鄒澍

《本經疏證》~ 本經疏證 (8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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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經疏證 (82)

1. 本經疏證第四卷

要之,九竅之病,無不本於腸胃。腸胃之熱,有不係五臟所移者,則非檗皮所主。統觀黃疸、下痢,二證之用檗皮者,皆比於虛。則檗之治熱,必虛而挾溼者,始為當耳。

乾漆:味辛,溫,無毒、**有毒。**主絕傷,補中,續筋骨,填髓腦,安五臟,五緩六急,風寒溼痹,**療欬嗽,消瘀血、痞結,腰痛,女子疝瘕,利小腸,去蚘蟲。**生漆,去長蟲。久服,輕身,耐老。生漢中川谷。夏至後採,乾之。半夏為之使,畏雞子,又忌油脂

漆樹如柿,高二、三丈,皮白,葉似椿,花似槐,子若牛李。六、七月,以剛斧斫其皮開,釘竹筒其中,承之汁滴,則成漆在筒子內。乾者,黑如䃜䃜,美石,黑色,堅若鐵石者,佳。《圖經》參《綱目》

漆,木液也,雖出自皮,而上自巔杪,下及根荄,徹內徹外之液,無乎不具。且其質黏,其狀若水。斷者,得之可續;離者,得之能合。又必著於物,方有以施其用,此主「絕傷,補中,續筋骨,填髓腦」,取其形以為治也。一處旣動,全身悉赴,行而不畱。如此,又何患其五臟不安,或緩或急,致成風寒溼痹哉!此則取其意,以為治也。

形質者,物之體;氣味者,物之用。漆為木液,已具木水之體。體之有益於人身,《本經》主治已盡之矣。而其味辛氣溫,又有合於金火之用。夫金者,旣成物而難壞,必得乎火,方能改焉。此〈洪範〉所謂「從革」者也。惟其質似水而味辛,故得為「難成難敗」之液。惟其質似水而味辛流行,以趨於火而從革。

不又似中焦受氣取汁,變化而赤者耶?故其為物,就溫燥處,則蕩漾而常似水;就寒溼處,則凝結而堅如石。不又似血之遇熱則行,遇寒則凝耶?此仲景於大黃䗪蟲丸,取以治乾血,為得其用之神矣。雖然,信斯言也,則《本經》用其實處,應是乾漆。仲景用其虛處,應是生漆。

乃俱用乾漆,何哉?夫用物之道,亦取其生機而已。漆非乾,不得炒。不炒,則有毒,能害臟腑。如人聞生漆氣則生瘡,而居乾漆室中,未聞有生瘡者。惟其炮製之當,斯能避害而獲利。其機旣動,氣血自從,何得硜硜為穿鑿之見耶?且漆,亦何嘗終乾。旣為末而入於胃,亦隨諸藥為滓穢。

惟其氣、其味,流轉於臟腑筋骨間,以成其填補運化之功耳。然則乾漆通血,宜隨熱藥以為治。大黃䗪蟲丸中,均係寒藥,豈不畏其遇寒則凝耶?夫熱,自在人身,故藥得用寒。假使因漆而以熱治,則漆之功效未見,藥之為害已深。譬如蟹,何嘗不是寒物。漆若遇之,竟化為水,不復能凝。

此又何故?特物性之相制有如是耳。說者或謂「蟹外剛內柔,其黃,應月盈虧,為稟金水之質,故能敗木火之用」,或謂「漆辛溫,蟹鹹寒,寒能剋溫,鹹為辛子,子從母化,則其氣自解」,或謂「蟹能逐血,漆之氣化似血,故為之敗」。其然豈其然乎?

白話文:

總而言之,九竅(指眼、耳、鼻、口,以及前陰、後陰)的疾病,沒有不是源於腸胃的。腸胃的熱,如果不是由五臟轉移而來的,就不適合用黃檗皮來治療。綜觀黃疸、下痢這兩種病症使用黃檗皮的情況,都是在患者體質偏虛弱時使用。由此可見,黃檗皮治療熱症,必定是針對體虛且夾帶濕氣的情況,才適合使用。

