鄒澍

《本經疏證》~ 本經疏證 (41)

回本書目錄

本經疏證 (41)

1. 本經疏證第三卷

武進鄒澍學

上品,草七味。

薯蕷:味甘,溫、**平,無毒。**主傷中,補虛羸,除寒熱、邪氣,補中,益氣力,長肌肉。**主頭面游風,頭風,眼眩,下氣,止腰痛,補虛勞羸瘦,充五臟,除煩熱,強陰。**久服,耳目聰明,輕身,不飢,延年。一名山芋,秦楚名玉延,鄭越名土藷。生蒿高山谷。二月、八月,採根,暴乾。紫芝為之使,惡甘遂

薯蕷,春間或以其宿根頭,或取其子,以黃沙和牛糞作畦種之。四月生苗,延蔓紫莖,緣物而長。葉有三尖,似白牽牛而光厚潤澤。五、六月,開花成穗,淡紅色。結莢成簇,莢凡三稜合成,堅而無仁。其子別結於一旁,狀似鈴,大小不一,皮黃肉白。其根亦然,剖開有滑涎。亦有野生者,入藥為勝。夏間宜常溉,又不得大溼。參《圖經》、《綱目》

予家有薯蕷一本,莖長至三、四丈。春夏,綠葉扶疎。屆秋,垂實纍纍者,有年矣。會闢地治室,乃掘去之。根大如臂,攀磚附石,至三、四尺,究未窮其所止。蒸而茹之,甚甘美。因是悟古人所謂種薯蕷者,先杵地作孔,則薯蕷隨孔之大小,以為大小。是欲其肥,不欲其長也。

若野生者,隨地下之隙而直下焉。迨年月深久,仍能橫擴為肥。入藥取此,即以其入土深,善附磚石耳。其為物也,有皮有筋,而肉最勝。又皮黃肉白,筋即仿其肉之色。又可悟,其致厚肉之氣於皮,以為之體,而合皮本為肺主,而屬金。色黃,則土金相生而和合矣與肉本為脾之所主,屬土。

色白,亦為金土和合之氣,致之於筋,以為之用。肺者,氣之所由行。肝者,力之所由作。氣與力之受益,其端皆係於能補中。而肉最厚之物,此不可謂「補中,益氣力,長肌肉」乎!或曰「主傷中,補虛羸,即補中,益氣力也」,而《本經》複言之,何故?此蓋當連下句讀。

「主傷中,補虛羸,除寒熱,邪氣」云者,猶云「補傷中而致之虛羸,除傷中而受之寒熱邪氣」也。夫虛,必有一處為先,他處乃連類及之者。邪所湊,雖云其氣必虛,然亦有陰陽之分,五臟六腑之異。譬之水決,定因其地窪下而灌之,乃泛濫及於他所。薯蕷所主之虛之邪,須審定其由。

傷中傷氣,方得無誤。不然,傷血及他傷,亦能致虛羸、成寒熱,又何別焉。《別錄》所主「補虛勞羸瘦,充五臟,除煩熱」,正與《本經》相印。惟「下氣,止腰痛,強陰」三項,為特出。此則以野生者,益善下行,最喜攀附磚石也。至於「頭面游風、頭風、眼眩」,唐以來醫家不甚用此味,故無從參其底裏。

然質之仲景治「風氣百疾」,《本經》「除寒熱、邪氣」,亦可默會其旨矣。

仲景書中,凡兩用薯蕷,一為薯蕷丸,一為腎氣丸。薯蕷丸,脾肺之劑也;腎氣丸,肺腎之劑也。觀〈經衇別論〉,食氣者,先歸肝心,乃及於肺。飲氣,則先歸脾,而亦及於肺。至肺,而後布其精,瀉其麤,惟不言至於腎。蓋腎,固藏精洩濁之總匯也。風氣百疾者,心肝脾之氣,懈於朝肺。

白話文:

