鄒澍

《本經疏證》~ 本經序疏要 (116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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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經序疏要 (116)

1. 本經序疏要卷之八

觀本篇藥物所主,一則曰「婦人子藏風邪」,再則曰「瘀血、血閉瘕、邪氣」,屢屢曰「風寒在子宮」,曰「心腹脹痛熱淋」,可見血皆因邪而閉,因閉而痛,旣痛而邪未化,與因虛積冷結氣,為諸經水斷絕,已至結熱中而在關元者,迥不侔也。夫然,故〈月閉篇〉所用藥多寒,間有微溫,亦皆血肉之品,過而不畱之性。

無他,恐其助熱,益燥陰液也。此篇所用藥多溫,間有微寒,又係破陰布陽芍藥,拔邪離血紫薓。非他,以逐寒須及早,欲免其成月閉也。試更參其彼此俱用之一味桃仁,能旣治新邪,復攻舊積,則本篇為治寒邪阻血,彼篇為治邪血化熱,事有先後之殊,為異中之同矣。

然彼篇多用剋削,本篇多用補益,豈暴病正反虛,久病正反實耶?夫破血之物何限,彼篇不皆采用,偏偏列血肉之物、空靈之品,其披郤導窾之意為何如?而此為之補,偏不補血而補氣,是其命意又在?惟欲逐邪,乃暫崇正,非沾沾用補,可同日語,是法有常哲之用,為同中之異也。

倘無此篇,不令人視血閉,皆屬熱歟?然使僅有此篇,不令人謂月閉,亦屬寒歟?徐氏之補,意固在是。

澤蘭:微溫○治婦人血瀝腰痛《藥性論》。

當歸:溫○主婦人瀝血腰痛《藥性論》。

甘草:平○治婦人血瀝腰痛《藥性論》。

細辛:溫○主血閉,婦人血瀝腰痛《藥性論》。

柏實:平○治腰腎中冷《藥性論》。

牡丹:微寒○主女子經衇不通,血瀝腰疼《藥性論》。

牡蠣:微寒。

是篇病候,若依《藥性論》當作「血漏而腰痛」解,然〈崩中篇〉所該之漏甚多,所列之藥亦甚多,何無一證數味相同者?若謂是瘀在腰間作痛,則與〈瘀血篇〉,又無一味相同?女人所以異於男子,不外血分之病,乃考之於血分諸證而稽其治,竟毫不可通。

若分析覈之,則得血閉腹痛之細辛,產後之澤蘭、當歸,月閉之牡丹,而當歸、甘草、牡蠣、牡丹、柏實,竝連載於〈虛勞篇〉,其諸在下素虛,血氣素滯,以滯歷虛,不勝踐踏,故為痛歟?血氣之滯奈何?蓋究澤蘭,而知血中有水矣;究細辛,而知血中有寒矣;究當歸、甘草、牡丹、牡蠣,而知血中有火矣。

血之於人身,如歷鹿之不停《方言》「繀車謂之轣轆」,《廣雅》作「歷鹿」,惟在腰間,尤欲存駐,以當聽命於腎。腎主五液,血固液之屬也。乃布令萎餒,不速受事,倔強多稽,於是遣者、行者,互相齟齬推諉,而為痛。少項則已,片時復然,此所以與尋常腎虛、風溼痹、瘀血種種腰痛,為不同也。

是故,歷,傳也《爾雅釋詁》,經也《文選》〈西京賦〉「歷其彌光」薛注,陟也《後漢書》〈杜篤傳〉注,行也《廣雅》〈釋詁〉,過也《楚詞》「天問河海何歷」註,逢也《離騷》「委厥美而歷茲」注,謂「經過則痛,過已即止」也。然是說也,於本篇則合矣,其如與《藥性論》不可合何?按堖漏,古人謂之歷堖,依義而言,當曰瀝堖。瀝可為歷《釋名》釋疾病,歷獨不可為瀝乎?

