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本經疏證》~ 本經序疏要 (62)
本經序疏要 (62)
1. 本經序疏要卷之四
其外不解者,尚未可攻,當先解外,外解已,但少腹急結者,乃可攻之,宜桃核承氣湯」、「太陽病,六七日,表證仍在,衇微而沉,反不結胷,其人發狂者,以熱在下焦,少腹當硬滿,小便自利者,下血乃愈。所以然者,以太陽隨經,瘀熱在裏,故也。抵當湯主之」是也。
曾謂不與癲連者,遂無治法乎?然則神識不慧,語言錯亂,世俗所謂癲者,又何從治?是在《金匱》可按也,曰「防己地黃湯,治病如狂狀,妄行,獨語不休,無寒熱,其衇浮」,旣無外感,復無掣縱,如狂非狂,似癲非癲,其治如此,則與之類者,可推測而知其概矣。
孫真人《千金方》、王太守《外臺秘要》,於驚癇癲狂,皆加以「風」字。《千金方》又於〈風癲論〉中附載《素問》〈厥論〉全篇。其義趣,皆當深考者也。夫陰陽在人,互相維繫乃生,兩相背馳則死,可即而不可離,然有乍相激而遂相離者,有久相拒而仍相維者,無他,一則積漸使然,一則卒然乘之耳。
夫癲癇與傷寒,其陰陽之偏頗無異,然而傷寒勝負,不過十餘日而決裂;癲癇相持,有至數年數十年不愈,亦不死者,此其故自有在矣。譬之漢楚,鏖鬪五載而亡,七國媾爭,二百餘年未已,且其間齊、成、田氏,晉室三分,他國終不能遂吞并之謀,由其素與民浹,不肯相離也。是故癲由厥成,風從厥化;癇以驚作,驚為風生。
風煽火熾,火爍狂發,驚癇癲狂,烏得不加風字。而其所謂風,在〈厥論〉,固足寒,則火上逆,而生風為狂;足熱,則風痰上湧而為癲而厥,成為癲疾〈衇要精微論〉。精氣并居於上,為癲〈奇病論〉,陽盡在上,陰氣從下,下虛上實,為狂癲〈衇解篇〉,陽盛則四支實,能登高棄衣而走,且妄言罵詈,不避親疏〈陽明衇解篇〉,無不可一以貫之。是其以漸相并之勢,積微成著之機。
或以陰輳陽,而陽愈盛,如燈燭之燃脂;或引陽就陰,而陽愈牢,如薪槱之蓄火。豈猶冰炭之相迫,水火之相沃,能不眨眼而澌盡哉?故曰「癲疾厥狂,久逆之所生〈通評虛實論〉」,是其酷似七雄之爭,非如鴻溝之鬪也。
使盡檢《千金》、《外臺》,凡風狂、風驚恐、風邪、五邪風、驚悸風、驚恐、風癲、五癲、風癇、風眩、風旋諸方,合之本篇所用,所未及用者,止十四味,而在附錄者,止八味,蓋已得十分七八矣。苟以意消息之,猶有不能用之物哉?
癲者,陽搏陰而難通;狂者,陽絕陰而無制,皆陽窮化風,與驚癇之陽為風煽者,異。奈何藥物能竝主之也?夫合而言之,則驚狂掣縱,卒倒無知之際,但見風陽之擾亂,遑定本末於由來。竝治之物,急所當需,特苦僅得四味耳。
就四味而言,如龍齒角,攝水火於土,而不使相逐;牛黃,除蓄熱於土,而兼清內外;蜣螂,納穢濁於土,而撲火之燄;防葵,出土最早,而得水能沉,均無論內傷外感,皆可施用者。又何陽化風,風煽陽之別,而有所隔礙耶?分而言之,則驚邪旣有專條,狂走又多別故如瘀血、大熱等病中,皆可尋狂之治則。是篇所重,獨在癲癇,故所列,多直探病本,不假旁推側擊,而發表去邪者,絕跡難求。
白話文:
本經序疏要卷之四
如果病邪在體表沒有解除,就不能直接用藥攻裡,應該先解除體表的病邪。體表病邪解除後,如果只是感覺少腹(小腹)有急迫、緊縮的感覺,這時才可以考慮用藥攻裡,適合使用桃核承氣湯。
太陽病發病六七天,體表症狀仍然存在,脈象微弱而沉,反而沒有胸悶的感覺,但病人出現發狂的症狀,這是因為熱邪在下焦,少腹會感到硬滿,如果小便正常,那麼下血(排泄帶血的糞便)後病就會好轉。之所以會這樣,是因為太陽經的病邪隨著經脈傳到體內,造成瘀熱積聚在裡面。這種情況,應該使用抵當湯來治療。