**乾漆:味道辛辣,藥性溫和,(一說)無毒、(一說)有毒。**主要治療跌打損傷,能補益中氣,接續筋骨,填補骨髓,安定五臟,緩解五種遲緩和六種急迫的症狀,以及風寒濕痹等病症。還能治療咳嗽、消除瘀血、痞塊結聚,以及腰痛、婦女疝瘕(子宮疾病),並能疏通小腸、驅除蛔蟲。**生漆,可以驅除長蟲。長期服用,能使身體輕盈,延緩衰老。**產於漢中地區的川谷。在夏至後採集,曬乾。半夏是它的輔助藥,害怕雞蛋,也忌諱油脂。

漆樹的樣子像柿子樹,高約二、三丈,樹皮白色,葉子像椿樹,花像槐樹,果實像牛李。六、七月時,用剛斧砍開樹皮,在切口處釘上竹筒,用來承接滴落的汁液,筒中的汁液就會變成漆。曬乾後,顏色黑如磨刀石,質地如同美石,黑色且堅硬如鐵石的,是品質較好的漆。《圖經》和《綱目》都有記載。

漆,是樹木的汁液,雖然是從樹皮流出,但它遍佈整棵樹木,從樹梢到根部,無論內部或外部,都有漆液的存在。而且它的質地黏稠,形態像水。斷裂的東西,使用它可以接續;分離的東西,使用它可以黏合。而且一定要附著在物體上,才能發揮它的作用。這就是它能「治療跌打損傷、補益中氣、接續筋骨、填補骨髓」的原因,這是取其形態來作為治療的原理。身體一處受到影響,全身都會立即反應,運行而不停滯。如此,又何須擔憂五臟不安,或緩或急,導致形成風寒濕痹呢!這是取其意象來作為治療的原理。

形狀與質地是物體的本體,氣味則是物體的作用。漆是木的液體,本身就具備木與水的本質。這種本質對人體的益處,《本經》的記載已經很完整了。而它味道辛辣,藥性溫和,又符合金與火的作用。金這種物質,一旦成形就難以損壞,必須藉助火才能改變它。這就是《洪範》所說的「從革」。正是因為它質地像水,味道辛辣,所以才能成為「難以形成也難以敗壞」的液體。正是因為它質地像水,味道辛辣且能流通,所以能趨向於火而發生改變。

這不就像中焦接受水穀精微而化為紅色的樣子嗎?所以它的特性,在溫燥的環境中,就會蕩漾如水;在寒濕的環境中,就會凝結堅硬如石。這不就像血遇到熱就運行,遇到寒就凝結的樣子嗎?這就是張仲景在大黃䗪蟲丸中,取用乾漆來治療瘀血的原因,可見他很懂得乾漆的功效。雖然如此,如果相信這個說法,《本經》使用乾漆,應該是用在它具有實質功效的地方,而張仲景使用生漆,應該是用在它性質虛的地方。

但實際上,他們都用乾漆,這是為什麼呢?使用藥物的道理,也是取其生機而已。漆如果不曬乾,就不能炒製。不炒製,就會有毒,會傷害臟腑。就像人聞到生漆的氣味就會長瘡,而待在乾漆的房間裡,卻沒有聽說過會長瘡的。只有經過適當的炮製,才能避開其害處而獲取它的益處。藥性一旦啟動,氣血自然就會跟著運行,何必拘泥於那些穿鑿附會的見解呢?而且漆,又何嘗一直是乾燥的呢?即使磨成粉末進入胃中,也會隨著其他藥物變成殘渣。

只有它的氣味,才能在臟腑筋骨之間流轉,以完成其填補和運化的作用。既然如此,那麼乾漆能通血,應該配合熱性的藥物來使用。大黃䗪蟲丸中,都是寒性的藥物,難道不怕它遇到寒冷就凝結嗎?熱,本就在人體之中,所以藥物才可以使用寒性。如果因為漆的緣故而用熱性藥物治療,那麼漆的功效還沒看到,藥物的危害卻已經很深了。就像螃蟹,何嘗不是寒性的食物。漆如果遇到它,竟然會化為水,無法再凝結。

這又是什麼原因呢?只不過是物性的相互制約而已。有人說「螃蟹外殼堅硬但內部柔軟,蟹黃應月亮的盈虧變化,具有金水的性質,所以能破壞木火的功用」,有人說「漆是辛溫的,螃蟹是鹹寒的,寒能剋制溫,鹹味是辛味的子,子隨母性變化,那麼它的氣自然就會被化解」,還有人說「螃蟹能逐血,漆的氣化又像血,所以會被螃蟹破壞」。這些說法真是這樣嗎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