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本經疏證》~ 本經疏證 (92)
本經疏證 (92)
1. 本經疏證第五卷
劣者見此，未免用清。殊不知，削其陽，正以傷其胎耳。豈若芎藭於血中，出其不合盛之陽；白朮於中宮，扶其不合衰之土。蜀椒，以降陽氣下歸。牡蠣，以召入陰中之為愈乎？於是又知，龍骨之引火歸土，可藉以化氣生精；牡蠣之召陽歸陰，可藉以平陽秘陰矣。
龍骨、牡蠣聯用之證，曰「驚狂」，曰「煩驚」，曰「煩躁」，似二物多為驚與煩設矣。而所因不必盡同，何也？蓋驚怖、火邪，皆從驚發得之。故太陽傷寒，加溫鍼必驚，少陽吐下，則悸而驚。是知，驚者不必泰山崩於前，見聞駭於驟也。隨證可致，隨處異源。善哉！《素問》〈舉痛論〉曰「心無所依，神無所歸，慮無所定」，數言括盡驚之狀。
是則心無所依，神無所歸，慮無所定，即可謂之驚，豈必別有他故也？然曰「傷寒，衇浮，醫以火迫劫之」，謂之「亡陽」，治以救逆，豈救逆湯，遂可與四逆比耶？夫「心也，神也，慮也」，皆陽之作用也。「無所依，無所歸，無所定」，是陽不守舍矣。非陽亡而何？雖然陽之亡有別，以發汗而致者，先動其陰，後動其陽。
故陽動而陰逆，僅止陰之逆，陽氣乃得奠安。以驚而致者，先動其陽，僅曳動其陰。故陽雖動而陰不逆，則安其陽，召使歸陰，自弭帖矣。是故，衇浮更遭火迫，以致亡陽，迥非發汗多，或重發汗可比。桂枝去芍藥加蜀漆牡蠣龍骨救逆湯，又豈可與四逆同日語哉！然此，可為太陽溫鍼，少陽吐下者言耳。
若虛勞之桂枝加龍骨牡蠣湯，中風之風引湯，其可以是為說耶？夫桂枝加龍骨牡蠣之證曰「衇芤動微緊，男子失精，女子夢交」。芤動者，陽之越。微緊者，陰之結。惟其陽不歸陰，是以陰氣為結；惟其陰愈結，斯陽愈不歸。土者，生陰之源；水者，元陽之配。土不藏陽，水不攝陽，則陽之無所依，無所歸，無所定，與因驚者，不異矣。
和其外之陽，使受攝於內；奠其陽之窟，使吸引於外。一轉移間，安內攘外，強幹弱枝之義備焉。絕不因驚與因驚之證，無有不合矣。若夫風引湯之除熱癱癎，仍緣邪鬱生驚，因驚而甚。其與茈胡加龍骨牡蠣湯，黍銖不爽者也。大率龍骨、牡蠣，推挽空靈之陰陽，與他發斂著物之陰陽者，異。
故桂枝、茈胡、承氣湯，無不可會合成劑，而攝陽以歸土，據陰以召陽，實有聯絡相應之妙。此所以治內傷，治外感，均可隨地奏功，無顧此失彼之隔閡也。
小茈胡湯、茈胡桂枝乾薑湯，以胷脅滿結而用牡蠣，所謂「主傷寒寒熱、溫瘧灑灑中驚恚怒氣」者。然驚恚怒氣所以為胷脅滿結，何故？夫當潮盛漲之時，其氣正如怒而不洩。惟其怒而不洩，斯噴沫聚泡，湧於水上。乃遂不與水化，而隨水激蕩。倘適與崖石相著，日久遂成有生之物，以與水相吞吐。
白話文：
那些見識淺薄的人看到這種情況，難免會用清熱的方法來處理。卻不知道，過度削弱陽氣，反而會傷害到胎兒。怎麼比得上用川芎在血液中，將那些過於旺盛而不該有的陽氣排除；用白朮在脾胃中，扶助那些衰弱而不該衰弱的脾土呢？再加上蜀椒，能使陽氣下降歸於本位。牡蠣，則能引導陽氣回歸陰中，這樣豈不是更好嗎？因此又知道，龍骨引導虛火回歸脾土，可以用來化生精氣；牡蠣招引陽氣回歸陰中，可以用來平息陽氣，固守陰精。
