鄒澍

《本經疏證》~ 本經疏證 (4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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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經疏證 (42)

1. 本經疏證第三卷

肺遂不能輸精於皮毛,斯外邪乘而客之。是其責,雖在肺;而其咎,究在脾。故薯蕷丸以薯蕷,帥補氣藥為君,補血藥為臣,驅風藥為佐使。少腹有故,小便不調者,肺之氣怠輸精於皮毛,毛衇不能合精,以行氣於腑。斯清濁兩者,或泛其源,或塞其流。是其責,雖在肺家輸瀉之不肅;而其咎,實當歸於腎家翕受之不咸。

故腎氣丸,以薯蕷隨地黃、茱萸、牡丹、附子、桂枝,以撥正其翕受之機。又以薯蕷帥茯苓、澤藛,以開通其輸瀉之道。曰「腎氣丸」者,明腎之氣,固當畱其精而瀉其麤也。曰「薯蕷丸」者,明脾之氣,固當散其精而歸於肺也。是薯蕷丸,雖謂之「脾氣丸」,也可。腎氣丸,雖謂之「地黃丸」,也亦無不可。

是皆穀氣、穀精,不充暢流動之咎也。薯蕷,體滑多涎,黏稠色白,其似肉中之脂液耶?不然,何以生搗可消熱腫也。其似腎所藏之精耶?不然,何以能強陰也。凡物功能,固莫不由形色性味而發。然能此,復能彼,又莫不有一貫之理,存乎其間。「消肉中熱腫」之與「強陰」,其義非可相直也。

何哉?夫腫非一端,而曰熱腫。則固當得陰濟,乃能解矣。矧不在皮膚,不在血衇,不在筋骨,而在肉。斯固為肉中之氣,運掉不靈,致有所壅也。得厚肉多脂,不爽生氣之物,其壅,何能不解。且強陰,非益精也。玩《金匱》之用薯蕷,蓋可以得其概矣。夫以陰中所由而言,則精自精,溺自溺。

其源不同,其所由化亦異。何以腎氣一丸,在虛勞、在轉胞,則治小便不利。在消渴,則治小便過多。然惟此方,可見「溺能閡精,精亦能閡溺」也。〈金匱真言論〉「北方黑色,入通於腎,開竅於二陰」,〈水熱穴篇〉曰「腎者,胃之關也。關門不利,故聚水而從其類也」。

是故,精化為氣,方有以司開闔而無不禁之虞,壅塞之患。水精四布,五經竝行,方有以容氣之游行,而開者遂其開,闔者遂其闔。此統二竅而言之者也。若就一竅而言,則此竅過通,彼竅必塞。如下利,則溺短;小便多,則大便鞕。何獨於精與溺而疑之耶?故曰「味歸形,形歸氣,氣歸精,精歸化」,此由麤以致精也。

曰「精食氣,形食味,化生精,氣生形」,此精虛而挹麤以益之也。曰「味傷形,氣傷精,精化為氣,氣傷於味」,則麤者,不能益精,反足以害精矣。由此而觀,則以溼熱下注而遺精,以精氣壅遏而溺澀,精溺雜下而為濁,及以溺多而劫精,以溺塞而爍精。其源,皆由脾胃之不咸。

夫固曰「腎者,胃之關耳」。夫不咸之始,必本於胃氣之不充。不咸之成,必歸於脾氣之不治。脾胃,一臟一腑,皆在中宮,竝主出納,而其性情則異。胃司降而喜涼,脾司升而喜溫。薯蕷,溫平之物,不寒不熱,不潤不燥,為脾胃之所均喜。故其用,為能致胃津於脾,而脾胃以和。

白話文:

肺臟因此無法將精微物質輸送到皮膚毛髮,導致外邪趁虛侵入。這責任雖然在於肺,但追究根源,卻在於脾。所以薯蕷丸以薯蕷為主藥,統領補氣藥為君,補血藥為臣,驅風藥為佐使。

