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本經疏證》~ 本經疏證 (81)
本經疏證 (81)
1. 本經疏證第四卷
率是推之，則腸胃因五臟熱結而病於溼熱者，不少矣。詎獨在腎？況「腸痔、洩利、女子漏下、赤白、陰傷蝕瘡」，何一非挾溼為病，不僅是熱耶？特《本經》所主，皆下竅之病，且俱屬溼。《別錄》所主，則上竅之病，俱不屬溼。何哉？夫溼本下溜，火則上出。溼病於下，與火相合，但火能升，津不能升。
故病於九竅之下者，多涉溼；病於九竅之上者，多聯燥。理固宜然，無足怪也。第五臟之間，病連心與肝者，必雜血；連脾與腎者，溼尤劇耳。檗之治，解溼熱之為病於腸胃。則其源之自五臟來者，能清；其流之及九竅者，皆罷。緣其色黃，固入胃。氣寒能勝熱，性燥可已溼也。
至「驚氣，在皮間肌膚熱赤」，則肝家之氣，已入肌肉而化熱，尚未礙津液之流行，致化溼也，故尤能治之。則氣之來自五臟，至於胃，而熱甚生溼，為更可信矣。
或曰「子治《本經》，證以仲景，大抵欲明藥之所以用也。譬如檗皮，仲景以梔子檗皮湯治黃疸，用之於身黃、發熱者。則似檗皮於黃疸，不離發熱以為治矣。乃大黃消石湯中用之，則不必以發熱也。其以白頭翁湯治下利，用之於熱利下重者。則似檗皮於下利，亦不離發熱以為治矣。
烏梅丸中亦用之，又不必以發熱矣。又何從確然指其所以哉」？予謂「黃疸與下利之候甚多，而表裏寒熱錯雜，其孰多孰少，不可不辨也」。凡黃疸之屬裏、屬寒者，不論。舉其屬表、屬熱者言之，則麻黃連軺赤小豆湯證，其標見於太陽。小茈胡湯證，其標見於少陽。梔子大黃湯、茵蔯蒿湯、大黃消石湯、梔子檗皮湯證，其標皆見於陽明。
陽明者，有在經、在腑之分。「發熱，懊憹，汗出」，皆經證也。「腹滿，小便不利」，皆腑證也。梔子大黃湯證，經多而腑少。茵蔯蒿湯證，有腑而無經。梔子檗皮湯證，有經而無腑。大黃消石湯證，經少而腑多。試於梔子檗皮湯證，以黃疸為裏，則發熱為表；於大黃消石湯證，以腹滿、小便不利為裏，則汗出為表。是汗出為表和，則發熱為裏和。
而檗皮之用，正在表裏之間。溼熱壅於肌肉，是胃中結熱為疸者也。下利之所屬尤多，然白頭翁湯、烏梅丸證只在厥陰一經。厥陰，尤寒熱錯雜之所。則寒與熱之多少，尚可循其數以證之也。其厥逆無衇，汗出身冷，純屬寒者，無論。若「兼煩，兼嘔，衇大，衇數，讝語，欲飲水」，則屬熱矣。
試以衇大、衇數、煩且嘔者，為寒熱參半。則乾薑黃連黃芩人薓湯之寒，差輕；烏梅丸之寒，差重。若以讝語欲飲水為純乎熱，則白頭翁湯之熱，比於虛；小承氣湯之熱，比於實。下利之虛者，寒熱參半。其寒多而薓用溫者，皆用檗皮。則檗皮之用，正在五臟間，有以和其熱，使其熱不移於腸胃而已。
白話文：
從這個道理推論，腸胃因為五臟的熱邪鬱結而產生濕熱病症的，肯定不在少數。難道只有腎臟會這樣嗎？何況像是「腸痔、腹瀉、女性漏下、赤白帶下、陰部潰爛」這些疾病，哪一個不是夾雜著濕邪而發病的，難道只是單純的熱邪嗎？只不過《本經》所記載的藥物，主要治療的是下竅的疾病，而且都屬於濕邪所致。《別錄》所記載的藥物，主要治療的是上竅的疾病，而且都不屬於濕邪。這是為什麼呢？因為濕邪本來就容易往下流，而火邪則容易往上走。濕邪在下，與火邪結合，但火邪能向上升，津液卻不能向上升。
