可制,令以鐵斧燒紅醋淬,乘熱調芒硝一兩灌之,夜半果下異胎。下後脈息微和,神思恍惚,所去惡露甚多,又與安神調血之劑,數服而安。
孫文垣治張氏婦,年二十一。診之,左寸關短弱尺滑,右寸亦滑,關濡弱,尺沉微。診畢,其夫問曰:脈何如?(不告原病。)曰:心神脾志,皆大不足,(囫圇得妙。)肺經有痰,(孫君平生多以一痰揣病。)左寸短弱如此,安得有孕?曰:已七十日矣。問曾經孕育否?曰:已二次,此其三也。
問二產皆足月否?男耶女耶?曰:始產僅九月,手足面目俱全,第無啼聲,抱起已身冷矣。細檢之,乃知其無水火也。(水火,前後陰也。)次亦九月而產,亦無啼聲,驗之口中無舌。二胎之異如此,乃為制方,以補心脾為主,令多服以百帖為率。棗仁、茯神、遠志各一錢,白朮二錢,白芍、當歸、枸杞各一錢五分,甘草五分,生地八分,艾絮二分,龍眼肉五個,水煎服,足月產一子。次年又有身,不以前事為意,至九月產下,形體俱備,外有脂膜一片包其面不能去,即殞。
因思上年所產獲全,藥之力也,乃以前方黏壁間,才見有身,即照方服之,後生子女皆無恙。(凡小兒有不足之症,皆緣父母有虛損處,觀此當舉一三反。)
郭茂恂嫂金華君,產七日,不食,始言頭痛,頭痛已,又作心痛,既而目睛痛如割如刺,更作更止,相去無瞬息間。每頭痛,欲取大石壓,良久漸定。心痛作,則以十指抓壁,血流滿掌。痛定,目復痛,又以兩手自剜取之。如是十日不已,眾醫無計。進黑龍丹半粒,疾少間。
中夜再服,乃瞑目寢如平時。至清晨,下一行,約三升許,如蝗蟲子,三疾減半。巳刻又行如前,則頓愈矣。(《濟陰綱目》。)
河南開封府有丹客之婦,懷妊甚巨,動躍間似雙胎也。丹客語婦曰:若生二男,當名虎四兒、虎五兒。一日欲出而天若雨狀,謂妻曰:晴履可耶?抑雨具去可耶?妻未答,則腹中朗應曰:無雨。丹客驚懼曰:汝何人?則曰:虎四兒也。言未竟,又聞聲曰:雖不落也有幾點。丹客曰:汝又何人?曰:虎五兒。
一日,丹客欲煉丹,其妻腹中又曰:汝所為,竟煉不成。必須爐如何置,火如何候,藥如何辨。又應曰:如何如何乃皮毛也。如何如何小點化,如何如何大點化,待吾母為之可也。丹客遂如言行之,火然硫黃。偶客至門,室既不深廣,而客又不行,其婦與二兒俱曰:黃氣迫人,奈何奈何?至夜熏蒸而死。(琇按:後世有小點化之說,謂其傳也。
予則以為豈非天怒其泄,故欲滅其口乎。然亦不知何妖也。)
錢國賓云:山西大同軍人朱劉祿,娶妻孔氏,七年始孕,其腹極大,七月不能行,八月不能動,仰臥於床。延診,右寸及兩尺脈加別部一倍。經斷,當生雙女。其懷胎之狀主難產,令服易產湯劑以救其母。至十月期足而產,產下一女,其腹不減。至三日,腹陣痛再產一女,其腹仍大,咸謂怪異,必傷其母矣。
次日腹又陣痛,又產一女,腹始如故。初生二女存,三生之女斃。(雄按:此不為異也。餘里中故老張氏兄弟三人同產皆壽,而母亦無恙。又見王成衣之妻,一產三子,並育,而母產畢即暈脫。《隨園詩話》載有一乳而生四子者,異事也。)
白話文:
異胎
莊氏婦女懷孕三年卻沒有生產,一位醫生診斷後說:脈象非常奇怪,懷疑腹中是異物,應該用藥引產。服藥後,她感到腹部劇烈疼痛,產下一團東西掉在地上並裂開,裡面有小蛇蜿蜒盤旋著,一條一條地出來,人們急忙將其殺死。沈布衣和麟親眼目睹了此事。(出自《三岡識略》)
