鄒澍

《本經疏證》~ 本經疏證 (47)

回本書目錄

本經疏證 (47)

1. 本經疏證第三卷

內與豬苓、茯苓同用者,五苓散、豬苓湯。與茯苓同用者,腎氣丸、茯苓澤藛湯。不與二苓同用者,祇牡蠣澤藛散、澤藛湯二方而已。二方所主之證,一曰「病後,腰以下有水氣」,一曰「心下有支飲,其人苦冒眩」。則亦可知,凡利水者,當計其水之生熟矣。何謂生熟?夫已經輸脾歸肺者,熟水也;未經輸脾歸肺者,生水也。

熟水已曾泌別精華,但存水質,故直達之,使下出可矣。生水者,天真未離,精華未去,故必引之使上而後下,乃不失其常耳。淡滲之物,皆行生水者也,較之直使下降者,不同。蓋水之生者,就其性,則歸壑趨海而走極下;逆其性,則過顙在山而反極上,從無橫溢墾齧於中而為患者。故小便不利、嘔、渴、悸、眩者,多用二苓、澤藛。

第更當別其猛怯之殊。怯者,依土作祟,則以二苓,得氣化於中土者,治之可也;其猛者,則所謂「過顙赴壑」,非得澤藛,生於水中,得氣化於水,出生氣以上朝,究復反本還原者,不可。「心下有支飲」,是沿路攔截,生水肆其威於上,所謂「過顙」者也。「大病差後,腰以下有水氣」,是中無統攝,而陷窪者也。

二者,均未經氣化而停,又何能不使先就上而後下趨哉!其理固如是,非張隱庵、陳修園所能撰也。且是義也,覈之於《本經》,亦無有不合者。蓋惟其無一滴生水不化,斯無一滴熟水不行,遂無一滴精微不歸於所當歸之處。馴至肺得之而氣裕,肝得之而力強,脾得之而肥,腎得之而健,乳得之而通,耳得之而聰,目得之而明,面得之而生光,莫非精微之奉養。至風寒溼痹得之而解,水得之而消,又莫非滓質之流行。

曰「久服,能不饑,延年,輕身,行水上」,殆非虛語也。

夫水,惟化而後能潤,有水氣而仍渴,即可見水之不化。矧渴則飲水,水入口即吐,五苓散之所主也,猶不可見水之不輸脾歸肺耶?是水有生熟之說,不為謬矣。然五苓散、茯苓澤藛湯,渴而嘔;豬苓湯、腎氣丸,渴而不嘔;牡蠣澤藛散、澤藛湯,不嘔不渴,此其間又必有故。蓋嘔乃茯苓、豬苓所主,非澤藛所主也。

夫嘔為中焦病,澤藛水中物,為下焦藥,是以於此無所關涉。至於渴,則中焦病有之,下焦病亦有之,故牡蠣澤藛散不渴。何以用栝蔞?惟其用栝蔞,而後知澤藛不如茯苓、豬苓之能治渴耳!夫澤藛為物,不生於深水,而生於淺水。是以知,其僅能引水上輸,不能引津液上朝。

不用其苗,而用其根。是以知,其力之所始,必起於水中。其苗能出水面上,與天氣相接,是以知其力之所竟,可至於極上。腰以下有水氣,水底之病也;冒眩,極上之病也。舉此兩端,澤藛之功可明矣。且腎氣云者,能似腎之氣也。腎氣之極上者,開竅於耳。腎氣丸中,有上及耳之物否耶?是能上及耳者,澤藛也。

白話文:

水液的運用,與豬苓、茯苓一起使用的方劑有五苓散和豬苓湯;與茯苓一起使用的方劑有腎氣丸和茯苓澤瀉湯;不與這兩種苓一同使用的,只有牡蠣澤瀉散和澤瀉湯這兩個方子。這兩個方子所針對的病症,一個是「病後,腰部以下有水氣」,另一個是「心下有停滯的痰飲,病人感到頭暈目眩」。由此可知,凡是利水的藥物,都應該考慮到水液的生熟狀態。什麼是生水?什麼是熟水呢?凡是經過脾胃輸轉、歸於肺臟的水液,就是熟水;還沒有經過脾胃輸轉、歸於肺臟的水液,就是生水。

