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本經疏證》~ 本經疏證 (76)
本經疏證 (76)
1. 本經疏證第四卷
水與氣竝壅於上,則從旁洩,而慮傷無過茯苓杏仁甘草湯、茯苓戎鹽湯、茯苓澤藛湯。氣與水偕溢於外,則從內挽而防脫其陽防己茯苓湯。氣外耗,則水內迫,故為君於啟陽之劑茯苓四逆湯。氣下阻,則水中停,故見功於妊娠之疴桂枝茯苓丸、葵子茯苓散。凡此,皆起陰以從陽,布陽以化陰。
使清者條鬯,濁者自然退聽。或從下行,或從外達。是用茯苓之旨,在補不在瀉;茯苓之用,在瀉不在補矣。
四逆散證,小便不利者,加茯苓;理中丸證,悸者,加茯苓。夫水不下行,則必上壅,原屬一貫。茯苓,色白象肺,緣水土之陰,吸陽氣而成。故其治,為自上及下,直濬其源,非開導而使之洩也。然則小茈胡湯證,「心下悸,小便不利者,去黃芩,加茯苓」;小青龍湯證,「小便不利,少腹滿者,去麻黃,加茯苓」。其去黃芩,何耶?其去麻黃,又何耶?黃芩,本治因熱生溼;麻黃,亦治因水阻氣。
溼,氣也。水,質也。以溼而能使心下悸、小便不利,則有形矣,又豈得以黃芩治之。易以茯苓,直下其已化之水,非追討其未化以前溼熱也。麻黃治水,就其在上,橫開毛竅以驅之。今水滿於少腹,自當就其在下,引停畜水氣,竝從小便而出。是皆因勢而導之耳。雖然諸證自有本源,「水氣」特其條目耳。
惟真武湯證,則以水氣為正病,乃曰「小便利者,去茯苓」。豈小便利尚有水氣為病者哉!蓋真武證正病,固係水氣,但水氣之所被,不止在直道中。觀其內自腹,外及四支,上為嘔欬。則小便不利者,亦其末病耳。是證主腦,在坎中之陽,不能鎮攝水氣,非水道不利致病也。
若仍用茯苓,則於橫溢上逆者,無干。反足以耗直道之津液,故去之耳。以是推之,茯苓之化氣導水,止能在直道中矣。然則「服桂枝湯或下之,仍頭項強痛,翕翕發熱,無汗,心下滿微痛,小便不利」及「膈間支飲,喘滿,心下痞堅,面色黧黑,衇沉緊,服木防己湯愈,即復發者」,病似不僅在中道,非茯苓主治也。
胡為一主以桂枝去桂加茯苓白朮湯,一主以木防己去石膏加茯苓芒消湯耶?此病,固不僅在中道。病之根,卻據於中道。致使應證之方,宜效而不效。故即就其原治之方,增入披根之物,根荄旣動,枝葉自摧也。
用茯苓方,桂苓五味去桂加薑辛半夏湯、腎氣丸、栝蔞瞿麥丸,皆治渴。小半夏加茯苓湯、豬苓散、茯苓澤藛湯、五苓散、豬苓湯,皆治渴而兼嘔,正合《本經》所謂「口焦,舌乾,利小便矣」。乃茯苓甘草湯、乾甘苓朮湯,則指明不渴乃用,何哉?夫水與飲,本係兩端,其大本大源處,仲景未嘗不分之極嚴。如痰飲水氣之不同篇,是也。
至支流之所及,則仲景每混稱之。如〈痰飲篇〉之水在心,水在肺是也。蓋能「排臟腑、廓肌膚」之謂水,「懸於一處、客於一隅」之謂飲。水,是已化之飲;飲,是未化之水。茯苓能化,故能治飲,非以治水。而飲之所在,或畱於中,或據於旁。畱於中者,能渴能嘔;據於旁者,不能渴,不能嘔。
白話文:
水和氣一起壅塞在上半身時,會從旁邊宣洩出去,這時擔心傷害身體的話,可以用茯苓杏仁甘草湯、茯苓戎鹽湯、茯苓澤瀉湯來處理。如果氣和水一起向外溢出,就要從內部拉回,防止陽氣脫失,可以使用防己茯苓湯。當氣向外耗散時,水就會向內逼迫,所以需要用啟動陽氣的方劑,例如茯苓四逆湯。如果氣往下阻塞,水就會停留在體內,這時在妊娠期間的疾病,使用桂枝茯苓丸、葵子茯苓散會有效果。以上這些,都是以啟動陰氣來順應陽氣,布散陽氣來化解陰氣。