張路玉治療一位婦女,懷孕六個月,因喪子悲痛哭泣而影響胎兒。醫生先用黃芩、白朮治療兩劑,沒有效果。改用香附、紫蘇、枳殼、砂仁,一劑藥後胎兒上衝,導致心膈下脹悶、呼吸急促、口鼻出血。第三天傍晚去複診,她的脈象急促,像狂風暴雨一樣,時而十幾次跳動,時而停頓,然後又像先前一樣急促。醫生於是告訴她:這個胎兒本就不是好胎,保住它沒有益處,不如把它去除,以保全母親的生命。
醫生認為這個胎兒一定是受到震氣的影響而形成,震屬木,只有金才能克制它,於是讓病人用燒紅的鐵斧用醋淬火,趁熱調入芒硝一兩灌服。半夜果然產下異胎。產後脈息微弱平和,神志恍惚,排出很多惡露,醫生又給她服用安神調血的藥物,服藥幾劑後便痊癒了。
孫文垣治療張氏婦女,二十一歲。診脈後發現,左寸關脈短弱,尺脈滑,右寸脈也滑,關脈濡弱,尺脈沉微。診脈完畢,她丈夫問道:脈象如何?(沒有說明原來的病症。)孫醫生回答說:心神脾氣都極度不足,(這句話非常精妙。)肺經有痰,(孫醫生一生常常用痰來推斷病情。)左寸脈如此短弱,怎麼可能懷孕呢?婦女回答說:已經懷孕七十天了。醫生又問:以前懷孕生產過嗎?婦女回答說:已經懷孕生產過兩次,這是第三次了。
醫生問:兩次生產都是足月嗎?是男孩還是女孩?婦女回答說:第一次生產只有九個月,手腳面貌俱全,只是沒有哭聲,抱起來就已經冰冷了。仔細檢查後發現,是因為沒有水火。(水火指陰陽二氣。)第二次也是九個月生產,也沒有哭聲,檢查發現口中沒有舌頭。兩次胎兒如此異常,於是醫生開方,以補益心脾為主,讓她服用大量的藥物,大約一百帖為準。方劑包括:棗仁、茯神、遠志各一錢,白朮二錢,白芍、當歸、枸杞各一錢五分,甘草五分,生地八分,艾絮二分,龍眼肉五個,水煎服。結果足月產下一名男嬰。第二年她再次懷孕,沒有把以前的事情放在心上,到九個月生產,胎兒形體俱全,但面部被一層脂膜包裹著,無法去除,孩子很快夭折了。
醫生想到去年生產成功是藥物的作用,於是她在懷孕初期就按照之前的方劑服用,後來生下的子女都平安無事。(凡是嬰兒有不足的症狀,都是因為父母有虛損的地方,從這件事可以看出,一個例子可以推斷出三個結論。)
郭茂恂的嫂子金華君,生產七天後,不吃東西,開始說頭痛,頭痛好了,又開始心痛,接著眼睛疼痛,像刀割一樣,一陣陣的,間隔時間非常短。每次頭痛,都想用大石頭壓住,過很久才緩解。心痛發作時,就用十個手指甲抓牆壁,手上流滿了血。疼痛緩解後,眼睛又痛,就用手挖眼睛。這樣持續十天沒有好轉,很多醫生都沒有辦法。給她服用黑龍丹半粒,病情稍有好轉。
半夜再服一粒,就閉上眼睛睡覺,像平常人一樣。到清晨,排出約三升的東西,像蝗蟲一樣,三次後病情減輕一半。巳時(上午九點到十一點)再次排出像上次一樣的東西,病情就完全好了。(出自《濟陰綱目》)
河南開封府有一位煉丹師的妻子,懷孕非常巨大,活動時像懷雙胞胎一樣。煉丹師對妻子說:如果生兩個男孩,就取名叫虎四兒、虎五兒。有一天,快要生產了,天氣像要下雨一樣,煉丹師問妻子:穿晴天的鞋子可以嗎?還是要穿雨具呢?妻子還沒回答,肚子裡就響亮地回答說:不下雨。煉丹師驚恐地說:你是誰?肚子裡回答說:我是虎四兒。話還沒說完,又聽到一個聲音說:雖然不下雨,但也有些雨點。煉丹師說:你是誰?回答說:我是虎五兒。
