鄒澍

《本經疏證》~ 本經疏證 (8)

回本書目錄

本經疏證 (8)

1. 本經疏證第六卷

武進鄒澍學

中品,石三味,草七味。

白話文:

中品方,由三種礦物和七種植物組成。

雄黃:味苦甘,平、寒、大溫,有毒。**主寒熱,鼠瘻,惡瘡,疽,痔,死肌,**療疥蟲、䘌瘡、目痛,鼻中息肉及絕筋破骨,百節中大風,積聚,癖氣,中惡,腹痛,鬼疰,**殺精物、惡鬼、邪氣、百蟲毒,勝五兵,**殺諸蛇虺毒,解藜蘆毒,悅澤人面。**鍊食之,輕身伸仙。**餌服之,皆飛入人腦中,勝鬼神,延年益壽,保中不飢。得銅,可作金。**一名黃食石。**生武都山谷,燉煌之陽。採無時。

白話文:

**雄黃:**味道是苦的和甜的,性情是平、寒、大溫,有毒。**主治寒熱,鼠瘻,惡瘡,疽,痔瘡,死肌肉,**治療疥蟲、䘌瘡、眼睛疼痛,鼻子裡的息肉以及絕筋破骨,百節中的大風,積聚,癖氣,中惡,腹痛,鬼疰,**殺死精物、惡鬼、邪氣、百蟲毒,勝過五種兵器,**殺死各種蛇虺毒,解藜蘆毒,使人面色紅潤。**煉製後食用,可以輕身成仙。**服用它,都會飛入人的腦中,勝過鬼神,延年益壽,保住中氣不飢餓。遇到銅,可以變成金。**另一個名字是黃食石。**生長在武都山谷,燉煌之陽。採摘沒有季節限制。

石為從土化金,雄黃尤鬆脆易解,是質僅似金,土性未除。且成塊時,赤如雞冠,有光曄曄。旣研為末,則黃如鵝喙,黯淡無華。其能解土中浮火著於皮膚者,何疑?凡土中之火,必溼與熱,久相醞釀乃成。故得以雄黃剛土、性寒治之,而其味辛,辛生皮毛,故僅能主其在外者。

白話文:

雄黃是由於石頭變成泥土後又變成金屬,其中,雄黃特別鬆脆,容易溶解,它的本質雖像金屬,但泥土的性質尚未去除。而且,當它成整塊時,是紅色的,像雞冠一樣,有光澤。當研磨成粉末後,就變成了黃色,像鵝嘴一樣,暗淡無光。它能夠去除泥土中的浮火,使皮膚免於被灼傷,這是毫無疑問的。凡是泥土中的火,必定是濕氣和熱氣長時間積聚而形成的。所以可以用雄黃這種剛硬、性寒的中藥來治療,而它的味道辛辣,辛辣能生長皮毛,所以只能治療在外表的症狀。

即土中實結之火,非所能治也。觀《金匱》「面瞿麥斑如錦文」者,名曰「陽毒」,則用之;若「面目青」者,名曰「陰毒」,則去之。可證雄黃,能治中土之火著於外者,又即可證陽毒、陰毒,為由土中溼熱醞釀而成矣。

白話文:

真正能治的,是土壤中天然生成的火。看《金匱》中記載的「面部焦黃,皮色像錦緞花紋一樣」的,這種叫「陽毒」,就用雄黃;如果「面部發青」的,這種叫「陰毒」,就不用雄黃。這可以證明雄黃能治土壤中的火氣表現在人體外的那些症狀,也可以證明陽毒、陰毒是從體內土壤中的濕熱醞釀而成的。

即雄黃善殺蛇,蛇獨非土中溼熱醞釀以成者乎?巢元方云「鼠瘻者,由飲食不擇,毒物所化,入於腑臟,出於衇,稽畱衇內不去,使人寒熱」,又非由內及外,久蓄而成者耶?言「惡瘡、疽、痔、死肌」,而不及癰者,以癰裹大膿血,潰決而出,不得為死肌也。死肌,不必盡由惡瘡疽痔;惡瘡疽痔,不必盡為死肌。

白話文:

雄黃藥性善於殺蛇,難道蛇不是源於土中濕熱蘊釀而成的嗎?巢元方說:「老鼠腫,是因飲食不潔,有毒之物積累,進入臟腑,從鼠蹊部流出,久留不去,使人寒熱交加。」這難道不是因內因積聚而形成的嗎?他說「惡瘡、疽、痔、死肌」,卻沒有提到癰,因為膿瘡含有大量的膿血,容易潰破流出,不能算是死肌。死肌,不一定是完全由惡瘡疽痔引起的;惡瘡、疽、痔,也不一定是完全成為死肌。

惟由惡瘡、疽痔而為死肌者,方是由中及外,久蓄而成之毒,乃得以雄黃主之也。若有蟲蝕肛,雖亦溼熱所化,由內至外。第旣在外,而內無他患,則取此外治,薰而殺之,斯已矣。

白話文:

只有因惡瘡、癰疽痔瘡而形成壞死肌膚的,纔是由內到外積蓄已久的毒素,纔可以選用雄黃。如果有蟲蝕肛門,雖然也是濕熱所引起的,由內向外發作,但已經在體外,體內沒有其他疾病,那麼取用除此外治的方法,利用薰蒸來殺死牠們,便可以了。

**石膏:味辛甘,微寒、**大寒,無毒。**主中風寒熱,心下逆氣,驚喘,口乾舌焦,不能息,腹中堅痛,除邪鬼、產乳、金瘡,**除時氣頭痛、身熱、三焦大熱、皮膚熱、腸胃中隔氣,解肌,發汗,止消渴、煩逆、腹脹、暴氣、喘息、咽熱。亦可作浴湯。一名細石。細理白澤者,良。黃者,令人淋。生齊山山谷及齊盧山、魯蒙山。採無時。雞子為之使,惡莽草、馬目毒公

白話文:

石膏:味道辛辣甘甜,性質微寒到大寒,無毒。

主治中風引起的寒熱,心臟下部的逆氣,驚嚇喘氣,口乾舌燥,不能休息,腹部堅硬疼痛,驅除邪惡鬼怪,促進產乳,治療金瘡,

消除時氣頭痛、身體發熱,三焦大熱,皮膚發熱,腸胃中隔氣,解肌發汗,止消渴煩躁,腹脹腹痛,暴氣喘息,咽喉發熱。也可以用於沐浴。別名為細石。細膩白色透亮的石膏品質最佳,黃色的石膏會讓人得淋病。生長在齊山山谷以及齊盧山、魯蒙山。採集沒有時間限制。雞蛋可以讓石膏發揮更好的功效,而莽草、馬目毒公則會抑制石膏功效。

石膏,生於石中,大塊作層,如壓扁米糕。每層厚數寸,色白潔淨,細文短密,如束鍼。正如凝成白蠟,鬆輭易碎,燒之即白爛如粉。《綱目》

白話文:

石膏產於石頭中,大塊的石膏層疊在一起,就像被壓扁的米糕。每層石膏厚數寸,顏色潔白,細紋緊密,就像捆綁在一起的針。石膏就像凝固的白蠟,鬆鬆垮垮,很容易碎裂,燒起來後變成白色粉末。《本草綱目》

凡物,重則應堅,澤則應韌,辛則多竄,寒則多膩。石膏,體質最重,光明潤澤,乃隨擊即解,紛紛星散,而絲絲縱列,無一縷橫陳。故其性,主解橫溢之熱邪也。蓋惟其寒,方足以化邪熱之充斥;惟其辛,方足以通上下之道路;惟其澤,方足以聯津液之灌輸;惟其重,方足以攝浮越之亢陽。譬之溽暑酷烈,萬物喘息,僅屬不敢自保。

白話文:

所有的物體,沉重的一般堅硬,滑澤的一般柔軟,辛味的一般的散發範圍廣,寒涼的一般滋膩。石膏,體質最為沉重,光明滑澤,一擊即碎,碎裂後星散開來,但縱向排成一行,沒有絲毫橫向散落。因此它的藥性,主要可以解橫溢的熱邪。因其寒涼,才能化解邪熱的充斥;因其辛味,才能通暢上下之道路;因其滑澤,才能聯結津液的灌輸;因其沉重,才能收斂浮揚的外邪。比方說炎熱的夏天,萬物喘息,只顧自己的生計,難以自保。

惟清飈乍動,肅降乃行,而化隨爽潔。於是欣欣然,始有有生之樂焉。人病中風而至心下逆氣、驚喘、口乾、舌焦、不能息者,可以異是。病寒熱而至心下逆氣、驚喘、口乾、舌焦、不能息者,又何以異是。《別錄》之治「暴氣喘、咽熱」,即《本經》所謂「心下逆氣、驚喘」也。

白話文:

只有清新的微風輕拂吹過,涼爽的氣候才會出現,人們也隨之感到神清氣爽。於是,欣欣然,萬物的生機開始煥發,人們也開始有生機勃勃的樂趣。人患中風以至心口以下部位向上逆行的氣、恐慌喘不過氣、口乾、舌焦、無法休息的人,可以與這個例子類比。患寒熱以至心口以下部位向上逆行的氣、恐慌喘不過氣、口乾、舌焦、無法休息的人,跟這個例子有什麼不同呢?《別錄》中治療「突然氣喘、咽喉燥熱」的方法,就是《本經》中提到的「心口以下部位向上逆行的氣、恐慌喘不過氣」。

「止消渴、煩逆」,即《本經》所謂「口乾、舌焦、不能息」也。「身熱、三焦大熱、皮膚熱,解肌,發汗」,又所以明熱之散漫充斥也。惟《本經》之「腹中堅痛」,《別錄》之「腸胃中結氣及腹脹」,似熱不僅散漫矣。夫熱邪旣盛,內外相連,久延不解,焉能不與氣結。

白話文:

能夠「止消渴、煩逆」,正是《本經》中說的「口乾、舌焦、不能息」的症狀。「身熱、三焦大熱、皮膚熱,解肌,發汗」,這也是說明熱是如何散漫充斥的。只不過《本經》中提到的「腹中堅痛」,《別錄》中提到的「腸胃中結氣及腹脹」,似乎熱不僅僅是散漫了。因為燥熱邪氣已經非常盛行,內外相互連接,長久地延續下去而不能消除的話,怎麼可能不與其他氣結同時出現呢?

故暫時散漫,繼遂脹滿而堅痛,然曰「腹中堅痛」,曰「結氣腹脹」,明其尚未與滓穢相結,猶可解以石膏也。若不待解肌發汗而汗自出,腹中滿痛,小便自利,則其熱已與滓穢摶聚,非承氣,不為功矣。石膏又烏能為?

白話文:

因此暫時可以疏散,繼續發展就會脹滿而堅痛,這時叫做「腹中堅痛」,叫做「結氣腹脹」,明白其尚未與污穢之物結合,還可以用石膏來治療。如果在沒採取藥物發汗治療措施時,汗自出,腹中滿痛,小便自行通利,那麼其熱氣已經跟污穢之物混雜濃聚,不服用承氣湯是不起作用的。石膏又能夠做什麼呢?

「心下有水氣,肺脹,咳,上氣而喘,衇浮」,皆小青龍湯證也。多一煩躁,則為小青龍加石膏湯證。覈之以大青龍湯之「不汗出而煩躁」,白虎湯之「大煩渴不解」,竹皮大丸之「中虛煩亂」,是石膏為煩設矣。但《傷寒》、《金匱》用石膏者,十一方,此纔得其四,其不煩而用者,何多也。

白話文:

  1. 心下有水氣、肺部脹滿、咳嗽、上氣且喘,浮脈,都是小青龍湯的證狀。

  2. 如果症狀伴隨著煩躁,則是小青龍湯加石膏湯的證狀。

  3. 根據大青龍湯的「不發汗而煩躁」、白虎湯的「大煩渴不解」、竹皮大丸的「中虛煩亂」來看,石膏是專門用來治療煩躁的。

  4. 但是,在《傷寒論》和《金匱要略》中,使用石膏的方劑共有十一個,而其中只有四個是與煩躁相關的,也就是說,不針對煩躁而使用石膏的方劑有很多。

夫陰氣偏少,陽氣暴勝,外有所挾,內有所虧,或聚於胃,或犯於心,乃為煩。煩之由來不一,本非石膏所主。化其暴勝之陽,解其在胃之聚,非治煩也。越婢加半夏湯候曰「肺脹,咳而上氣,其人喘,目如脫狀」,小青龍加石膏湯候曰「肺脹,咳而上氣,煩躁而喘」,木防己湯候曰「膈間支飲,其人喘滿,心下痞堅」,麻杏甘膏湯候曰「汗出而喘,無大熱」。是石膏者,為喘而設歟?夫喘,有虛有實。

白話文:

陰氣不足,陽氣過剩,外有病邪侵擾,內在又有不足,或者聚積在胃中,或者侵犯到心臟,就會產生煩躁。煩躁的成因不一,並不是石膏所能主治的。化解陽氣過剩的暴烈,疏散聚積在胃中的病邪,並不是治療煩躁。越婢加半夏湯適應證候是「肺部脹滿,咳嗽而氣逆上衝,患者喘息,雙目無神」。小青龍加石膏湯適應證候是「肺脹,咳嗽而氣逆上衝,煩躁且喘息」。木防己湯適應證候是「橫膈膜處有飲水積滯,患者喘滿,心下痞堅」。麻杏甘膏湯適應證候是「汗出而喘,沒有明顯發熱」。由此可知,石膏是為了治療喘而設立的嗎?喘息,有虛有實。

虛者無論,實者必邪聚於氣,軒舉不降。然邪又有不同,玆四喘者,皆熱盛於中,氣被逼於上。則石膏所主,乃化其在中之熱,氣自得下,非治喘也。然則石膏氣寒,而形津潤,《本經》以主「口乾、舌焦、不能息」,宜乎必治渴矣。乃《傷寒》、《金匱》兩書,用石膏方,竝不言渴。

白話文:

虛弱的人就不說了,強壯的人一定邪氣聚集在肺氣中,向上升高不下降。但是邪氣又有不同,這裡說的四種喘息情況,都是因為體內熱盛,肺氣被逼迫到上面。所以石膏的主要作用是化解體內的熱氣,肺氣自然就會下降,這並不是治療喘息。石膏性質寒涼,形狀滋潤,《本經》認為它可以治療「口乾、舌焦、不能休息」,所以應該能夠治療口渴。但是《傷寒》、《金匱》兩本書中使用石膏的方劑,都沒有提到口渴。

越婢湯治風水,竝證明不渴。白虎湯之治渴者,必加人薓,其不加人薓證,亦竝不言渴。豈石膏之治熱,必熱而不渴者,乃為恰當乎?是可知,石膏止能治六淫所化之熱矣。故仲景用石膏者,十一方。同麻黃用者,六。同大黃用者,一。同防己用者,一。同桂枝白薇用者,一。

白話文:

越婢湯用來治療風水,同時還證明瞭患者不渴。白虎湯用來治療口渴的人,一定要添加甘草,在沒有添加甘草的證例中,也沒有提到口渴。難道服用石膏只能治療熱、不口渴的人,纔是恰當的嗎?由此可知,石膏只能治療由六淫之邪化成的熱證。所以仲景用石膏的共有十一種湯方。與麻黃一起用的,有六種。與大黃一起用的,有一種。與防己一起用的,有一種。與桂枝、白薇一起用的,有一種。

可同人薓用者,僅二方,而一方可同、可不同。惟竹葉石膏湯,卻必與薓同用。是石膏之治熱,乃或因風鼓蕩而生之熱,或因水、因飲蒸激,而生之熱,或因寒所化之熱,原與陰虛生熱者,無干。其《本經》所謂「口乾、舌焦」,乃心下逆氣驚喘之餘波,故下更著「不能息」為句。

白話文:

只有兩種方劑可以與天花粉搭配使用,其中一種可以與天花粉搭配或不搭配使用。竹葉石膏湯就必須與天花粉搭配。石膏治療發熱,是因風引發而生的熱,或是水或飲食引發而生的熱,或是因寒證引發而生的熱,與陰虛引發而生的熱無關。本經記載的「口乾、舌焦」是心下逆氣驚喘剩下的餘波,所以下文接著說「不能息」。

蓋心下旣有逆氣,而遇驚輒甚,則其口張不翕,焉得不乾不焦。然又當驗其能息與否。能息,則口尚有翕時,乾與焦,亦有間時矣。他如竹葉石膏證之欲吐,竹皮大丸之嘔逆,皆適與用石膏相值。亦可知為熱致虛,因虛氣逆。解熱,氣自平;氣平,嘔吐自止。非石膏能治嘔、治吐矣。

白話文:

既然心臟以下已經有逆氣,遇到驚嚇還會更加嚴重,則嘴巴張開不能合閉,口必然乾燥焦渴。但也要察看它是否可以休息緩解。如果可以休息緩解,那麼嘴巴就還有能合閉的時候,乾燥和焦渴也有間斷的時候。其他的證狀如竹葉石膏證的欲吐,竹皮大丸的嘔逆,也都恰好遇到用了石膏才改善。這也可以知道是熱氣導致了虛弱,因虛弱而導致了氣逆。解決了熱氣,氣自然平順;氣平順了,嘔吐自然停止。不是石膏能治嘔、治吐。

說者謂「麻黃得石膏,則發散不猛」,此言雖不經見,然以麻杏甘膏湯之汗出而喘,越婢湯之續自汗出證之,則不可謂無據矣。麻黃為用,所以從陰通陽。然陽厄於陰,其源不一,有因寒凝,有因熱壅。故其佐之者,不用桂枝,則加石膏。桂枝文理,有縱有橫,石膏則有縱無橫。

白話文:

有人說「麻黃加上石膏,發汗作用就不強烈」,這種說法雖然不常見,但是根據麻杏甘膏湯服用後會發汗、越婢湯治療自汗證的驗證,也不能說毫無根據。麻黃的作用是通過陰陽平衡來發揮的。然而,陽氣受陰氣阻滯的原因有很多,有的原因是寒凝,有的原因是熱壅。所以,用麻黃的時候,不用桂枝,而是加石膏。桂枝的結構既有縱向的,又有橫向的;而石膏只有縱向的,沒有橫向的。

縱者象經,橫者象絡,經絡竝通,與「及經不及絡」者,其優柔猛烈,自是不同。況因寒者,所謂「體若燔炭,汗出而散」從丹溪章句,固其所當然也。因熱者,乃陽猖而陰不與交,欲使陰交於陽,非洩熱不可。第徒洩其熱,正恐陰反肆而迫陽。故一面任石膏洩熱,隨手任麻黃通陰。

白話文:

經絡縱橫交錯,經絡通暢,與「只及經絡不及經絡」的人相比,溫和與激烈自然不同。尤其由於寒冷的人,所謂「身體像烤焦的木炭,汗水流出而散去」,從丹溪的章句來看,這本來就是應該的。由於炎熱的人,是陽氣過盛而陰氣不配合,想要讓陰氣與陽氣結合,不去洩熱是不行的。但單純地洩熱,恐怕陰氣反而肆意妄為而迫害陽氣。因此一方面用石膏洩熱,另一方面用麻黃疏通陰氣。

使陰之鬱勃者,隨陽而洩;柔和者,與陰相交。是以石膏協麻黃,非特小青龍加石膏湯、厚朴麻黃湯越婢加朮湯、越婢加半夏湯文蛤湯。其禁忌,較之大青龍湯麻黃為弛。即如所謂麻杏甘膏湯、越婢湯者,竝有汗,亦治之。可見其汗,乃盛陽之加於陰,非陰陽交和而成,亦非營弱衛強而有矣。

白話文:

使陰陽鬱積盛大的病邪,隨著陽氣的宣洩而排出;如果有陰柔性質的病邪,則與陰氣相和。因此,石膏配伍麻黃,不僅僅在於小青龍湯、厚朴麻黃湯、越婢加朮湯、越婢加半夏湯、文蛤湯中應用。其禁忌症,與大青龍湯、麻黃比較,相對寬鬆。就像麻杏甘膏湯、越婢湯等,也有出汗的症狀,也用於治療。由此可見,出汗是盛陽作用於陰,而不是陰陽交和的結果,也不是營氣衰弱、衛氣強盛而出現的。

矧證之以《千金》,用越婢加朮湯治肉極熱,則身體津脫、腠理開、汗大洩,顧何謂耶?夫亦以熱盛於中,內不與陰和,而外迫逐津液,與纔所論者,無異。特恐通其陰,而陰遂逆,故凡兼惡風者,即於湯中加附子耳。尚不可信麻黃、石膏竝用,可治汗出耶?然則桂枝二越婢一證,謂之無陽者,又當作何解?夫發熱者,太陽之標;惡寒者,太陽之本。熱多寒少,標盛本微矣。

白話文:

再用《千金方》為證,用越婢加朮湯治肉極熱,則身體津液脫失,腠理打開,汗水大量排出,這是什麼原因呢?還是因為熱盛在體內,內部不與陰和,而外部迫使津液排出,與剛才所討論的沒有差別。特別是擔心疏通陰氣,而陰氣遂逆,所以凡是兼有惡風的,就於湯中加入附子而已。是否還不能相信麻黃、石膏一起用,可以治療出汗?那麼桂枝和二越婢一證,說它沒有陽氣,又該怎麼解釋呢?發熱的是太陽標證;惡寒的是太陽本證。熱多了寒少了,標盛本微了。

而衇反微弱,則非因陽不足,乃表陽內伏也。表陽之所以內伏,正為其本寒將盡,無事與相拒於外耳,故曰「無陽」。然陽者,津液之所從化,汗之所由出也。不洩其標熱,而從陰中通其內伏之陽,表氣於何而和,營衛於何而調?故取桂枝之二以解外,取越婢之一以通中,此其義也。

白話文:

如果患者感到寒冷微弱,這不是因為陽氣不足,而是表面的陽氣內伏造成的。表面陽氣之所以內伏,正是因為他本體的寒氣將盡,沒有事情與之在外對抗,所以說「無陽」。然而,陽氣是津液轉化,汗水排出的基礎。如果不瀉掉表面標熱,而從陰中使內伏的陽氣通暢,那麼表面的氣如何能調和,營衛功能如何能協調?所以取桂枝二兩來解表,取越婢一兩來通裏,這就是它的道理。

