魏之琇

《續名醫類案》~ 卷五 (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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卷五 (1)

1. 卷五

2.

王宇泰曰:聖散子方,因東坡先生作序,由是天下神之。宋末,辛未年,永嘉瘟疫,服此方被害者,不可勝紀。余閱葉石林《避暑錄》云:宣和間,此藥盛行於京師,太學生信之尤篤,殺人無數,醫頓廢之。昔坡翁謫居黃州時,其地瀕江,多濕,而黃之居人所感者,或因中濕而病,或因雨水浸淫而得,所以服此藥而多效,是以通行於世,遺禍於無窮也。

弘治癸丑年,吳中疫癘大作,吳邑令孫磐,令醫人修合聖散子,遍地街衢,並以其方刊行,病者服之,十無一生,率皆狂躁昏瞀而卒。噫,孫公之意,本以活人,殊不知聖散子方中有附子、良薑、吳茱萸、豆蔻、麻黃、藿香等劑,皆性味燥熱,反助火邪,不死何待?若不辨陰陽二症,一概施治,殺人利於刀劍。有能廣此說以告人,亦仁者之一端也。

《續醫說》。

張子和曰:元光春,京師翰林應泰李屏山,得瘟疫症,頭痛身熱口乾,小便赤澀。渠素嗜飲,醫者便與酒症丸兼巴豆,利十餘行。次日頭痛諸病仍存,醫者不識,復以辛溫之劑解之,加之臥於暖炕,強食蔥醋湯,圖獲一汗。豈知種種客熱,疊發並作,目黃斑生,潮熱吐泄,大喘大滿,後雖用承氣下之,已無及矣。

至今議者紛紜,終不知熱藥之過,往往歸罪於承氣湯。用承氣湯者,不知其病已危,猶復用藥,學不明故也,良可罪也。然議者不歸罪於酒症丸,亦可責也。夫瘟症在表不可下,況巴豆丸乎?巴豆不已,況復發以辛熱之劑乎?彼隨眾譭譽者,皆妄議者也。(文田按:巴豆下之,陰之傷已極,重以大黃下,而獨能生陰乎?此證似當以綠豆解巴豆之毒,加存陰之品,庶有濟耳。然子和不足以論此。

宋寶慶二年,丙戍冬十一月,耶律文正王,從元太祖下靈武,諸將爭掠子女玉帛,王獨取書籍數部,大黃兩駝而已。既而軍中病疫、得大黃可愈,所活幾萬人。(《輟耕錄》。文田按:兵卒多飲酒食肉,勞汗又多,溫疫一行,必遽傳陽明胃腑。此大黃所以往無不利也。王氏刪此案,非是。)

《職方外紀》云:哥阿島曩國患疫,有名醫名依卜加得,不以藥石,令城內外遍舉大火燒一晝夜,火息而病亦愈矣。蓋疫為邪氣所侵,火氣猛烈,能蕩諸邪,邪氣盡而疫愈,亦至理也。(《樵書初編》。此法惟徼外可旋。文田按:此冬月寒疫,非溫疫也。王氏知溫之能為疫,獨不知冬月亦有寒疫耶?宜其妄刪此案也。)

邱汝誠因訪友,聞鄰家哭聲,問何故。曰:鄰某甲,得時疾。邱令汲水置大桶中,以簾橫其人於上,病遂愈。(《揮塵新談》。文田按:此溫疫證,由中暍而得者也。)

蘇韜光侍郎云:予作清流縣宰,縣倅申屠行父之子婦患時疫,三十餘日,已成壞症。予令服奪命散,又名復脈湯。人參一兩,水二鍾,緊火煎一鍾,以井水浸冷服之。少頃,鼻梁有汗出,脈復立瘥。凡傷寒時疫,不問陰陽老幼,誤服藥餌,困重垂危,脈沉伏,不省人事,七日以後,皆可服之,百不失一。(《本草綱目》。

白話文:

[疫]

王宇泰說:「聖散子方,因為東坡先生寫了序文,因此天下人都認為它神效。宋朝末年,辛未年,永嘉發生瘟疫,服用此方而受害的人,數不勝數。我閱讀葉石林的《避暑錄》記載:宣和年間,此藥在京城盛行,太學生尤其深信不疑,結果害死無數人,醫生們都放棄使用它了。以前蘇軾被貶謫到黃州時,那地方靠近江邊,濕氣很重,黃州居民所患的疾病,有的因為體內濕氣而生病,有的因為雨水浸淫而得病,所以服用此藥而有效,因此流傳於世,卻遺害無窮。」