龍骨、牡蠣一起使用的病症，表現為「驚狂」、「煩驚」、「煩躁」，看起來這兩種藥物多半是針對驚和煩而設的。但導致這些症狀的原因不一定都相同，為什麼呢？因為驚恐、火邪，都是從驚嚇而引起的。所以太陽經受寒邪侵襲，如果加上溫鍼，必定會引起驚；少陽經出現吐瀉的情況，也會心悸而驚。由此可知，所謂的「驚」不一定是遇到了像泰山崩塌那樣的巨大變故，或者突然聽到什麼駭人的事情。它會隨著不同的病症產生，來源也各有不同。《素問．舉痛論》說：「心無所依，神無所歸，慮無所定」，這幾句話就概括了驚的狀態。
所以，只要是心無所依，神無所歸，思緒無法安定，就可以稱之為驚，何必一定要有其他的原因呢？然而，如果說「傷寒，脈象浮，醫生用火來逼迫驅散邪氣」，這就叫做「亡陽」，要用救逆的方法來治療，但救逆湯難道可以跟四逆湯相提並論嗎？所謂「心、神、慮」，都是陽氣的作用。而「無所依，無所歸，無所定」，是陽氣沒有固守本位了。這不是陽氣亡失是什麼呢？雖然陽氣的亡失有不同的情況，因為發汗而導致的，是先動了陰氣，然後才動了陽氣。
所以陽氣躁動，陰氣逆亂，只是陰氣的逆亂，陽氣還是能安定下來。而因為驚嚇而導致的，是先動了陽氣，只是牽動了陰氣。所以陽氣雖然躁動，陰氣卻沒有逆亂，那麼只要安定陽氣，招引陽氣回歸陰中，自然就能平息下來。因此，脈浮卻又遭到火邪逼迫，導致亡陽，絕對不能和發汗過多或再次發汗的情況相提並論。桂枝去芍藥加蜀漆牡蠣龍骨救逆湯，又怎麼能和四逆湯相提並論呢？然而，這只是針對太陽經溫鍼、少陽經吐瀉的情況來說的。
如果是虛勞的桂枝加龍骨牡蠣湯，或是中風用的風引湯，又可以這樣說嗎？桂枝加龍骨牡蠣湯的病症是「脈象芤動微緊，男子遺精，女子夢交」。脈芤動，是陽氣外越的表現。脈微緊，是陰氣凝結的表現。正是因為陽氣不能回歸陰中，所以陰氣才會凝結；正因為陰氣越凝結，陽氣就越不能回歸。脾土是產生陰液的源泉，腎水是元陽的配偶。脾土不能藏納陽氣，腎水不能固攝陽氣，那麼陽氣就會失去依歸，與因為驚嚇而導致的情況是相同的。
調和外在的陽氣，使其能被內在的陰氣攝納；鞏固陽氣的居所，使其能吸引外在的陰氣。在一轉移之間，就能安定內在，驅除外邪，具備了強健主幹、削弱枝葉的道理。絕對不會因為驚和驚導致的病症而有所不合。至於風引湯，用來治療熱邪引起的癱瘓癲癇，仍然是因為邪氣鬱積產生驚，因為驚而更加嚴重。這與紫胡加龍骨牡蠣湯，在藥效上沒有任何差異。總的來說，龍骨、牡蠣，是牽引虛靈陰陽的藥物，與其他發散或收斂有形的陰陽藥物不同。
所以桂枝湯、紫胡湯、承氣湯，沒有什麼不可以混合成為複方，用來攝納陽氣回歸脾土，依據陰氣招引陽氣，實在有著相互聯繫相應的奧妙。因此，治療內傷、外感，都能夠隨時隨地發揮作用，不會有顧此失彼的隔閡。
小紫胡湯、紫胡桂枝乾薑湯，因為胸脅脹滿而使用牡蠣，所謂的「主治傷寒寒熱、瘧疾時冷時熱、驚恐憤怒之氣」就是這個意思。但驚恐憤怒之氣為什麼會導致胸脅脹滿呢？當潮水漲潮的時候，其氣就像憤怒而無法發洩。正因為憤怒而無法發洩，所以會噴濺出泡沫，湧在水面上。於是就不能與水融合，而會隨著水流激盪。如果恰好與崖石相撞，時間久了，就會形成有生命的東西，並與水相互吞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