石壽堂

《醫原》~ 卷下 (32)

回本書目錄

卷下 (32)

1. 用藥大要論

寒燥如黃連、黃芩、黃柏、木通、苦參、金鈴子、龍膽草、大黃、元明粉、大戟、甘遂之類。本草體質,大略如此。

然既詳其體質,又須辨其氣味。大抵氣薄者多升、多開;味厚者多降、多闔。辛甘發散為陽,主升;酸苦通泄為陰,主降。溫者多開,寒者多闔。瀉者多開,補者多闔。辛苦、辛酸之味多開,酸鹹之味多闔。辛能散、能潤,又能通津行水;苦能燥、能堅,又能破泄。

酸能收之;咸能軟之,又能凝之;甘得土之正味(甘藥皆無毒),同開則開,同闔則闔,緩中之力獨多;淡得天之全氣(淡薄無味象天,寓有清肅之燥氣,故功專滲濕),上升於天,下降於泉,滲濕之功獨勝。若夫水族,如龜板、鱉甲諸品,稟乾剛之氣,得坎水之精,體剛質柔,味鹹而淡,能攻堅軟堅,能燥濕清熱,能滋陰潛陽,一藥三用,陰虛夾濕熱者、血燥結塊者,用之尤宜。

獨是草木受氣多偏,味難純一,一藥多兼數味,或先苦后辛、後甘,或先甘后辛、後苦,總以味偏勝者為主,味居後者為真,但須平昔親嘗,方能不誤。春山先生從邵子元運之說,謂古今藥性,未能畫一,如今之元會世運,正當燥火司天,故燥病獨多,萬物亦從之而變燥,金味辛,火味苦,故藥味多變苦辛。愚按:元運之說,似難盡憑,而地氣不同,確有可據。

如論中所辨麥冬本甘,今甘中帶辛,杭產者辛味猶少,川產者辛味較多。釵斛本淡,今霍山產者,地近中州,味仍甘淡,川產者,味淡微苦,廣西、雲南產者,味純苦而不甘,以廣西、雲南居中州西南之邊陲,得燥火之氣獨勝也。所辨實皆不爽,不獨時地不同,即種植亦異。

如高麗人參,氣本微濕,今用硫黃拌種,則溫性較勝。如此類推,不可枚舉。

至用藥之法,須知用意。醫者,意也。以意治病,是最上一乘,不得已而用藥,已落二乘,然無情之藥,以有知之意,用之則靈。古法用藥如用兵,用兵有戰有守,有奇有正,用藥亦然。夫以天地之氣,猶橐龠之開闔,運行不息,故能化生萬物,在人則不能,故其機一停則病,一偏亦病,一息則死。

六氣之中,寒濕偏於闔;燥、火偏於開;風無定體,兼寒、濕則闔,兼燥、火則開;暑有熱有濕,偏於熱者多開,偏於濕者多闔。用藥治病,開必少佐以闔,闔必少佐以開,升必少佐以降,降必少佐以升,或正佐以成輔助之功,或反佐以作嚮導之用,陰陽相須之道,有如此者。

燥病治以潤,不妨佐以微苦,以微苦屬火,火能勝金也;濕病治以燥,不如治以淡,以淡味得天之燥氣,功專滲濕也。更有病純者藥純,病雜者藥雜(如瀉心、黃連諸湯是也)。有病雖雜而出於一源,則立方要有專主;有病雖純而夾以他病,則立方要有變通。燥病須防其夾濕,濕病須防其化燥。

白話文:

用藥大要論

寒燥類藥物例如黃連、黃芩、黃柏、木通、苦參、金鈴子、龍膽草、大黃、元明粉、大戟、甘遂等等。這些是本草藥物的大致特性。

然而,除了了解藥物的特性外,還必須辨別其氣味。大致來說,氣味輕薄的藥物多具有升散之性;氣味厚重的藥物多具有下降閉合之性。辛甘味藥物具有發散之性屬陽,傾向於上升;酸苦味藥物具有通泄之性屬陰,傾向於下降。溫性藥物多具有開洩之性,寒性藥物多具有閉合之性。瀉下藥多具有開洩之性,補益藥多具有閉合之性。辛、苦、辛酸味藥物多具有開洩之性,酸鹹味藥物多具有閉合之性。辛味藥物能散能潤,還能通利津液,運行水液;苦味藥物能燥能堅,還能破泄。