如果下腹部有問題,小便不順暢,是因為肺氣衰弱,無法將精微物質輸送到皮膚毛髮,導致毛孔血管無法與精微物質結合,進而使氣在臟腑間運行受阻。這樣一來,清濁兩種物質,有的氾濫源頭,有的阻塞流動。這責任雖然在於肺臟的輸洩功能失調,但追究根源,實際上應該歸咎於腎臟的接受功能不協調。

所以腎氣丸用薯蕷搭配地黃、茱萸、牡丹、附子、桂枝,來調整其接受的功能;又用薯蕷搭配茯苓、澤瀉,來疏通其輸洩的途徑。稱為「腎氣丸」,是說明腎臟的功能,本應保留精微物質並排出糟粕。稱為「薯蕷丸」,是說明脾臟的功能,本應散發精微物質並歸於肺臟。所以薯蕷丸,即使稱之為「脾氣丸」,也可以。腎氣丸,即使稱之為「地黃丸」,也並無不可。

這些都是因為穀氣、穀精,無法順暢流動所造成的。薯蕷,質地滑潤多黏液,黏稠色白,難道像肌肉中的脂肪液嗎?如果不是,為何搗爛後可以消除熱腫?難道像腎所藏的精微物質嗎?如果不是,為何能夠強壯陰氣?任何物質的功能,本來都不能脫離它的形狀、顏色、性質和味道而產生。然而,能夠有這種功能,又能有那種功能,必定有貫穿其中的道理存在。「消除肌肉中的熱腫」與「強壯陰氣」,這兩者的意義並不是可以直接相提並論的。

為什麼呢?腫並非只有一種,這裡說是熱腫,就應當用陰液來滋潤,才能夠消除。況且這個腫不是在皮膚,不是在血管,不是在筋骨,而是在肌肉中,這就說明肌肉中的氣運行不靈活,導致有所壅塞。得到豐厚多脂,能使生氣舒暢的物質,它的壅塞,怎麼能不解除呢?而且強壯陰氣,並不是補充精液。仔細研究《金匱要略》使用薯蕷的用意,大概可以了解它的梗概了。從陰液所由產生的角度來看,精是精,小便是小便。

它們的源頭不同,它們轉化的途徑也不同。為什麼腎氣丸,在治療虛勞、轉胞時,可以治療小便不利;在治療消渴時,可以治療小便過多。然而只有這個方子,才能說明「小便能阻礙精液,精液也能阻礙小便」。《金匱真言論》說:「北方黑色,入通於腎,開竅於二陰」,《水熱穴篇》說:「腎臟是胃的關卡。關卡不利,所以積聚水分而從其類。」

因此,精微物質化為氣,才能夠主導開合,而沒有不能控制的憂慮和壅塞的困擾。水精四處散佈,在五經中運行,才能夠容納氣的遊走,使該開的開,該合的合。這是從兩個竅來談的。如果從單個竅來談,那麼這個竅過度通暢,那個竅必定阻塞。例如腹瀉,則小便短少;小便多,則大便堅硬。為什麼單獨在精液和小便之間產生疑惑呢?所以說「味道歸於形體,形體歸於氣,氣歸於精微,精微歸於變化」,這是由粗糙到精微的過程。

又說「精微物質食用氣,形體食用味道,變化產生精微,氣產生形體」,這是精微物質虛弱,而從粗糙物質中補充的過程。又說「味道傷害形體,氣傷害精微,精微化為氣,氣傷害味道」,那麼粗糙的物質,不能夠增益精微,反而足以傷害精微。由此來看,因為濕熱下注而遺精,因為精氣壅塞而小便澀滯,精液和小便混雜而下變成渾濁,以及小便過多而耗損精液,小便不通而損傷精液。這些的根源,都是由於脾胃的功能不協調。

本來就說「腎臟是胃的關卡」。功能不協調的開始,必定源於胃氣的不充足。功能不協調的形成,必定歸咎於脾氣的失治。脾和胃,一個是臟,一個是腑,都在中焦,都主管出納,但是它們的性質卻不同。胃主下降而喜涼,脾主上升而喜溫。薯蕷,是性平的藥物,不寒不熱,不潤不燥,是脾胃都喜歡的。所以它的作用,能夠將胃中的津液輸送到脾,而使脾胃協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