有人說,如果病情與癲沒有關聯,是不是就沒有治療方法了?如果真是這樣,那麼那些神智不清、語言錯亂,世俗所說的「癲」病,又該如何治療呢?這其實在《金匱要略》裡可以找到答案。《金匱要略》提到,防己地黃湯可以治療類似發狂的症狀,表現為胡亂走動、自言自語,沒有寒熱症狀,脈象浮。這種情況沒有外感,也沒有抽搐等症狀,看起來像發狂又不像,似癲又不是,治療方法就是這樣。那麼,與這種情況類似的其他疾病,就可以依此推測出大概的治療方向了。
孫思邈在《千金方》、王燾在《外臺秘要》中,對於驚、癇、癲、狂等疾病,都加上了「風」字。孫思邈的《千金方》還在〈風癲論〉中附錄了《素問》〈厥論〉的全部內容。這些都值得深入研究。陰陽在人體內是相互維繫的,陰陽調和則人健康,陰陽背離則人死亡。陰陽既不能即刻分開,也不能長期分離。但有時會突然激盪而分離,有時會長期對抗卻仍然相互維繫,這其中的原因,一個是逐漸累積造成的,另一個是突然受到外邪侵襲所致。
癲癇和傷寒,都是陰陽偏頗的表現,但傷寒的勝負,一般在十幾天內就會有結果;而癲癇卻會持續數年甚至數十年都不會痊癒,但也不會因此而死亡。這其中自然有它的原因。就像漢朝和楚國之間的戰爭,打了五年就結束了;而春秋戰國時期,各國之間互相爭鬥,打了二百多年都沒有結束。而且,期間齊國的田氏、晉國的三分等,其他國家最終都無法完全吞併它們,這是因為它們與人民的關係十分密切,不願意相互分離。因此,癲病是由厥病發展而來的,風邪是從厥病變化而來的;癇病是由驚嚇引起的,而驚嚇則是風邪產生的。
風邪煽動火氣,火氣旺盛而導致狂病發作。驚、癇、癲、狂,這些病都加上「風」字,並非沒有道理。《素問·厥論》中提到,足部寒冷,則火氣上逆,就會產生風邪而導致狂病;足部發熱,則風痰上湧而導致癲病和厥病。《衇要精微論》認為,精氣都聚集在上方,就會導致癲病。《奇病論》認為,陽氣都在上方,陰氣都在下方,造成下虛上實的情況,就會導致狂癲。《衇解篇》認為,陽氣過盛,就會四肢有力,能登高爬牆、脫衣亂跑,且胡言亂語,不分親疏。這些都是可以貫通理解的,是陰陽失調逐漸積累的過程,也是由輕微的病變發展到明顯的病症的機制。
有的時候,陰氣匯聚到陽氣,反而會使陽氣更加旺盛,就像蠟燭燃燒油脂一樣;有的時候,陽氣被引到陰氣中,反而會更加牢固,就像柴火積蓄火焰一樣。這並不像冰炭相遇、水火相剋那樣,瞬間就煙消雲散。所以說,「癲疾、厥狂,是長期陰陽失調所導致的」(《通評虛實論》)。這就像七雄之間的戰爭一樣,而不是像鴻溝之戰那樣短期結束。
如果詳細查閱《千金方》和《外臺秘要》,其中關於風狂、風驚恐、風邪、五邪風、驚悸風、驚恐、風癲、五癲、風癇、風眩、風旋等各種病症的方劑,加起來,再與本書所用的方劑做比較,發現還有十四味藥沒有用到,而附錄的方劑中,也只剩下八味藥沒有用到。可見,已經掌握了十分之七八的治療方法。如果能根據實際情況加以調整,又有什麼藥物不能使用呢?
癲病是陽氣與陰氣搏鬥,難以疏通;狂病是陽氣脫離陰氣的控制,失去了制約。兩者都是陽氣耗盡而化為風,與驚癇的陽氣是被風煽動而不同。為什麼藥物可以同時治療這些疾病呢?總的來說,在驚恐、發狂、抽搐、突然倒地、失去知覺的時候,我們只能看到風陽擾亂的表象,很難判斷其病因。治療這些疾病需要同時使用的藥物是當務之急,但很可惜,能夠使用的藥物只有四味。
就這四味藥而言,龍齒和龍角可以將水火之氣收攝在土中,不讓它們相互衝撞;牛黃可以清除積蓄在體內的熱邪,同時清解內外的熱;蜣螂可以將污濁之氣納入土中,撲滅火邪的焰氣;防葵最早從土中長出,吸收水分就能下沉。這些藥物無論是內傷還是外感都可以使用。所以,並不需要區分是陽氣化為風,還是風邪煽動陽氣,而有所阻礙。如果分開來說,那麼驚恐已經有了專門的條文,發狂也多有其他原因,如瘀血、大熱等疾病,在這些疾病中也可以找到治療發狂的方法。本書的重點主要放在癲癇上,所以列出的內容大多是直接探討病因,而不是旁敲側擊,那些發表散邪的方法,在這裡很難找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