風寒摶熱,用麻黃、石膏,洩熱通陽,旣知之矣。水飲與熱,其不相入,正同冰炭,何亦能合為患耶?不知寒與熱,猶本異而末同;水與熱,更本同而末異。何也?夫寒在人身,被陽氣激而化熱。旣化,則一於熱,不更為寒。水則本屬太陽,原能盛熱。是以寒旣化熱,熱已而寒無存;水中挾熱,熱去而水尚在。

白話文:

風寒相搏,用麻黃、石膏來治療。透過發散寒熱,使熱氣消散,陽氣通暢。這已經是常識了。水飲與熱,二者不相入,就像冰炭一樣。怎麼還會合起來造成疾病呢?這是因為寒與熱,雖然本質不同,但結果相同;水與熱,本質相同,但結果不同。這是為什麼呢?寒氣進入人體,受到陽氣的激發而轉變為熱氣。一旦轉變,就只剩下熱氣,不再是寒氣了。水本來就屬於太陽,本來就能盛熱。所以寒氣一旦轉變為熱氣,熱氣消失後,寒氣就不存在了。水中挾著熱氣,熱氣去除後,水依然存在。

其同用麻黃,在寒化之熱,止欲其通陽;在水挾之熱,更欲其去水矣。雖然水與飲,固有分。且同為水,復有近表、近裏之分,曰「風水,惡風,一身悉腫,衇浮,不渴,續自汗出,無大熱,越婢湯主之」,此比於大青龍者也,故麻黃分數多。曰「吐後,渴欲得水而貪飲者,文蛤湯主之,兼主微風,衇緊,頭痛」,此比於麻杏甘膏者也,故麻黃分數少。曰「裏水,越婢加朮湯主之」,此則比於麻黃附子甘草湯矣。

白話文:

在治療發燒時,麻黃都可以一起使用,在寒性引起的發燒,目的是讓陽氣流通;在水液夾雜的發燒,則是要把水液去除。雖然水與水飲,本來就有區別,但既然都是水,又可以分為表證和裏證。所謂「風水,惡風,身上全部腫脹,皮膚浮腫、不渴、不斷出汗、沒有高燒,可以用越婢湯來治療」,這可以與大青龍湯比較,所以麻黃的劑量較多。所謂「吐後,口渴想喝水卻很貪心地猛喝的人,可以用文蛤湯來治療,同時也可以治療輕微的風寒,皮膚緊繃、頭痛」,這可以與麻杏甘膏相比較,所以麻黃的劑量較少。所謂「內在水液積聚,可以用越婢加朮湯來治療」,這就可以與麻黃附子甘草湯來比較了。

以其是水與熱而非寒,故不用附子,而用白朮、石膏。是二證近表,一證近裏,旣彰彰然矣。若夫飲,則非如水之無畔岸,可隨處橫溢也,則必著臟腑而後為患。曰「咳而上氣,此為肺脹,其人喘,目如脫狀,衇浮大者,越婢加半夏湯主之」,此著於上者也。曰「膈間支飲,其人喘滿,心下痞堅,面色黧黑,其衇沉緊。

白話文:

因為這是由水與熱引起的疾病,而非由寒引起的,所以不用附子,而用白朮、石膏。這兩種證候,一個接近表層,一個接近內裏,已經非常明顯了。至於飲症,則不是像水那樣沒有邊際,可以隨處橫流,而是一定會影響臟腑,然後才會產生危害。說「咳嗽並向上喘氣,這是肺脹,患者喘氣,眼睛像脫窗一樣,腹部腫脹大,應服用越婢加半夏湯」,這是發生在上部的。說「膈間有飲,患者喘息滿悶,心窩部位堅硬,面色黧黑,腹部腫脹緊繃」,這是發生在中部的。

得之數十日,醫吐下之,不愈者,木防己湯主之」,此著於中者也。著於上者,比於表,故用麻黃;著於中者,比於裏,故不用麻黃。石膏,則皆不可闕者也。然服木防己湯,虛者即愈,實者復發,則去石膏,加茯苓、芒消。夫曰實,乃去石膏,不去人薓,似其助實,反在石膏矣。

白話文:

生病數十天,醫生用催吐瀉藥還有,藥石無效、病情得不到好轉的,可以用木防己湯來治療,這是因為病邪在中焦。病邪在表,好比像在表皮,所以要用麻黃;病邪在中焦,好比像在裏頭,所以不用麻黃。石膏則是無論如何都要用的。但是服用木防己湯,體虛的人就能痊癒,身體結實的人病情又會復發,這時就要去掉石膏,加上茯苓、芒消。如果說身體結實,就把石膏去掉,卻不減少人薓,這樣一來,好象石膏在幫助壯實身體,實際上,石膏的作用正好相反。

然膈間支飲,則喘滿色黑,固其宜也。其關節只在「心下痞堅,衇沉緊」二者。痞,猶可以桂枝下之;堅,則非芒消不為功矣。痞由於飲,猶可專以防己通之;飲而至堅,則非兼用茯苓不為功矣。其用人薓、石膏取義,原與白虎加人薓同,欲其洩熱生津,為已病數十日,曾經吐下也。

白話文:

如果膈肌部位有積水,就會出現呼吸急促、面色發黑等症狀,這是合情合理的事情。治療的關鍵只在「心下痞堅,衇沉緊」這兩個方面。痞結,還可以服用桂枝湯來治療;堅硬,則不服用芒消是治不好的。痞結是因為積水造成的,還可以專門服用防己通治;積水而導致堅硬,如果不兼用茯苓是治不好的。使用人薓、石膏的意義,本來和白虎湯加人薓一樣,希望它能清熱生津,因為患者已經生病數十天,並且經歷過嘔吐、腹瀉。

屢經剝削,繼得和養,自然立能應手。然終以痞堅而衇沉緊,非剝削已極之徵。第初投之能獲效,必飲中之熱,得清而解。其再發也,縱有熱,亦殺於前。況經再與前方不愈,則病雖不去,而熱未必復畱矣。故於前方,去石膏,加茯苓、芒消。不去人薓者,一則尚緣剝削之餘,一則所以馭防己、芒消之暴也。

白話文:

經過多次剝削,接著使用「和養」的方法,自然立竿見影。然而,病癥始終以痞塊堅實沉緊為特徵,這不是剝削到了極點的徵兆。只是第一次用藥的時候能夠收到效果,必定是飲中的熱氣,得到清涼而解除。病再次發作的時候,縱然有熱,也比前次減弱了。何況經過再用前面的方劑不愈,那麼病雖然沒有消除,而熱未必還會殘留了。因此,在前面的方劑中,去掉石膏,加入茯苓、芒消。不去掉人參的原因,一是還考慮到剝削之後的情況,二是可以用來駕馭防己、芒消的猛烈藥性。

**凝水石:味辛、甘,寒、**大寒,無毒。**主身熱,腹中積聚、邪氣,皮中如火燒,煩滿,水飲之,**除時氣熱盛、五藏伏熱、胃中熱煩滿,止渴、水腫、小便痹。**久服,不飢。一名白水石。**一名寒水石,一名凌水石。色如雲母,可析者,良,鹽之精也。生常山山谷,又中水縣及邯鄲。解巴豆毒,畏地榆

白話文:

凝水石:味道辛辣、甘甜,性質很寒,無毒。 主治身體發熱、腹中積聚的邪氣、皮膚像火燒般灼熱,煩悶、腹脹,喝了可以消除季節性氣候炎熱所致的邪氣、五臟裡的伏熱、胃中的熱煩滿,止渴、水腫、小便不通暢。長期服用,不飢餓。又名白水石又名寒水石,又名淩水石。顏色像雲母,可以分離的,是好凝水石,是鹽的精華。生長於常山山谷,又生長在中水縣和邯鄲。能解除巴豆的中毒,忌服用地榆。

凝水石,生於鹵地積鹽之下。精液滲入土中,年久至泉,結而成石。大塊有齒稜,如馬牙消。清瑩如水晶,亦有帶青黑色者,皆至暑月回潤,入水浸久,亦化。《綱目》

白話文:

凝水石,產於鹽鹼地下的鹽積層中。精液滲入土中,經過多年形成泉水,然後凝結成石頭。大塊的凝水石上有齒狀突起,像馬牙消。凝水石清澈透明,像水晶,也有帶青黑色 的。到了炎熱的夏天,凝水石會吸收露水而重新變軟,如果浸泡在水中很長時間,也會融化。《綱目》

水必死而後鹹,借土為倚伏,則生氣復著矣。其有受烹於火,日結為鹽者,性遂轉溫。其有纔經烹煉,自滲入地,得成晶瑩如石者。歲久火退,旣未接乎黃泉,尚鍾氣於膏壤,以形體論,則金也。然其源本水,其所趨亦水,故雖伏土中,遇水能化。陶隱居云「末置水中,夏月可使為冰」,是其陰凝之甚,肅厲之嚴,純乎寒化,似非他物能間。而其味乃辛,則仍能外達皮毛,非僅「寒中」一節已也。

白話文:

水必須經過死亡才能變成鹹味,但它依靠泥土作為倚靠,生氣就會重新附著在上面。如果被火烹飪,每天就會凝結成鹽,性質也就轉為溫熱。有些水僅被烹飪過,滲入土壤後,變成晶瑩如石的鹽。經過很長時間後,火氣退去,既沒有接觸到地府,又在肥沃的土壤中積蓄了氣,從形體上來說,就是金。然而它的起源還是水,它的趨勢也是水,所以即使埋藏在土壤中,遇到水也能溶解。陶隱居說「把鹽末放入水中,在夏天也能讓水結冰」,這是它陰凝到極致,肅殺嚴厲,純粹是寒涼的變化,好像沒有別的東西可以介入。然而它的味道是辛辣的,仍然能夠到達皮毛之外,不只是「寒中」這一節。

「身熱、腹中積聚邪氣」,是內為本,外為標。「皮中如火燒、煩滿」,是外為本,內為標。均可以是化水飲之者。蓋是物之生,原貫徹水土標本。當其為水之死,固已背陰向陽。迨與土化,烹煉為鹽,則轉而溫。乃不肯保其溫,復溜於下,以變為寒。仍與水化而味猶辛。則其假散而聯為聚,即聚而復為散,昭然矣。

白話文:

「身體發熱、腹中積聚邪氣」,是內在的纔是根本,外在的只是表徵。「皮膚如被火燒、煩躁不安」,是外在的纔是根本,內在的只是表徵。這兩種情況都可以用化水飲來治療。因為這些物質的生成,原本就貫通了水土的根本和表徵。當它們變成死水時,必然背離陰,傾向陽。等到與泥土融化,烹煮成鹽,就由寒轉為溫。但是不肯保持溫和,又滑溜而向下,變成寒冷。仍然與水混合,味道仍然辛辣。假使它分散,就連結成集合體;集合體再分散,這是很明顯的。

「身熱,皮中如火燒」,散也;「腹中積聚、邪氣、煩滿」,聚也。聚而能散,則在內者,釋散而終不能聚,則在外者已,又何必究其為標與本哉!風引湯入此於中,以治外熱內滿,亦可見其滿之不僅為實,而熱則已造其極。故與大黃、石膏、滑石伍,以勝外熱,而內之滿,終不能廢乾薑、桂枝矣。

白話文:

「身上發熱,皮膚像火燒一樣」是熱邪散發於外,「肚子裡積聚著邪氣,感覺煩悶飽脹」是邪氣凝滯於內。邪氣能散發,那麼在體內的熱邪就會釋放出來,最終不能夠聚集在一起,那麼在外面的熱邪也就消失了,何必探究它是標還是本呢!風引湯的作用是將邪氣引導到體內,用來治療外熱、內滿的疾病,也可以看出滿不只是實證,而熱已經到了極點。因此加入大黃、石膏、滑石來解除外熱,而對於體內的滿證,也不能捨棄乾薑、桂枝。

**乾薑:味辛,溫、**大熱,無毒。**主胷滿,欬逆,上氣,溫中,止血,出汗,逐風溼痹,腸澼,下痢,**寒冷腹痛,中惡,霍亂,脹滿,風邪諸毒,皮膚間結氣,止唾血。生者,尤良。生薑:味辛,微溫。主傷寒,頭痛,鼻塞,欬逆,上氣,止嘔吐。**久服,去臭氣,通神明。**生犍為川谷及荊州、揚州。九月採。秦椒為之使,殺半夏、莨菪毒,惡黃連黃芩、天鼠糞

白話文:

**乾薑:**味道辛辣,性溫、大熱,無毒。**主要用於:**胃腹滿脹、嘔吐、反酸、溫中散寒、止血、發汗、祛除風濕痹痛、腸鳴腹瀉、下痢、寒冷腹痛、中惡、霍亂、腹脹、風邪諸毒、皮膚間結氣,止吐血。生薑更佳。

**生薑:**味道辛辣,性微溫。**主要用於:**治療傷風感冒、頭痛、鼻塞、嘔吐、反酸、止嘔吐。**長期服用,可以去除口臭,增強精神。**生薑主要產於四川、荊州、揚州等地。**採收時間在九月。**秦椒可以作為輔助藥物,能解半夏、莨菪的毒性,不能和黃連、黃芩、天鼠糞一起服用。

薑,宜原隰沙地。四月取母薑種之,五月生苗,如初生嫩蘆,高二、三尺。葉如竹,兩兩對生,辛香可愛。秋社前後,新芽頓長,如列指狀,色黃尖紫,謂之「紫薑」,亦曰「子薑」,釆食,無筋。自此,以漸充壯,霜後則老,謂之「宿薑」,即「母薑」也。薑,惡沮洳,又畏日畏熱。

白話文:

薑適合種植在平原、山丘和沙地。在四月選擇母薑作為種植材料,到了五月就會發芽,嫩苗就像剛長出來的蘆葦,高度可以長到二、三尺。葉子像竹葉,成雙成對地生長,辛香可愛。在秋社前後,新芽會大量生長,形狀像手指,顏色黃色的尖端呈現紫色,這些新芽叫做「紫薑」或「子薑」,食用時沒有筋。從這個階段開始,植株會逐漸長大、強壯。在霜降後,薑就會變老,這時就叫做「宿薑」,也就是「母薑」。薑不喜歡潮濕低窪的地方,也怕陽光和炎熱。

凡秋熱則無薑,故六月間,須作葦屋蓋之。參《齊民要術》、《圖經》、《綱目》

作乾薑法,取白淨堅結者,水淹三日,去皮,置長流水中六日,更刮去皮,曬乾,置瓷缸中釀,三日乃成。弘景

白話文:

翻譯:

現代白話文:

秋天容易熱,所以六月時,應該用蘆葦搭建屋頂來遮蔭防熱。參閱《齊民要術》、《圖經》、《綱目》等典籍。

製乾薑的方法:

選用潔白堅實的生薑,用冷水浸泡三天後,去除外皮,再放入流動的冷水中浸泡六天,颳去剩下的表皮,曬乾後放入瓷罐中封口保存,三天後即可製成。——弘景

物之燥者,不惡溼,為恃其氣,足以禦之也。物之溼者,不畏熱,為假其氣,足以助之也。薑,則偏生沙燥之地,厭惡沮洳,且復畏日,至為蓋葦棚,以避酷暑。又曰「秋熱則無薑」,是何故哉?蓋四時遞嬗,六氣流遷,百物生長收藏其間。拈一物而諦審之,似若氣依物為轉旋。

白話文:

凡是燥性的東西,不怕濕氣,因為它依靠自己的氣,足以抵禦濕氣。凡是濕性的事物,不怕熱度,因為它藉助自己的氣,足以幫助自己。薑,生長在沙土乾燥的地方,討厭潮濕的地方,而且還怕太陽,只好蓋上蘆葦棚,來躲避酷暑。又說「秋天炎熱就不會有薑了」,這是什麼原因呢?因為四季遞嬗,六氣流轉,各種事物在其中生長收藏。選一種事物仔細研究它,似乎是氣依附事物而旋轉。

究其實理,則何物非因氣觸動也耶?薑以中夏發生,是感火氣以動矣,故其性溫。乃旋交溼令,而薑枝葉長茂,根株橫溢,是感土氣以昌盛矣,故其色黃。於是金經一氣,以培以充。迨交燥令,而氣乃全,用乃具。故其味辛,統而計之,則火者其稟,土者其體,金者其用。貫而屬之,則具火性於土中,宣土用於金內,薑之能事盡矣。

白話文:

研究它的原理,哪種東西不是因為氣的觸動而產生的呢?生薑在夏季生長,這是感受火氣而動,所以它的性情溫熱。然後輪到濕潤的季節,生薑的莖葉茂盛,根莖橫生,這是感受土氣而昌盛,所以它的顏色是黃色的。到了金氣盛行的季節,生薑的氣味就完全了,它的作用也完全了。所以它的味道是辛辣的,總的來說,火是它的根本,土是它的形態,金是它的作用。貫穿起來看,生薑兼具火性在土中,發揮土性在金中,生薑的作用就完全了。

蓋土者,脾也,胃也,以厚德載物,而敷布一身。金者,肺也,大腸也,以節宣諸氣,而泌清洩濁。假使中宮清氣阻遏,而不至肺,則氣壅於上,胷滿、咳逆上氣之病生。濁氣扞格,而不至大腸,則氣滯於下,腸澼下利之患作。原其所以阻遏扞格者,非他,則以中土無火,故使土用乖,而金不效其節宣之職。

白話文:

脾胃就像大地,以其厚德承載萬物,滋養全身。肺和大腸就像金屬,用來調節和宣降氣機,將水液和濁氣排出體外。如果中宮的清氣被阻遏,不能到達肺部,就會導致氣滯上逆,出現胸悶、咳嗽、氣逆等症狀。如果濁氣被阻滯,不能到達大腸,就會導致氣滯下陷,出現腸鳴腹瀉等症狀。究其原因,不是別的,而是因為中土(脾胃)沒有火,導致脾胃功能失常,肺也不能正常發揮其調節和宣降氣機的作用。

火之所以生土,土之所以生金,考厥機緘,端在是也。雖然肺為嬌臟,旣惡痰涎之裹,尤畏炎𭶟之鑠,與薑之性,誠有酷肖者矣。獨肺喜清肅,薑非致清肅者也。以謂「土之生金,其機在是」,不更有說乎?夫仲景曰「太過可怪,不及亦然」,論衇也。臟氣何獨不爾?薑之用,前固曰「緣火不生土,土遂不生金」,此中土之火不及也。

白話文:

火所以能生土,土所以能生金,研究它的機理,關鍵就在這裏。雖然肺是嬌嫩的臟器,既討厭痰液的阻滯,尤其害怕熱氣的灼傷,和生薑的性質,確實很相似。只不過肺喜愛清肅,生薑並不是使肺氣清肅的。認為「土能生金,機理就在這裏」,不還有別的說法嗎?仲景說「太過可怪,不及也是」,這是談論臟腑的道理,臟氣怎麼會獨獨不是這樣呢?生薑的作用,前面說過「因為火不能生土,土就反而不能生金」,這就是中焦之火不足了。

設土中之火太過,豈能保其不礙生金乎!病果如是,原非薑所能治矣。薑有生者、乾者之別,前人謂「薑之皮涼」,故畱皮者,辛溫差減,止能散發是已,而猶有未盡者。薑、桂之性,老而彌辣。乾薑受氣足,足則上達肺,下通大腸,外及皮毛,中鎮沸逆。生薑受氣微,微則僅能由中及上,故止散外感,止嘔吐耳。

白話文:

如果人體中的燥熱之氣太過,難道還能保證它不會傷害肺金嗎?病情果真如此,原本就不是生薑所能治療的了。生薑有生鮮的和乾製的區別,前人說過「生薑的表皮是涼的」,所以留下表皮,辛辣溫熱之性降低了,只能起到發散汗液的作用,但還有一些功效沒有發揮出來。生薑、肉桂的性質是,越老越辣。乾薑吸收的藥氣充足,充足了就能上達肺臟,下通大腸,外及皮毛,在體內平息逆亂之氣。生薑吸收的藥氣微弱,微弱了只能從體內到達體表,所以只能散發外感之邪,止嘔止吐罷了。

不然乾薑所主,《本經》謂其「逐風溼痹」,《別錄》謂其「治皮膚間結氣」,其病咸在皮毛肌肉間,此何說耶?以五味、乾薑治咳,於五味子條,詳言之矣。猶有未盡,則用五味,不用乾薑也,乾薑分數不等也。用五味,不用乾薑,其旨在射干麻黃湯,曰「咳而上氣,喉中水雞聲」。

白話文:

如果只用乾薑來治療,根據《本經》的記載,它能「祛除風濕痹症」,《別錄》記載它能「治療皮膚間的結氣」,這些疾病都存在於皮毛肌肉之間,這是什麼道理呢?用五味子、乾薑來治療咳嗽,在五味子的條目中已經詳細地講過了。但還有沒有講完的,就是用五味子,不用乾薑,乾薑的分量也不同。用五味子,不用乾薑,其主要目的是在射干麻黃湯中,這種湯藥「治療咳嗽伴有上氣,喉嚨中發出水雞的叫聲」的症狀。

是痰,非飲與水矣。觀小青龍湯、小青龍加石膏湯、真武湯,皆曰「心下有水」。苓甘五味諸加乾薑法,又皆隸於痰飲。則可見乾薑所治,為在中之水飲,非在上之痰矣。至其分數之不等,是愈下則愈少,愈上則愈多。故用一兩者,止真武湯。二兩,則小茈胡湯、厚朴麻黃湯、苓甘五味加薑辛半夏湯。

白話文:

這是痰,而不是體液和水。觀察小青龍湯、小青龍加石膏湯、真武湯,都說「心下有水」。苓甘五味諸加乾薑法,又都屬於痰飲。那麼就可以看出乾薑所治療的,是中焦的水飲,而不是上焦的痰了。至於它的劑量不等,是越往下越少,越往上越多。所以用一兩的,只有真武湯。二兩的,則是小茈胡湯、厚朴麻黃湯、苓甘五味加薑辛半夏湯。

餘則盡用三兩矣。雖然真武湯本不用乾薑,豈不因方中有生薑乎?小青龍、苓甘五味諸劑,其寒水之不化,正在胷中,合之《本經》,乾薑主治咳逆上氣,前冠「胷滿」二字,為不虛設矣。猶不可知薑為脾肺藥耶?

