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醫原》~ 卷下 (22)
卷下 (22)
1. 女科論
濕熱下行，有明證也。即用前法，再加咸軟，如龜板、鱉甲、決明、牡蠣之類，既能燥濕清熱軟堅，又能養陰，斷無不效之理。嘗見痛經之證，久之血虛化燥，腸胃之外，經絡之間，結成硬塊，營氣不得往來於其間，以故堅固不移，按之不痛，古謂血結為症，推移不動，即此類也。
法當滋燥養營，或用清潤，或用溫潤，亦視其人之寒熱施之，仍須參以辛潤咸軟，自可漸化。
又有腸覃一證，經謂寒氣客於腸外，與衛氣搏，癖而內著，瘜肉乃生，大如雞卵，漸如懷子，按之則堅，推之則移，月事以時下。此腸外脂膜受病，未入脈中者也。又有石瘕一證，生於胞中（即子宮）。經謂寒客子門，子門閉塞，惡血當瀉不瀉，衃以留止，日益大，狀如孕，堅如石，月事不下，此血凝子宮病也。
又有痃癖一證，方書謂僻於肋下謂之癖，隱於臍傍，狀類硬弦謂之痃，勞碌感寒則發，與痛俱見，不痛則隱，此厥陰、陽明經脈結聚也。此三者，治以溫潤，佐以辛潤。蓋溫潤、辛潤，氣陽質陰，有陽和解凝之功，無剛燥劫津之慮，以柔治剛，理固有一定者也。鞠通先生云：經謂燥淫所勝，男子㿗疝，女子少腹痛，此燥氣延入下焦，搏於血分，堅結不散，而成症疾，勿論男、婦，化症回生丹主之。若不知絡病宜緩通治法，或妄用急攻，必犯瘕散為蠱之戒。
此蠱乃血蠱也，在婦人更多，為極重難治之證，學者不可不預防之也。化症回生丹方，系燥淫所勝，治以苦溫，佐以甘辛，以苦下之之法，方從《金匱》鱉甲煎丸與回生丹脫化而出，久病堅結不散者，非此不可。又云：《難經》謂任脈為病，男子為七疝，女子為瘕聚，此燥氣延入下焦，不與血搏，故發時痛脹有形，痛止無形，自不得傷無過之營血，而用化症丹矣。老年八脈空虛，亦不可與化症丹，皆復亨丹主之。
愚按：化症丹，芳香燥藥猶嫌其多，尚宜減去；復亨丹溫潤甘辛，頗為合拍。又按：血虛化燥一證，每每經事先期，或一月經行數次，血色鮮紅，即成塊亦鮮明而不晦暗，必多進大劑育陰方愈，氣虛者佐以益氣；甚有血虛燥結，隧道拘攣，似積而實非積之病，女子血海常虛，肝陽多沸，易生此證。古人止分氣病、血病，立有積聚、癥瘕名目，並未詳氣血因何致病之故。
後人不事推求，徒知見氣破氣，見血行血，往往用香附、烏藥、厚朴、青皮、木香、檳榔破氣諸燥藥，謂氣為血帥，氣行則血行，見治不效，加以行血，如三稜、莪朮、乾漆、元胡、蘇木之類，甚有用巴豆、硝、黃諸品，破積攻堅，愈治愈結，愈結愈大，致之形消腹板，成蠱成勞，潮熱、鼻衄、上咳、下利，死而後已。此等治法，貽誤千古。
白話文：
濕熱下注，有明顯症狀。可用之前的治療方法，再加入鹹軟性質的中藥，例如龜板、鱉甲、決明子、牡蠣等，這些藥物既能燥濕清熱軟堅，又能滋陰養陰，效果必定顯著。曾見過痛經的病人，久病導致血虛化燥，在腸胃或經絡間形成硬塊，氣血運行受阻，因此硬塊固定不動，按壓也不疼痛，古人稱之為血結，難以推移，就是這種情況。
治療方法應滋陰潤燥、養護營氣，或用清潤、或用溫潤的方法，根據病人的寒熱情況而定，仍需配合辛潤鹹軟的藥物，才能逐漸化解。
還有一種腸覃症，古籍記載是寒氣入侵腸外，與衛氣相搏，形成癖塊並向內發展，長出瘜肉，初如雞卵大小，漸大如懷孕，按之堅硬，推之可移，月經按時來潮。這是腸外脂肪組織受病，尚未侵犯脈絡。還有一種石瘕症，發生在胞宮（子宮）內。古籍記載是寒邪客於子宮，導致子宮閉塞，污血無法排出，日益積聚，狀如懷孕，堅硬如石，月經停止，這是血凝積聚在子宮的疾病。
還有一種痃癖症，醫書記載，位於肋下者稱癖，隱於臍旁，狀如硬弦者稱痃，勞累受寒則發病，伴隨疼痛，不痛則隱匿，這是厥陰、陽明經脈氣血瘀結所致。這三種疾病，都以溫潤為主，佐以辛潤。因為溫潤、辛潤藥物，氣屬陽而質屬陰，具有溫陽化瘀的功效，不會過於燥烈而耗傷津液，以柔克剛，治療原理是確定的。鞠通先生說：經書記載燥熱之邪盛行，男子會患疝氣，女子會患少腹痛，這是燥熱之邪下注下焦，與血分搏結，堅硬不散，形成疾病。不論男女，化症回生丹都能治療。但若不懂得絡病宜緩和通利治療的方法，或妄用急攻之法，必然會犯下瘕散成蠱的禁忌。
這種蠱就是血蠱，在婦女身上更多見，是極難治療的疾病，學習者不可不預防。化症回生丹的方劑，是針對燥熱之邪盛行的病症，用苦寒之藥為主，佐以甘辛，以苦味藥物瀉下的方法，此方是從《金匱要略》的鱉甲煎丸與回生丹演變而來，久病導致堅硬結塊不散者，非此藥不可。又說：《難經》記載任脈生病，男子為七疝，女子為瘕聚，這是燥熱之邪下注下焦，但不與血搏，所以發病時疼痛腫脹，有形體，疼痛停止後則無形體，不會損傷營血，因此可用化症丹。老年人八脈虛弱，也不宜服用化症丹，應服用復亨丹。
我個人認為：化症丹中芳香燥烈的藥物略多，應當減少用量；復亨丹溫潤甘辛，則比較合適。又說：血虛化燥，常表現為經期提前，或月經每月多次，血色鮮紅，形成的塊狀物也鮮明而不晦暗，必須大量服用滋陰的藥方才能痊癒，氣虛者需佐以益氣藥物；有些血虛燥結的病人，經絡拘攣，看似有積聚，實際上並非積聚，女子血海常虛，肝陽易亢，容易產生這種病症。古人只分氣病、血病，設立積聚、癥瘕的名目，並沒有詳細說明氣血是如何致病的。
後人沒有深入探究，只知道看到氣滯就破氣，看到血瘀就活血，常常使用香附、烏藥、厚朴、青皮、木香、檳榔等燥熱破氣的藥物，認為氣為血之帥，氣行則血行，結果療效不佳，又加上行血藥物，如三稜、莪朮、乾漆、元胡、蘇木等，甚至使用巴豆、硝石、黃連等峻猛藥物，破除積聚，攻破堅硬之物，結果積聚愈治愈結，愈結愈大，導致形體消瘦，腹部脹滿，形成血蠱，勞倦，潮熱、鼻衄、咳嗽、腹瀉，最終死亡。這種治療方法，貽誤後世千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