所以，發生在人體九竅以下的疾病，大多與濕邪有關；發生在九竅以上的疾病，大多與燥邪有關。這是自然而然的道理，沒有什麼好奇怪的。五臟之間，疾病連累到心臟和肝臟的，必定會夾雜血症；連累到脾臟和腎臟的，濕邪會更加嚴重。黃檗這味藥，能夠治療濕熱引起的腸胃疾病。那麼，它對於病源來自五臟的，能夠清熱；對於病邪流向九竅的，都能夠消除。因為它的顏色是黃色的，所以能入胃。藥性寒涼能勝過熱邪，藥性燥能去除濕邪。
至於「驚氣，在皮膚肌肉間發熱發紅」，這是肝臟的氣已經進入肌肉而化為熱，但還沒有阻礙津液的運行，導致產生濕邪，所以黃檗能治療這種情況。這樣看來，病氣從五臟而來，到達胃部後，熱邪加重而產生濕邪，這個說法就更可信了。
有人問：「你研究《本經》，用張仲景的醫案來驗證，主要目的是想說明藥物的用法。例如黃檗皮，張仲景用梔子檗皮湯來治療黃疸，用於身體發黃、發熱的患者。這樣看來，黃檗皮治療黃疸，似乎離不開發熱這個症狀。但是，在大黃消石湯中也用了黃檗皮，卻不一定要有發熱的症狀。另外，張仲景用白頭翁湯治療腹瀉，用於發熱且裡急後重的腹瀉患者。這樣看來，黃檗皮治療腹瀉，似乎也離開發熱這個症狀。
而烏梅丸中也用了黃檗皮，又不一定要有發熱的症狀。那到底要如何才能確定黃檗皮的用法呢？」我說：「黃疸和腹瀉的症狀有很多，而且表裡寒熱錯雜，到底哪種情況多，哪種情況少，必須要辨別清楚。」凡是屬於裡證、寒證的黃疸，就先不討論。只說屬於表證、熱證的黃疸，像是麻黃連軺赤小豆湯證，病症表現在太陽經；小柴胡湯證，病症表現在少陽經；梔子大黃湯、茵陳蒿湯、大黃消石湯、梔子檗皮湯證，病症都表現在陽明經。
陽明經的病症，又分為在經和在腑。「發熱、煩躁、出汗」這些是經證；「腹部脹滿、小便不暢」這些是腑證。梔子大黃湯證，經證多而腑證少；茵陳蒿湯證，有腑證而沒有經證；梔子檗皮湯證，有經證而沒有腑證；大黃消石湯證，經證少而腑證多。如果把梔子檗皮湯證的黃疸看作是裡證，那麼發熱就是表證；把大黃消石湯證的腹滿、小便不暢看作是裡證，那麼出汗就是表證。這樣看來，出汗是表證的同時，發熱也可能是裡證。
而黃檗皮的作用，就在表裡之間。濕熱鬱積在肌肉，是因為胃中結熱而導致黃疸。腹瀉的原因更多，但白頭翁湯、烏梅丸證只在厥陰經。厥陰經是寒熱錯雜的地方。那麼，寒熱的多少，還可以依據一些現象來判斷。像是厥冷、脈搏微弱、全身冷汗這些純屬寒證的，就不討論了。如果兼有「煩躁、嘔吐、脈大、脈數、胡言亂語、口渴想喝水」這些症狀，就屬於熱證了。
如果把脈大、脈數、煩躁且嘔吐的症狀，看作是寒熱參半，那麼乾薑黃連黃芩人參湯的寒性就比較輕，烏梅丸的寒性就比較重。如果把胡言亂語、口渴想喝水看作是純熱證，那麼白頭翁湯的熱性就比較虛，小承氣湯的熱性就比較實。腹瀉的虛證，屬於寒熱參半。寒證多而需要用人參來溫補的，都可以用黃檗皮。這樣看來，黃檗皮的作用，在於五臟之間，可以調和熱邪，使熱邪不會傳導到腸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