白話文:

其他都知道大家只要用三到兩片生薑就夠了。雖然真武湯中沒有用乾薑,難道不是因為裡面有生薑嗎?小青龍湯、茯苓四君子湯這些藥方,它們的寒水不化,恰好在胸腔部位,與《本經》相符合,乾薑主治咳嗽、嘔逆、上氣,在前面冠以「胸滿」二字,不是空穴來風。難道還不該知道生薑是脾、肺方面的藥嗎?

或問「傷寒,病之莫急者也。傷寒,至陽亡陰逆,尤病傷寒之莫急者也。仲景用乾薑於乾薑附子湯茯苓四逆湯白通湯、真武湯、四逆湯,皆用之至少。反於非傷寒之大建中湯、甘乾苓朮湯,用之最多,何也」?曰「此正仲景神明不測處也」。夫病,根有深淺,用法有機勢。

白話文:

有人問:「傷寒,是病症裡最嚴重的。而傷寒,陽氣極衰,陰氣極盛,更是病症裡最嚴重的。仲景在《傷寒論》中,在乾薑附子湯、茯苓四逆湯、白通湯、真武湯、四逆湯中,都用了乾薑,而且用量不少。反倒是對非傷寒的大建中湯、甘乾苓朮湯,用乾薑的反而最多,這是為什麼呢?」回答說:「這正是仲景神通廣大,不可思議的地方。」疾病的根源有深淺之分,治療的方法也有不同的機制和力量。

得其間,則批郤導窾,刃不傷鋩;當其銳,則高城深池,守猶難固。人傷於寒,則為病熱,是固陰傷局也。乃不勝治法之紊,致陽越陰搏焉,豈誠陽之虛,陰之盛耶?故曰「衇微」、曰「下利」、曰「煩躁」、曰「頭眩身瞤」,其陽之衰,也驟。陰之橫,也飄忽,而無所附,固不得僅用乾薑,必竝以附子。

白話文:

如果在病症剛開始的時候,就要使用批郤導窾的方法將它打散,否則等症狀嚴重的時候,就如高城深池一般,即使防守也很難保固。人因寒氣受傷,就會產生熱症,這是因為陰氣受傷造成的。往往是因為治療方法混亂,導致陽氣過於強盛,與陰氣搏鬥,並非真的陽虛陰盛。因此,會出現「衇微」、「下利」、「煩躁」、「頭暈眼花」等症狀,陽氣衰弱,陰氣暴虐,飄忽無依,因此不能只用乾薑,必須同時使用附子。

但乾薑旣得附子,一主其中,一主其下,一主守,一主走,若輕車,若熟路,風行雷動,所當必摧,所擊必散,陰散斯陽歸,陽歸斯病已,又何恃乎用之重。重則不懼,有後患耶?此其義見於論中,所謂「下利,腹脹滿,身體疼痛者,先溫其裏,乃攻其表,溫裏宜四逆湯,攻表宜桂枝」者也。夫旣用四逆治裏矣,仍有桂枝治表在後。

白話文:

但是乾薑既然已經得到附子,一個主導內部,一個主導外部,一個主導守住,一個主導運行,就像輕便的車輛,熟練的道路,風行雷動,所到之處必然摧毀,所擊打之物必然分散,陰氣散開,陽氣就會回來,陽氣回來,病就會好,又何必依賴重複使用它呢?重複使用它就不擔心有後患嗎?這個道理在《傷寒論》中已經說得很清楚,所謂「腹瀉、腹脹滿、身體疼痛的人,先溫暖他的內部,然後攻克他的外部,溫暖內部應該用四逆湯,攻克外部應該用桂枝湯」就是這個意思。既然已經用四逆湯治療過內部了,後面仍然有桂枝湯治療外部。

設使用薑、附重,則向所未攻之表證,能保其不變為裏證耶?惟傷寒「少陰病,下利圊穀,裏寒外熱,手足厥逆,衇微欲絕,身反不惡寒,其人面赤色者」,陽已浮於外,陰已逆於內,各自樹勢,兩不相下。故仲景於通衇四逆湯,附子仍依四逆之數,乾薑倍焉,何則?其勢相侔,其鋒相敵,病旣植根「中氣之虛而中寒」,自非倍其數不可。是仲景於回陽逐陰,又非輕用薑者比矣。

白話文:

如果使用薑、附重劑,那麼原本未攻下的表證,能保證它不轉化為裏證嗎?只有傷寒的「少陰病,解水樣便,裏寒外熱,手足冰冷,脈搏微弱欲絕,但身體反而不感覺寒冷,面色赤紅的人」,陽氣已經浮越到外,陰氣已經逆亂到內,各自樹立勢力,不相上下。因此仲景在通衇四逆湯中,附子仍依四逆的劑量,乾薑加倍於附子,為什麼呢?雙方的勢力相等,鋒芒相對,病既根植於「中氣虛弱而中寒」,如果不加倍劑量是不行的。仲景在回陽逐陰時,又非輕用薑者可比。

若夫「心胷中大寒痛,嘔,不能飲食,腹中上衝皮起,出見有頭足,上下痛,不可觸近」大建中湯證、「身體重,腰中冷,如坐水中,形如水狀,不渴,小便自利,飲食如故,勞輒汗出,衣裏冷溼,久則腰已下冷痛,腹重如帶五千錢」甘乾苓朮湯證,其沉寒痼冷,一在於中,一在於下,一動而猖,一靜而勁。動者,四出剽掠,其勢向上為多。

白話文:

如果發生「心臟中心部位極度寒冷疼痛、嘔吐、無法飲食、腹部往上衝塞、皮膚隆起、出現有頭有腳的形狀、上下疼痛、無法靠近觸碰」是符合大建中湯的證狀;如果出現「身體沉重、腰部冰冷,彷彿坐在水裡、形狀像水,不覺得口渴、小便通暢、飲食跟平常一樣、稍微勞動就出汗、衣服裡面又冷又濕、時間久了就會從腰部以下感到冰冷疼痛、腹部沉重好像綁了五千個銅錢」是符合甘乾苓朮湯的證狀。這兩種病症都是以深層寒冷的宿疾為根源,一種在身體中部,一種在下部。一種是以動態的形式表現,一種是以靜態的形式呈現。動態的表現會到處掠奪,大多集中在向上發展。

凡向上者,雖陰,其中必有陽,實中必有虛,則旣不得用附子為尾逐之師。靜者,僻居一處,食飲二便尚嫻節制。然汗出至衣裏溼,其寒不衰,是雖用附子攻衝之,亦決不能驟解。故大建中湯治動,乃鎮以靜,而抑之使平,是條侯堅壁於梁。甘乾苓朮湯治靜,乃撫其循良,銷其梗化,是姬公毖頑於洛。

白話文:

凡是向上移動的疾病,即使是屬於陰的,其中也必定有陽,實證中必定有虛證,因此就不能用附子為末端驅逐的軍隊。靜止的疾病,是指偏居一處,飲食二便尚且熟練節制。然而汗出至衣裡濕,其寒不衰,即使使用附子攻擊衝擊,也不能立時解除。因此大建中湯治療動證,就是以靜來鎮定,以壓制使其平靜,這是條侯在梁設堅固的壁壘。甘乾苓朮湯治療靜證,就是撫慰其良順,銷解其梗阻化解,這是姬公在洛邑防備頑民。

總之,前後諸方皆從溫中起見,而擊烏合,則宜銳不宜多;討積猾,則宜圍,不宜攻。權衡其輕重,稽核其利鈍,而治法可推。推治法之委婉曲折,而方義可識。識方義之絲聯繩貫,而乾薑之用,瞭然如在心目間矣。

白話文:

總之,在治療過程中,各個方面都應該從溫暖中焦開始。至於治療烏合之眾,應該迅速而果斷,不宜使用過多的方法。而討伐積猾之敵,則應該用圍困的方法,不宜強攻。權衡利弊,稽覈得失,就可以推知治療的方法。推究治療方法的委婉曲折,就可以知道方劑的意義。瞭解方劑意義的絲絲相串,緊密相連,就可以瞭然於心,如同乾薑的使用,就在眼前。

然則白通、四逆等方,其於溫中盡之乎是?殆非也。夫諸方注意,大半在於溫下。故其所主證,下利及旣吐且利者,居多。則取法實兼《本經》之「溫中、腸澼、下利」,《別錄》之「霍亂」。特附子以走下,乾薑以守中。有薑無附,難收斬將搴旗之功;有附無薑,難取堅壁不動之效。

白話文:

但是白通、四逆等藥方,是否完全針對溫暖中焦呢?恐怕不是這樣。諸方藥注意的大半都在於溫暖下焦。所以其主要證狀,大多是下痢以及既嘔吐且下痢的人。那麼取法的確兼顧了《本經》中的「溫中、腸澼、下利」,《別錄》中的「霍亂」。附子特別用來暢通下焦,乾薑用來守住中焦。有薑無附,難以收穫斬殺將領、奪取旗幟的功勞;有附無薑,難以收到堅固的城牆不動搖的效果。

是乾薑之治,在溫中,非諸方之治,在溫中也。大建中湯、甘乾苓朮湯,注意在溫中矣。乃一則藥協蜀椒,一則證原腰冷。是其微旨,仍不盡在中也。微旨盡在中者,其惟理中湯乎!理中湯所主,在《傷寒論》曰「旣吐且利,寒多,不欲飲水」,在《金匱要略》曰「胷痹,心中痞,畱氣結在胷,胷滿,脅下逆搶心」。一者,由中而潰決四出。

白話文:

乾薑的治療作用在於溫中,與其他方劑的治療作用不同。大建中湯和甘乾苓朮湯,都強調溫中。但是,大建中湯中加入了蜀椒,而甘乾苓朮湯的證狀主要是腰冷。這說明,這兩者的精微旨意並不在溫中。而理中湯的精微旨意完全在於溫中。理中湯所主治的病症,在《傷寒論》中記載為「既吐且利,寒多,不欲飲水」,在《金匱要略》中記載為「胷痺,心中痞,留氣結在胷,胷滿,脅下逆搶心」。這兩種病症,都是由中焦的寒邪引起,並向四處潰散。

一者,由上下而并湊於中。惟其中無所守,是以外者能內,內者能外,內外可以易位,生死不可遂判乎!方中薓、甘,氣味柔和,能羈內出外入之駛,不能制內出外入之令。白朮,剛乎薓、甘,能制其出入矣,猶不能不令出入。惟乾薑,味辛氣溫,能令外不敢入;性守不走,能令內不敢出。

白話文:

第一類藥物,是由上下並聯而會聚於中間的。只有它們中間沒有藥性固守,所以外在的藥性可以內補,內在的藥性可以外達,外在和內在可以互相交換,以致於生死不可立刻判別清楚!方中薓、甘,味道柔和,能夠束縛內進外入過於迅速的藥性,但不能夠控制內進外入的命令。白朮,比薓、甘藥性剛烈,能夠抑制藥性出入,但還不能夠不讓藥性出入。只有乾薑,味道辛辣而性溫,能夠命令外在的藥性不敢內入;性情固守而不會走動,能夠命令內在的藥性不敢外出。

蓋惟中虛,是以客氣得入;惟中寒,是以不能逐而使出。故理中補虛,即其制出之權;其驅寒,即其制入之威。於是加以桂枝,則治內寒外熱,內虛外實,心下痞鞕,利下不止,表裏不解桂枝人薓湯證。雜以薯蕷及諸補散,則治虛勞諸不足,風氣百疾薯蕷丸證。間以半夏而去朮、草,則治妊娠嘔吐不止乾薑人薓半夏丸證。

白話文:

因為身體虛弱,所以外邪之氣才能侵入;身體虛寒,所以不能將外邪之氣驅逐出去。因此,用理中湯來補虛,就是增強身體的抗禦能力;用理中湯來驅寒,就是抵禦外邪之氣的侵襲。再加入桂枝,就可以治療內寒外熱,內虛外實,心下痞悶不暢,腹瀉不止,表裏不和的桂枝人參湯證。加入薯蕷和其他補益散劑,就可以治療虛勞諸不足,風氣百病的薯蕷丸證。間或加入半夏,去掉白朮、白草,就可以治療妊娠嘔吐不止的乾薑人參半夏丸證。

增以旋覆花代赭石、半夏、大棗而去朮,則治心下痞鞕,噫氣不除旋覆花代赭石湯證。莫非分理中之半,恃薑為卻寒散滿之長城。即對待以寒涼,如半夏瀉心湯生薑瀉心湯甘草瀉心湯黃連湯、乾薑黃連黃芩人薓湯,按而察之,猶有理中之薓、草、乾薑在其中,而恃乾薑,不淺矣。

白話文:

加入旋覆花、代赭石、半夏、大棗,去除朮,就能治療心下的痞滿,呃逆無法消除旋覆花代赭石湯證。不都是依據理中湯的半數,以薑作為消除寒冷、散滿的長城。再用寒涼來對治,像半夏瀉心湯、生薑瀉心湯、甘草瀉心湯、黃連湯、乾薑黃連黃芩人薓湯,仔細觀察,仍有理中湯中的薓、草、乾薑在其中,而且以乾薑為主,並不淺淡。

「太陽病,衇浮緊,不發汗,因致衄者,麻黃湯主之」、「吐血不止者,柏葉湯主之」、「少陰病,下利,當歸散者,桃花湯主之」、「病金瘡,王不畱行散主之」、「婦人陷經,漏下,黑不解,膠薑湯主之」,夫云「因不發汗」,則知苟發汗,必不動血。云「不止不解」,則知曾有以止之、解之而不應。

白話文:

  1. 太陽病,脈象浮緊,沒有出汗,因此引起鼻子出血的,服用麻黃湯治療。
  2. 吐血不止的,服用柏葉湯治療。
  3. 少陰病,腹瀉不止的,服用當歸散,桃花湯治療。
  4. 治療刀劍等金屬造成的傷口,服用王不留行散治療。
  5. 婦女經血下陷,漏下不止,黑色血塊不散的,服用膠薑湯治療。

「因不發汗」這句話,說明如果發汗,就不會動血。「不止不解」這句話,說明曾經用過止血藥和化瘀藥,但是沒有效果。

云「膿血」,則與純血有間。云「下黑」,則與鮮赤自別。云「病金瘡」,則因去血而病,非因病而去血。蓋失治者,其咎為養癰貽患,故病甚於此,能轉攻於彼。誤治者,其咎為無益有損,故非以已之,適以激之。而血之為物,遇寒則凝,遇熱則散。摶於陽,則得火之色;摶於陰,則得水之色。

白話文:

如果說「膿血」,那麼就與純淨的血液有區別。如果說「下黑」,那麼就與鮮紅的顏色不同。如果說「病金瘡」,那麼是因為失血而生病,而不是因為生病而失血。蓋因治療上的失誤,其過錯在於養癰遺患,所以疾病比以前更嚴重,能夠轉變、攻擊到其他部位。治療錯誤,其過錯在於無益反而有害,所以不是以自己的方式來治療,反而適得其反地刺激它。而血的特性是,遇到寒冷就會凝固,遇到熱量就會散開。聚集於陽氣,就會得到火之色;聚集於陰氣,就會得到水之色。

推是而言,則凡病乎血,用薑以止之者,莫不有確據可尋也。其在於經,則〈榮衛生會篇〉有「奪血無汗,奪汗無血」之文。〈衇要精微論〉有「肺衇搏堅而長,當病唾血」之文。〈邪氣臟腑病形篇〉有「肺衇微急為肺寒熱,怠惰,咳唾血」之文。〈衇解篇〉有「少陰所謂『咳則有血』者,為陽衇傷,陽氣未盛於上而衇滿,滿則咳,故血見於鼻」之文。〈陰陽別論〉有「結陰者,便血一升,再結二升,三結三升」之文。

白話文:

總之,凡是血證,用生薑來止血的,都有確切的依據可尋。在經書中,《靈樞·榮衛生會篇》說:「奪去血就會沒有汗,奪去汗就會沒有血。」《靈樞·衇要精微論》說:「肺衇搏動堅硬而延長,應該得的是吐血的病。」《靈樞·邪氣臟腑病形篇》說:「肺衇微微急迫是肺寒熱,怠惰,咳嗽吐血。」《靈樞·衇解篇》說:「少陰所謂『咳則有血』的,是陽衇受傷,陽氣還沒有盛於上而衇滿,滿了就會咳嗽,所以血出現在鼻腔。」《素問·陰陽別論》說:「陰結的人,便血一升,再結兩升,三結三升。」

此皆可以薑治者也。其在《千金》,則凡婦人崩漏之少腹弦急,或苦絞痛慎火草散。五臟空虛,失色黃瘦增損禹餘糧丸。腰背痛,四肢沉重大牛角中人散。虛羸少氣治崩中下血方者已上在四卷。吐血之胷中塞痛治吐血中塞痛方。上氣,面如土色柏葉湯。胷腹煩滿疼痛乾地黃丸者已上十二卷。

白話文:

這些都是可以用生薑來治療的。在《千金方》中記載:凡是婦女崩漏,下腹弦急,或苦絞痛,可以用「慎火草散」來治療。五臟空虛,精神失色,黃瘦增損,可以用「禹餘糧丸」來治療。腰背痠痛,四肢沉重,可以用「大牛角中人散」來治療。虛羸少氣,治崩中下血的方子,以上都記載在《千金方》的第四卷。吐血、肋骨中疼痛,可以用「治吐血中塞痛方」來治療。上氣、面色如土,可以用「柏葉湯」來治療。肋骨、腹部煩滿疼痛,可以用「乾地黃丸」來治療。以上這些方子都記載在《千金方》的第十二卷。

血利之腹痛龍骨丸。五內絞切痛治熱毒下黑血方。赤滯下血,連月不瘥白頭翁湯。羸篤垂死茯苓湯。赤白利黃連湯者已上十五卷下,竝用乾薑。其諸病之兼寒熱者、嘔吐者,竝用生薑。則薑之止血,可以循類而求,按證以施,又何疑於辛溫也哉!

白話文:

「血利之腹痛龍骨丸」,用於血痢導致的腹痛。

「五內絞切痛治熱毒下黑血方」,用於治療熱毒引起的內臟絞痛和排出黑色血液的症狀。

「赤滯下血,連月不瘥白頭翁湯」,用於治療赤色血滯導致的便血,症狀持續一個月以上。

「羸篤垂死茯苓湯」,用於治療身體虛弱,瀕臨死亡的症狀。

「赤白利黃連湯者已上十五卷下,竝用乾薑」,在上面提到的十五卷下,治療赤白痢疾的黃連湯中,都應加入乾薑。

「其諸病之兼寒熱者、嘔吐者,竝用生薑」,對於兼有寒熱症狀或嘔吐症狀的其他疾病,都應加入生薑。

因此,薑具有止血的作用,可以根據不同的證候來使用,而不必懷疑辛溫的性質。

「生者尤良」句,綴於主治之末,其意甚混。豈以凡治胷滿咳逆上氣等病,均生者優於乾者耶?則何不直名之曰生薑,而標其目曰乾薑也。抑以生者,不便致遠久藏。薑非隨地皆產,故概之曰乾薑,可為不產薑處法耶?則孔子曰「不撤薑食,常可為蔬」,是隨處皆產也。愚意「生者有生者之功能,乾者著乾者之實效」。

白話文:

「生者尤良」這句話,常在主治症狀的最後,它的意思很亂。難道凡是治療腹部、咳嗽和氣喘等疾病,都是生的薑比乾的薑好嗎?那麼,為什麼不直接寫成「生薑」,卻標示薑的名稱叫做「乾薑」。還是因為,生的薑不方便長途運輸,也不適合長期保存。薑也不是每個地方都有,所以一般都寫成「乾薑」,難道這樣可以讓薑無法生長的地方也有治療方法嗎?但是孔子說:「不吃掉薑就當蔬菜」,這表示每個地方都有薑。我的看法是,「生的薑有生的薑的功能,乾的薑有乾的薑的療效」。

仲景於生薑瀉心湯中,生薑、乾薑竝用。真武湯有生薑,又可加入乾薑。以是知,《本經》乾薑主治,當分作兩截讀,曰「乾薑,味辛,溫。主胷滿,咳逆,上氣,溫中,止血」為一截,「出汗,逐風溼痹,腸澼,下利,生者尤良」為一截。以是合之仲景之用生薑,凡桂枝、小茈胡諸加減法,皆所謂「出汗」。

白話文:

仲景在生薑瀉心湯中,使用生薑和乾薑。真武湯有生薑,還可以加入乾薑。因此,《本經》中關於乾薑的功效描述應該分成兩段來理解,第一段是「乾薑,味辛,溫。主胷滿,咳逆,上氣,溫中,止血」;第二段是「出汗,逐風溼痹,腸澼,下利,生者尤良」。把《本經》和仲景的使用生薑的方法結合起來看,凡是桂枝、小茈胡等加減藥方,都屬於是「出汗」的。

桂枝附子湯白朮附子湯桂枝芍藥知母湯、桂枝黃芪五物湯抵當烏頭桂枝湯,皆所謂「逐風溼痹」。惟腸澼、下利無明文。然桂枝湯證、小茈胡湯證,多有兼下利者,焉知其不指此耶?推而類之,則《別錄》之「風邪諸毒,傷寒,頭痛,鼻塞」,即桂枝、茈胡之用。其桂枝麻黃各半湯治身癢,白朮附子湯治「風溼相搏,初服,其人如痹,繼而如冒」,又豈非去皮膚間結氣耶?

白話文:

桂枝附子湯、白朮附子湯、桂枝芍藥知母湯、桂枝黃芪五物湯、抵當烏頭桂枝湯,這些藥方都是用來「驅逐風寒濕痹」的。只是在腸澼、下利方面沒有明確的記載。但是桂枝湯證、小茈胡湯證,有很多都有兼下利的症狀,怎知這些藥方不是針對這種情況的呢?推而廣之,《別錄》中記載的「風邪諸毒、傷寒、頭痛、鼻塞」等症狀,就是桂枝、茈胡的適用範圍。其中桂枝麻黃各半湯治療皮膚瘙癢,白朮附子湯治療「風濕相搏,剛開始服用時,病人像患了痹症,接著又像感冒了」,這難道不是祛除皮膚間的結氣嗎?

