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本經疏證》~ 本經疏證 (49)
本經疏證 (49)
1. 本經疏證第三卷
細辛非治吐利、手足厥冷之物。少陰病始得即用之者,蓋始得病,即衇沉、發熱。沉為在裏病,已決在少陰。若少蹉跎,必至吐利、手足厥冷。故乘其外有發熱,用麻黃、附子。一治其內,一治其外。然不得細辛自陰精中提出寒邪,則溫者溫,散者散,猶未能絲聯繩貫,使在內之邪,直從外解也。若至二三日,猶無吐利、手足厥冷,則直是內本臟寒,外被寒著,互相勾引,勢將入內。
故不必細辛之提曳陰寒,但以甘草緩其內入,能得微汗,即便愈矣。然則細辛治吐利、手足厥冷,亦有據歟?是其義,在當歸四逆湯、烏梅丸二證,可驗也。特彼二證,是寒邪附於血,此則寒邪附於精耳。然則少陰吐利四逆證,有用吳茱萸湯者,有用四逆湯者,有用附子湯者,有用白通湯者,有用通衇四逆湯者,皆不兼用細辛。豈其寒非著陰精耶?是又不然。
夫諸證皆無外熱,是以不得用細辛。惟通衇四逆湯證有之,又係陽已虛,不可汗者。故雖亦欲通陽,不過至用蔥、用生薑、用桔梗已耳。則直欲其汗,故與麻黃比而奏功也。然則當歸四逆湯、烏梅丸,亦欲其汗耶?是蓋有說焉。欲其藉汗分消,非純欲其從汗愈也。之二症者,雖皆手足厥冷,皆有寒,復有熱。
若以四逆湯等溫之,則寒旣去,而熱遂猖。故當歸四逆湯中,仍有桂枝湯在內。以其寒邪內有所著,用細辛助桂枝。是猶與向者之助麻黃,同一理也。若烏梅丸,則烏梅、黃連為君,益以黃蘗沉寒。附子、細辛,僅得君藥三之一。是其大致為清劑,以餘寒尚有所附,恐其熱去寒生。
故以細辛提之使出,以附子、乾薑化之,遂寒熱俱消,太和復舊耳。要之,藥之功能非有異,而調處之多方,制劑之各別,遂使之若有異者。故旣不得舍藥性論方,又不容舍方義論藥矣。
《金匱》桂薑甘棗麻辛附子湯所治之氣分為寒,著於何所耶?然其在內者,曰「心下堅大如盤,邊如旋盃」。其在外者,曰「手足逆冷,腹滿,脅鳴,身冷,骨疼」。其衇,在寸口,曰遲濇;在趺陽,曰微遲。則其寒為與胷腹之津液相搏矣。是病也,上則心陽不紓,下則腎陽難達。
是故,桂枝湯,暢心陽之劑也。麻黃附子細辛湯,鼓腎陽之劑也。二方諸味分數,皆與《傷寒論》無異。惟細辛則多用一兩,與小青龍湯同。麻黃較之小青龍湯少用一兩,是則其中有故矣。夫補上治上,制以緩;補下治下,制以急。小青龍湯,其治在上,則此湯,其治在下,可知矣。
且腎主分布五液於五臟,寒邪之依津液者,雖在上、在下不同。然其本,莫不根於腎。細辛,本入腎,能提散依附津液之邪,安得不重之耶?是證之解也,仲景著其義,曰「陰陽相得,其氣乃行,大氣一轉,其氣乃散」。又著其狀,曰「服藥後,當汗出如蟲行皮中」。夫欲其陽回陰戢,諸味所能也。
白話文:
細辛並非治療嘔吐腹瀉、手腳冰冷的藥物。少陰病剛發作就使用細辛,是因為剛發病時,脈象會沉,而且會發熱。脈沉表示病在體內,已經確定是少陰病。如果稍微延誤,就會出現嘔吐腹瀉、手腳冰冷。所以趁著體外有發熱時,使用麻黃、附子,一個治療體內,一個治療體外。然而,如果沒有細辛從陰精中把寒邪提出來,那麼溫熱的藥物就只是溫熱,發散的藥物就只是發散,無法像繩子一樣將它們串聯起來,使體內的邪氣直接從體外解除。如果到了兩三天,仍然沒有嘔吐腹瀉、手腳冰冷,那麼就單純是體內臟腑原本就寒冷,加上體外又受寒,兩者互相勾結,勢必會往體內深入。
