鄒澍

《本經疏證》~ 本經序疏要 (29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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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經序疏要 (29)

1. 本經序疏要卷之二

且言腰體之內,有一穴以膜皮圍用,為吸取血絡、衇絡、綁縛絡,使溺液流通,乃以腰之驅德,進於溺液之吸德,下至膀胱而瀉焉,則出雖由於膀胱,而化氣則繫於腎。腎之熱溼,正所以和膀胱之冷燥,且腎曰驅,膀胱曰吸,則是一臟一腑,緊相接,遞相和者也。若驅德不濟,吸德遂優,於是熱與溼者,移於膀胱而道路不順,津液內溢,故小便如粟狀,小腹弦急,痛引臍中。

以是篇中,溫劑竟少,而性寒者,類以清膀胱之熱;平者,類以助腎之驅,斯亦知彼說雖異,而無不可可通矣。然謂「淋家不可發汗,發汗必便血」,何也?請即篇中所列衣魚、亂髮論之。夫血水同源,竝藉心火蒸化。其精者,行於陰分為血;粗者,行於陽分為溺。汗亦心之所布,而徵之腎者也,故曰「腎主五液,入心為汗」。

今心以強迫之劑,必欲作汗而徵諸腎,腎方困於膀胱之吸而不能驅,其何能更輸將不爽。於是心暴斂於下,膀胱不勝誅求,致所聚之熱,所蓄之溺,竝蒸迫化血下行矣。亂髮之用,能使水火合德而化氣,故血源濬而水自通,水道利而血自止。衣魚之用,能化水溼於木氣閉塞中,使從竅穴而達,故去疝瘕,即以通水道;利水道,即以消疝瘕。淋家緣發汗而溺血,惟以是耳。

自其疲罷而言,謂之癃。自其艱阻而言,謂之淋。癃,罷病也《說文》。淋,懍也,小便難,懍懍然也《釋名》。癃之虛者,溺多、汗多、泣多、唾多,氣出而不反;其實者,溺秘、汗秘、目乾、舌乾,氣結而不解。此其所以然,旣見於疏證石葦下矣,而《病源》復列五淋之目,曰熱、曰冷、曰氣、曰沙、曰勞,病則似不相兼,治則多容相濟者。蓋癃之虛,近於淋之勞與熱。

淋之沙與冷,又近於癃之實。且兩端皆有因氣成病者,則本篇之竝列五癃、五淋,非疊出,亦非混淆矣。況言治癃之下,不言治淋。言治淋之下,不言治癃耶?惟曰利小便、曰利水道、曰利小便水道、曰逐、曰下,則不得不縷析而鬯其義焉。夫小便者,水道之委。水道者,小便之源。

宜利小便者,必源清而委不順。宜利水道者,必委道而源不繼。利小便水道,則通徹源委之謂也,又何難竟其義哉?下,降平聲也《史記》〈陳涉世家〉「蘄下」索隱。調,降之也《史記》〈酈食其傳〉「令下足下」正義。逐,從也《楚詞》「河伯乘白黿兮逐文魚」注。馳,逐也《文選》〈南都賦〉「群上放逐」注。

流,蕩也《荀子》〈儒效篇〉「故風之所以不逐者」注。以是論之,下者,因其不順,脅之使順也。逐者,因其無力,助之推送也。然則曰通、曰利,又何以別之?夫通者,對不通而言。利者能通,而不能便利如指也。是以篇中,凡言下、言通者,其物多有力而迅;言利、言逐者,其物多宛轉而和。

白話文:

在腰部內,有一個被一層膜皮包圍的空間,用來吸收血液、經絡和脈絡,並束縛這些管道,使尿液能夠流通。腰部的作用在於推動尿液,進而使尿液被吸收,向下到達膀胱後排出。雖然尿液的排出是通過膀胱,但氣化的過程卻與腎臟有關。腎臟的溫熱和濕潤,正好可以調和膀胱的寒冷和乾燥。腎臟負責推動,膀胱負責吸收,可見這是一對緊密相連、互相協調的臟腑。如果腎臟的推動作用不足,膀胱的吸收作用就會過強,導致熱和濕的物質轉移到膀胱,使得排泄管道不順暢,津液內溢,所以小便會像米粒一樣,小腹也會脹痛,並牽引到肚臍。