仲景之用生薑,即承《本經》出汗之旨,固矣。特《傷寒論》用生薑方,凡三十有五。而協棗者,至二十有九。《金匱要略》用生薑方,除經見《傷寒論》者,猶三十有二。其協棗者,亦一十有八。統而計之,其不同棗用者,僅十之三。生薑、大棗之相比,淺而言之,則棗甘薑辛,所謂「辛甘發散」是已。

白話文:

仲景使用生薑,是根據《本經》中發汗的宗旨,這是肯定的。特別是《傷寒論》中,使用生薑的方劑,總共有三十五種。而與大棗合用的,就有二十九種。《金匱要略》中,使用生薑的方劑,除了與《傷寒論》相同的以外,還有三十二種。其中與大棗合用的,也有十八種。把兩種書合起來計算,與大棗不相同的方劑,只佔十分之三。生薑、大棗兩種藥物相比,淺顯地說,棗子甘甜、生薑辛辣,所謂「辛甘發散」就是這個道理。

殊不知棗之主「心腹邪氣,通九竅,助十二經,補少氣」,則其注意,不在甘緩羈辛之駛也。〈宣明五氣篇〉曰「辛走氣,氣病毋多食辛」,凡邪中於表,必表氣之虛也。但知去邪,不知崇正,邪去正傷,致生他患者,不少矣,奚如隨勦即撫之愈耶?且即棗之功用而論,亦已可知守中有走。薑之生者雖散,迨乾,則能守矣。

白話文:

不知道棗子的主要功用是「治療心腹邪氣,通暢九竅,幫助十二經脈,補益少氣」,那麼它的注意力就不在甘緩羈辛之駛上了。《宣明五氣篇》說「辛走氣,氣病不要多食辛」,凡是邪氣在體表的,一定都是體表氣虛的緣故。只知道祛邪,不知道扶正,邪氣去了,正氣受傷,因此產生其他疾病的,不在少數,為什麼不隨即消滅又扶助正氣呢?況且就棗子的功效而言,也可以知道其中有固中有行。生薑雖然是發散的,等到乾了,就能夠固攝了。

是不可謂「走中之守」乎!故凡汗後,表邪裏邪未解者,多不忌薑。如厚朴生薑甘草半夏人薓湯證、桂枝去桂加茯苓白朮湯證、茯苓甘草湯證,皆曾有汗,甚至新加湯且加重焉,又可見薑之不純乎散。協棗,尤能治汗後虛邪,勢將入裏者矣。玩「生者尤良」句,以見無生薑處,出汗亦可任乾薑。

白話文:

難道不能說中藥「能治外感,並能止汗」嗎?因此,凡是出汗後,外感內邪沒有消除的,大多不忌諱用薑。例如:厚朴生薑甘草半夏人薓湯的驗方,桂枝去桂加茯苓白朮湯的驗方,茯苓甘草湯的驗方,都曾經出過汗,甚至新加湯且加重焉,又可見薑不僅僅是發散的作用。協棗,尤其能治療出汗後虛邪,將要侵入體內的病。玩味「生薑尤為好」這句話,以見即使沒有生薑,出汗後也可以用乾薑。

即乾薑,亦可出汗,意其於通行經絡中,寓「走中有守,守中有走」之義,又何疑哉!

白話文:

乾薑也能發汗,它的作用在於通暢經絡中,既能「走」,又能「守」,「走」中有「守」,「守」中有「走」,還有什麼好疑惑的呢!

近世論乾薑、生薑者,多曉置辨於去皮、畱皮之別。予嘗取生薑刮去皮,暴而乾之,則但存其筋,無所為薑矣。因是知薑非在地中至極老,不足為乾薑。不去皮,不漬,不釀,亦不足為乾薑。蓋凡暴物之道,難碎者易乾,易碎者難乾,以其有老嫩之殊也。莩甲厚者,易乾;莩甲薄者,難乾。

白話文:

近年來討論乾薑、生薑的人,大多知道去皮、留皮的區別。我曾經取來生薑,颳去皮,在陽光下暴曬使其乾燥,結果只剩下它的筋,毫無薑味可言。因此我知道薑若不是在地裡完全長熟老透,是不能作為乾薑的。不去皮,不浸漬,不釀造,也不能作為乾薑。凡是暴曬東西,難以破碎的容易乾燥,容易破碎的難以乾燥,這是因為有成熟與否的差別。薑皮厚者容易乾燥;薑皮薄者難以乾燥。

以皮受爍,則引在內之津潤以滋之也。若薑,惟皮與筋為有形。其肉,則遇水能化。故搗薑和水,去皮筋,澄之,可以成粉。是乾薑所以必去皮,必漬水,必盦釀,乃得暴乾而肉仍如故也。是生薑之走,乾薑之守,係於老與嫩,不係於去皮、畱皮。其去皮、畱皮,係於使之任暴、不任暴,不係於使之守,使之走矣。

白話文:

當皮膚接觸到酷熱的環境時,會將體內津液引出,來滋潤皮膚。像薑一樣,只有皮和筋是有形的,而它的肉在遇到水之後,就會溶解,因此把薑搗碎後加水,去除皮和筋,澄清後,就能變成粉末。這也是為什麼乾薑一定要去皮、浸泡在水中、必須經過發酵才能曬乾,而它的肉質仍然如故的原因。生薑走表的特性,乾薑守裡的特性,取決於生薑的年紀和嫩度,而不是取決於是否去皮或留皮。乾薑去皮或留皮,取決於是否讓它能耐受暴曬,而不是取決於是否讓它守裡或走表。

蓋嘗細咀兩薑,乾者與生者,不特味有厚薄,即氣亦有厚薄。〈陰陽應象大論〉曰「味厚則洩,薄則通。氣薄則發洩,厚則發熱」,惟其發且通,斯能走;惟其洩且熱,斯能守。非洩,何以能除胷滿咳逆上氣;非熱,何以能溫中止血;非發,何以能出汗;非通,何以能逐風溼痹。此生薑、乾薑之分矣。

白話文:

我曾經仔細比較乾薑與生薑的味道,它們的味道不只濃淡不同,氣味也有濃淡之分。《陰陽應象大論》說「味道濃鬱則洩,味道淡薄則通。氣味淡薄則發洩,氣味濃鬱則發熱」,只有發且通,才能行走;只有洩且熱,才能固守。不洩,怎麼能消除腹脹、咳嗽、逆氣、上升之氣;不熱,怎麼能溫暖中止血;不發,怎麼能出汗;不通,怎麼能驅逐風、濕、痺。這就是生薑與乾薑的區別。

特《本經》不言薑治嘔,而《別錄》以治嘔屬之生薑。仲景於嘔,則或以乾薑,或以生薑,是豈無故。蓋嘗檢仲景兩書,乾薑治嘔者,一十六方。生薑治嘔,方亦僅與之相埒。何以見治嘔必係生薑?但注不嘔而用乾薑者,有乾薑附子湯、茈胡桂枝乾薑湯等方,生薑則無之。

白話文:

《本經》沒有提到薑可以治療嘔吐,而《別錄》中將治療嘔吐歸類於生薑。仲景在治療嘔吐時,有時使用乾薑,有時使用生薑,這並不是沒有原因的。我仔細查看了仲景的兩本書,發現乾薑治療嘔吐的方劑有十六個,生薑治療嘔吐的方劑也與之相當。為什麼說治療嘔吐一定是生薑呢?但是,註明不嘔吐而使用乾薑的方劑,有乾薑附子湯、茈胡桂枝乾薑湯等方劑,而生薑則沒有。

以嘔而加生薑者,有黃芩加半夏生薑湯梔子生薑豉湯、真武湯、通衇四逆湯、理中丸等方,乾薑則無之。此足見乾薑之治嘔為兼及他證而用,生薑則專治嘔。其嘔而不用生薑,則因與他證忌。夫亦以生薑得夏氣多,故功主橫散;乾薑得秋氣多,則功兼收斂。橫散,則上逆無力;收斂,則氣不四馳。

白話文:

當使用生薑治療嘔吐時,有黃芩加半夏生薑湯、梔子生薑豉湯、真武湯、通衇四逆湯、理中丸等方,而乾薑則沒有。由此可見,乾薑治療嘔吐是兼顧其他症狀而使用,生薑則是專門治療嘔吐。如果嘔吐而不用生薑,那是因為與其他症狀相忌。這也是因為生薑具有夏天的氣息,功能以橫向疏散為主;而乾薑具有秋天的氣息,功能兼具收斂。橫向疏散,則上逆無力;收斂,則氣不四處遊走。

然薑之體性,究係橫生,則非特能禁其上,能禁其下,竝能禁其旣上且下,此生薑瀉心湯、真武湯,所以乾薑、生薑竝用,為一定不易矣。

白話文:

然而,生薑的生長特性是橫向生長,所以它的功效不僅能抑制上焦的病症,還能抑制下焦的病症,甚至能抑制既在上焦又有在下焦的病症。所以,在生薑瀉心湯和真武湯中,一定要同時使用乾薑和生薑,這是不能改變的。

用生薑最重,莫如生薑半夏湯當歸生薑羊肉湯之寒多者,皆至一斤。夫胷中似喘不喘,似嘔不嘔,似噦不噦,徹心中憒憒然無奈,係寒邪挾飲,逼迫氣分;或寒疝腹痛,或脅痛裏急,或產後腹中㽲痛,係寒邪乘虛,逼迫血分。氣分者,心肺為主,故病在上;血分者,肝脾為主,故病在下。

白話文:

以生薑用量最多,像是生薑半夏湯及當歸生薑羊肉湯裡用量最多的,都用到一斤。有一種胸中像喘又像不喘,想吐又卻吐不出來,想呃又呃不出來的疾病,胸中像有堵塞的感覺,讓人非常難受,這是因為風邪挾帶飲邪,逼迫並損傷了氣分,或者是寒疝造成腹痛,或是脇肋疼痛,或是不舒服,或是產後腹中刺痛,這是寒邪乘虛,逼迫血分造成。所謂的氣分,是以心肺為主,因此病症會在胸腔以上,所謂的血分,是以肝脾為主,所以病症會在胸腔以下。

飲為有形,故絞取有形之汁,少煎,而使其銳;虛乃無形,故連質合煎,多煮,而欲其緩。是又一用藥法例,可概眾藥,不特施之生薑者也。其次,莫如厚朴生薑甘草半夏人薓湯、當歸四逆加吳茱萸生薑湯,皆至八兩。夫發汗後,腹脹滿,是脾家津氣不宣;手足厥寒,衇細欲絕,內有久寒,是肝家陰邪欲逆。

白話文:

中醫理論中,「飲」是有形的,因此需要將藥材絞取汁液,以少量的煎煮使藥效迅速見效;而「虛」是無形的,因此需要將藥材連同渣滓一起煎煮,多煮一些時間讓藥效緩慢釋出。這也是一個用藥的原則,不只限於生薑的煎煮方法。

其中,半夏甘草湯、當歸四逆湯加吳茱萸生薑湯都是非常好的例子,這兩種湯藥的劑量都達到八兩。這是因為,在發汗之後,如果出現腹脹滿的情況,表示脾臟的津氣無法正常運行;如果手腳冰冷,而且細弱到快斷掉的程度,則表示體內有久積的寒氣,肝臟的陰邪之氣想要逆亂。

蓋旣因發汗而增病矣,乃復重用生薑。生薑非散劑耶?陰邪橫及四肢,於理宜行薑、附,乃僅用生薑、吳茱萸。生薑、吳茱萸,豈能代乾薑、附子耶?原人身不外陰陽,邪氣亦不外陰陽。病發於陽者,必客於胷中。胷中以肺為都會,肺者,體陽用陰,故受寒發熱,仍不能不畏寒。

白話文:

由於發汗而加重病情後,又再次大量使用生薑。生薑難道不是治療散寒的藥物嗎?陰邪侵犯四肢,按理應該用生薑、附子,卻只用了生薑和吳茱萸。生薑和吳茱萸,怎麼能夠代替乾薑和附子呢?人體不外乎陰陽兩種,邪氣也不外乎陰陽兩種。疾病發生在陽經,一定是客居在胸腹部。胸腹部以肺臟為中樞,肺臟,性質屬陽、功能屬陰,所以受寒發熱,仍然不能不畏寒。

麻黃湯,宣達肺氣,邪旣得行。設肺氣宣達,脾不與之灌輸相續,肺遂不能節宣諸氣,脾家津液橫溢不升。用生薑者,豈非令繼薓、甘之益氣,厚朴之下氣,就其橫,以運津液盡餘邪耶?病發於陰者,必客於腹中。腹中以肝為都會,肝者,體陰用陽,故雖因內有久寒,至手足厥逆,衇細欲絕,仍不能無消渴與心中疼熱。吳茱萸,降在上之熱以就下。

白話文:

麻黃湯,宣通肺氣,邪氣就可以排出。假設肺氣宣通,脾不與之灌輸相續,肺就不能調節諸氣,脾家的津液橫溢不升。使用生薑,難道不是令繼薓、甘草的益氣,厚朴的下氣,就著橫溢的津液,以運行津液、排出所有邪氣嗎?疾病發生在陰,必定客居在腹中。腹中以肝為都會,肝,體陰用陽,所以雖然因內有長久寒冷,以致手足厥逆,脈細欲絕,仍然不能沒有消渴與心中疼痛發熱。吳茱萸,能把上部的熱降到下面。

生薑,散在下之寒而使之橫達。不然,熱就上,為咳吐膿血;寒就下,為下利厥寒。豈四逆輩,啟生陽於腎中可比耶?是生薑在上,可以止逆;在下,可以挽溜;在中,又可以定傾頹,行津液。一皆取其橫散之功。

白話文:

生薑可以發散積存在下焦的寒氣,使寒氣橫行通達。如果不能這樣,熱氣就會往上走,引起咳嗽、吐膿血;寒氣就會往下走,引起腹瀉、厥冷。難道像四逆輩這種藥物,能夠啟發腎中的生陽之氣與生薑相比嗎?因此,生薑在上焦,可以止住嘔吐;在下焦,可以挽救泄瀉;在中焦,又可以穩定中焦的傾頹,運行津液。所有這些,都是取生薑橫散的作用。

吳茱萸湯重用生薑,可以知生薑能治肝病。於桂枝黃芪五物湯重用生薑,可以知生薑又能治腎病。何者?吳茱萸湯證,陽在上而陰在下。「食穀欲嘔,吐利」、「乾嘔,吐涎沫」、「頭痛,嘔而胷滿」,則陽盡在中,不能安於中,且欲上出矣。「手足厥逆,煩躁欲死」,則僅能擾於中,不得達於外矣。

白話文:

在吳茱萸湯中大量使用生薑,可以知道生薑能治療肝病。在桂枝黃芪五物湯中大量使用生薑,可以知道生薑又能治療腎病。為什麼呢?吳茱萸湯的症狀,是陽氣在上而陰氣在下。「想吃東西卻想吐,吐瀉」、「乾嘔,吐口水」、「頭痛,嘔吐後胸腹滿悶」,那麼陽氣全部在中間,不能安然待在中間,而且想往上出去了。「手腳冰冷且逆亂,煩躁不安想死」,那麼陽氣只能在中間擾亂,無法擴散到外面了。

所以致此者,非在下陰邪搏之而何?然據於中而不越於上、洩於外,可知其陰自肝,而不自腎矣。吳茱萸湯首吳茱萸,是導陽下達。然僅導陽下達,而不剿撫其陰,則陽雖下,陰仍得與之敵。是故,薓、棗所以撫定其陰,生薑則能使陰邪橫散,不與陽為敵者也。然則生薑非治肝,乃散自肝上引之陰邪耳。

白話文:

造成這種情況的原因,不是下陰的邪氣作祟,又會是什麼?然而,邪氣依據於人體的中部,而不越過上部、洩漏到體外,可以知道,這種邪氣來自於肝臟,而不是腎臟。吳茱萸湯一開始使用吳茱萸,是為了引導陽氣下降。然而,僅僅引導陽氣下降,而不消除安撫其陰邪,那麼陽氣雖然下降,陰邪仍然能夠與之對抗。因此,蓽茇、大棗用來安撫陰邪,生薑則能夠使陰邪橫向散開,不與陽氣為敵。既然如此,生薑並不是治療肝臟,而是散開從肝臟引發出來的陰邪罷了。

桂枝黃芪五物湯證,則為陰外裹,而在內之陽不振。「身體不仁,如風痹狀」,陰邪也。「寸口關上微」,陽不振也。惟尺中小緊,方知受邪之所在下,而不在上中。桂枝黃芪五物湯,即和營衛、驅風寒之桂枝湯,以受邪不在中,而在中氣之衛於外者,故易甘草以黃芪。以不頭項強痛,身體不仁,則邪非上入而為橫束,故倍生薑。

白話文:

桂枝黃芪五物湯證候,是由於陰邪在外包裹,而內在的陽氣虛弱。「身體不仁,如同風痹的狀」,這是陰邪的緣故。「寸口關上脈微弱」,這是陽氣虛弱的緣故。只有尺脈小而緊,才能知道邪氣所受的位置在下焦,而不在上焦和中焦。桂枝黃芪五物湯,就是和營衛、驅風寒的桂枝湯,因為邪氣受在中氣之衛於外,所以用黃芪代替甘草。以這種病症沒有頭項強痛,身體不仁,則邪氣不是從上部侵入而橫加束縛,所以生薑加倍。

倍生薑,是不欲其上行下達,欲其橫散也。然則生薑非治腎,乃逐在外之陰邪束縛,使腎陽外布耳。於此,見凡係陰邪搏陽,當使陰橫散,陽乃通暢者,生薑皆能主之,無論在下、在上。但在上,則任之輕;在下,則用之重。遂可闢某藥入某經之不廣矣。

白話文:

大量使用生薑,是不希望它向上或向下運行,而是希望它橫向發散。但是,生薑不是治療腎臟的,而是驅逐在外界陰邪的束縛,使腎陽向外擴散而已。由此可見,凡是陰邪阻礙陽氣,都應該使陰氣橫向發散,陽氣才能通暢,生薑都能夠主治,無論是在上或是在下。但是在上面,則使用量輕一點;在下,則使用量大一點。這樣就可以破除某種藥物只能進入某種經絡的說法了。

《金匱》附方《千金》內補當歸建中湯,「若無生薑,以乾薑代之」,是生薑、乾薑可混用也。《千金》「治心實熱,半夏瀉心湯」,客熱以生薑代乾薑。治小兒利,《千金》牛黃湯,嫌兒熱者,用生薑代乾薑,是生薑、乾薑不可混用也。由諸條覈之,則調中可混用,解外不可混用。

白話文:

《金匱要略》中附方《千金要方》裡補益氣血的當歸建中湯,在沒有生薑的情況下,可以用乾薑代替,說明生薑和乾薑可以混用。《千金要方》裡治療心臟熱症的半夏瀉心湯,客熱(外來熱症)可以用生薑代替乾薑。治療小兒痢疾,用《千金要方》牛黃湯,但如果擔心孩子上火的,就用生薑代替乾薑。說明生薑和乾薑不能混用。通過這些條款來分析,調治身體內部的疾病可以用生薑和乾薑混用,治療外來的疾病就不能混用。

《傷寒論》小茈胡湯,咳者,去生薑,加乾薑;生薑瀉心湯,乾薑、生薑竝用;真武湯,下利者,加乾薑。《金匱要略》以薑、夏為劑,用生薑者,名小半夏湯、生薑半夏湯;用乾薑者,名半夏乾薑散。是乾薑、生薑之條理明晰者也。

白話文:

《傷寒論》中的小柴胡湯,如果病人有咳嗽,就去掉生薑,加上乾薑。生薑瀉心湯,乾薑和生薑一起使用。真武湯,如果病人有腹瀉,就加上乾薑。《金匱要略》中,把薑和夏作為藥物的組成,用生薑的,叫做小半夏湯、生薑半夏湯;用乾薑的,叫做半夏乾薑散。這是乾薑、生薑條理明晰的說法。

當歸四逆湯證,若其人內有久寒者,加生薑;理中丸,寒者,更加乾薑;厚朴七物湯,寒多者,加生薑;當歸生薑羊肉湯,若寒多者,更加生薑;《千金》「治婦人虛損,甘草丸」,胷中冷者,增乾薑;「治諸風,金芽酒」,冷加乾薑;〈肝臟門〉巴𦻝天酒,腹中冷,加乾薑,先患冷者,亦加乾薑;〈腎臟門〉五補丸,冷加乾薑。是乾薑、生薑之不明晰者也。

白話文:

當歸四逆湯證,如果患者內有長期寒證,加生薑;理中丸,寒證患者,更加乾薑;厚朴七物湯,寒證較多者,加生薑;當歸生薑羊肉湯,如果寒證較多,更加生薑;《千金方》中的「治婦人虛損,甘草丸」,腹中寒冷者,增加乾薑;「治諸風,金芽酒」,寒冷加乾薑;〈肝臟門〉巴𦻝天酒,腹中寒冷,加乾薑,先患寒證者,也加乾薑;〈腎臟門〉五補丸,寒證加乾薑。這是乾薑、生薑的不明辨別之處。

由諸條覈之,曰寒者,多用生薑。曰冷者,多用乾薑。寒與冷,古今無異詁。以愚意度之,則散者曰寒,著物者曰冷。總而繹之,則乾薑可代生薑,生薑不可代乾薑。其故何也?夫調,可常也;守,可常也;散,不可常也;走,不可常也。嘔者,多用生薑,間亦用乾薑;咳,則必用乾薑,竟不得用生薑。

白話文:

經由諸家條例核對後,凡是寒證都多用生薑,冷證都多用乾薑。寒與冷,自古以來解釋並沒有不同。以我個人的觀點來看,發散的才叫做寒,凝滯的才叫做冷。綜合思考推敲,乾薑可以代替生薑,但生薑不能代替乾薑。這是什麼原因呢?調和作用可以常時間持續,收斂作用也可以常時間持續;發散作用不能常時間持續,運行作用不能常時間持續。嘔吐證,多用生薑,偶爾也會用乾薑;咳嗽證,則必須使用乾薑,絕對不能使用生薑。

蓋咳為肺腑病,肺主斂,不主散也。

白話文:

