鄒澍

《本經疏證》~ 本經疏證 (77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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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經疏證 (77)

1. 本經疏證第四卷

茯苓之行直道,則治畱於中者,故兼嘔兼渴者,皆隸焉。他若雖在直道而不在中,如「厥而心下悸」,則病在上,不在中矣。「腰以下冷痛,腰中如帶五千錢」,則病在下,不在中矣。所以然者,水在上原,足以潤喉舌;水在下,原無妨於中焦輸化。惟其有時在中,礙脾之輸,斯得竭肺之化。

不能輸,不得化,於何而不渴。渴則引水自救,水溢而化機仍窒,於何能不嘔?嘔與渴,本是證所波及,非茯苓所的主也。若夫《本經》所謂「口焦舌乾」,則當於諸補益方參之。如腎氣丸,治男子消渴,小便反多。是用桂附,蒸動下焦直行不化之水,使茯苓守於中以化之也。

如酸棗仁湯治虛煩、不得眠,是用知母,益下焦之水。酸棗仁,啟而上之。亦使茯苓守於中以化之也。試觀茯苓四逆湯、附子湯,未嘗有水,亦竝無渴。其用茯苓,又可以為疑乎?夫二湯所主之候,皆係陰壅陽微,故振其陽可愈。然徒振其陽,恐致求直反曲,陽雖轉而陰液消亡。

故用茯苓,以轉陽樞而化陰。又恐茯苓不足獨當其任,故益以人薓,於陰中化津者,為之殿。於此,見茯苓不特能使陰隨陽化,竝能使陽藥不至耗陰,陰藥不至抑陽。其斡旋之妙,有非他物所能竝者。

「卒嘔吐,心下痞,膈間有水,眩悸者,小半夏加茯苓湯主之」,薑能止嘔吐,夏能開痞滿,而欲其行水,則恐非所擅也。能行水而止眩悸者,其惟茯苓乎!況苓桂朮甘湯、葵子茯苓散,皆以茯苓治眩。茯苓桂枝甘草大棗湯、茯苓甘草湯、理中丸,皆以茯苓治悸。即「太陽病,發汗,汗出不解,其人仍發熱,心下悸,頭眩,身瞤動,振振欲擗地者,真武湯主之」,方中茯苓之任,亦甚重,宜茯苓為眩悸之主劑矣。乃桂枝甘草湯、小建中湯、炙甘草湯、四逆散之治悸,皆賴桂枝。

半夏麻黃丸之治悸,又賴半夏。何哉?夫悸之用桂枝與用茯苓,有心中、心下之分,其說見於飴餹;其用半夏與用茯苓,又有膈間、臍下之異,其說見於半夏。惟其治眩,則澤藛湯之因「心下支飲而冒眩」,葵子茯苓散之「妊娠,水氣,身重,小便不利,灑淅惡寒,起即頭眩」,兩者均係水氣,一仗澤藛,一仗茯苓,其義自應有別。然「身重,小便不利」,自當屬之下。

「心下有支飲」,自當屬之上。則茯苓、澤藛之治眩,又顯有上下之別矣。於此,見悸與眩之病,根在心已下者,皆為茯苓所宜。又可證茯苓之性,為由脾及肺,而《本經》於「憂恚、驚邪、恐悸」之下,著「心下結痛」一語,非無故矣。

賁豚、衝氣,盡水氣之所為耶?則不可為不用茯苓者,解矣。賁豚、衝氣,非水氣之所為耶?則不可為用茯苓者,解矣。或曰「賁豚、衝氣,即《別錄》所謂腎邪者也」。腎邪之動,有挾水者,有不挾水者。挾水者,用茯苓。不挾水者,不用茯苓。此言是也。而嫌未推其所以然之故。

白話文:

茯苓的藥性是直達的,所以能治療停留在身體中間部位的疾病,因此兼有嘔吐和口渴症狀的,都歸屬於茯苓可以治療的範圍。但如果病症雖然在身體的中間通道,卻不在中間部位,例如「厥逆而心下悸動」,那麼病位是在上面,而不是在中間了。「腰部以下冷痛,腰部好像帶著五千錢那麼重」,那麼病位是在下面,而不是在中間了。會這樣的原因是,水在上焦,足夠滋潤喉嚨和舌頭;水在下焦,對中焦的運化沒有妨礙。只有水停留在中焦,阻礙了脾的運化,才會導致肺的宣發功能受阻。