本經疏證第三卷 武進鄒澍學

上品,草七味。

山藥味甘,性溫和,無毒。主治內傷,滋補虛弱,去除寒熱邪氣,補益中氣,增強體力,使肌肉豐滿。主治頭面浮腫,頭痛,眼花,降氣,止腰痛,治療虛勞羸瘦,充養五臟,消除煩熱,壯陽。長期服用,可使耳目聰明,身體輕盈,不感到飢餓,延年益壽。又名山芋,秦楚地區稱作玉延,鄭、越地區稱作土藷。生長在蒿草茂盛的高山谷地。二月和八月採收根莖,曬乾。紫芝是它的配伍藥物,忌與甘遂同用。

山藥,春天可以用其宿根或種子,用黃沙和牛糞做畦栽種。四月發芽,莖蔓紫紅,攀緣生長。葉子有三尖,像牽牛花但葉片更厚實光澤。五六月開花成穗,淡紅色。結莢成簇,每個莢果由三個棱角合成,堅硬無種子。種子則另在旁邊結果,形狀像鈴鐺,大小不一,皮黃肉白。根莖也是如此,剖開有黏液。也有野生山藥,入藥效果更好。夏天要經常澆水,但不能積水過多。參閱《圖經》、《本草綱目》。

我家曾種植一株山藥,莖蔓長達三、四丈。春夏季節,綠葉茂盛。到秋天,果實累累,已經多年了。因房屋修繕,才將它挖掉。根莖粗如手臂,攀附磚石,長達三、四尺,其根部到底有多長,我並未完全挖掘出來。蒸煮食用,味道非常甘美。由此我領悟到古人種植山藥時,先在地下打孔,山藥的粗細就依孔的大小而定。這是為了讓山藥長得肥壯,而不是長得過長。

野生山藥則順著地下的縫隙向下生長。經過多年的時間,仍然可以橫向擴展變粗壯。入藥選用野生山藥,是因為它深入土中,善於攀附磚石。山藥的結構,外皮、筋絡和肉質最為出色。外皮黃色,肉質白色,筋絡的顏色也與肉質相似。由此可知,山藥將滋養肉質的精氣凝聚於外皮,作為其形體,而外皮歸屬於肺,屬金;顏色黃色,則土金相生,彼此調和;肉質則歸屬於脾,屬土;顏色白色,也是金土相生之氣,凝聚在筋絡,作為其功能。肺負責氣的運行,肝負責力量的產生。氣和力的益處,根本都繫於補益中氣。而山藥肉質最為豐厚,這難道不能說是「補中益氣力,長肌肉」嗎?有人說「主治內傷,補虛羸,就是補益中氣,增強體力」,而《本經》又重複提到這點,這是為什麼?這應當連起來理解下一句。

「主治內傷,補虛羸,去除寒熱邪氣」的意思,也就是說「補益內傷所導致的虛弱,去除內傷所引起的寒熱邪氣」。虛弱,必然有一處先出現,其他地方才會連帶受到影響。邪氣入侵,雖然說必定是身體虛弱,但也有陰陽之分,五臟六腑的差異。比喻水災,一定是因為地勢低窪才被淹沒,然後才會蔓延到其他地方。山藥治療的虛弱和邪氣,必須仔細判斷其根源。

只有判斷是內傷或氣虛,才能避免錯誤。否則,血虛或其他病症也能導致虛弱、寒熱,又有什么區別呢?《名醫別錄》所記載的「治療虛勞羸瘦,充養五臟,消除煩熱」,正好與《本經》相符。只有「降氣,止腰痛,壯陽」這三項,是特別提出來的。這是因為野生山藥更善於向下運行,最喜歡攀附磚石。至於「頭面浮腫,頭痛,眼花」,唐代以後的醫家很少使用山藥治療這些症狀,因此無從探究其深層原因。

但從張仲景治療「風氣百病」的醫案來看,《本經》記載的「去除寒熱邪氣」,也可以間接理解其用意。

仲景的著作中,總共使用了兩次山藥,一次是薯蕷丸,一次是腎氣丸。薯蕷丸,是針對脾肺的藥方;腎氣丸,是針對肺腎的藥方。從《經絡別論》來看,飲食之氣,先歸屬於肝心,然後到達肺臟;飲水之氣,則先歸屬於脾,也到達肺臟。到達肺臟後,再將精氣散布,排出粗濁之物,但沒有提到到達腎臟。因為腎臟,是藏精洩濁的總匯。風氣百病,是心肝脾的氣,不能順利到達肺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