蓋咳為肺腑之疾,肺部功能以斂氣為主,不以散氣為務。

乾薑,《本經》、《別錄》不言炮用,仲景則僅用於甘草乾薑湯,蓋其「厥逆,咽乾,煩躁,吐逆及頭眩,多涕唾,小便數」諸證,皆上虛不能制下。但用乾薑,尚嫌其橫溢而肺益虛,故必炮用之。較小茈胡以咳而用乾薑易生薑者,更進一籌矣。況生者味辛,炮者味苦,辛通而苦降,所以抑其性使下也。

白話文:

乾薑,《本經》、《別錄》沒有提到要炮製後使用,但仲景只在甘草乾薑湯中使用過。因為其中提到的「厥逆、咽乾、煩躁、吐逆、頭眩、多涕唾、小便數」等症狀,都是上虛不能制下的表現。但如果只使用乾薑,則會使肺氣更加虛弱,所以一定要炮製後使用。乾薑與小茈胡相比,在咳嗽時使用乾薑比生薑更容易治療。況且生薑味辛,炮製後味苦,辛味發散,苦味下降,所以可以抑制其性,使其下降。

生者色黃白,炮者色黑,所以別自肺及脾及腎也。此之謂「以上制下」,後人每每擴充用之。善夫劉潛江之言,曰「乾薑有生用、炮用之異。生用者,盡金之性,以全火之用;炮用者,存火之體,以全金之性」。蓋氣者,火之靈,生於火而統於金。故生者,金之氣暢,火之用乃暢;炮者,火之體守,金之氣乃存,抑其能引血藥入氣分而生血也。夫心,陽中之太陽也;肺,陽中之少陰也。

白話文:

生的生薑顏色是黃色和白色,炒過的生薑顏色是黑色。因此,可以用此法來分別肺、脾、腎。這所謂「以上制下」,後人常常擴充它的用法。劉潛江說得好,他說「乾薑有生用、炮用之不同。生用者,充分發揮金的特性,以充分發揮火的作用;炒用者,保留火的狀態,以充分發揮金的特性」。因為氣是火的靈魂,生於火而統於金。因此,生的生薑,金之氣通暢,火的作用就通暢;炒過的生薑,火的狀態保持,金之氣就存在,抑制其能引血藥進入氣分而生血的作用。心是陽中的太陽;肺是陽中的少陰。

心中原有水,腎中原有氣。肺得腎氣之上至者,下降入心。火中之水得此,如紅爐點化,合於胃中之鼓搧,其血乃成。所以炮用者,斂金之性,歸火之用。使火中之水,藉母氣而生化耳。至止唾血、利血而炮用者,蓋火從水化,使浮陽不僭。以守中者入涼血劑中,使寒不凝血,乃和耳。

白話文:

心中本來就有水,腎中本來就有氣。肺得到腎中之氣上行而來,下降融入心中。火中的水得到這種水,就像紅爐點化金屬,配合胃中的鼓風扇,血液就形成了。因此,炮用這種藥性,把金的性質斂藏起來,歸屬火的用處。讓火中的水,藉助母氣而生化。至於止咳化痰、利血而炮用的藥,是蓋火從水化,使浮陽不超過本分。用來守住中焦的藥加入涼血劑中,使寒不上凝血,才和諧。

故曰「生者,熱而猶散;炮者,熱而善守也」。炮薑又有黑、不黑之殊,不黑者,治血分虛寒而無熱,若產後血虛發熱之類;黑者,治中氣虛而化熱以傷血,如唾血、利血之類。然治化熱傷血者,須同童子小便泡為宜。

白話文:

因此說「生薑,熱而且容易散發;炮薑,熱而且好守住」。炮薑又有黑色和非黑色的區別,非黑色的,治療血分虛寒而沒有熱,例如產後血虛發熱之類的疾病;黑色的,治療中氣虛而化熱以傷血,例如唾血、利血之類的疾病。然而治療熱傷血的疾病,應該和童子小便一起泡製纔好。

**葛根:味甘,平,**無毒。**主消渴,身大熱,嘔吐,諸痹,起陰氣,解諸毒,**療傷寒中風,頭痛,解肌,發表,出汗,開腠理,療金瘡,止痛,脅風痛。生根汁,大寒,療消渴,傷寒壯熱。**葛穀,主下痢十歲以上。**葉,主金瘡,止血。花,主消渴。**一名雞齊根,**一名鹿霍,一名黃斤。生汶山川谷。五月採根,暴乾。殺野葛、巴豆、百藥毒

白話文:

葛根:味道甘甜,性平,無毒。主要功能包括:

  • 消渴:治療口渴、多飲、多尿等症狀。
  • 身大熱:治療身體發熱、發燙。
  • 嘔吐:治療嘔吐。
  • 諸痹:治療各種痺痛,如風濕痺、寒痺、濕痺等。
  • 起陰氣:振奮陰氣,治療陰虛症狀。
  • 解諸毒:解各種毒素,如蛇毒、蟲毒、藥毒等。
  • 療傷寒中風:治療傷寒中風,頭痛,解肌,發表,出汗,開腠理。
  • 療金瘡:治療金瘡,止痛,脅風痛。
  • 生根汁,大寒,療消渴,傷寒壯熱:葛根的生根汁,性大寒,可治療消渴症,傷寒壯熱症。
  • 葛穀,主下痢十歲以上:葛穀,主治下痢,適用於十歲以上的人羣。
  • 葉,主金瘡,止血:葛根的葉子,主治金瘡,止血。
  • 花,主消渴:葛根的花,主治消渴症。

葛根還有一些別名,包括雞齊根、鹿霍、黃斤。葛根生長在汶山川穀中,在五月採收根部,暴曬乾燥。葛根可以殺滅野葛、巴豆、百藥等毒物。

葛,春生苗,引蔓延長,至數丈,紫色而有細刺。葉三尖,如楓葉,面青背淡。七月著花成穗,纍纍相綴,紅紫色,似豌豆花。結莢如小黃豆,莢亦有毛,其子綠色,扁如鹽梅子核,生嚼腥氣。深秋采之,《本經》所謂「葛穀」是也。根,形大如手臂,外紫內白,有至七、八尺者,以入土深者為良。參《圖經》、《綱目》

白話文:

葛,春天發芽生長,藤蔓可以長到數丈,紫色並且有細刺。葉子有三個尖角,像楓葉一樣,正面青綠色,背面顏色較淡。七月開花,花穗成串,一串串相連著,花朵紅紫色,像豌豆花。結出的莢果像綠豆莢一樣,莢果上也有絨毛,莢果裡面的種子是綠色的,扁的,像鹽梅子的核,生吃有腥氣。深秋時採收葛的種子,《本經》中所謂的「葛穀」就是指葛的種子。葛的根很大,像人的手臂一樣粗,外面是紫色的,裡面是白色的,有的葛根可以長到七、八尺長,埋在土裡越深的葛根越好。參考《圖經》、《綱目》。

葛與栝蔞、土瓜,同入土深而引蔓長,為使中氣上達之物。但二物結實,聚而成瓜,葛則散而成穀。是其功能,遂有專與溥之分。又二物得酸苦湧洩之陰,葛得辛甘發散之陽。是其力之所至,有入內、入外之別。又二物之實似心,味苦亦應乎心,是其量,僅及胷中;葛則根白氣平味辛,無一不似肺,是其量,可反肺。至心者,通血衇,故彼二物有滑澤徑道之功。

白話文:

葛和栝蔞、土瓜,同藏於土裡深處而莖蔓生長向高,是使人中間之氣上升之物。但這兩種東西都結出果實,結成瓜,而葛卻散生而成小顆粗粒。因此,它們的功能,遂有專一和廣泛的分別。而且,兩種東西都是帶有酸苦洩瀉的陰性,葛又具有辛甘發散的陽性。所以,它們的作用,有內、外之別。又兩種植物的果實似心,味道苦也應對應心,它的容量,只到腸胃之中;葛的根部呈白色平氣,味道辛,各方面都和肺相像,它的容量,可反作用於肺。至於心臟,具有通血脈、排除阻塞的功能,所以這兩種植物具有滑澤暢流的功效。

至肺者,開皮毛,故葛有散發腠理之效。《本經》三物主治,均以「消渴」為首。推其根柢,概可想見矣。特三物皆自下而上,乃葛則散發陽邪,而曰「起陰氣」。二物能潤滑枯槁,反不曰起陰氣,何哉?蓋陽以引陽,陰以引陰。陰主形,陽主氣。脾為陰,胃為陽。故二物者,止能引脾家有形之津液,不能引胃家無形之氣。

白話文:

葛根的作用是通達肺部,打開皮毛,所以它具有疏散體表腠理的作用。《本經》記載的葛根、麥門冬、知母三種藥物,都以「消渴」為首要的治療功效。推究其根本原因,大概可以想見。但葛根不同於麥門冬、知母,它能疏散外來的陽邪,所以說它可以「起陰氣」。而麥門冬、知母則能滋潤乾燥枯槁的體質,卻不說它們能起陰氣,這是什麼原因呢?這是因為陽能引動陽氣,陰能引動陰氣。陰主導形態,陽主導氣。脾屬陰,胃屬陽。所以麥門冬、知母這兩種藥物,只能引動脾臟中有形的津液,而不能引動胃臟中無形的氣。

且陰宜升,陽宜降。胃氣之升,不能自至於肺,必因於脾,乃能至也。是其由胃入脾,遂曳脾陰以至肺,陰陽竝至,津氣兼升,故《本經》特書其功曰「起陰氣」,不可誣也。身大熱者,胃脘之陽鬱遏,不能宣達。嘔吐者,胃氣不由於脾,自逆於肺。諸痹者,脾陰不得胃陽衝發而閉塞也。

白話文:

且陰氣應該升發,陽氣應該下降。胃氣的上升,不能自己到達肺部,必定經過脾,才能到達肺。這是胃氣由胃進入脾,再拉著脾陰上升到肺,陰陽同時到,津液和氣一起上升,所以《本經》特別記載它的功效是「升起陰氣」,這句話是不可懷疑的。身患大熱的患者,是胃脘的陽氣鬱結遏制,不能宣發流通。嘔吐的患者,是胃氣不經過脾,自己反而逆行到肺部。患有各種痹症的患者,是脾陰得不到胃陽的衝擊發動而閉塞所致。

凡諸毒物中人,多假人元氣作使而猖獗說見甘草。胃家,正多氣之鄉,能助毒者,莫此為便,亦莫此為甚。提開胃氣,使由正道,交於脾肺,毒勢又焉能不孤。毒勢孤,正氣行,又何患其不解耶?諸痹、諸毒,皆宜活看。譬如某物主寒溼痹,某物主風痹,某物主埜葛毒,某物主鴆鳥毒,則為特指之詞。

白話文:

凡是各種毒物進入人體,多半假借人體的元氣作為使者而猖獗。詳細的說明請參見甘草。胃部是人體多氣的地方,能夠幫助毒物發作,沒有什麼比這更方便,也沒有什麼比這更厲害的了。使胃氣抬頭,讓它循著正道,與脾肺相交,毒勢又怎麼能不孤立無援呢?毒勢孤立無援,正氣運行,又何必擔心它不解毒呢?所有的風寒痹證、諸毒,都應該靈活觀察。比如說某藥物主治寒溼痺證,某藥物主治風痹,某藥物主治埜葛毒,某藥物主治鴆鳥毒,那麼這些就是特指的藥物。

此則凡痹、凡毒,皆可兼他藥以治之云。

白話文:

凡是風濕痹痛,凡是毒性病症,都可以根據不同的情況,搭配其他藥物一起治療。

劉潛江云「〈六微旨大論〉曰『陽明之上,燥氣治之,中見太陰』。〈至真要大論〉曰『陽明不從標本,從乎中』。從乎中者,以中氣為化也。蓋燥氣為陽明之本,陽明為燥氣之標。然卻不從燥,而從太陰之溼土以化,故曰從中也。葛根之用,即《本經》『起陰氣』一語,正合於從太陰之溼土,以行其化;提胃中鬱熱,鼓舞其陽,從以上行。觀其首主消渴,可知矣。

白話文:

劉潛江說,《六微旨大論》中提到「陽明之上,燥氣治之,中見太陰」。《至真要大論》中提到「陽明不從標本,從乎中」。所謂「從乎中」,是指以中氣來化解病症。這是因為燥氣是陽明的根本,陽明是燥氣的表徵。但是,治療陽明病症時,卻不直接處理燥氣,而是藉由太陰的濕土來化解,因此稱之為「從中」。葛根的使用,就如同《本經》中所說的「起陰氣」,正是符合了「從太陰之濕土,以行其化」的原則。葛根可以提升胃中的鬱熱,鼓舞陽氣,自下而上地運作。觀察到葛根的首要功效是消渴,就可以明白這個道理。

〈太陰陽明論〉曰『脾主為胃行其津液』,〈陰陽別論〉曰『所謂陽者,胃脘之陽』,然陽必根於陰。故起陰氣,即達胃陽。能達胃陽,則胃之鬱遏散。而頭面肌肉腠理之表,凡因胃陽不暢,勾畱不散者,均無不由汗解矣。其止脅風痛,又似能治肝者。蓋陰氣之起,固與厥陰風木無異,第達胃脘之陽,則木氣亦暢,故治脅下風氣作痛者用之。

白話文:

《太陰陽明論》說:「脾的作用是為胃運行津液。」《陰陽別論》說:「所謂的陽,就是胃脘部的陽氣。」然而,陽必定根植於陰。因此,當陰氣升起時,就會到達胃陽。能夠到達胃陽,則胃部的鬱悶阻滯就會散開。而頭面肌肉腠理的表面,凡是因胃陽不暢,而導致滯留不散的,都可以藉由汗液排出。它能止住脅風痛,又像是能治肝臟的病。陰氣的升起,固然與厥陰風木沒有不同,但只要到達胃脘部的陽氣,則木氣同樣暢通,因此用它來治療脅下風氣造成的疼痛是有效的。

即由於悲傷煩惱,致肝抑鬱而脅痛者,亦同諸藥用之。則知其能發土氣,以達木氣,極有妙理,豈徒在驅風,以論其功哉!

白話文:

由於悲傷煩惱,導致肝氣鬱結,而出現脅痛的人,可以用同樣的藥物來治療。這說明,這種藥物可以發散脾氣,疏通肝氣,具有很好的治療效果。難道僅僅是驅散風寒來解釋它的作用嗎?

葛根之用,妙在非徒如栝蔞,但浥陰津。亦非徒如升麻,但升陽氣。而能兼擅二者之長。故「太陽陽明合病,自下利者」葛根湯證,「太陽被下,利遂不止,衇促,喘汗者」葛根芩連湯證,咸用之。蓋兩者之利,為陽盛於外,不與陰交,陰遂不固而下溜。起其陰氣,使與陽浹。

白話文:

葛根的妙用不在於像栝蔞一樣僅能滋潤陰津,也不像升麻一樣僅能提升陽氣。它的獨到之處在於能同時兼備這兩種功效。因此,當「太陽陽明合病,自下利者」,用葛根湯;當「太陽被下,利遂不止,衇促,喘汗者」,用葛根芩連湯,這兩種方劑中都使用了葛根。因為這兩種情況的腹瀉,都是由於陽氣盛於外,不與陰氣交合,導致陰氣不固而下流。而葛根能提升陰氣,使陰陽交合,從而止瀉。

得曳以上行,則非但使利止,竝能使陽之遏於外者,隨胃陽鼓蕩而散矣。又「太陽病,項背強几几,無汗,惡風者」葛根湯證,「太陽病,項背強几几,反汗出,惡風者」桂枝加葛根湯證,亦咸用之。斯二者,又良以撓萬物,莫疾乎風,燥萬物,莫熯乎火。風不兼火,能疼痛,不能牽強;火不兼風,能惡熱,不能惡風。

白話文:

如果服用了相關的中藥之後,病情開始好轉,那麼不僅可以使疼痛停止,而且能夠使被遏止在體外的陽氣,隨著胃陽的鼓動而散發出去。另外,「太陽病,項背強幾幾,無汗,惡風者」是葛根湯的證候,「太陽病,項背強幾幾,反汗出,惡風者」是桂枝加葛根湯的證候,這兩種也都是使用。這兩種藥物,都是良藥,因為撓動萬物,沒有比風更快的了,乾燥萬物,沒有比火更炎熱的了。風不兼火,能夠疼痛,但是不能夠牽強;火不兼風,能夠惡熱,但是不能惡風。

惟其風挾火威,火乘風勢,經絡之間陰液被耗,所謂「骨節屈伸洩澤」者,遂不能如其常矣。然病之大體,究係太陽中風,本應項強几几。然即項強之尤者,只此一端。萌芽是火,又何能舍其大體,但顧此微末哉!能鼓正陽,驅逐邪風,又妙能曳帶陰精,澤滋燥火者,舍葛根其誰與歸?其有汗、無汗,則委麻黃之去取可耳。

白話文:

由於風挾帶著火邪的威勢,火勢又受到風勢的助長,經絡之間的陰液被耗盡,所謂「骨節屈伸洩漏陽氣」的情況就出現了,於是就不能像平常一樣活動了。然而病情的整體來看,究其根本還是太陽中風,理當出現項強、幾幾的症狀。不過,就是項強最為嚴重的患者,也只出現了這一個端倪。火邪是病情的萌芽,又怎麼能捨棄整體的病情,只顧及這個細微末節呢!能夠鼓舞正氣,驅除邪風,又奇妙地能夠牽引陰精,滋潤燥熱之火的,除了葛根還有誰能做到呢?至於有沒有汗,那是麻黃的去取可以決定的了。

雖然葛根湯亦治痓,痓之項背強几几者,反不用葛根,何故?夫栝蔞桂枝湯所治之項背強几几,是柔痓也。以痓之燥,過於徒有風寒者,故用藥遂較退一層。當用葛根湯者,降而用栝蔞桂枝湯。若進葛根湯一層,即係大承氣湯,夫「剛痓者,胷滿,口噤,臥不著席,腳攣急,齘齒」是也。今葛根湯所治之痓,無汗,且小便少。

白話文:

雖然葛根湯也可以治療痓瘕(肌肉痙攣疼痛),但是如果痓瘕伴有項背強幾(頸部和背部僵硬疼痛)的症狀,反而不能使用葛根湯。為什麼呢?因為栝蔞桂枝湯所治療的項背強幾是屬於柔和的痓瘕,而這種痓瘕的燥熱程度超過了單純的風寒引起的痓瘕,所以使用的藥物也需要更加緩和一些。如果應該使用葛根湯治療的痓瘕,卻使用了栝蔞桂枝湯,那麼就相當於使用了大承氣湯。大承氣湯治療的痓瘕是屬於剛性的,症狀包括小腹脹滿、口齒緊閉、無法平臥、四肢抽搐、咬牙切齒等。而葛根湯所治療的痓瘕,沒有汗出,而且小便量少。

旣不得外達,又不得下洩。其勢不能不至「氣上衝胷,口噤不得語」,氣旣衝胷,其去胷滿有幾。旣已口噤,其去齘齒又有幾。所爭者,「臥不著席,腳攣急」一間耳。何況氣旣上衝,其腳已將攣急。口旣噤不得語,其勢亦將臥不著席耶?故曰「欲作剛痓」。欲作云者,猶言將成未成也。

白話文:

既然病氣既不能外達,又不能下洩;那就勢必會出現「氣上衝到胸脅,嘴巴合攏說不出話來」的現象;當氣已經衝到胸脅,它離開胸脅還有多少空間。當嘴巴已經合攏,它離開牙齒又有多少空間。所爭論的是,「躺在席子上不得安寧,腳抽筋緊繃」之間的事情。何況氣既然已經上衝,腳大概就要抽筋緊繃了。嘴巴既然合攏說不出話來,情況也大概就要臥不著席子了吧?因此說「想要得剛痓」。說「想要」是說這種病即將形成而非已經形成。

是葛根之解陽邪,即所以免枳朴之破洩;其起陰氣,即所以免消黃之滌蕩。名曰開發,實所以存陰。可見機勢不同,治法遂表裏殊異。爭此一線機勢,使裏解化為表解,豈非暗保元氣哉!或謂「痓病,古人皆作挾溼,茲則以為挾燥,得無戾歟」?考謂「痓挾溼」始於孫真人,然驗之《金匱要略》,則不容有溼。其論痓病之源三條,一曰「太陽病,發汗太多,因致痓」。

白話文:

葛根能夠減輕陽氣的邪氣,這就是避免了使用枳樸來破洩(陽氣)。葛根能夠升發陰氣,這就是避免了使用消黃來滌蕩(陰氣)。雖然葛根叫做「開發」,但其實是用它來保存陰氣。由此可見,病情不同,治療方法也會表裡不同。我們要把握這一線病情的關鍵,使裡症轉化為表症,這樣才能暗中保護元氣。

有人說:「痓病,古人都是認為是夾雜著濕邪,而您卻認為是夾雜著燥邪,這難道不是與古人相違背嗎?」。根據考證,說「痓病夾雜濕邪」的說法是從孫真人開始的,但我根據《金匱要略》的驗證,認為痓病中不會有濕邪。書中關於痓病病源的論述有三個方面,一曰:「太陽病,發汗太多,因此導致了痓病。」

一曰「風病,下之則痓,復發汗,必拘急」。一曰「瘡家,雖身疼痛,不可發汗,汗出則痓」。三者,何處可攙入溼耶?要之,挾溼自有挾溼之痓。解仲景書,則不必闌入溼耳。或曰「賁豚湯,治氣上衝。竹葉湯,治喘。方中皆有葛根,適與治痓病之氣上衝胷者合。且葛根,氣平主降,向謂『鼓胃陽,洩脾陰』,得毋猶有疵乎」?曰「論方甚難,但舉方中一味而論尤難」。何則?一方所主之病不止一端,所用之藥不止一味。

白話文:

  1. 第一種「風病,下之則痓,復發汗,必拘急」:風病,用下法治療就會生病,再用發汗法治療,必定筋脈拘急。

  2. 第二種「瘡家,雖身疼痛,不可發汗,汗出則痓」:瘡症發作時,即使身體疼痛,也不能發汗,一旦發汗反而會生病。

  3. 以上三種情況,哪一種能夾雜濕邪而生病呢?總之,夾雜濕邪自然會有夾雜濕邪引起的病症。要探討仲景的醫書,就不用再摻雜濕邪。

  4. 有人說「賁豚湯是治療氣衝上面的方子。竹葉湯是治療喘的方子。這兩個方子中都有葛根,適當用來治療氣衝到胸脅的痓病,很合理。況且葛根藥性平和,功效傾向於下降,有人說『鼓舞胃中陽氣,抑制脾中陰氣』,不是還有些瑕疵嗎?」答:「討論藥方非常難,只談及一方中的某一種藥物來分析病情,那就更難了。」為什麼呢?一張藥方所治療的疾病不止一種,所使用的藥物也不止一種。