弘治癸丑年,吳中地區瘟疫大流行,吳縣縣令孫磐,命令醫生大量製作聖散子,分發到各個街巷,並且將藥方公開刊印,服用此藥的病人,十個之中活不下來一個,大多數都狂躁昏迷而死。唉,孫公的本意是想救人,卻不知道聖散子方中含有附子、良薑、吳茱萸、豆蔻、麻黃、藿香等藥材,這些藥性味燥熱,反而助長火邪,不死才怪!如果不辨別陰陽兩種症狀,一概用此方治療,殺人效率比刀劍還快。如果能廣泛宣傳這個道理告誡他人,也是仁者的行為之一。

張子和說:「元朝光春年間,京師翰林應泰李屏山,得了瘟疫,頭痛發熱口乾,小便短赤澀痛。他平時嗜酒,醫生就給他用酒症丸和巴豆,瀉了十幾次。第二天頭痛等症狀仍然存在,醫生不了解病情,又用辛溫的藥物治療,並且讓他臥在暖炕上,強迫他喝蔥醋湯,想讓他發汗。哪裡知道這些外來的熱邪,一再加重,導致眼睛發黃長斑,潮熱嘔吐腹瀉,呼吸困難,腹部脹滿,後來雖然用了承氣湯瀉下,已經無濟於事。

至今議論紛紛,始終不知道熱藥的過錯,常常把責任歸咎於承氣湯。使用承氣湯的人,不知道病人病情已經危急,還繼續用藥,是因為醫術不精通的緣故,實在罪該萬死!然而議論者卻不把責任歸咎於酒症丸,這也是可以責備的。瘟疫的病邪在肌膚表層,不應該瀉下,何況是巴豆丸呢?巴豆已經瀉下太多,還用辛熱的藥物加重病情,簡直是雪上加霜!那些隨波逐流的人,都是妄下議論的。」(文田注:巴豆瀉下,已經傷及陰氣極度衰弱,再用大黃瀉下,怎麼能夠恢復陰氣呢?這種情況似乎應該用綠豆解巴豆的毒,再加入滋陰的藥物,或許還有希望。然而張子和不足以論述這個問題。)

宋寶慶二年,丙戍年冬十一月,耶律文正王,跟隨元太祖下靈武,眾將士爭搶掠奪婦女財物,唯獨王只取了幾部書籍,還有兩駝大黃。不久軍中發生瘟疫,服用大黃可以治癒,救活了幾萬人。(《輟耕錄》。文田注:士兵多喝酒吃肉,勞累出汗又多,溫疫一流行,必然很快傳到陽明胃腑。所以大黃在這情況下一直有效。耶律王刪改這個案例,是不對的。)

《職方外紀》記載:哥阿島曩國發生瘟疫,有一位名醫名叫依卜加得,他不使用藥物,命令城內外遍施大火焚燒一晝夜,火熄滅後,疾病也痊癒了。大概瘟疫是邪氣入侵所致,火氣猛烈,能夠驅除邪氣,邪氣消除後瘟疫也就痊癒了,這也是至理。(《樵書初編》。這種方法只有在偏遠地區才能這樣處理。文田注:這是冬天的寒疫,不是溫疫。耶律王知道溫疫能導致瘟疫,卻不知道冬月也有寒疫嗎?所以他妄改這個案例。)

邱汝誠拜訪朋友,聽到鄰居家哭泣的聲音,詢問原因。答曰:鄰居某甲,得了時疫。邱汝誠讓汲水放入大桶中,用簾子遮住病人,病人就痊癒了。(《揮塵新談》。文田注:這是溫疫,因為中暑而引起的。)

蘇韜光侍郎說:「我擔任清流縣縣令時,縣丞申屠行父的兒媳婦患了時疫,三十多天,病情已經很嚴重了。我讓她服用奪命散,又名復脈湯。人參一兩,水二鍾,大火煎成一鍾,用井水浸泡冷卻後服用。一會兒,鼻樑上就出了汗,脈象恢復,病就好了。凡是傷寒時疫,不論陰陽老幼,誤服藥物,病情危重垂危,脈象沉細,神志不清,七天以後,都可以服用此方,百試百靈。」(《本草綱目》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