從這篇文章來看,溫補的藥方很少,而性質寒涼的藥方,大多是用來清除膀胱的熱;性質平和的藥方,大多是用來幫助腎臟推動。由此可知,雖然各家說法不同,但實際上是可以融會貫通的。然而,為什麼說「淋病的人不可以發汗,發汗一定會導致尿血」呢?讓我們從文章中提到的衣魚和亂髮來討論。血和水是同源的,都依靠心火來蒸化。精華的部分,在陰分運行成為血;粗糙的部分,在陽分運行成為尿液。汗也是由心所布散,並由腎臟來主導的,所以說「腎主五液,入心為汗」。

現在如果用心強行發汗,必須要從腎臟提取,而腎臟正因膀胱吸收過強而無法推動,又如何能再次輸佈水分呢?這樣一來,心臟的壓力會突然下降,膀胱無法承受這種強求,導致所聚集的熱和所蓄積的尿液,一起被蒸迫而轉化成血,向下排出。亂髮的作用,能使水火和諧並化成氣,因此血的源頭充沛,水自然能通暢,水道通暢了,血也就自然止住了。衣魚的作用,能夠將停留在木氣閉塞的水濕化解,使之從竅穴中排出,所以能去除疝氣腫塊,也就是通過疏通水道來達到目的;疏通了水道,也就能消除疝氣腫塊。淋病患者因為發汗而尿血,原因就在於此。

從疲勞衰弱的角度來說,這種病症稱為「癃」。從排泄困難的角度來說,則稱為「淋」。「癃」的意思是衰弱的疾病(出自《說文解字》)。「淋」的意思是寒冷,指小便困難,感到寒冷顫抖(出自《釋名》)。「癃」的虛證,表現為小便多、汗多、流淚多、口水多,氣散而不回;實證則表現為小便不暢、汗液不通、眼睛乾燥、舌頭乾燥,氣滯而不通。這些原因,在對石葦的疏證中已經說明。而《病源》又列出五種淋病的類型,分別是熱淋、冷淋、氣淋、砂淋和勞淋,雖然病症看似不相同,但在治療上卻常常可以互相配合。因為「癃」的虛證,接近於「淋」的勞淋和熱淋。「淋」的砂淋和冷淋,又接近於「癃」的實證。而且這兩種病都可能因為氣的問題而發病。因此,本篇同時列出五種癃和五種淋,並非重複,也不是混淆。何況,在論述治療「癃」的時候,沒有提到治療「淋」,反之亦然。文章中只說要「利小便」、「利水道」、「利小便水道」,要「逐」要「下」。因此,我們必須仔細分析這些詞的意義。小便,是水道的末端。水道,是小便的源頭。

應該「利小便」的,一定是源頭清澈但末端不順暢。應該「利水道」的,一定是末端通暢但源頭不足。而「利小便水道」,就是指疏通從源頭到末端的整個管道。這樣,理解它的含義又有什麼困難呢?「下」是指下降,是平聲字,比如《史記‧陳涉世家》中的「蘄下」(《史記索隱》)。「調」也是下降的意思,比如《史記‧酈食其傳》中的「令下足下」(《史記正義》)。「逐」是追隨的意思,比如《楚辭》中的「河伯乘白黿兮逐文魚」(注)。「馳」也是追逐的意思,比如《文選‧南都賦》中的「群上放逐」(注)。「流」是蕩的意思,比如《荀子‧儒效篇》中的「故風之所以不逐者」(注)。由此可見,「下」是指因為管道不順暢,所以要用外力使之順暢;「逐」是指因為推動無力,所以要幫助它推動。那麼,為什麼又要說「通」和「利」呢?「通」是針對不通的情況來說的,而「利」是指能通,但又不像用手指捅一下那樣的便利。因此,文章中凡是提到「下」或「通」的藥物,大多藥力強勁而迅速;提到「利」或「逐」的藥物,則大多藥性婉轉而平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