不能運送,不能化生,怎麼會不口渴呢?口渴就想喝水自救,水太多了,而運化功能仍然受阻,怎麼可能不嘔吐呢?嘔吐和口渴,本來是病症所波及的結果,不是茯苓主要治療的。至於《本經》所說的「口乾舌燥」,應該在各類補益的方劑中參考使用。例如腎氣丸,治療男子消渴症,小便反而增多。這是用桂枝和附子,推動下焦不能運化直行的水,讓茯苓固守中焦來運化。

像是酸棗仁湯治療虛煩、睡不著,是用知母,滋養下焦的水。酸棗仁,是往上引導的。也是讓茯苓固守中焦來運化。試看茯苓四逆湯、附子湯,都沒有水的症狀,也沒有口渴的症狀。它們使用茯苓,難道還值得懷疑嗎?這兩方所針對的病症,都是因為陰氣壅塞,陽氣衰微,所以振奮陽氣就能治癒。然而單單振奮陽氣,恐怕會導致適得其反,陽氣雖然轉好,但陰液也跟著耗損。

所以用茯苓,來轉動陽氣的樞紐,化生陰液。又擔心茯苓的力量不足以單獨承擔這個任務,所以加入人參來輔助,作為在陰液中化生津液的後盾。由此可見,茯苓不僅能使陰液隨著陽氣而化生,也能使陽藥不至於耗損陰液,陰藥不至於抑制陽氣。它所起到的斡旋作用,是其他藥物不能相比的。

「突然嘔吐,心下痞悶,膈膜之間有水,眩暈心悸的,用小半夏加茯苓湯治療」,生薑能止嘔吐,半夏能開解痞悶,但如果要讓它行水,恐怕不是它的專長。能行水又止眩暈心悸的,大概只有茯苓了!何況苓桂朮甘湯、葵子茯苓散,都是用茯苓來治療眩暈。茯苓桂枝甘草大棗湯、茯苓甘草湯、理中丸,都是用茯苓來治療心悸。即使是「太陽病,發汗,汗出後症狀沒有解除,病人仍然發熱,心下悸動,頭暈,身體肌肉抽動,顫抖得幾乎要跌倒,用真武湯治療」,方劑中茯苓所承擔的任務也很重,應該可以說茯苓是治療眩暈和心悸的主藥了。而桂枝甘草湯、小建中湯、炙甘草湯、四逆散治療心悸,都是依靠桂枝。

半夏麻黃丸治療心悸,又是依靠半夏。這是為什麼呢?治療心悸用桂枝和用茯苓,有心臟內部和心臟下方的區別,這個說法在飴糖的解說中可以看到;用半夏和用茯苓,又有膈膜和肚臍下方的不同,這個說法在半夏的解說中可以看到。只有治療眩暈,澤瀉湯是因為「心下有水飲而出現眩暈」,葵子茯苓散是治療「妊娠,水氣,身體沉重,小便不利,發冷怕寒,一起身就頭暈」,兩者都是因為水氣,一個依賴澤瀉,一個依賴茯苓,它們的意義自然應該有所區別。然而「身體沉重,小便不利」,自然是屬於下焦的問題。

「心下有水飲」,自然是屬於上焦的問題。那麼茯苓和澤瀉治療眩暈,又有上下的區別了。由此可見,心悸和眩暈的病根在心臟以下的,都適合用茯苓治療。又可以證明茯苓的藥性,是從脾到肺,而《本經》在「憂愁、憤怒、驚嚇、恐懼心悸」的後面,接著寫「心下結痛」這句話,不是沒有原因的。

奔豚和衝氣,都是水氣引起的嗎?那麼不能不用茯苓來治療,這就說得通了。奔豚和衝氣,不是水氣引起的嗎?那麼不能用茯苓治療,這也說得通了。有人說:「奔豚和衝氣,就是《別錄》所說的腎邪」。腎邪的發動,有的挾帶著水氣,有的沒有挾帶水氣。挾帶水氣的,用茯苓。沒有挾帶水氣的,不用茯苓。這個說法是對的。但還沒有推究到為什麼會這樣的原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