有一天,煉丹師想煉丹,他妻子肚子裡又說:你這樣做,肯定煉不成。必須把爐子怎麼擺放,火怎麼控制,藥材怎麼辨別……又說:你那些方法都只是皮毛,……等等(細節省略),讓我母親來做吧。煉丹師就按照肚子裡說的去做,用硫磺點火。恰好有客人來訪,房間不大,客人又走不動,他的妻子和兩個孩子一起說:硫磺的黃色氣體逼人,怎麼辦怎麼辦?到晚上熏蒸而死。(注解:後世有小點化之說,大概是從這傳下來的。
我認為這可能是天怒於他們的泄露天機,所以要滅他們的口。但是,也不知道是什麼妖邪。)
錢國賓說:山西大同的軍人朱劉祿,娶妻孔氏,結婚七年才懷孕,她的肚子非常大,七個月不能走路,八個月不能動彈,只能仰臥在床上。請醫生診治,發現右寸脈和兩尺脈比其他部位強一倍。經脈停止,應當生雙胞胎女孩。懷孕的狀態表明難產,讓她服用易產的湯藥以保全母親的生命。到十月足月生產,生下一個女孩,但肚子並沒有減小。三天後,肚子再次陣痛,又生下一個女孩,肚子還是很大,大家都認為很奇怪,一定會傷到母親。
第二天肚子再次陣痛,又生下一個女孩,肚子才恢復正常。最初生的兩個女孩活下來了,第三個女孩夭折了。(注解:這不算異事。我村裡以前有張氏兄弟三人同一天出生,都長壽,而且母親也沒有恙。還見過王成衣的妻子,一次生下三個孩子,都養活了,而母親生產完就暈倒了。《隨園詩話》記載有一個女人一次生下四個孩子,這才是異事。)
2. 鬼胎
滑伯仁治仁孝廟廟祝楊天成一女,薄暮遊廟中,見黃衣神,覺心動,是夕夢與之交,腹漸大而若孕。邀伯診治,診之曰:此鬼胎也。其母道其由,與破血墜胎之藥,下如蝌蚪魚目者二升許遂安。
薛立齋治一婦人,經閉八月,肚腹漸大,面色或青或黃,用胎症之藥不應。診之曰:面青脈澀,寒熱往來,肝經血病也。面黃腹大,少食體倦,脾經血病也。此郁傷脾肝之症,非胎也。不信,仍用治胎散之類不驗。薛用加味歸脾,逍遙二藥,各二十餘劑,諸症稍愈。彼欲速效,別服通經丸,一服下血,昏憒自汗,惡寒,手足俱冷,嘔吐不食。
薛用人參、炮姜,二劑漸愈。又用十全大補湯,五十餘劑而安。(此案依《婦人良方·鬼胎門》選入。)
東白馬氏婦有妊,歷十四月不產,形瘠尫且黑。松陽周漢卿脈之曰:非孕也,乃為妖之所乘耳。以藥下一物如金魚,疾旋已。
立齋治一婦人虛羸,有鬼胎癥塊,經候不通。診之曰:此病也,非胎也。令服四物湯加芫花根,而塊漸消。又令用吳萸、川芎、柴胡、殭蠶、巴戟、巴豆不去油、芫花醋製,為末,煉蜜丸梧桐子大。每服七丸,蜜酒下,即出惡物而愈。後以八珍湯調理而安。
錢國賓云:余之太倉,有長年吳山,其妻懷孕,十有八月,胎形漸大。山以貧人難治,日懷生死之憂,求便道一診。其脈浮沉長短,去來至止,上下不一,知痰非胎矣。曾見痰火喘門書中一款,凡婦人當經受驚,其痰由心包絡流入血海,如懷胎狀,經閉漸大,活動身安,此假胎也。
以清痰活血輕劑,用芎、歸、地、芍、貝母、天冬、半夏、香附、白芥子、茯苓、陳皮、枳殼各一錢煎服,數月後乃愈。