欲以一味牽合一端,雖亦往往而符,然有求之他處卒不可通者。如子之所問,謂「賁豚湯證、竹葉湯證,正有合於葛根湯所治之痓」,則極有至理。若以其有上氣有喘,遂目葛根為降氣之劑,則斷斷然不可矣。賁豚湯之證,曰「賁豚,氣上衝胷,腹痛,往來寒熱」。竹葉湯之證,曰「產後中風,發熱,面正赤,喘而頭痛,若項強,則附子用大者」。

白話文:

想要單純用一種藥去對應所有的症狀,雖然有的時候似乎也可以,但有許多情況在別的地方卻完全無法通了。像你問的「賁豚湯證、竹葉湯證,都和葛根湯治療的疾病相關」,這話很有道理。但如果因為它有上氣喘促的問題,就認為葛根可以治降氣,那絕對是錯的。賁豚湯的症狀是「賁豚,氣向上衝到肋骨,肚子疼痛,時冷時熱」,竹葉湯的症狀是「產後中風,發熱,臉發紅,喘且頭痛,但如果脖子僵硬,就用大量附子」。

是一則氣上衝胷,一則面赤項強痓病,頭熱,面赤,目赤,皆深有合於痓矣,而處方之旨則不然。夫往來寒熱,茈胡證也。氣上衝胷,則可見腸胃中無結,不必用茈胡。腹痛,則知其血分必有結,而當比用芎藭、當歸、芍藥。又腹痛去脅痛無幾,則大棗宜去。雖不言心煩與否,然用李根皮之止煩逆,則又可知其必煩,人薓亦當去矣。

白話文:

一則說氣往上衝到胷穴(肋骨下,靠近胸腹處),一則說面赤、脖子強直的痓病,頭熱、面赤、眼睛發紅,都跟痓病的症狀很像,但治療方法卻不一樣。有來有往的發冷發熱,是茈胡證的症狀。氣往上衝到胷穴,就可以知道腸胃中沒有結塊,不必用茈胡。腹部疼痛,可以知道血裡面一定有結塊,應該多加芎藭、當歸、芍藥。而且腹部疼痛離肋骨疼痛很近,所以大棗應該去掉。雖然沒有說病人是否心煩,但用了李根皮來止煩逆,就可以知道他一定煩躁,人薓也應該去掉。

夫如是,則遂可謂「葛根代茈胡為一方主」哉!殊不知,賁豚本氣上衝之候。用茈胡更疏土氣,則上衝之氣道愈空,適足以增其熱;用葛根則胃陽振,而能遏其衝,脾陰順而不助其熱。辛甘能散,寒熱自除,肺氣通調,衝逆自定,此其不可同日語者也。「中風、發熱、喘而頭痛」,桂枝證也。

白話文:

如果這樣,就可把葛根代替柴胡做一方主藥嗎?殊不知,胸悶多氣的根本病因是氣從下往上衝。使用柴胡更能疏散土氣,這樣氣從下往上衝的通道就更加空虛,反而會增加其熱氣;使用葛根則能振奮胃陽,抑制其氣從下往上衝,脾陰順調而不會助長其熱氣。辛甘能散,寒熱自然消除,肺氣通調,氣從下往上衝自然平定,二者的功效不可同日而語。「中風、發熱、喘息且頭痛」,這是桂枝的證候。

若面戴陽,則為下虛,遂不可用芍藥,而宜加附子。又陽不蠖屈於下而蟠於上,則不能不以竹葉清之,桔梗開之,如火之旣煙焰,不能復返於薪也。然旣有先聲,必有踵至。陽之離根而上者,未必遽因附子,遂猝然止也。故用防風,使之隨衛氣外達而行一身,藉其發散,即藉其捍護。

白話文:

如果面部發熱,那麼是身體虛弱,就不能再使用芍藥,而應該加上附子。而且陽氣沒有彎曲收斂於下方,而是向上蔓延,那麼就不得不以竹葉來清熱,桔梗來開通,就像火已經燃燒成煙霧和火焰,無法再返回到柴薪上一樣。然而既然已經有了先聲,那麼必定會有後續。陽氣離開根部而上升,不一定馬上因為附子而突然停止。所以使用防風,讓它隨著衛氣向外運行並走遍全身,藉助它的發散作用,同時藉助它的保護作用。

用人薓,使安輯中氣,內顧根本,藉為腹心,即藉為禦侮。夫如是,葛根又協桂枝為一方偏主矣。乃孰知桂枝之止逆解肌,僅僅行血衇,以和津液。其起脾陰,滋肺氣,俾治節不失其常,而降令流通,灌溉無缺者,又豈得以葛根與桂枝竝列而言哉!是葛根烏得為降。特脾旣散精,上歸於肺,肺又何能不和調四臟,灑陳六腑耶?然則,雖謂之降,亦無不可。

白話文:

人蔘可以使人情緒安寧,增強中氣,鞏固元氣,做為人體內臟的守護神,也可以抵禦外邪。這樣,葛根就可以和桂枝一起成為一方的主要藥物。然而,誰知道桂枝只可以緩解噁心、嘔吐和肌肉疼痛,僅僅可以活血通絡,調和體液。桂枝可以滋補脾陰,增強肺氣,使身體的調控功能保持正常,使氣血運行暢通,滋潤全身。這豈是葛根和桂枝可以相提並論的!因此,葛根不能說是補陰藥。只是脾臟已經消散了精華,上升到肺部,肺臟又怎麼能夠不調和五臟六腑呢?所以,儘管說葛根是補陰藥,但也無可厚非。

**栝蔞根:味苦,寒,**無毒。**主消渴,身熱,煩滿,大熱,補虛,安中,絕續傷,**除腸胃中痼熱,八疸,身面黃,脣乾口燥,短氣,通月水,止小便利。**一名地樓,**一名果臝,一名天瓜,一名澤姑。實,名黃瓜,主胷痹,悅澤人面。莖、葉,療中熱,傷暑。生宏農川谷及山陰地。入土深者,良。生鹵地者,有毒。二月、八月採根,暴乾,三十日成。枸杞為之使,惡乾薑,畏䒜膝、乾漆,反烏頭

白話文:

栝蔞根:味道苦,性寒,無毒。主治消渴,全身發熱,煩躁脹滿,大熱,補虛,安中,絕嗣而受的傷害,消除腸胃中的慢性熱病,八疸,身體和臉面發黃,嘴脣乾裂口乾,氣短,通調月經,防止小便過多。別名「地樓」、「果臝」、「天瓜」、「澤姑」。果實,名叫黃瓜,主治四肢麻痺,滋潤人的面容。莖、葉,治療體內燥熱,患暑熱。生長在宏農川穀和山陰地區。根莖深深埋在土裡的,品質好。生長在鹽鹼地上的,有毒。二月、八月採挖根,攤開曬乾,三十天就完成了。枸杞是它的配伍藥,惡劣乾薑,畏懼䒜膝、乾漆,相反烏頭。

栝蔞,三、四月,生苗引蔓,葉如甜瓜葉而窄,作叉,背面俱有白毛。六、七月,開花,似壺蘆花,淺黃色。實結花下,大如拳,生時碧如瓜,至九月黃熟,則如熟柿,內結重蔞。子扁,攢簇蔞中,殼褐色,仁綠色,多脂,作青氣。根直下生,入土深者,愈良。年久者,至長數尺,大數圍。

白話文:

栝蔞在三、四月時,生出苗蔓,葉子像甜瓜葉,但較窄,葉片呈叉狀,背面都有白色絨毛。到了六、七月,花朵盛開,形狀像壺蘆花,顏色為淺黃色。果實長在花朵下方,大小如拳頭,未成熟時呈碧綠色,像青瓜,到了九月成熟時,則變成黃色,狀似熟透的柿子,裡麪包著種子。種子扁平,聚集在果實中,外殼呈褐色,果仁呈綠色,富含油脂,有特殊的青氣味。栝蔞的根部筆直往下生長,深入土壤的根部品質較好。生長多年的栝蔞,根部可長達數尺,直徑可長至數圍。

秋深掘者,有粉。夏月掘得,便多筋絡,無粉,不堪用。參《圖經》、《綱目》

白話文:

現代白話文:

秋季挖掘的天門冬,質地細膩,有粉狀物質。夏季挖掘的天門冬,筋絡較多,沒有粉狀物質,不能使用。

參照:

  • 《圖經》:記載藥物與食物的書籍。
  • 《綱目》:明朝李時珍所著的醫藥學著作。

盧芷園曰「《本經》栝蔞主治,不分根實。」《別錄》推廣「實主胷痹,悅澤人面」,遂有根實之分,故《圖經》別出「天花粉,主煩滿,消渴」。夫「煩滿、消渴、胷痹」,皆胷部病也。《釋名》云「消渴者,腎氣不周於胷也」,經云「煩滿、胷痛引背,胷痹也」,病名雖異,因證則同。但所施,略分輕重耳。

白話文:

盧芷園說:「《本經》所記載栝蔞的主治,並沒有區分根與實。」《別錄》擴充了「實主治胷痹,使人面部潤澤」,於是有了根和實之分,所以《圖經》單獨列出「天花粉,主治煩滿,消渴」。煩滿、消渴、胷痹,都是胷部的疾病。《釋名》說「消渴是腎氣不充足於胷部」,經典說「煩滿、胷痛引背,是胷痹」,病名雖然不同,但根據證狀則相同。只是所施的藥物,輕微或嚴重要稍微區分而已。

腎氣不周胷中,於腎,為絕傷;於胷中,為不安、為虛。則能使胷中腎氣得周者,於外,為除煩滿、消渴、胷痹;於內,為安中、補虛、續絕傷。又豈有二哉!

白話文:

腎氣不充足於下腹部,對腎來說是致命的傷害;對下腹部來說,就是不安、虛弱。能夠使下腹部腎氣充足的人,對外可以消除煩悶、口渴、下腹部風濕痹痛;對內可以安定中氣、補虛、續接斷絕的傷害。難道還能有第二種治療方法嗎?

盧子繇曰「氣味苦寒,能治火熱。體質濡潤,能治燥涸。故或因液燥涸,致熱結聚,或因熱結聚,致液燥涸,而身熱煩滿,遂成消渴者,悉宜用之。胷中者,熱搏則煩滿;筋絡者,燥涸則斷絕。熱搏者,熱卻則中安;燥涸者,濡潤則連續。究之卻熱潤燥,皆益液之功。故安中、續絕傷,必歸本於補虛矣。

白話文:

盧子繇說:「生地黃的味道苦、性質寒涼,能夠治療火熱的症狀。其質地滋潤,能夠治療乾枯的症狀。所以,有的人由於體液乾枯,導致熱氣聚集,或是由於熱氣聚集,導致體液乾枯,而出現身體發熱、煩躁、胸悶腹脹等症狀,逐漸演變成消渴症,都應該使用生地黃來治療。 生地黃入足太陰脾經,而脾經主四肢肌肉,所以能夠治療肌肉被熱氣灼熱而引起的煩躁腹脹。生地黃入足厥陰肝經,而肝經主筋絡,所以能夠治療筋絡乾枯而引起的斷裂。對於被熱氣灼熱的患者,熱氣消退之後,胸腹部就會舒適;對於筋絡乾枯的患者,筋絡得到滋潤之後,就能夠連續不斷。究其原因,消退熱氣、滋潤乾枯,都是生地黃增益體液的作用。所以,安撫胸腹、續接斷絕的傷口,一定歸根於補虛。」

根實功用,稍有異同。實主鬱遏,不能分解。根主消渴,失於容平。靡不以熱為因,燥為證。顧『天花瑞雪』之名,則思過半矣」。

白話文:

根與實的功效,稍有不同。實主要表現為鬱悶遏塞,不能分解。根主要表現為消渴,失於常態。大多數是由於熱為原因,燥為證狀。然而,「天花瑞雪」這個名稱,則已經考慮周全了。

張隱庵謂「草木之根荄,其性上行;實,則性復下降」。栝蔞蔓延,結實之時,根粉盡消。結實旣成,根復生粉。是以「根能啟陰氣上滋,實能導痰膩下降」,此言最是得理。愚謂「凡物之根荄,骨肉渾成。即可使揭而開,亦不過如遠志、黃芪、續斷等物,肉是肉,骨是骨耳。

白話文:

張隱庵說:「草木的根莖,它的生長特性往上生長;果實,則生長特性又是向下生長」。栝蔞蔓藤蔓延生長,果實結出來的時候,根部的粉質就消盡了。果實結出來後,根部又會再長出粉質。所以「根能夠開啟陰氣上升滋養,果實能夠引導痰濁下降」,這句話是很符合道理的。我認為「所有的草木的根莖,骨肉渾然一體。即使能夠使它裂開,也不過仍然像遠志、黃芪、續斷等草藥,肉還是肉,骨還是骨罷了。

未有如栝蔞根,浸而搗之,則肉盡成粉,所餘但存筋衇者,此之謂『散質簇為聚質』。凡瓜瓠之屬,旣已結子成熟後,或外皮成殼,子畱於中,外內皆燥。其有脂液難燥者,又多連穰及殼,自內潰爛而出。未有如栝蔞實之外皮成殼,內結重蔞,子攢聚於其間,而脂液附焉者,此之謂『無形附於有形,散質簇為聚質』。性復主升,故能使津液上潮。

白話文:

沒有其他植物像栝蔞根一樣,浸泡後搗碎,則整個瓜的肉都變成粉末,只剩下筋脈,這就是「散質凝聚成較密之質」。凡是瓜類植物,在結了籽成熟後,外皮或成熟成堅硬的殼,子留在裡面,瓜的內外都很乾燥。那些脂液難以乾燥的瓜類,大多與果皮和果殼相連,從裡面腐爛潰爛而流出。沒有其他植物像栝蔞果的外皮那樣形成堅硬的果殼,裡面結滿了多個栝蔞果,籽聚攏在其中,而脂液附著在其上面,這就是「無形的附於有形的,散質凝聚成較密之質」。栝蔞的藥性主要有助於肺和胃部的功能,因此能使津液向上湧升。

主燥涸之煩渴,無形附於有形,性復主降,故能裹痹著下溜。主黏膩之結痛,下者能上,上者還下,如環無端,造物之妙,於斯極矣。」

白話文:

治療燥熱而引起的煩渴,它的性質沒有形體但是依附於有形之體,體性又主下降,所以可以將積聚在體內的廢物包裹排泄掉。治療黏膩引起的結痛,下降的可以上升,上升的可以下降,就像環形沒有邊際,自然界的奇妙之處,到此達到極點了。

栝蔞根,入土最深,且能久在土中,生氣不竭。故歲歲引蔓,發葉,開花,成實,而味苦性寒,恰有合於脾臟之德,而能為效其用。其止渴也,則所謂「脾氣散精,上歸於肺」者也。腸胃皆隸於脾,脾陰效用,則腸胃中痼熱,又烏能畱?黃疸者,脾津被熱約而不流,以致蒸盦而成者也。脾熱旣解,疸亦何能不除。

白話文:

栝蔞根生長在地下最深的地方,而且能夠長時間生長在土中,其生命力非常的強。因此年年都能夠長出藤蔓、長葉、開花、結果,而它的味道是苦的,性味是寒涼的,剛好符合脾臟的特性,所以能夠發揮出很好的效果。它能夠止渴,是因為「脾氣散精,上歸於肺」這個道理。腸胃都屬於脾臟所主管,脾陰發揮作用,那麼腸胃中的積熱,又怎麼能夠留得住呢?黃疸是由於脾津被熱所包圍而不能流動,進而蒸發積聚而成的。脾熱既然消除了,那麼黃疸又怎麼能夠不消除呢?

短氣,肺陰虛也。小便過利,肺火盛也。衝衇隸於陽明,為月水所從降。若因脾胃陰虛而血涸,或因熱結而不流,得此涼潤之劑,自然涸者滋,結者解。不通者,轉而能通。《別錄》之治,固與《本經》,理無二致矣。

白話文:

呼吸急促,多是肺陰虛。小便次數過多,多是肺火旺盛。衝脈和衇脈隸屬於陽明經,是月經來潮所經過的路線。如果因為脾胃陰虛而導致血液不足,或因熱結而經絡不通,服用這種涼潤的藥物,自然能滋補陰虛,解熱消除結塊。原來不通的,就能順暢了。《別錄》的治療方法,與《本經》所載,道理是一致的。

栝蔞根實,諸本草家咸謂「功用略同,稍有差別」,愚則謂其「大相逕庭」,何也?栝蔞根主升,實主降,前且言之詳矣。夫升即寓補,降即寓瀉。故仲景用實,多治結、治痛、治痹阻、治逆搶,隱然一下藥也。根,則專治渴,凡陰虛火熾,肺腎津液不相交濟者,咸用之,此不可為一補一瀉之驗乎!甚者,同一小茈胡湯證,煩者,加實,去人薓。渴者,加根,更加人薓。

白話文:

栝樓的根和果實,諸本草家都說「作用大致相同,稍微有些差別」,但我認為它們「大不相同」,這是為什麼呢?栝樓根主於升發, 果實主於下降,前面已經詳細說過了。升發就含有補益的含義,下降就含有瀉下的含義。所以《傷寒論》用栝樓果實的,大多治療結症、疼痛、痹阻、呃逆,隱隱約約都算是一類藥物。 根,則專門治療口渴,凡屬陰虛火旺、肺腎津液不能互相濟養的, 都可以使用它,這難道不能證明一補一瀉的功效嗎?嚴重的,就像同一個小柴胡湯的證候,煩躁的,加栝樓果實,去掉人參。口渴的,加栝樓根,再加人參。

夫人薓之為物,和緩沖融,表未解者不用,裏未虛者不用。乃一則與之為伍,一則不與之為伍,亦可以得其物之情矣。〈五常政大論〉曰「陰精所奉,其人壽;陽精所降,其人夭」。故同一物也,升則為陽,降則為陰。陽則主生,陰則主殺。雖然此亦以性寒者言耳,若氣味溫和,又不當作如是論矣。

白話文:

薓具有和緩調和的性質,表證未解者不適用,裡證未虛者也不適用。因此,有些症狀適合和薓一起使用,有些症狀就不適合和薓一起使用,由此可以瞭解薓藥性的特點。〈五常政大論〉說:「陰精受到滋養,人就會長壽;陽精耗損,人就會短命」。所以,相同的藥物,升用就為陽,降用就為陰。陽主生長,陰主死亡。雖然如此,這也是針對性寒藥物而言的,如果藥物的氣味溫和,就不應該這樣去判斷。

雖然栝蔞實非能治實也,亦不治虛。觀仲景之用栝蔞實,在小陷胷湯,曰「小結胷病,正在心下,按之則痛」,在栝蔞薤白白酒湯,曰「喘息,咳唾,胷背痛,短氣」。而其衇,一則曰「浮滑」,一則曰「寸口沉遲,關上小緊數」,是皆陰中有陽,且踞於陽位者也。夫胷背痛,較按之方痛則甚。

白話文:

雖然栝蔞的果實並不是能治療實證的藥物,也不是治療虛證的藥物。觀察仲景在《傷寒雜病論》中使用栝蔞的例子,在小陷胷湯中,他說:「小結胷病,正在心下,按之則痛」,在栝蔞薤白白酒湯中,他說:「喘息,咳唾,胷背痛,短氣」。而他的脈象,一個是說「浮滑」,一個是說「寸口沉遲,關上小緊數」,這些都是陰中有陽,而且踞於陽位的情況。胷背痛,比起按壓時才痛,更為嚴重。

痹,則較結為輕。咳唾、喘息,是其勢為上衝。而居於心下,按之纔痛,似反靜而不動。此其機總緣氣與飲相阻,寒與熱相糾。熱甚於寒者,其束縛反急而為結;寒甚於熱者,其蔽塞自盛而為痹。是故,結胷之病,伏;胷痹之病,散。伏者宜開,散者宜行。故一則佐以連、夏之逐飲洩熱,一則佐以薤、酒之滑利通陽。

白話文:

痹症,比結症輕。咳嗽痰多、氣喘,是它的勢頭向上衝。而結症的症狀停留在心臟以下,按壓時才痛,反而像安靜不動的樣子。這些機制的總原因是氣與水相互阻滯,寒與熱相互糾結。熱重於寒的,它的束縛反而急迫而形成結;寒重於熱的,它的閉塞自行加重而成為痹。因此,結胷的病情是潛伏的;胷痹的病情是分散的。潛伏的應該疏散,分散的應該流通。所以,結胷症加用連翹、夏枯草來去除積水、瀉熱;胷痹症加用薤白、酒來滑利、通暢陽氣。

栝蔞實之裹無形,攢聚有形。使之滑潤而下,則同能使之下,自是治實之方。僅能使之下,不能使其必通,又非純乎治實之道矣。何以知不能使之必通?蓋有停飲痛甚,至不得臥,即當加半夏;若兼胷滿、脅下逆搶心,則仍加枳、朴、桂枝。若竟能通,又何必如是哉!是知,栝蔞實之治,大旨在火與痰結於陽位。

不純乎虛,亦不純乎實者,皆能裹之而下,此其擅長矣。

白話文:

栝蔞實包裹著無形的邪氣,聚合起來形成有形的症狀。讓邪氣變得濕滑而向下流動,則藥物就能把它帶到下面去,這自然是治療實證的方法。但如果只能把邪氣帶到下面去,卻不能讓它徹底通暢,那就不是純粹的治療實證的方法了。為什麼知道不能讓它徹底通暢?因為有的人停飲嚴重,痛得不能睡覺,這種情況下應當加入半夏;如果還伴有腹部脹滿、脅肋下逆氣衝向心臟的症狀,則應再加入枳實、朴硝和桂枝。如果邪氣真的能通暢,又何必這麼做呢?由此可知,栝蔞實的治療方法主要是針對火與痰結於上半身的病症。