酸味藥物能收斂;鹹味藥物能軟化,又能凝固;甘味藥物是土之正味(甘味藥物一般無毒),與開洩之藥同用則開洩,與閉合之藥同用則閉合,其緩和中和的作用尤其突出;淡味藥物是天之全氣(淡薄無味如同天空,蘊含著清肅乾燥的氣息,所以其功效專長於滲濕),能上升於天,下降於泉,其滲濕的功效獨一無二。至於水族類藥物,例如龜板、鱉甲等,它們稟承了乾剛之氣,獲得了坎水之精,質地堅硬卻性情溫柔,味鹹而淡,能攻堅軟堅,能燥濕清熱,能滋陰潛陽,一藥兼具三種功效,對於陰虛夾濕熱或血燥結塊的病症,尤為適宜。

只是草木藥物吸收天地之氣多有不均,味道難以純粹,一種藥物往往兼具多種味道,例如有的先苦後辛後甘,有的先甘後辛後苦,總是以味道偏重者為主,味道居後者為真,但必須親自品嚐才能避免錯誤。春山先生從邵子元運的說法推斷,古今藥性難以一概而論,如今的元運世運正值燥火司天,所以燥病特別多,萬物也隨之變得乾燥,金屬屬辛,火屬苦,所以藥味多變為苦辛。我認為:元運的說法,似乎難以完全依據,但各地地氣的不同,確實有據可查。

例如書中所說的麥冬原本是甘味,現在卻帶有辛味,浙江產的辛味較少,四川產的辛味較多。石斛原本是淡味,現在霍山產的,因為地處中原附近,味道仍然甘淡,四川產的,味道淡而微苦,廣西、雲南產的,味道純苦而不甘,這是因為廣西、雲南位於中原西南邊陲,獨受燥火之氣的影響。這些分析都十分準確,不只是時地不同,就連種植方法也會有所差異。

例如高麗人參,原本氣味微濕,現在用硫磺拌種,則溫性就較強。以此類推,不可一一列舉。

至於用藥的方法,必須知道用藥的用意。醫者,意也。用意治病,是最高境界,不得已才用藥,已經是次一等了,然而無情的藥物,配合有知覺的用意,使用起來就會靈驗。古代用藥如同用兵,用兵有攻有守,有奇有正,用藥也一樣。天地之氣如同橐龠(音tuó yuè,古代的一種風箱)的開闔,運行不息,所以才能化生萬物,人體卻不能這樣,所以人體的機制一旦停止或偏倚就會生病,一旦氣息停止就會死亡。

六氣之中,寒濕偏向於閉合;燥、火偏向於開洩;風無固定形態,兼寒濕則閉合,兼燥火則開洩;暑氣兼有熱和濕,偏熱則多開洩,偏濕則多閉合。用藥治病,開洩必須稍微佐以閉合,閉合必須稍微佐以開洩,上升必須稍微佐以下降,下降必須稍微佐以上升,或者正用佐以輔助,或者反佐以引導,陰陽相須之道,就是如此。

燥病用潤澤之法治療,不妨佐以微苦之藥,因為微苦屬火,火能克金;濕病用燥法治療,不如用淡味藥物治療,因為淡味藥物具有天之燥氣,功效專長於滲濕。此外,病症純粹者,用藥也應純粹;病症雜亂者,用藥也應雜亂(例如瀉心湯、黃連解毒湯等就是如此)。有些病症雖然雜亂,但卻出於同一病源,則處方應有專主;有些病症雖然純粹,但卻夾雜其他病症,則處方應有變通。治療燥病須防其夾雜濕邪,治療濕病須防其轉化為燥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