鄒澍

《本經疏證》~ 本經疏證 (60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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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經疏證 (60)

1. 本經疏證第三卷

病正在標,自宜治標者三,治本者二。然但知守而不知戰,則病何由去,此驅病之防己所以介乎其中矣。要之,風溼、風水之為病,動病也。朮靜而芪動,故芪任重,朮任輕。防己、黃芪之為劑,汗劑也。黃芪,能行而不能發,故芪之任,非特重於朮,且更以薑、棗佐之。蓋防己,驅逐水溼,水溼勢必下行。

下行過急,仍恐土齧且頹,病旣在表,不如發之,使近從表出為愈也。

「風溼,風水,衇浮,身重,汗出,惡風者,防己黃芪湯主之」,「皮水,四支腫,水氣在皮膚中,四支聶聶動者,防己茯苓湯主之」。以是知,黃芪非止汗者,特能行營衛中氣。營衛中氣行,邪氣遂無以干,則汗自止耳。何以言之?夫水氣在皮膚中,則從汗出為便,今去薑、棗與朮,加桂枝、茯苓,則不欲其解於汗,欲其解於小便矣。本不汗出,且欲水氣從小便解,而仍用黃芪。

尚以黃芪為止汗耶?雖然,兩方雖皆用黃芪,其旨終不同也。防己黃芪湯證,病本向外,則乘勢壯營衛之氣,使水溼從標而解。是用以厚表氣,故分數甲於一方。防己茯苓湯證,病不向外,則通其水道,從本而解,是用以利陰氣。故分數退居茯苓下,與桂枝竝。防己黃芪湯,中焦之劑。

防己茯苓湯,下焦之劑。從本從標,猶只在太陽膀胱,此異而同者也。或言「四支屬脾,肌肉亦屬脾,四支聶聶動與身重,病皆本於脾,治法乃從太陽,何也」?夫太陽秉寒水之氣,水者剋土,故病見於脾,非脾自病也。脾自病,則防己黃芪湯應朮多於芪,防己茯苓湯不應去朮矣。

兩方視芪重而朮輕,以芪行脾之標,朮崇脾之本。是以知風水、皮水,乃脾之標病,非脾之本病也。

黃芪非能降也,亦非能升也。營衛者,水穀之氣。三焦受氣於水穀,四支稟氣於三焦。營衛微,則三焦無氣,四屬失養。由是,精微不化於上,陰濁獨注於下。《金匱》云「營氣不通,衛不獨行。營衛俱微,三焦無所御,四屬斷絕。身體羸瘦,獨足腫大,黃汗出,脛冷。假令發熱,便為歷節。

若不發熱,腰以上汗出,下無汗,腰臗弛痛,如有物在皮中狀,身疼重,小便不利,此為黃汗。歷節,烏頭湯主之。黃汗,桂枝加黃芪湯主之」,兩者病皆在下,竝治以黃芪。則似黃芪能降,乃其汗出,竝在上體,又似黃芪能升。殊不知,黃芪專通營衛二氣。升而降,降而復升,一日一夜,五十周於身。

升即降之源,降即升之根。凡病營衛不通,上下兩截者。惟此,能使不滯於一偏,此即非升、非降之謂也。

黃芪,非止汗也,亦非發汗也。止汗,如所謂「營衛和,汗自止」是矣。發汗,如「諸黃家,但利其小便,假令衇浮,當以汗解,宜桂枝加黃芪湯」。夫衇浮,為病在營衛。旣以桂枝湯和營衛矣,又加黃芪者何?蓋桂枝,能逐營衛中邪,不能益營衛中氣。能通營衛之流,不能濬營衛之源。

白話文:

疾病發生在表面,自然應該以治療表面為主,這有三種情況,而治療根本的有兩種。然而如果只知道防守而不知道進攻,那疾病怎麼可能去除呢?這就是使用防己來驅除疾病的原因,它在其中起到了橋樑的作用。總的來說,風濕、風水這類疾病,是屬於會動的疾病。白朮性靜而黃耆性動,所以黃耆的作用更為重要,白朮的作用相對較輕。防己和黃耆這個組合,是屬於發汗的藥方。黃耆能夠推動氣血運行,但不能發散,所以黃耆的作用,不僅比白朮重要,而且還需要用生薑、大棗來輔助它。因為防己是驅逐水濕的,水濕必然向下流動。