熟水已經經過泌別精華,只剩下水質,所以可以直接導引它向下排出即可。生水,是水液天生的狀態尚未改變,精華還沒被去除,所以必須引導它先向上行,然後再向下,這樣才不會失去它本來的常態。淡味滲利的藥物,都是作用於生水的,與直接使水下降的藥物不同。水液的生,就它的本性來說,是流向低處最終歸於大海的;但如果逆著它的本性,就可以使其越過額頭,如山一般升到最高處,而不會在中途橫溢侵蝕導致病患。所以小便不利、嘔吐、口渴、心悸、頭暈等症狀,多會使用二苓(茯苓、豬苓)和澤瀉。

但更應該區分它們的猛烈與虛弱的不同。虛弱的,是水邪依附於脾土作祟,可以用二苓,其藥性能夠從脾土中得到氣化,來治療這種情況。至於猛烈的,就是所謂「越過額頭奔向低谷」,非得用澤瀉這種生於水中,藥性能夠從水中得到氣化,使生氣向上朝,最終又能返回到本源的藥物不可。「心下有痰飲」,是水液沿路被阻截,生水在上部肆虐,就是所謂的「越過額頭」。「大病痊癒後,腰部以下有水氣」,是中焦的統攝功能不足,導致水液下陷所致。

這兩種情況,都是因為水液沒有經過氣化而停滯,又怎麼能不先引導它向上,然後再向下排出呢?這個道理確實如此,不是張隱庵、陳修園等人所能杜撰出來的。而且這個道理,仔細查閱《本草經》,也是沒有不符合的地方。因為沒有一滴生水不被氣化,所以沒有一滴熟水不能運行,進而沒有一滴精微物質不能歸於它應該歸去的地方。這樣,肺得到滋養就會氣足,肝得到滋養就會有力,脾得到滋養就會健壯,腎得到滋養就會強健,乳汁分泌就會暢通,耳朵就會聽力好,眼睛就會看得清楚,臉色就會煥發光彩,這都是精微物質的奉養。至於風寒濕痺能夠得到解除,水腫能夠消退,又無不是因為水液中的廢物得以順利排出。

說「久服,能不感到飢餓,延年益壽,身體輕盈,可行走於水面之上」,恐怕不是虛假的說法。

水,只有經過氣化才能潤澤,有水氣卻仍然口渴,就可以看出水液沒有被氣化。更何況口渴就飲水,水入口即吐,這是五苓散所針對的病症,難道還不能說明水液沒有經過脾的運化、歸於肺嗎?所以,水有生熟之說,並非謬誤。然而五苓散、茯苓澤瀉湯,會口渴且嘔吐;豬苓湯、腎氣丸,會口渴但不嘔吐;牡蠣澤瀉散、澤瀉湯,不嘔吐也不口渴,這之間必然有原因。嘔吐主要是茯苓、豬苓的功效,而不是澤瀉的作用。

嘔吐是中焦的病變,澤瀉是水中之物,屬於下焦藥,所以對嘔吐沒有直接的關係。至於口渴,中焦和下焦的病變都有可能引起,所以牡蠣澤瀉散不會引起口渴。為什麼要用栝蔞呢?正因為使用了栝蔞,才能知道澤瀉在治療口渴方面不如茯苓、豬苓。澤瀉這種藥物,不是生長在深水中,而是生長在淺水中。由此可知,它只能引導水液向上輸轉,卻不能引導津液上行。

澤瀉不用它的苗,而用它的根。由此可知,它藥力的開始必定是源於水中。澤瀉的苗能長出水面,與天氣相接。由此可知,它藥力的最終可以達到最高的地方。腰部以下有水氣,是水液停滯於下部的病症;頭暈目眩,是水液停滯於上部的病症。舉這兩種情況,就可以明白澤瀉的功效了。而且所謂腎氣,是類似於腎臟的氣化功能。腎氣的極高處,在耳朵開竅。腎氣丸中有可以上行到耳朵的藥物嗎?所以能上行到耳朵的,是澤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