鄒澍

《本經疏證》~ 本經疏證 (9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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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經疏證 (91)

1. 本經疏證第五卷

因潮而生,斯情繫於潮,其與潮為吐納也,固宜。夫水,陰中之陽。潮,則陽之動也。迎其漲,則開以納之,是召乎陽以歸陰也。迨其退,則合以茹之,是化其陰以清陽也。惟其召陽歸陰,故陰得陽以化。惟其化陰以宅陽,故陽由陰而清。愚謂「人之生,本於水。水之所以灌溉一身,周流無滯者,又端賴夫火。

假使水不納火,則汪洋而無統攝;火不入水,則燔熾而能焫物。水火之相離合,陰陽之相激蕩,必休作有時,消長有度。如傷寒之寒熱,溫瘧之灑灑者矣」。驚者,氣之散而不收。恚者,氣之憤而難達。怒氣者,氣之欲達而不得暢。「傷寒寒熱,溫瘧灑灑」,象潮來之候。「驚恚怒氣」,象潮漲之形。

以牡蠣迎而納之,消而息之。是知,牡蠣非治傷寒寒熱、溫瘧灑灑也,治傷寒寒熱、溫瘧灑灑中之驚恚怒氣耳。潮漲似緩,潮落似拘。牡蠣者,偏能於緩時,納物果腹,以濟拘時之飢,則其除拘緩之義,可識矣。聚沫而成塊礧,即鍾生氣於塊礧中。比之聚痰而生瘻,遂致瘻中血衇不行動者,正相反也。

使其中吐納生氣,鼠瘻自消,亦實理之所在耳。婦人帶下,有胎產、乳字等故,不比女子,一皆由經水不調。但使天癸應時,如潮之起落不爽,又何赤白帶下足慮耶?主傷寒寒熱,溫瘧灑灑,驚恚怒氣,所謂「化陰以清陽」也。除拘緩、鼠瘻,則所謂「召陽以歸陰」也。《傷寒》、《金匱》兩書,用龍骨者,七方。

用牡蠣者,十二方。龍骨、牡蠣同用者,五方。用龍骨,不用牡蠣者,二方。用牡蠣,不用龍骨者,七方。夫不參其同用,不足知其相聯之奧妙;不參其獨用,不足顯其主治之功能。欲參其獨用之最親切有味者,在外感,莫如蜀漆散、牡蠣湯之竝治牡瘧;在內傷,莫如天雄散之治虛勞,白朮散之養胎氣。夫瘧之發,必由痰固於中。

痰,則水為火搏而成者也。邪火搏痰,身中之火與,俱斯外達無從,雖表間但患寒多,而不知正患熱盛也。故仗蜀漆,吐去痰涎,以剷其根。以雲母、龍骨,使陽返於土。邪達於外,當畱者畱,當去者去。倘若外更束寒,毛竅痹阻,則必用麻黃、甘草,大開其外,以散其寒。

然蜀漆之吐,僅使陽從土達:雲母、龍骨,引陽使還土而已。麻黃,則使陽從水達。故當易以牡蠣,使當返本之陽,歸水中,而不得用龍骨矣。以是知,龍骨之用,在火不歸土而搏水;牡蠣之用,在陽不歸陰而化氣也。人之精氣,稟於有生之先,旣已損削,必賴後天方能生長。

以故,天雄於至陰中壯陽,白朮於淖溼中助氣。苟徒倚以入腎,適足以耗陰。乃欲其生氣生精,無是理也。用龍骨,足斂二物之氣入脾,使脾充而氣旺,氣旺而精生矣。妊娠者,鍾陰於下,吸陽於上。故每經信乍阻,胎元尚稚,吸取不多,則陰陽交阻於土,為胷痛、嘔、渴。

白話文:

人體因為潮汐的影響而產生,這種情況與潮汐息息相關,潮汐的吐納也與人體相應,這是理所當然的。水屬於陰性中的陽性。潮汐則是陽氣的運動。當潮水上漲時,就打開身體的毛孔來接納它,這是召喚陽氣回歸陰性的體內。等到潮水退去時,就閉合毛孔來吸收它,這是用陰氣來清淨陽氣。正因為召喚陽氣回歸陰性,所以陰氣才能得到陽氣的轉化。也正因為用陰氣來安定陽氣,所以陽氣才能從陰氣中得到清淨。我認為「人的生命,本源於水。水之所以能灌溉全身,周流無阻,又完全依賴於火。」