如果向下流動過快,仍然會擔心傷害到脾胃,如果疾病發生在表面,不如發散出去,讓它從表面散出更好。

「風濕、風水,脈浮、身體沉重、出汗、怕風的,用防己黃耆湯來治療」、「皮水病,四肢腫脹,水氣在皮膚中,四肢輕微顫動的,用防己茯苓湯來治療」。從這裡可以知道,黃耆不僅僅是止汗的,它還能運行營衛之氣。營衛之氣運行順暢,邪氣就無法干擾,這樣汗自然就停止了。為什麼這樣說呢?如果水氣在皮膚中,從汗排出是比較好的,現在去掉生薑、大棗和白朮,加上桂枝、茯苓,就不是想讓它從汗解,而是想讓它從小解排出。本來就沒有出汗,而且想讓水氣從小解排出,卻仍然使用黃耆。

難道還認為黃耆是止汗的嗎?雖然如此,這兩個方子都用了黃耆,但它們的用意最終是不同的。防己黃耆湯證,疾病本來是向外的,那麼就趁勢增強營衛之氣,讓水濕從表面散解。這個方子是用來增強表氣的,所以黃耆的用量比另一個方子多。防己茯苓湯證,疾病不是向外的,那麼就疏通水道,讓它從根本上解決,這個方子是用來疏通陰氣的。所以黃耆的用量排在茯苓之後,和桂枝並列。防己黃耆湯,是屬於治療中焦的藥方。

防己茯苓湯,是屬於治療下焦的藥方。從根本和表面來治療,仍然是在太陽膀胱經的範圍,這就是它們不同之處也是相同之處。有人說「四肢屬於脾,肌肉也屬於脾,四肢輕微顫動和身體沉重,這些病都是從脾來的,治療方法卻從太陽經入手,這是為什麼呢?」太陽經秉持寒水之氣,水克土,所以疾病表現在脾上,不是脾本身生病。如果脾本身生病,那麼防己黃耆湯中白朮的用量應該多於黃耆,防己茯苓湯就不應該去掉白朮了。

這兩個方子都看重黃耆而輕白朮,因為黃耆是運行脾的表面,白朮是鞏固脾的根本。所以可以知道風水、皮水,都是脾的表面疾病,而不是脾的根本疾病。

黃耆既不能下降,也不能上升。營衛之氣,是水穀的精微之氣。三焦從水穀中吸收精微之氣,四肢從三焦獲得精微之氣。營衛之氣虛弱,那麼三焦就沒有氣,四肢就會失去營養。因此,精微之氣不能輸送到上面,陰濁之氣就獨自向下注。 《金匱要略》說「營氣不通,衛氣就不能單獨運行。營衛之氣都虛弱,三焦就失去控制,四肢就斷絕供應。身體消瘦,獨腳腫大,黃汗流出,小腿發冷。如果發熱,就成為歷節病。

如果沒有發熱,只有腰部以上出汗,下半身不出汗,腰腿疼痛,感覺像有東西在皮膚裡面,身體疼痛沉重,小便不順暢,這就是黃汗病。歷節病,用烏頭湯治療。黃汗病,用桂枝加黃耆湯治療」。這兩種病都是在下半身,都用黃耆來治療。這似乎說明黃耆能夠下降,但它的汗卻都在上半身,又似乎說明黃耆能夠上升。殊不知,黃耆是專門疏通營衛之氣的。它升了又降,降了又升,一天一夜在身體運行五十周。

上升是下降的源頭,下降是上升的根本。凡是營衛不通,上下兩部分不能連通的病,只有它,才能使氣血不滯留在某一處,這就是所謂的非升非降。

黃耆,既不是止汗的,也不是發汗的。止汗,就像所謂的「營衛調和,汗自然就停止」一樣。發汗,就像「各種黃疸病,只要通利小便,如果脈浮,就應該用發汗來解決,應該用桂枝加黃耆湯」。脈浮,說明疾病在營衛。既然用桂枝湯來調和營衛了,又加黃耆是為什麼呢?因為桂枝能驅逐營衛中的邪氣,但不能增益營衛中的正氣。它能疏通營衛的流通,但不能開闢營衛的源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