白話文:

觀察本篇所列藥物的主治,一方面說「婦女子宮受風邪」,另一方面說「瘀血、血閉瘕、邪氣」,又多次提到「風寒在子宮」、「心腹脹痛熱淋」。可見血的閉塞都是因為邪氣所致,因閉塞而產生疼痛,既已疼痛而邪氣未消,這與因虛弱積寒導致氣結,造成各經脈的水液斷絕,以致熱結於體內、在關元部位的情況,是截然不同的。既然如此,《月閉篇》所用的藥物多為寒性,偶爾有微溫性的,也都是血肉之品,有其藥性而不會久留體內。

原因無他,是怕它們助長熱邪,使陰液更加乾燥。而本篇所用的藥物多為溫性,偶爾有微寒性的,又搭配了破陰散陽的芍藥,以及能拔除邪氣、使血離開病灶的紫蘓。原因無他,是因為要驅散寒邪必須及早,以避免形成月經閉止。試著再參看兩篇都使用到的桃仁,既能治療新生的邪氣,又能攻破舊有的積聚,由此可知,本篇是治療寒邪阻礙血行,而《月閉篇》則是治療邪氣化熱導致的血閉,兩者在病因上有先後之分,是異中求同的道理。

然而,《月閉篇》多用攻伐之藥,本篇多用補益之藥,難道是暴發的疾病體質由實轉虛,而久病則由虛轉實嗎?世上破血的藥物那麼多,《月閉篇》卻不全部採用,偏偏選用血肉之品、性情空靈的藥材,其意圖是什麼?而這裡的補法,卻偏不補血而補氣,這其中的用意又是什麼?只因要驅逐邪氣,所以暫時扶持正氣,並非一直使用補藥,這不能一概而論,這是藥法中蘊含的哲理,是同中求異的道理。

如果沒有本篇,豈不是會讓人以為所有血閉都是因為熱邪所致?然而如果只有本篇,豈不是又會讓人以為所有月經閉止都是因為寒邪所致?徐氏的補益之法,用意正是在這裡。

澤蘭:藥性微溫,主治婦人經血淋漓、腰痛。《藥性論》

當歸:藥性溫,主治婦人經血淋漓、腰痛。《藥性論》

甘草:藥性平,主治婦人經血淋漓、腰痛。《藥性論》

細辛:藥性溫,主治血閉,婦人經血淋漓、腰痛。《藥性論》

柏實:藥性平,主治腰腎虛冷。《藥性論》

牡丹:藥性微寒,主治女子經脈不通,經血淋漓、腰痛。《藥性論》

牡蠣:藥性微寒。

本篇所描述的病症,如果按照《藥性論》的說法,應該解釋為「經血漏下而腰痛」,然而《崩中篇》所提到的漏下症狀很多,所列的藥物也很多,為何沒有一個病症、幾味藥是相同的呢?如果說是因為瘀血停留在腰部導致疼痛,那麼與《瘀血篇》的藥物,又沒有一味是相同的?女人之所以與男人不同,不外乎是血分的病症,因此考證血分的各種病症並研究其治療方法,竟然無法貫通。

如果仔細分析,就會發現,細辛是治療血閉腹痛的,澤蘭、當歸是治療產後病症的,牡丹是治療月經閉止的,而當歸、甘草、牡蠣、牡丹、柏實,都同時記載在《虛勞篇》中,這些藥物所對應的病症,都是因為體內原本虛弱,血氣運行滯澀,因滯澀而虛弱,經不起踐踏,所以才會疼痛嗎?血氣的滯澀該如何解決呢?仔細研究澤蘭,就知道血中有水了;仔細研究細辛,就知道血中有寒了;仔細研究當歸、甘草、牡丹、牡蠣,就知道血中有火了。

血對於人體而言,就像車輪一樣不停地運轉,尤其是在腰部,更需要存留駐紮,以聽命於腎臟。腎臟主宰五液,血本來就屬於液體的範疇。然而,現在腎臟的命令無法有效傳達,導致血的運行萎靡不振、不聽使喚,於是負責輸送和運行的氣血互相推諉,產生阻礙,這就造成了疼痛。疼痛可能會稍有緩解,過一會又會復發,這就是它與常見的腎虛、風濕痹痛、瘀血等各種腰痛不同的地方。

所以說,「歷」字有傳遞、經過、登臨、行走、逾越、遭遇等意思,表示「經過時會疼痛,經過之後就停止了」。然而這樣的解釋,在本篇中是合理的,但如何與《藥性論》的說法相符呢?按照古人的說法,「堖漏」叫做「歷堖」,按照字義來說,應該叫做「瀝堖」。「瀝」可以作為「歷」的解釋,難道「歷」就不能作為「瀝」的解釋嗎?(《釋名》中解釋疾病時,有「瀝」通「歷」之說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