六和塔農夫朱言之妻,生平無病,為人寡言。凡有氣惱,皆不肯發,肝火久郁可知矣。於天啟二年,經後胎漸大,起居飲食如常,至十月不生,又十月不生。家人憂甚,醫皆莫知其故。錢亦曾診,見六部浮鼓,亦未敢斷。又過五月,終日撒屁,如此兩月胎消。因當經著氣傷肝,久郁衝於血海,似懷胎而無形。
此名氣胎,表出以資多識。(雄按:正胎亦有逾十月而產者。余見許培之茂才暨其一妹一弟,皆年餘或二年而生。)
白話文:
鬼胎
滑伯仁治療仁孝廟廟祝楊天成的女兒,這女兒傍晚在廟裡遊玩,看見穿黃衣的神,心裡感覺悸動,當晚夢見與之交合,腹部漸漸隆起,如同懷孕。家人邀請伯仁診治,伯仁診斷說:這是鬼胎。了解事情的原委後,給了她破血墜胎的藥,排出像蝌蚪和魚眼一樣的東西約二升,病情就痊癒了。
薛立齋治療一位婦人,經閉八個月,肚子漸漸變大,臉色時青時黃,用治療胎症的藥物沒有效果。薛立齋診斷說:臉色青黑、脈象澀滯,寒熱往來,這是肝經血瘀的病症;臉色黃、腹部大、少食體倦,這是脾經血瘀的病症。這是鬱結傷損脾肝的症狀,並非真正的胎兒。婦人不信,仍然使用治療胎兒的散劑等藥物,但沒有效果。薛立齋於是使用加味歸脾湯和逍遙散,各服用二十多劑,各種症狀略有好轉。婦人想要快速見效,又服用通經丸,服用一劑後出血,出現昏迷、自汗、惡寒、手腳冰冷、嘔吐不食等症狀。
薛立齋於是使用人參、炮薑,服用兩劑後症狀逐漸好轉。又使用十全大補湯,服用五十多劑後痊癒。
東白馬氏的婦女懷孕,懷孕十四個月還沒有生產,身體消瘦、虛弱而且皮膚黝黑。松陽周漢卿診脈後說:這不是懷孕,而是被妖邪附體。用藥後排出一個像金魚一樣的東西,病情很快就好了。
薛立齋治療一位婦人,身體虛弱,有鬼胎的腫塊,月經不通。薛立齋診斷說:這是病,不是胎兒。讓她服用四物湯加芫花根,腫塊漸漸消退。又讓她服用用吳茱萸、川芎、柴胡、殭蠶、巴戟、巴豆(不去油)、芫花(醋製)研磨成末,煉蜜製成梧桐子大小的丸藥。每次服用七丸,用蜜酒送服,排出惡物後痊癒。後來用八珍湯調理身體,恢復健康。
錢國賓說:我在太倉,有一位姓吳名叫山的人,他的妻子懷孕十個月,胎兒形體漸漸變大。吳山因為貧窮難以治療,每天都擔心生死,於是請求我診治。我診其脈象,浮沉長短、去來緩急、上下不一,知道這是痰而不是胎兒。我曾經在治療痰火喘的書中看到一種療法,凡是婦女在經期受驚,痰氣從心包絡流入血海,像懷孕一樣,經閉,腹部漸漸變大,身體活動自如,這是假性懷孕。
我用清痰活血的輕劑,用川芎、當歸、生地、白芍、貝母、天冬、半夏、香附、白芥子、茯苓、陳皮、枳殼各一錢煎服,幾個月後痊癒。
六和塔農夫朱言的妻子,平時沒有疾病,為人沉默寡言。凡是有氣惱,都不肯發泄,可見肝火鬱結已久。在天啟二年,月經後腹部漸漸變大,起居飲食如常,到十月還沒有生產,又過了十月還沒有生產。家人非常憂慮,醫生都無法得知原因。我也曾經診治,看到六脈浮鼓,也不敢斷定。又過了五個月,整天放屁,這樣持續了兩個月,腹部腫塊消退。這是因為經期著氣傷肝,肝火鬱結衝擊血海,看似懷孕卻沒有胎兒。
這叫做氣胎,記錄下來以供參考。(雄按:正常的胎兒也有超過十個月才生產的。我見過許培之的才子及其一個妹妹和一個弟弟,都是懷孕一年或兩年才生產。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