鄒澍

《本經疏證》~ 本經疏證 (45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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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經疏證 (45)

1. 本經疏證第三卷

然後其證,可得而明也。夫胷痹緩急,在《素問》、《靈樞》,固無及之者。言他證之緩急,則有矣。〈寒熱篇〉曰「陰蹻陽蹻,陰陽相交。陽入陰,陰出陽,交於目銳眥。陽氣甚則瞋目,陰氣盛則瞑目」、〈二十九難〉「陰蹻為病,陽緩而陰急;陽蹻為病,陰緩而陽急」,此可見二蹻之緩急繫於目矣。〈經筋篇〉「足陽明頰筋,有寒則急,引頰移口;有熱則筋弛縱,緩不勝收而為澼。

治之以馬膏。膏其急者,以白酒和桂塗;其緩者,以桑鈎鈎之」,此可見陽明之緩急,繫於口矣。今但曰「胷痹」,而不言痛,是其無痛可知。曰「緩急」,則又可知,如蹻之於目,陽明之於口,有急處,有緩處矣。何以知之?巢元方曰「寒氣客於五臟六腑,因虛而發。上衝胷間,則胷痹。

甚者,肌肉苦痹,絞急如刺,不得俛仰」,孫真人蓋亦云然。夫陽明之口頰,未必一中於寒,一中於熱,左右竝時也。必其寒中於左,逼熱於右;寒中於右,逼熱於左。故一緩一急,同時俱發耳。然則五臟六腑之寒氣,因虛而上衝於胷膈間者,何能不衝於此,逼熱於彼乎?寒衝於左,逼熱於右,則左急而右緩;寒衝於右,逼熱於左,則左緩而右急。附子,治急者也。

薏苡,治緩與急者也。使合而治之,不畏治急多,治緩少耶?玩方中二味成劑之意,薏苡固不能驅上衝之寒,而附子確足以助被逼之熱。故不稍殺其熱,則附子之治寒不專;不振散其寒,則薏苡之清熱難恃。且薏苡,原能下氣。附子,本以逐痹。寒旣自下而上升,故下氣之物,不嫌倍於逐痹。

熱緣被逼而偏駐,故逐痹之物,何妨峻於下氣。因製劑之料量,洞識為病之根由,即注家之籠統含糊,均可於此察之矣。

然則,薏苡附子敗醬散之治腸癰,亦有緩急可言耶?夫身甲錯,是急之微。腹皮急,是急之甚。按之濡,是緩之形。如腫狀,是緩之著。蓋溼氣、瘀血,盤踞於內,勢將釀熱成癰,而先格寒於外。故其病為內緩而外急也。夫腹無積聚,是內熱未甚。身無熱,則外寒方猖。正格熱於內,內熱將甚之兆也。

故其衇為數。不然,焉有腸內生癰,猶可用附子之理哉!雖然溼與血踞於腸,終竟內有根,而外無根。無根者,易傾;有根者,難拔。故附子之追寒破結,僅十七分之二,而清熱去溼之薏苡,旣有十分,又益之以敗醬五分。俾解熱毒,而鍾生氣於瘀濁垢穢之中。生氣昌,斯瘀濁垢穢行矣。

或謂「腸癰,衇數,用附子。腫癰,衇遲緊,反用消黃。何故」?蓋玩兩條之旨,腸癰,病在小腸,小腸者,水穀雜居,故為太陽寒水之腑;腫癰,病在大腸,大腸者,有滓穢而無水,故為陽明燥金之腑。太陽者,多血少氣;陽明者,多氣多血。氣屬陽,血屬陰,則陽明之易為燥熱,較之太陽殊矣!然則,何以證其為太陽與陽明?夫「身無熱,衇數」,太陽也。「發熱,汗自出,小便自調」,陽明也。

白話文:

這樣看來,胸痹這個病症的道理就可以明白了。《素問》、《靈樞》這些醫書,對於胸痹的發病是緩慢還是急促,並沒有詳細的記載。但是關於其他病症的緩急之分,倒是有些說明。《寒熱篇》提到,陰蹻脈和陽蹻脈相互交會,陽氣進入陰脈,陰氣出來進入陽脈,兩者在眼睛的內外眼角交接。陽氣過盛就會睜大眼睛,陰氣盛就會閉上眼睛。《二十九難》也提到,陰蹻脈有病,會導致陽脈變得遲緩而陰脈變得急促;陽蹻脈有病,則會導致陰脈遲緩而陽脈急促。從這些描述可以看出,二蹻脈的緩急與眼睛的狀態有關。《經筋篇》說,足陽明經的頰部肌肉,受寒會變得緊繃,拉扯臉頰導致嘴歪斜;受熱則會鬆弛無力,無法收縮,變成癱軟的狀態。治療的方法是用馬膏,對於肌肉緊繃的地方,用白酒和桂皮調和塗抹;對於鬆弛的地方,則用桑鈎來拉扯。這說明陽明經的緩急與嘴巴的狀態有關。