使清陽之氣順暢,濁陰之氣自然退散。有的使水從下排出,有的使水從外散發。因此,使用茯苓的用意,在於補益而不是瀉下;茯苓的作用,在於瀉濕而不是補益。
四逆散的症狀,如果有小便不利的情況,就加入茯苓;理中丸的症狀,如果有心悸的情況,就加入茯苓。水不能往下走,就一定會往上壅塞,它們原本就是一體的。茯苓,顏色白色,象徵肺,它依附於水土之陰,吸收陽氣而生成。所以它治療疾病,是從上到下,直接疏通水的源頭,而不是開導使水宣洩出去。這樣看來,小柴胡湯的證候,「心下悸,小便不利」時,要去掉黃芩,加入茯苓;小青龍湯的證候,「小便不利,少腹滿」時,要去掉麻黃,加入茯苓。為什麼要去掉黃芩呢?為什麼要去掉麻黃呢?黃芩,本來是治療因熱而產生的濕邪;麻黃,也是治療因水而阻礙氣機的。
濕,是一種氣的狀態;水,是一種有形的物質。如果濕邪能引起心下悸、小便不利,那就已經是有形的了,怎麼能用黃芩來治療呢?改用茯苓,直接把已經形成的水排出去,而不是去追討還沒形成之前的濕熱。麻黃治療水濕,是針對上部的,橫向打開毛孔來驅散。現在水停留在下腹部,自然應當針對下部,引導停留的水氣,一起從小便排出。這些都是因勢利導的方法。雖然各種症狀各有其本源,「水氣」只是其中一個條目而已。
只有真武湯的證候,才是以水氣作為主要的病症,所以說「小便順暢者,去掉茯苓」。難道小便順暢還會有水氣為病嗎?因為真武湯證的主要病機,確實是水氣,但是水氣所影響的範圍,不只是在直行的經脈中。觀察它的症狀,從內部腹部,到外部四肢,向上引起嘔吐咳嗽。那麼小便不利,也只是它後期的症狀而已。這個證候的根本問題,在於腎中的陽氣,不能鎮攝水氣,而不是水道不通暢導致的疾病。
如果仍然使用茯苓,對於橫溢上逆的水氣就沒有幫助。反而會消耗直行經脈的津液,所以要去掉它。由此推斷,茯苓化氣導水的作用,只能在直行的經脈中起作用。那麼,「服桂枝湯或下藥後,仍然頭項僵硬疼痛,發熱,不出汗,心下滿悶微痛,小便不利」以及「膈間有支飲,喘滿,心下痞硬,面色暗黑,脈象沉緊,服用木防己湯後好轉,但又復發」的情況,疾病似乎不只是在直行的經脈,不是茯苓所主治的範圍。
為什麼一個方子主要用桂枝去桂加茯苓白朮湯,一個方子主要用木防己去石膏加茯苓芒硝湯呢?這類疾病,確實不只是在直行的經脈。但是病根,卻在直行的經脈中。這才導致對證的方子,本應有效卻效果不佳。所以要針對原本的方子,加入能夠深入病根的藥物,當病根被動搖時,枝葉自然就會被摧毀了。
使用茯苓的方劑,如桂苓五味去桂加薑辛半夏湯、腎氣丸、栝蔞瞿麥丸,都是治療口渴的。小半夏加茯苓湯、豬苓散、茯苓澤瀉湯、五苓散、豬苓湯,都是治療口渴而且兼有嘔吐的,這正好符合《本經》所說的「口渴,舌頭乾燥,利小便」。但是茯苓甘草湯、乾甘苓朮湯,卻明確指出不口渴時才用,這是為什麼呢?水和飲,本來是兩個不同的概念,它們的根本來源處,仲景(指張仲景)從來沒有不嚴格區分的。例如痰飲和水氣的不同篇章,就是如此。
至於支流所到達的地方,仲景常常混稱它們。例如《痰飲篇》中說的水在心,水在肺就是這樣。能夠「排泄臟腑、擴展肌膚」的叫做水,「停留在一個地方、客居在一個角落」的叫做飲。水,是已經化開的飲;飲,是還沒化開的水。茯苓能夠化解水飲,所以能夠治療飲,而不是治療水。而飲停留在體內,有的留在中間,有的停留在旁邊。留在中間的,會引起口渴和嘔吐;停留在旁邊的,不會引起口渴,也不會引起嘔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