假使水不接納火,就會變成汪洋而無法統攝;火不進入水中,就會變得過於旺盛而能燒毀東西。水火的離合,陰陽的相互激盪,必然會有休息和發作的時候,有消退和增長的限度。就像傷寒的發冷發熱,瘧疾發作時的忽冷忽熱一樣。驚嚇,是氣渙散而無法收斂。憤怒,是氣憤怒而難以發洩。怒氣,是氣想要發洩卻無法順暢。「傷寒發冷發熱,瘧疾忽冷忽熱」,就像潮水來臨前的徵兆。「驚嚇、憤怒、怒氣」,就像潮水上漲的樣子。

用牡蠣來迎接並接納這些情況,使它們消退並平息。由此可知,牡蠣並不是治療傷寒發冷發熱、瘧疾忽冷忽熱的藥物,而是治療傷寒發冷發熱、瘧疾忽冷忽熱中所引起的驚嚇、憤怒、怒氣的藥物。潮水上漲時看似緩慢,潮水退去時看似緊迫。牡蠣的作用,是在潮水緩慢時,能吸收食物來充實腹部,以應付潮水緊迫時的飢餓,由此可見它具有解除緊迫和緩慢的意義。牡蠣聚集成塊狀,就像是把生氣聚集在塊狀物中。這與痰液聚集成瘻管,導致瘻管中的血液不流通的情況,正好相反。

如果讓牡蠣在其中吐納生氣,鼠瘻自然就會消失,這也是實際的道理。婦女的帶下,有懷孕生產、哺乳等原因,和一般女子不同,不能一概認為是月經不調引起的。只要天癸按時來潮,像潮水的漲落一樣準時,那又何必擔心赤白帶下呢?牡蠣主治傷寒發冷發熱、瘧疾忽冷忽熱,以及驚嚇、憤怒、怒氣,這就是所謂的「用陰氣來清淨陽氣」。牡蠣能解除緊迫和緩慢、治療鼠瘻,這就是所謂的「召喚陽氣回歸陰性」。《傷寒論》和《金匱要略》這兩本書,使用龍骨的有七個方子。

使用牡蠣的有十二個方子。龍骨、牡蠣同時使用的有五個方子。只用龍骨,不用牡蠣的有兩個方子。只用牡蠣,不用龍骨的有七個方子。如果不研究它們同時使用的情況,就不足以了解它們相互關聯的奧妙;如果不研究它們單獨使用的情況,就不足以彰顯它們的主治功能。如果要研究它們單獨使用中最為貼切有力的例子,在外感方面,莫過於蜀漆散、牡蠣湯同時治療瘧疾;在內傷方面,莫過於天雄散治療虛勞,白朮散養胎氣。瘧疾的發生,必定是因為痰停留在體內。

痰,是水被火氣所逼迫而形成的。邪火逼迫痰液,體內的火氣也因此無法向外發散,雖然表面上只感覺到寒冷較多,卻不知體內正處於熱盛的狀態。所以要用蜀漆,吐出痰涎,來剷除它的根源。再用雲母、龍骨,使陽氣回歸於脾土。邪氣發散於外,該留的就留,該去除的就去除。如果外表又被寒邪束縛,毛孔阻塞,就必須用麻黃、甘草,大開毛孔,來散發寒邪。

但是,蜀漆的嘔吐,只是使陽氣從脾土到達體表;雲母、龍骨,只是引導陽氣回歸脾土而已。麻黃,則是使陽氣從水氣中發散。所以這時應該改用牡蠣,使本該回歸的陽氣,回歸到水中,而不能再用龍骨了。由此可知,龍骨的作用,是在於火氣不回歸脾土反而逼迫水氣;牡蠣的作用,是在於陽氣不回歸陰性反而化為氣。人的精氣,稟賦於出生之前,一旦損耗,必須依靠後天的滋養才能生長。

因此,天雄在至陰之中壯大陽氣,白朮在濕潤的環境中幫助氣的運行。如果只是單純地依靠它們來補腎,反而會耗損陰氣。卻又想讓它們產生生氣和精華,這是不符合道理的。用龍骨,可以收斂這兩種藥物的氣進入脾臟,使脾臟充盈而氣旺盛,氣旺盛而精華自生。懷孕的婦女,陰氣凝聚於下,陽氣吸取於上。所以每次月經暫停時,胎元還很幼小,吸取的陽氣不多,陰陽二氣就阻塞在脾土中,就會產生胸痛、嘔吐、口渴等症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