現在,只說「胸痹」,沒有說「疼痛」,就表示胸痹是沒有疼痛感的。說「緩急」,就又表示像蹻脈之於眼睛,陽明經之於嘴巴那樣,有緊繃的地方,也有鬆弛的地方。那麼,怎麼知道這些緩急的狀態呢?巢元方說,寒氣侵入五臟六腑,因為身體虛弱而發病。寒氣向上衝到胸部,就形成了胸痹。嚴重的話,肌肉會麻木疼痛,像被針刺一樣,讓人無法彎腰或仰頭。孫思邈的說法也大致如此。

陽明經的嘴唇和臉頰,不一定會同時受到寒或熱的影響,左右兩邊也可能同時出現不同的情況。很可能是左邊受寒,把熱逼到右邊;右邊受寒,把熱逼到左邊。所以,就會出現一邊鬆弛一邊緊繃的情況,同時發生。那麼,五臟六腑的寒氣,因為虛弱而向上衝到胸膈之間的,又怎麼會不衝到這裡,把熱逼到那裡呢?寒氣衝到左邊,把熱逼到右邊,就會左邊緊繃而右邊鬆弛;寒氣衝到右邊,把熱逼到左邊,就會左邊鬆弛而右邊緊繃。附子,是用來治療緊繃的藥。薏苡,則是用來治療鬆弛和緊繃的藥。如果把這兩種藥合起來用,不用擔心治療緊繃的藥用多了,而治療鬆弛的藥用少了吧?仔細思考藥方中這兩種藥的用意,薏苡並不能驅散上衝的寒氣,而附子卻確實可以助長被逼迫的熱。所以,如果不稍微抑制一下熱,附子就不能專心治療寒;如果不疏散寒氣,薏苡的清熱作用就難以依靠。而且薏苡本來就有下氣的作用,附子本來就是用來驅逐痹痛的。寒氣既然是從下向上升的,那麼下氣的藥就可以比驅逐痹痛的藥多用一些。熱是受到逼迫才偏在一邊的,那麼驅逐痹痛的藥又何妨比下氣的藥用得多一些呢?從藥劑的用量比例,就可以深入了解病根所在,而那些註解家籠統含糊的說法,也都可以從這裡看清楚了。

這樣看來,用薏苡附子敗醬散來治療腸癰,也有緩急之分嗎?身體皮膚像魚鱗一樣粗糙,是輕微的緊繃;腹部皮膚緊繃,是嚴重的緊繃;按壓腹部感覺柔軟,是鬆弛的表現;腫脹像腫瘤一樣,是明顯的鬆弛表現。大概是濕氣和瘀血盤踞在體內,準備化熱成癰,但先在體表阻礙了寒氣。所以這種病是內裡鬆弛而外表緊繃。腹部沒有積聚,說明內部的熱還不嚴重。身體沒有發熱,就說明體表的寒氣正旺盛。這正是體內阻礙著熱氣,內部熱氣將要加重的徵兆。所以脈象才會是數脈。不然,怎麼會有腸內生癰,還可以用附子的道理呢?雖然濕氣和血瘀積在腸道,終究是內有根源,而外沒有根源。沒有根源的容易傾倒,有根源的難以拔除。所以附子驅逐寒氣、破除結聚的力量只有十分之二,而清熱去濕的薏苡,既有十分,又加上敗醬草的五分,目的是為了消除熱毒,讓生機在瘀濁骯髒的地方產生。生機旺盛了,瘀濁骯髒的東西就會被排除了。

有人問:「腸癰,脈數,用附子;腫癰,脈遲緊,反而用消黃,這是為什麼呢?」仔細研究這兩種病症的意涵,腸癰,病在小腸,小腸是水穀混雜的地方,所以是太陽寒水之腑;腫癰,病在大腸,大腸有糟粕而沒有水,所以是陽明燥金之腑。太陽經多血少氣,陽明經多氣多血。氣屬陽,血屬陰,那麼陽明經就比太陽經更容易出現燥熱的症狀!那麼,要怎麼證明它是太陽經還是陽明經的病呢?「身體不發熱,脈數」,就是太陽經的病。「發熱,汗自己出來,小便正常」,就是陽明經的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