不完全是虛證,也不完全是實證的,栝蔞實都能包裹邪氣並帶到下面去,這是它的擅長之處。

栝蔞根,亦非能治虛也。觀小青龍湯、小茈胡湯、茈胡桂枝乾薑湯中用之,皆不過「以渴不得用半夏」,而為之代耳。半夏,非治虛者也。雖然渴,不得用半夏,何物不可用,乃處處代以栝蔞根。蓋胷中者,清虛之府,中氣之所貯。中氣者,精明純粹,不寒不熱,不溼不燥,不受纖翳之侵者也。

白話文:

栝蔞根,其實也不具備治療氣虛的作用。觀察小青龍湯、小茈胡湯、茈胡桂枝乾薑湯中使用的栝蔞根,都是因為「口渴難受不能使用半夏」,而以栝蔞根來代替半夏。半夏,也不是治療氣虛的藥物。雖然口渴難受不能使用半夏,卻還有其他藥物可以替代,但是金匱要略中,到處都用栝蔞根來代替半夏。這是因為胷中是清虛之府,是中氣所貯存的地方。中氣是精明純粹的,不寒不熱,不溼不燥,不受細微污穢的侵襲。

體中受邪,胷中焉能毫無所犯。其所犯者,非寒即熱,非溼即燥。寒且溼之動,為嘔為噦;熱且燥之動,為煩為渴。兩者之不相兼,猶冰炭之不能相入也。是故,嘔噦者,用半夏以止逆,使寒與溼,不與中氣久混而難解;煩渴者,用栝蔞根以滋液,使熱與燥,不與中氣相爍而難復。

白話文:

體內受到邪氣侵襲,膈中怎麼可能完全不受侵犯。所侵犯的,不是寒就是熱,不是濕就是燥。寒濕之邪動,會引起嘔吐和呃逆;熱燥之邪動,會引起煩躁和口渴。兩者不能同時並存,就像冰炭不能相容一樣。所以,嘔吐和呃逆的人,用半夏來止逆,使寒與濕,不再與中氣長時間混合而難以分離。煩躁和口渴的人,用栝蔞根來滋潤液體,使熱與燥,不再與中氣相互消耗而難以恢復。

所以栝蔞根與半夏,雖非相畏、相忌、相反,而始終不相竝,此其旨在《傷寒論》、《金匱要略》中,可尋繹而知者也。曰「服小青龍湯已,渴者,寒去欲解也」、曰「服小茈胡湯已,渴者,屬陽明也,以法治之」、曰「嘔家,渴為欲解,其有支飲者,縱得熱藥,不渴」。以是知,半夏、栝蔞根,功用實相反,而適相同也。

白話文:

所以栝蔞根和半夏,雖然不是互相畏懼、互相忌諱、互相矛盾,但始終不能並用,這其中的道理在《傷寒論》、《金匱要略》中,可以探究獲得。書中說「服用小青龍湯後,口渴,是寒氣消退,即將痊癒的徵兆」、說「服用小茈胡湯後,口渴,是屬於陽明證,可以用法來治療」、說「嘔吐的病人,口渴是快要痊癒的徵兆,如果有支飲症狀,即使得到了熱藥,也不會感到口渴」。由此可知,半夏、栝蔞根的功效其實是相反的,但適當的搭配使用,卻能夠發揮相同的作用。

其所以不得為補劑者,則以是物,雖曰滋液,亦僅能啟脾家陰津上潮,不能使腎家陰津灌注。以其入土能深,皮黃肉白。且其肉,聚則成塊,散則成粉,種種不離土象,是為能益液,而不能浥其源,又烏得為補。然則,諸湯之配藥,何不取浥腎之物,直濬其源,而取乎僅啟脾陰者也?夫煩渴之煎爍中氣,其望陰液之滋,蓋不啻歲旱之望雲霓也。若待濬腎陰滋之,其何能及。

白話文:

不能作為補品的原因,是這種食物即使潤澤液體,也只能啟動脾臟內的陰精浮到上面,卻不能讓腎臟內的陰精注滿。因為這種食物深入土中,皮黃肉白。而且它的肉聚攏在一起就成團塊,散開就成粉末,處處不同於土的象徵,這就是它只能增加液體,卻不能滋養泉源的原因,又怎麼能作為補品呢?那麼,各種湯藥配製藥物,為什麼不用潤澤腎臟的藥物,直接疏通泉源,而取用只能啟動脾臟的陰精的藥物呢?煩渴煎熬著中氣,指望陰液滋潤,簡直不亞於大旱之年仰望雲霓。如果等待疏通腎臟的陰精滋潤,恐怕永遠趕不上。

且凡物之取給於近者,易成亦易消;遠者,難待亦難解。假使胷中僅為無形之燥熱所爍,遠浥有形之腎陰救之,燥熱旣熄,汪洋之水繼至,不慮其熱病纔已,寒病復起耶?

白話文:

凡事都應取自接近的地方,容易取得也容易消失;遠的,很難等待也難以解決。假設胸腔中僅是因看不見的燥熱所灼燒,遠遠的以看得見的腎臟陰氣來救助它,燥熱既已熄滅,汪洋的大水隨即到來,難道會擔心熱病才剛剛結束,寒症又發生的情況嗎?

若是,則栝蔞桂枝湯得毋亦與此同耶?栝蔞桂枝湯與小青龍湯、小茈胡湯,同有表邪,同宜解外,同有裏熱。其有不同者,小青龍、小茈胡證,皆未經誤治,栝蔞桂枝湯證,則因誤治而致,一也。「太陽病證備,衇反沉遲」,為陽證見陰衇,非小青龍、小茈胡所有,二也。雖然篇中但言太陽證備,竝不提及誤治。

白話文:

情況若是這樣的話,那麼栝蔞桂枝湯是不是與此同理呢?栝蔞桂枝湯與小青龍湯、小茈胡湯,同樣都有表邪,同樣應該解外,同樣有裏熱。它們之間的不同,在於小青龍、小茈胡證,都是在沒有接受錯誤治療的情況下產生的,而栝蔞桂枝湯證,則是由於錯誤治療而導致的,這是第一個不同。「太陽病證候齊全,脈象反而沉遲」,這是陽證見陰脈,不是小青龍、小茈胡證所有的,這是第二個不同。儘管醫書中明確提到太陽證候齊全,但也並沒有提及錯誤治療。

陽證見陰衇,其病已危,乃用從容不迫之桂枝湯,此互文以見意也。篇中首述病狀,旋訂病源,縷縷可晰。其述病源,不曰感受何邪,而曰「太陽病,發汗太多,因致痓」、曰「風病,下之則痓,復發汗,必拘急」、曰「瘡家,雖疼痛,不可發汗,汗出則痓」。歷敘三條,總因汗下,其非感觸即得,亦復何言。

白話文:

陽性症狀中出現陰性症狀,病情已經危急了,此時居然從容不迫地使用桂枝湯,這是《傷寒雜病論》中用互文的寫作手法來表達作者的用意的。這篇醫書一開始就詳細說明瞭疾病的症狀,接著迅速地確定了疾病的病源,條理清晰,令人一目瞭然。其中在說明病源時,並沒有說感受到什麼邪氣,而是說「太陽病,發汗太多,因此導致癧」、說「風病,用下法治療就會變成癧,再發汗,必定會拘急」、說「瘡家,即使疼痛,也不可發汗,一旦發汗就會變成癧」。作者列舉了三條原因,總的來說都是因為發汗和瀉下,並非感受到外邪而得的病,還能說些什麼呢?

特痓者,方經汗下,內則陰液暴脫,外仍經絡壅滯。以云乎陰液暴脫,且見陰衇,則外證不得仍備太陽。今太陽證仍備,且項背強,几几然,則沉為陽不入交於陰,遲為衇道泣澀不前矣。夫陽欲入陰而陰不承,則陰與陽烏能交,則陰何自而化,陽何自而生。太陽證備,還治以治太陽之法,陰不承陽,則必取生陰之速者,以益上中之液,使得與陽交。

白話文:

特痓的人,剛經過發汗治療,內部陰液突然脫失,外部經絡仍舊壅塞。說陰液突然脫失,而且已經出現陰衇的症狀,那麼外部的證狀就不應該仍然符合太陽病的表現。現在太陽病的證狀仍然俱全,而且項背強直,神誌昏沉,說明沉證仍然是陽氣不能入裏交於陰氣,遲證是衇道泣澀不暢。陽氣想要入裏而陰氣不接納,那麼陰氣和陽氣怎麼能交合,那麼陰氣從哪裡而來,陽氣從哪裡而生。太陽病的證狀俱全,那就再用治療太陽病的方法來治療,陰氣不接納陽氣,那麼一定要採取生陰最快的辦法,來增加上焦、中焦的陰液,使它能夠和陽氣交合。

生陰之速,益上中之液者,舍栝蔞根,其誰取耶?是知,栝蔞桂枝湯之用栝蔞根,蓋使獨當一面。其任較之小青龍、小茈胡,「以渴而去半夏加入」者,為倍重。蓋「陰在內為陽之守,陽在外為陰之使」,明乎此,則將作剛痓之用葛根湯,以起陰而洩陽。旣作剛痓之用大承氣,以存陰而承陽,一以貫之矣。

白話文:

說到滋生陰液、益補上部和中焦津液的藥物,除了栝蔞根,還有什麼藥材可以替代它呢?由此可知,栝蔞桂枝湯之所以使用栝蔞根,可見是讓它單獨負責一面。它的責任相比小青龍湯、小承氣湯「以口渴而去除半夏加入」所用的栝蔞根功效重一倍。因為「陰在內為陽的保護,陽在外是陰的使者」,明白了這一點,那麼將會把作用於剛烈的痓痺症的葛根湯,用於激發陰液而瀉去陽氣。已經作用於剛烈的痓痺症的大承氣湯,用於保護陰液而承接陽氣,一以貫之了。

用栝蔞根,最索解不得者,無如栝蔞牡蠣散。蓋百合病,不成內傷,又非徒外感,絕無五臟菀熱、八風、五痹之實候。只在病人意中,輾轉不適,又不能明言其所以然。及從其草蛇灰綫處,跡而尋之,其理似亦有可窮者。夫「欲臥不得臥,欲行不得行,飲食或有美時,或有不欲聞食臭時,如寒無寒,如熱無熱,得藥,則劇吐利,如有神靈」等,全在不可捉摸處。「口苦,小便赤,其衇微數」,則在有形跡處。

白話文:

如果想利用栝蔞根來治療,最難以理解的,莫過於「栝蔞牡蠣散」這個方劑了。百合病這個疾病,既不是因為內傷引起的,也不是僅僅是外感引起的,絕對不會出現五臟燥熱、風寒暑濕邪氣為患、五種痹症的症狀;只是在患者的心理上,輾轉難以舒適,又無法清楚地說出原因。等到從其蛛絲馬跡中尋找原因,其理似乎也有可以窮盡的。如果出現「想睡又睡不著,想走又走不動,飲食有時感到美味,有時聞到食物的氣味就噁心,似乎寒冷又似乎不寒冷,似乎燥熱又似乎不燥熱,服用藥物,則會出現劇烈的嘔吐腹瀉,彷彿有神靈作怪」等症狀,這些全然都是難以捉摸的症狀。而「口苦、小便發紅、脈搏細微而數」這些症狀,則是有形的症狀。

及至一月不解而變成渴,則形跡遂大著。何況以百合湯洗之,而仍不差,則病氣為傷中上之陰,無可疑者。雖然僅曰渴,不曰欲飲水,且不煩不熱。究竟病本無駐足處,僅渴之一端,為得所依藉耳。於此,見昔之百衇一宗,悉致其病者,今則上焦已化,而在下者,尚未化也。

白話文:

等到一個月後還沒有好轉,反而變成口渴,那麼身體狀況就更加明顯了。何況用百合湯清洗,還是不見好轉,那麼病因就在於損傷了上焦的陰氣,這是無可疑慮的。雖然只是說口渴,而不說想喝水,而且也不煩躁也不發熱。畢竟病根沒有固定的位置,只是口渴這一端,它是找到可以依附的地方罷了。在這種情況下,可以看到以前的百病一宗,盡致其病的人,現在上焦已經痊癒,而下焦還沒有痊癒。

上焦已化,百衇之病已蠲其半,百合遂無所用之。而下焦之未化者,不得不選用牡蠣,使之召陽歸陰。而其主腦,尤在治上焦之已化者,故方中配以從陽化陰之栝蔞根。兩物等分,標名則升栝蔞於牡蠣之上,為一方之統攝也。是方也,最無意味之中,意味萃焉。由是思之,則栝蔞根之用,不得僅以「治外感煩渴」一端,目之矣。

白話文:

上焦之火邪已去除,身體的各種疾病也已消除了一半,百合就沒有必要再用了。但是,下焦的火邪還沒消除,不得不選用牡蠣,讓火邪歸於陰位。然而,最重要的是治療上焦已消除火邪的部分,所以方中還配伍了能將陽氣化成陰氣的栝蔞根。兩味藥分量相等,標名時將栝蔞根寫在牡蠣之上,是為了統攝全方。這個方劑,雖然看起來平平無奇,但妙處就在於此。由此可知,栝蔞根的作用,不能僅僅侷限於「治療外感煩渴」這個方面。

其次,牡蠣澤藛散之用栝蔞根,亦甚不易解。以栝蔞根多為渴用,牡蠣澤藛散證,則竝不言渴也。雖然,此有說焉。栝蔞瞿麥丸,則渴而用栝蔞根矣。又何以用附子,此固當與牡蠣澤藛散對待而觀者也。夫牡蠣澤藛散之證,曰「從腰已下有水氣」。栝蔞瞿麥丸之效,曰「腹中溫」。

白話文:

其次,牡蠣澤藛散中使用栝蔞根,也很難解釋。一般認為栝蔞根多用於治療口渴,而牡蠣澤藛散的證型並不包括口渴的症狀。儘管如此,還是有說法可以解釋。栝蔞瞿麥丸中使用了栝蔞根,也用於治療口渴。那麼為什麼又使用了附子呢?這應該與牡蠣澤藛散對比來看。牡蠣澤藛散的證型是「從腰以下有水氣」,栝蔞瞿麥丸的療效是「腹中溫」。

為知腰者在後,腹者在前。後者,陽氣所由升;前者,陰氣所由降。若為水氣所隔,則當升者不升,當降者不降。陽不升,則下雖鬱熱,上仍不渴;陰不降,則上縱化熱,下則仍寒。譬之冬月嚴寒,陽氣伏於下,則井中水溫,出井則冷。夏月酷暑,陰氣伏於內,則井中水冷,出井則溫。

白話文:

懂得腰部的人在後面,懂得腹部的人在前面。後面的是陽氣上升的地方,前面的是陰氣下降的地方。如果被水氣隔開,則該上升的無法上升,該下降的無法下降。陽氣不升,則下面雖然鬱熱,上面仍然不渴;陰氣不降,則上面縱然化成熱,下面仍然寒冷。比方說,冬天的嚴寒,陽氣潛伏在下面,那麼井裡的水是溫熱的,出了井就變冷了。夏天的酷暑,陰氣潛伏在裡面,那麼井裡的水是冷的,出了井就變溫了。

故牡蠣澤藛散證不渴,而比投寒洩;栝蔞瞿麥丸證雖渴,而終用溫暖。其竝用栝蔞根,一則以助上之陰,為寒洩諸藥守禦,俾得有恃不恐。一則以安上之擾,使溫煖諸藥下達,俾無反顧之憂。於栝蔞瞿麥丸,其功在正面。在正面,故其名居一方之首而不愧;於牡蠣澤藛散,其功在根柢。

白話文:

因此牡蠣澤藛散的證狀是不渴,但比投寒洩更有效;栝蔞瞿麥丸的證狀雖然是口渴,但最終還是用溫暖的藥物治療。這兩種藥物都使用栝蔞根,一個目的是為了幫助上焦的陰氣,為寒洩的諸多藥物保駕護航,讓它們能夠有恃無恐。另一個目的是為了安定上焦的煩躁,使溫煖的諸多藥物能夠順利到達下焦,讓它們沒有後顧之憂。在栝蔞瞿麥丸中,栝蔞根的作用是正面積極的。在正面發揮作用,因此它的名字理應位居一方之首,毫不遜色;在牡蠣澤藛散中,栝蔞根的作用是根基性的。

在根柢,故不居其名而无悶。於此,又可見栝蔞根之為物,旣能應上焦假熱之渴,又能應下焦真熱之不渴。謂之能益陰津,則可;謂之能補真陰,亦無不可。

白話文:

它在根底上,所以不居於其名而沒有怨恨。由此,又可看出栝蔞根這種東西,既能應對上焦虛熱的口渴,又能應對下焦真熱的不渴。說它能益陰津,可以;說它能補真陰,也可以。

**苦薓:味苦,寒,**無毒。**主心腹結氣,癥瘕,積聚,黃疸,溺有餘瀝,逐水,除癰腫,補中,明目,止淚,**養肝膽氣,安五臟,定志,益精,利九竅,除伏熱、腸澼,止渴,醒酒,小便黃赤,療惡瘡、下部䘌,平胃氣,令人嗜食、輕身。**一名水槐,一名苦𧄹,**一名地槐,一名菟槐,一名驕槐,一名白莖,一名虎麻,一名岑莖,一名祿白,一名陵郎。生汝南山谷及田野。三月、八月、十月採根,暴乾。玄薓為之使,惡𦮷母、漏蘆、兔絲,反藜蘆

白話文:

苦薓:味道苦,性寒,無毒。

主治功效:

  1. 治療心腹脹氣、癥瘕積聚、黃疸、小便淋漓不盡。
  2. 利水消腫,消除癰腫。
  3. 補益中氣,明目止淚,養肝膽之氣,安五臟,定志神,益精氣,利九竅,清除伏熱、腸胃積熱,止渴,醒酒。
  4. 治療小便黃赤,惡瘡、下部腫脹,平胃氣,令人食慾大增,身體輕快。

別名:

  1. 水槐
  2. 苦𧄹
  3. 地槐
  4. 菟槐
  5. 驕槐
  6. 白莖
  7. 虎麻
  8. 岑莖
  9. 祿白
  10. 陵郎

生長環境: 生長在汝南山谷和田野中。

採集時間: 每年三月、八月、十月採收根部,曬乾備用。

配伍禁忌: 玄薓為其引經藥,惡𦮷母、漏蘆、兔絲,反藜蘆。

苦薓,根黃色,長五、七寸,大兩指許,三、五莖竝生,苗高三、四尺。葉碎青色,極似槐,春生冬彫。花黃白色,七、八月結角,子生角內,凡二、三粒,如小豆而堅。《圖經》、《綱目》

白話文:

苦薓的根部は黃色,長度5至7寸,粗細約兩個手指,有三五支莖一起生長,苗高三、四尺。葉片青翠破碎,非常像槐樹,春天發芽、冬天枯萎。花朵呈黃白色,七、八月結果,種子生在果實裏面,通常有二、三粒,像小豆般堅硬。《圖經》、《綱目》

苦薓,能止溺有餘瀝,又能止淚。則是收攝水氣之物,何以又曰逐水?蓋苦薓為物,本乎土,而受疏於木者也。惟本乎土,故根色黃,而三、五竝生;受疏於木,故莖幹獨而色青。與脾土之氣結於中,而為患於他處不一者,但得肝膽之氣,疏而逐之。使攝歸脾土所當輸洩之道,其理毫無以異,是所謂「以收攝為流通」者也。

白話文:

苦薓,能夠治療小便餘滴,又能止住流淚。由此可知,苦薓是收斂水氣的藥物,為什麼又說它能祛除水氣呢?