因此,就不必用細辛來牽引陰寒了,只要用甘草來緩和體內寒邪的深入,如果能稍微發汗,病就會好。那麼,細辛治療嘔吐腹瀉、手腳冰冷,難道就沒有根據嗎?它的意義在於當歸四逆湯、烏梅丸這兩個證型,可以驗證。只不過,那兩個證型是寒邪附著在血中,而這裡的寒邪則是附著在精中。那麼,少陰病出現嘔吐腹瀉、手腳冰冷,有的用吳茱萸湯,有的用四逆湯,有的用附子湯,有的用白通湯,有的用通脈四逆湯,都沒有同時使用細辛。難道是寒邪沒有附著在陰精嗎?也不是這樣。
因為那些證型都沒有體表發熱的現象,所以不能用細辛。只有通脈四逆湯證有發熱,但那是因為陽氣已經虛弱,不適合發汗。所以即使也想通陽,也只是用到蔥、生薑、桔梗而已。可見,細辛的功用是想要發汗,所以它和麻黃相比,效果才會顯著。那麼,當歸四逆湯、烏梅丸也是想要發汗嗎?這其中是有說法的。它們是想要藉由發汗來分消邪氣,並非單純想要通過發汗來治癒疾病。這兩個證型雖然都有手腳冰冷,都有寒邪,但也有熱。
如果用四逆湯等藥物溫熱,那麼寒邪雖然去除,熱邪卻會更加猖獗。所以當歸四逆湯中仍然有桂枝湯在其中,因為寒邪在體內有所附著,所以用細辛來幫助桂枝。這就像前面幫助麻黃一樣,道理相同。至於烏梅丸,則是以烏梅、黃連為主藥,再用黃柏來沉降寒邪。附子、細辛的用量僅佔主藥的三分之一。這說明它的藥性大致偏向清熱,因為還有殘餘的寒邪附著,怕熱邪去除後寒邪又會產生。
所以用細辛來提拉使它從體外散出,用附子、乾薑來化解它,這樣寒熱就會一起消除,恢復太和狀態。總之,藥物的功能並沒有什麼不同,而是調配的方法很多,劑量也各有不同,所以才使得它們的效果好像有所不同。因此,既不能拋開藥性來論方劑,也不能拋開方劑的意義來論藥物。
《金匱》桂薑甘棗麻辛附子湯所治療的病邪,寒邪是在氣分,那它附著在哪裡呢?在體內的表現是:「心下堅硬,大如盤子,邊緣像旋轉的杯子。」在體外的表現是:「手腳冰冷,腹脹,脅肋有鳴響,身體冰冷,骨頭疼痛。」它的脈象,在寸口是遲澀,在趺陽是微遲。可見,它的寒邪是與胸腹的津液相搏。這種病症,上則心陽無法舒展,下則腎陽難以到達。
因此,桂枝湯是暢通心陽的藥劑,麻黃附子細辛湯是鼓舞腎陽的藥劑。這兩方藥物的組成和用量,都和《傷寒論》中的相同。只有細辛的用量增加一兩,和小青龍湯相同。麻黃的用量比小青龍湯少用一兩,這其中是有原因的。補上焦的藥,治上焦的病,藥性要緩和;補下焦的藥,治下焦的病,藥性要急迫。小青龍湯是治療上焦的,而這個湯劑是治療下焦的,由此可知。
而且腎主宰五液在五臟的分布,寒邪依附在津液上的,雖然在上在下有所不同。但它的根本,都根源於腎。細辛,本來就入腎,能將依附在津液上的邪氣提出並發散,怎麼能不重視它呢?這個證型的治療,仲景闡述它的道理說:「陰陽相互調和,氣機才能運行,氣機一旦轉動,邪氣才能散去。」又描述它的症狀說:「服藥後,應該會汗出像蟲子在皮膚中爬行一樣。」想要陽氣回歸,陰氣收斂,這是所有藥物都能做到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