苦薓的本性屬土,但它卻受到木氣的疏通。由於它本性屬土,所以根的顏色是黃色的,而且三五株一起生長;由於它受到木氣的疏通,所以莖幹是單獨的,顏色是青色的。

脾土之氣結聚在體內,在其他部位引起各種疾病,只要疏通肝膽之氣,就能驅除這些疾病。使水氣歸於脾土,輸洩到應當輸洩的地方,這個道理沒有絲毫的不同,這就是所謂的「以收斂的作用來達到流通的目的」。

人身之屬水者,血以流通經衇,津以榮養諸竅,液以滑澤骨節,溼以薰膚充身。假使血被火結而成癥瘕,津被火結而為積聚,液被火結而為癰腫,溼被火結而為黃疸。其咎,皆在土之不能防水。苦薓,味苦氣寒,正除火之附於水者。且復借肝之疏,成土之防,而為水之治。故美其功曰補中,非補中也,去中土所生之患,則中已受益也。

白話文:

人體五行的屬性是水,血液流動於經絡,津液滋養著人體各個孔竅,液體潤滑骨節,濕氣滋潤皮膚,充盈全身。如果血液被火熱結聚而成血癥、血瘕,津液被火熱結聚而成積聚,液體被火熱結聚而成癰腫,濕氣被火熱結聚而為黃疸。這些病症的根源都在於脾胃的虛弱,不能運化水濕。苦薓,味道苦,性寒,可以清除附著在水上的火熱之邪。同時,苦薓還能借助肝的疏瀉作用,增強脾胃的運化功能,從而治療水濕引起的疾病。所以稱苦薓的功效為“補中”,並不是真的補益中氣,而是去除了中焦脾胃所生的病患,中焦脾胃自然受益。

然則苦薓,究竟為利水乎?為攝水乎?夫苦薓,非利水,亦非攝水,而正與利水、攝水同。使水不為患於他處,是功同攝;使水歸脾統領,復其輸瀉之常,是功同利。在仲景書,溼熱生蟲者,苦薓湯洗之,亦係攝水之效。「妊娠,小便難,當歸𦮷母苦薓丸主之」,則利水之效矣。

白話文:

那麼,苦薓究竟是利水呢?還是攝水呢?苦薓既不是利水,也不是攝水,而是與利水、攝水相同。如果使水不再對其他地方造成損害,就是攝水的功能;如果使水回歸脾臟統領,恢復它輸送排洩的正常,就是利水的功能。在仲景的書中,溼熱造成的蟲子,用苦薓湯來洗,這也是攝水的功效。如果「妊娠,小便難,當歸、粟米、苦薓丸是主治方劑」,這就是利水的功效了。

**當歸:味甘、**辛,**溫、**大溫,無毒。**主欬逆,上氣,溫瘧,寒熱洗洗在皮膚中,婦人漏下,絕子,諸惡瘡瘍、金瘡。煮飲之。**溫中,止痛,除客血內塞,中風,痓,汗不出,溼痹,中惡,客氣虛冷,補五臟,生肌肉。**一名乾歸。**生隴西川谷。二月、八月採根,陰乾。惡䕡茹,畏菖蒲、海藻、牡蒙

白話文:

當歸:味道甘甜、辛辣,溫熱,大溫,沒有毒性。主治欬逆、上氣、溫瘧、寒熱在皮膚中交替出現,婦女漏下、絕子,各種惡瘡、金瘡。煮熟飲用。溫暖中部,止痛,清除客血內塞,中風,癲癇,汗不出,溼痹,中惡,客氣虛冷,補五臟,生肌肉。又名乾歸。生長在隴西川穀。二月、八月採挖根部,在陰涼處曬乾。討厭韭菜,害怕菖蒲、海藻、牡蠣。

當歸,春生苗,綠葉有三瓣。七、八月開花,似蒔蘿,淺紫色。根黑黃色,以肉厚而不枯者為勝。《圖經》

白話文:

當歸,春天長出幼苗,綠色的葉子有三個小葉。七月到八月開花,花朵像蒔蘿,顏色是淺紫色。根部呈黑黃色,以肉質肥厚、不枯萎者為上品。《圖經》

凡用卉草,其發芽放葉時,可悟其力之所始。其吐花結實時,可知其力之所竟。以一歲配五臟,則冬腎、春肝、夏心、長夏脾、秋肺;以五臟配軀體,則肺皮毛、心血衇、脾肌肉、肝筋、腎骨。當歸,發芽於仲春,開花於仲秋,其功始於肝,終於肺。始於肝,終於肺,其物應升而反降者,則以體者,其性;氣味者,其用。

白話文:

凡是使用草藥,經觀察其發芽展開葉子的時候,就能知道藥物的效力開始產生的時機。經觀察其開花的時期,就能知道藥物的效力完成的時機。將一年四季與五臟相對應,冬天是腎臟、春天是肝臟、夏天是心臟、夏天結束開始秋天是脾臟、秋天是肺臟。將五臟對應於身體器官,肺臟對應皮毛,心臟對應血液,脾臟對應肌肉,肝臟對應筋脈,腎臟對應骨骼。當歸,在仲春發芽,在仲秋開花,它的藥效始於肝臟,終於肺臟。始於肝臟,終於肺臟,它的藥性應當升發,卻反而下降,這就是它的本體,氣味是它的藥效。

當歸,體滑潤,故不能升。氣厚為陽,味薄為陰中之陽。陰足以撓陽,用不能違體,故遂展轉牽率,祇能上至於肺,外達於皮毛矣。其專入血分,則以肝藏血、脾統血、心主血,皆在所部之內。又其體滑潤,象血之質。花嫣紅,象血之色。故其為用,一言以蔽之,曰「治陽氣躓於血分」,盡之矣。

白話文:

當歸的藥體光滑滋潤,所以不能夠上升。氣味濃厚的是陽,氣味淡薄的是陰中的陽。陰能剋制陽,藥物的性能不能違背藥物的特質,所以當歸只能迴轉曲折、牽引率領藥物,只能上升到肺部,外達於皮毛。而當歸之所以專入血分,是因為肝臟儲藏血液、脾臟統攝血液、心臟主導血液,都在其作用範圍之內。另外,其藥體光滑滋潤,就像血液的性質;花色鮮紅,就像血液的顏色。所以它用來治療「陽氣阻滯於血分」的病症,一言以蔽之,就是「治陽氣躓於血分」。

陽氣躓於上焦血分,則呼吸迫促,為咳逆上氣;陽邪躓於營衛血分,則經衇爭道,寒熱洗洗在皮膚中;陽氣躓於下焦血分,則血海不安,漏下,絕子。「中風、中惡、客氣虛冷」,皆氣為血撓之所致也。衝衇上行,主血以時下,當歸之氣升、體降似之,故治逆氣裏急;帶衇之性,不升不降,橫束一身,當歸之體用相撓,祇能橫行者似之,故治腰溶溶如坐水中。

白話文:

如果陽氣阻塞在肺和氣管之間,導致肺熱,血液裡產生阻塞,就會呼吸急促,這叫做咳嗽上氣。如果陽氣邪氣阻塞在體表,那麼經脈和血管互相爭奪通道,寒熱在皮膚之間交替出現,這叫做寒熱交替。如果陽氣阻塞在下焦(腎),則血海(子宮)不寧靜,出現漏下,這叫做絕子。中風、中惡、客氣虛冷,都是氣血交加引起的。衝脈和帶脈向上行走,使血液按時下行,當歸性質是升、降,所以能治療逆氣裡急;帶脈性質是既不升也不降,橫行於全身,當歸的本質和功能相互抵抗,只能橫行者性質類似,所以能治療腰溶溶如坐水中。

劉潛江曰「當歸,味甘,次苦,次辛,又復甘。苦為火而屬心,歸於血之所主矣」。苦而有辛,是金火相合,以孕水也。火因金而和於水,則氣化;金孕水而親於火,則血生。其始甘者,所謂「穀入於胃,以傳於肺也」;其終仍甘者,所謂「中焦竝胃中,出上焦之後,此所受氣,泌糟粕津液,化其精微,上注於肺,乃化為血是也」。肺合於心而氣化,為血衇之所由始;肺合於脾而血化,為經衇之所由通。

白話文:

劉潛江說:「當歸的味道,先是甘,然後是苦,其次是辛,最後又返回甘味。苦味屬於火,又屬心,歸於血液所主宰的部位。」苦味兼有辛味,這是金火相合,以孕育水。因為火藉著金的調和而與水相合,於是氣開始化生;金孕育水,而水親近火,於是血生成了。當歸一開始的甘味,是指「穀物進入胃中,以輸送於肺」;當歸最後仍然是甘味,是指「中焦與胃腸相並列,位於上焦之後,穀物進入胃腸後所攝取的氣,將糟粕與清液分離,化生出精微物質,上輸於肺,於是化為血」。肺與心相合,於是氣開始化生,這是血的根源所在;肺與脾相合,於是血化生,這是經脈通暢的緣故。

故血所不足處,即有血之生氣,以裕之潤之;血所乖阻處,即有血之化氣,以和之行之。旣能養血,又能和血、行血,隨所引而莫不各歸其所當歸。斯言也,實得古聖命名之微義,於是物之體性備矣。而其用亦不外乎是!蓋血所不足,則氣襲而居之。行其氣,而且裕之潤之,則血生矣。

白話文:

所以血氣不足的地方,就有血的生氣,來滋潤顧護;血氣不正的地方,就有血的化氣,來調節運行。既能養血,又能調和血脈、運行血脈,隨引導而沒有一處不能歸回它應歸的地方。這些話,確實領悟了古代聖賢的名稱微小的含義,這學問中客體的體性和特性就齊備了。而它的作用也不外乎這些!因為血氣不足,則氣就會侵襲而佔據。行其氣,並且對它進行滋潤和潤養,血就生成了。

血性常流行,而乖阻,即氣為之也。和之行之,則氣不為血礙矣。氣通利而血流行,則各歸其所當歸之謂也。

白話文:

血性經常流動,而乖僻不通,就是氣在作祟。調和血氣,使之運行,氣就不會阻礙血行。氣通利則血運行,各歸其位,謂之血行正常。

少陽之往來寒熱,蓋如《素問》〈瘧論〉所謂「陰并陽則熱,陽并陰則寒」者,庶幾是矣。厥陰之厥深熱深,其亦猶此乎,而不知非也。夫仲景治少陽,一於和解。故熱去寒亦解,寒解熱亦除。厥陰之治,則有溫有清,以是知熱退避,寒則厥,寒退避,熱則熱也。然退舍之際,寒熱何所匿耶?夫氣陽血陰,陽不勝陰,則寒匿於氣分;陰不勝陽,則熱匿於血分。夫然,故治寒,必仍照顧血分之熱,此當歸四逆湯以當歸為君也。

白話文:

少陽症的往來寒熱,實在就像《素問》〈瘧論〉所說的「陰盛於陽則熱,陽盛於陰則寒」,這句話很接近了。「厥陰熱盛,深陷難退」,其實也跟這個意思差不多,卻不知道不是這樣。張仲景治療少陽症,一心只用和解的方法。所以熱退了,寒也解了;寒解了,熱也退了。厥陰症的治療,卻有溫有清,由此可知熱退就會避開,寒就會仍舊存在;寒退就會避開,熱就會仍舊存在。然而熱退避的時候,寒熱又藏到哪裡去了呢?氣是陽的,血是陰的,陽勝不過陰,寒就藏在氣分;陰勝不過陽,熱就藏在血分。因為這個緣故,治療寒症,一定還要顧及血分中的熱,所以當歸四逆湯是用當歸為主藥。

治熱,必仍照顧氣分之寒,此白頭翁湯以白頭翁為君也。凡藥,能於氣分中開陰氣者多,能於血分中開陽氣者少。故《厥陰篇》列六方,用當歸者至四,而四方皆以治厥。則當歸能開血分所鬱之陽氣,可知矣。矧厥陰熱證之極致,曰「口傷爛赤」、曰「下利膿血」、曰「必發癰膿」,無不關乎血分。

白話文:

治療熱症,必須同時兼顧氣分的寒症,所以白頭翁湯以白頭翁為主藥。一般來說,能夠在氣分中化開陰氣的藥物很多,能夠在血分中化開陽氣的藥物很少。所以《厥陰篇》裡列出的六個方劑中,有四個方劑使用了當歸,而且這四個方劑都是用來治療厥症的。這說明當歸能夠化開血分中鬱結的陽氣,這是顯而易見的。何況厥陰熱證到了極點,就會出現「口傷爛赤」、「下利膿血」、「必發癰膿」等症狀,這些都涉及血分。

他如赤小豆當歸散之目赤如鳩眼,陽毒、陰毒之喉痛,亦與此類耳。然當歸之短,不可不知也。烏梅丸中,有當歸而主久利,則以退在偏裨也;麻黃升麻湯中有當歸,則與他物權均力侔也。他凡大便不固者,究與滑潤之物不相能,此則所宜深計也。

白話文:

就像赤小豆當歸散治的兩眼赤紅如鳩眼般的眼睛,以及陽毒或陰毒引起的喉嚨痛,也都是這一類的病症。然而當歸的缺點,不可不知。烏梅丸中有當歸,主治久瀉,因為當歸退居在輔助的地位;麻黃升麻湯中有當歸,則與其他藥物權力相等,力量相當。另外凡是大便不成形的人,確實與滑潤之物不能相容,這一點宜深思熟慮。

古人有「治風先治血」之論,豈漫然血藥足以當之。蓋必擇辛甘發散者用之,風乃能解,則芎藭、當歸其物也。芎藭,治風陷於血;當歸,治風躓於血。欲血中之風上行而散者,宜芎藭;欲血中之風旁行而散者,宜當歸。以風性喜升、喜流蕩,故也。然仲景治風,不用二物,即至厥陰,亦僅用歸,不用芎者。

白話文:

古人有「治療風證,首先要治療血」的說法,難道隨便使用一些補血的藥物就足夠了嗎?應該要選擇辛甘發散的藥物,才能祛除風邪,芎藭和當歸就是這種藥物。芎藭可以治療風陷於血的證狀,當歸可以治療風躓於血的證狀。如果想要血中的風氣上升而散發,應該使用芎藭;如果想要血中的風氣向旁邊流散,應該使用當歸。這是因為風的性質喜上升、喜流蕩。但是張仲景治療風證,不使用這兩種藥物,即使到了厥陰證,也只使用當歸,不用芎藭。

則以二物能治羈畱之風,不能治鼓蕩之風。風雖陽邪,其驟也,止能揚血使沸騰,不能入於血;其緩也,方乘間抵罅入之。其至厥陰,厥陰性本升,血分有熱,正慮其升為喉痹,為口傷爛赤,焉得復用芎藭。要知當歸四逆湯、烏梅丸、麻黃升麻等方,用當歸,亦止藉其托出血分,即繼以他藥推送使解,不全委以驅除之任。

白話文:

當歸和川芎這兩種藥物只能治療羈留的風邪,不能治療鼓蕩的風邪。風邪雖然是陽邪,但它的發作很突然,只能使血沸騰,不能侵入血液中;它的發作緩慢,會乘機抵禦間隙進入。風邪到達厥陰經,厥陰經的性質本來是上升的,血中有熱,擔心它會上升為喉嚨痛,使口部潰爛發紅,這時候怎麼能再用當歸和川芎呢?要知道當歸四逆湯、烏梅丸、麻黃升麻等方劑中,使用當歸,也只是藉助它托出血液中的風邪,然後再用其他藥物推動風邪排出,並沒有完全依靠當歸來驅除風邪。

即如桂枝附子湯、白朮附子湯、甘草附子湯,證至骨節煩疼,掣痛不能屈伸,邪亦未始不及血分。特以風本兼溼,溼忌滑潤,故遂置之不用。則治血之言,非特不可漫聽,即使宜於血分之物,如芎,如歸,尚不得浪用,概可見矣。侯氏黑散治「大風,四肢煩重,心中惡寒,不足者」、「虛勞,諸不足,風氣百疾,薯蕷丸主之」,治風先治血之楷模,蓋在乎此。菊花、防風、細辛、桂枝,是侯氏黑散中,驅逐風邪物也。

白話文:

就像桂枝附子湯、白朮附子湯、甘草附子湯,這種症狀蔓延到骨節處疼痛煩躁,抽痛難以彎曲伸展,邪氣也並非完全沒影響到血液的部分。只是因為風氣裡本來就有濕氣,濕氣厭惡滑潤,所以纔不使用。那麼,治療血液的話語,不是特別不可大聽,就算是適合血液部分使用的藥物,像是芎歸,也不可以隨便運用,大略可以看出端倪。侯氏黑散治療「大風,四肢煩重,心中惡寒,不足的人」、「虛勞,諸多不足,風邪的各種疾病,薯蕷丸主治」,治療風氣先治療血液的楷模,大概就在這裡了。菊花、防風、細辛、桂枝,是侯氏黑散裡,驅逐風邪的藥物。

桂枝、防風、黃卷、茈胡、白蘞,是薯蕷丸中,驅逐風邪物也。其侯氏黑散之芎藭,薯蕷丸之地黃、芎藭、芍藥,是與當歸竝駕齊力者也。而菊花、薯蕷,分數多至十倍。薓、朮、甘草,亦不啻倍蓰。明明以之督率眾品,駕馭群才,若泥「先治血」一言,使以血藥為長,則豈復成方耶?即如賁豚湯,芎、歸、芍疊用,以治氣上衝胷,腹痛,住來寒熱,似乎其旨,在和血袪風矣。不知袪風,自有生葛、生薑。

白話文:

桂枝、防風、黃卷、紫胡、白蘞,都是薯蕷丸中驅逐風邪的藥物。「侯氏黑散」中的川芎、當歸、「薯蕷丸」中的生地黃、川芎、芍藥,這些藥物與當歸具有相似的功效。菊花、薯蕷,其用量是其他藥物的十倍。蒼朮、甘草,其用量也不少於其他藥物的兩倍。顯然,這些藥物是方劑中的君藥,如果一味強調「先治血」,使血藥成為君藥,那麼怎麼能配成方劑呢?像賁豚湯,川芎、當歸、芍藥重複使用,用於治療氣往上沖到胃中,腹痛,寒熱交替,它的主要目的是和血袪風。但是,祛風另有葛根、生薑。

不過因其氣上衝,必飲邪憑藉厥陰風木之威,故臣以半夏、甘草之滌飲緩中。仍取芎歸與芍,開解血分,以和肝。實乃偏裨之資,不可與他物竝論也。雖然氣機旣已上衝,風木勢難自屈。設不以芍之開結,歸之解散,芎之升發,使不佐威煽虐。則散者雖散,衝者自衝,不至元氣竭盡,不止。

白話文:

因為邪氣上衝,在厥陰風木的威勢下飲邪必定依附其中。所以我用半夏、甘草來清泄飲水緩和中氣。仍然取用當歸、芍藥,來寬解血分,以調和肝氣。這只能治療偏病,不可與其他藥物並論。儘管氣機已經上衝,風木之勢難以自己屈服。如果不用芍藥來疏通,當歸來解散,川芎來升發,沒能讓它們幫助體內正氣來壓制邪氣的猖獗。那麼儘管邪氣已經散了,上衝的邪氣仍然在衝擊,不到元氣完全耗盡,是絕對不會停止。

此疊用之意所在,不可不知者也。

白話文:

此疊用之旨意不可不曉者也。

《本經》當歸,治諸惡瘡瘍、金瘡,《別錄》主溫中止痛,皆得為陽躓血中,乃《金匱要略》治肺癰之葶藶大棗瀉肺湯桔梗湯白散葦莖湯,腸癰之薏苡附子敗醬散大黃牡丹皮湯,諸瘡瘍之排膿散排膿湯,金瘡之王不畱行散,腹滿痛之附子稉米湯、厚朴三物湯、大茈胡湯、大建中湯、津氣、大烏頭煎,皆置不用。於此可見,仲景之用藥,批郤導窾,悉中肯綮之妙也。

白話文:

《本經》記載當歸用於治療各種惡瘡、膿瘍和金瘡。《別錄》則認為當歸可溫中止痛。這些用法都是因為當歸具有陽躓血中的功效。在《金匱要略》中,仲景將當歸用於治療肺癰的葶藶大棗瀉肺湯、桔梗湯、白散、葦莖湯;治療腸癰的薏苡附子敗醬散、大黃牡丹皮湯;治療各種瘡瘍的排膿散、排膿湯;治療金瘡的王不留行散;治療腹滿痛的附子粳米湯、厚朴三物湯、大柴胡湯、大建中湯、津液、大烏頭煎等方劑中。在這些方劑中,仲景都捨棄了當歸,可見仲景用藥精妙,能夠批郤導竅,悉中肯綮。

夫氣阻血中,必有致阻之由。知其由,遂拔其本,塞其源。若從血中通其阻,因出其被阻之氣,是循流逐末之計矣。氣上而不下,則阻於上;下而不上,則阻於下。壅而不宣,則阻於中;外而不內,則阻於外。上者下之,下者上之,壅者宣之,外者洩之,又何暇待當歸。且痛多屬寒,寒者,陰氣。

白話文:

如果氣在血液中阻滯,一定有導致阻滯的原因。瞭解造成阻滯的原因後,才能徹底解決問題,切斷根源。如果只是針對血液中的阻滯做通暢治療,讓阻滯的氣釋放出來,這只是治標不治本的方法。氣向上不向下,則阻滯在上方;向下不向上,則阻滯在下方。氣阻滯在體內,不能宣發,則阻滯在中間;阻滯在體外,不能內入,則阻滯在外。對於上方的阻滯,要引導向下;對於下方的阻滯,要引導向上;對於壅塞的阻滯,要宣發通暢;對於外在的阻滯,要宣洩出去。這樣治療豈不是比使用當歸更有效嗎?而且疼痛大多屬於寒性,寒性屬於陰氣。

更投滑潤之物,徒足以洩陽光,致下利。如當歸生薑羊肉湯,亦未嘗不用,又何嘗不以之為君耶?於此觀之,當歸於陽畱血分,未與血相得者,能治之;已與血相得,而成膿者,非其所司也。《本經》云云,殆其始爾,於陽躓血分之痛,能治之。陰氣結而痛者,亦非其所司也。

白話文:

另外服用潤滑性的東西,只能耗盡陽氣,導致腹瀉。像當歸生薑羊肉湯,也未必就能派上用場,又怎麼會能以當歸為主要的呢?由此可見,當歸能治陽氣鬱結於血分,還沒和血分混在一起的疼痛;已經和血分混在一起,形成膿的疼痛,那就不是當歸能治的了。《本經》中所說的,大概就是當歸的這種作用,能治陽氣鬱結於血分的疼痛。陰氣凝聚形成的疼痛,也不是當歸能治得了的。

當歸能治血中無形之氣,不能治有形之氣。故癰腫之已成膿者,癥癖之已成形者,古人皆不用。獨於胎產諸方,用之最多,則以胎元,固血分中所鍾之陽氣也。特旣已成形,則月事不行。月事不行,則氣滯於血者,非一端矣。檢胎產諸方,用當歸者,六方。

白話文:

當歸可以治療血液中無形的氣,但不能治療有形的氣。因此,對於已經形成膿腫的瘡腫和已經成形的癥癖,古人都不用當歸。只有在胎產的各種方劑中,當歸的使用最多,這是因為胎元是血分中所鍾的陽氣。但是,胎兒一旦成形,月經就會停止。月經停止,氣滯於血中的情況就不止一種了。檢視胎產的各種方劑,使用當歸的有六種。

其與他物竝駕齊驅為領袖者,當歸𦮷母苦薓丸;當歸散一方,其肩隨他物為督率者;芎歸膠艾湯當歸芍藥散溫經湯三方,其所主證,若氣因血滯為胞阻,為㽲痛,熱因血鬱為便難。氣阻於血而生熱,無非血分中無形之蓄聚。是以氣行,血即安。惟當歸生薑羊肉湯之治男子寒疝、腹中痛、脅痛、裏急、婦人產後腹中㽲痛,全似陰寒結於血分。特㽲痛與急痛有別,脅痛裏急又與腹痛裏急相殊。

白話文:

其中與其他藥物並列領導地位的,當歸川芎白芷丸;當歸散一方,緊跟其他藥物在後作督導;芎歸膠艾湯、當歸芍藥散、溫經湯三種方劑,它們所主治的證狀,若是氣因血滯而胞宮受阻,形成瘕阻痛,熱因血鬱而大便困難。氣阻於血而產生熱,無非都是血分中無形聚積所致。因此,氣血通暢,血運行正常了,各種症狀自然就消失。只有當歸生薑羊肉湯治療男子寒疝,腹中疼痛、脅痛、裏急,婦女產後腹中腫痛,完全像是陰寒凝結在血分中所致。瘕痛與急痛有區別,脅痛裏急又與腹痛裏急不太相同。

以是知,為氣阻血中,乃氣之虛,非氣之實也。

白話文:

由此可知,(疾病的)氣是阻滯在血液中的,這是(人體)氣的虛弱,不是氣的實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