鄒澍

《本經疏證》~ 本經續疏 (85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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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經續疏 (85)

1. 本經續疏第五卷

其末,出於頸腋之間,浮於衇中,末著於肌肉,而外為膿血」,此言其本也。夫在前曰喉嚨,在後曰項背,今曰頸腋,則在側矣。喉嚨屬陽明,項背屬太陽,頸腋則屬少陽。少陽者,陰未盡化,陽氣尚稚,已出乎陽,未離乎陰也。未離乎陰,故風入則搏血。已出乎陽,故血結則畱溼。

陽氣尚稚,故氣易結聚。陰未盡化,故血易壅瘀。荊芥為物,妙在味辛而轉涼,氣溫而不甚,芳香疏達,可使從陽化陰,而氣中結聚得破。從血驅風,而血中壅瘀得行,溼痹得去。氣不結聚,血不壅瘀,溼不停著,則寒熱除,而鼠瘻、瘰癧之在頸腋者,雖至已潰成瘡,旣無來源,則亦烏能不已。

善夫劉潛江之言,曰「荊芥以春令布子生苗,歷夏及秋,方開花結子,故全乎辛之味者,以成其溫升之氣也」。然嘗之,先辛後苦,俱帶涼味,是又升中復兼降矣。本乎氣之溫,成乎味之辛者,合春和之升舉,是為能達陰氣,俾陽得乘陰以出也。而血藏之,風遂不病,出乎餘味之苦,更成於轉味之涼者,合秋爽之肅降,是為能和陽氣,俾陰得先陽以暢也。

而風藏之,血亦不病,蓋以氣味全似挹天氣以接引地氣,能升而達在地之鬱陰,即能降而化在天之亢陽,故雖不專主於溫升,然佐升散得宜,不特外因風寒而陽鬱,即內之七情,致血分有滯,以涸陽者,皆得仗此紓陰以達之。雖亦不專主於涼降,然佐清降得宜,不特內因肝熱而陽僭,即外之六淫,致血分有熱,以迫陽者,皆得仗此裕陰以和之。蓋風藏不離乎血,原相因以為病,惟此則能相因以為功,所以不可與他風劑例視。

而欲達陽,必思所以紓陰;欲和陽,必思所以裕陰,則庶幾善用此,而獲成效矣。

香薷:味辛,微溫。主霍亂,腹痛,吐下,散水腫。

香薷,四月生,方莖尖葉,似白蘇而細,有刻缺,亦似黃荊葉而小。九月開紫花成穗,有細子,十月采。參《圖經》、《綱目》

霍亂,係水之潰決。水腫,係水之停漲。通塞迥殊,狀候絕異,乃一物竝可治之,則兩病本有聯合之理。《千金方》以兩病竝隸於三焦,良以三焦者,決瀆之官,水道出焉。水道不通,汪洋無制,若齧土而頹,則為霍亂,若充廓而停,則為水腫,原理之常,無甚異也。

特香薷一物,能兼治二者,則應究其所以用,〈經衇別論〉曰「飲入於胃,游溢精氣,上輸於脾,脾氣散精,上歸於肺,通調水道,下輸膀胱,水精四布,五經竝行,合於四時、五臟、陰陽,揆度以為常也」,則似水道之行,全由脾、肺、膀胱,絕無與於三焦者。不知其游溢散精,通調下輸,皆三焦為之也。

何以故?〈營衛生會篇〉曰「上焦出於胃上口,竝咽,貫膈,而布胷中,走腋,循太陰,還至陽明」,是非其輸脾之道乎?又曰「中焦亦竝胃口,出上焦之後,此所受氣,泌糟粕,蒸津液,化其精微,上注於肺衇,乃化為血」,是非其歸肺之道乎?又曰「下焦者,別迴腸,注於膀胱而滲入焉」,是非其下輸膀胱之道乎?合於四時、五臟、陰陽,揆度以為常者,即〈五癃津液別篇〉所謂「天暑衣厚為汗,天寒衣薄為溺與氣是也」,則三焦者,詎非導水之江河耶?夫三焦屬少陽,少陽為相火,故其決齧為病,停蓄成災,厥由有二,一者陰霪,一者暖漲。陰霪者,火衰不能激水。

白話文:

在頸部和腋窩之間,從血管中浮出,最後附著在肌肉上,外表看起來是膿和血,這是說它的根本原因。前面叫喉嚨,後面叫後背,現在說的頸腋,就是在側面了。喉嚨屬於陽明經,後背屬於太陽經,頸腋則屬於少陽經。少陽是陰氣尚未完全消散,陽氣還很稚嫩的狀態,已經屬於陽,但還沒完全脫離陰。還沒脫離陰,所以風邪入侵就會導致血氣凝結。已經屬於陽,所以血氣凝結就會導致濕氣滯留。

陽氣還很稚嫩,所以氣容易結聚。陰氣尚未完全消散,所以血容易阻塞瘀滯。荊芥這種藥材,奧妙在於味道辛辣但轉為涼性,藥性溫和但不強烈,氣味芳香通達,可以讓它從陽轉為陰,使氣中的結聚散開。從血中驅散風邪,使血中的阻塞瘀滯流通,濕痹之氣就能去除。氣不結聚,血不瘀滯,濕氣不再停留,那麼寒熱症狀就能消除,而長在頸腋的鼠瘻、瘰癧這些病,即使已經潰爛成瘡,既然沒有根本的病源,自然也就能痊癒。

劉潛江說得好:「荊芥在春天播種生苗,經過夏天到秋天,才開花結果,所以它完整地保留了辛辣的氣味,形成了溫和上升的藥性。」然而嘗試它的味道,先是辛辣然後轉苦,都帶有涼味,這又是上升中兼具下降的作用了。它的藥性溫和,味道辛辣,符合春季和諧上升的特性,這就是能夠通達陰氣,讓陽氣能夠借助陰氣而發散出來。而血將風邪藏匿,風邪就不會發病。它帶有苦味,轉為涼味,又符合秋季清爽下降的特性,這就是能夠調和陽氣,讓陰氣能夠先於陽氣而暢通。

這樣風邪藏匿,血也不會生病。因為它的氣味完全像是吸取了天氣來接引地氣,既能上升而通達在地鬱積的陰氣,也能下降而化解在天過盛的陽氣。所以雖然不是專門以溫升為主,但輔助升散得當,不僅是因為外感風寒導致陽氣鬱結,即使是內在的情緒波動,導致血分有滯,使陽氣衰竭的,都能藉助它來舒緩陰氣,使之通暢。雖然也不是專門以涼降為主,但輔助清降得當,不僅是因為內在的肝熱導致陽氣亢盛,即使是外感六淫,導致血分有熱,迫使陽氣浮越的,都能藉助它來滋養陰氣,使之平和。風邪藏匿與否離不開血,原本就相互影響而導致疾病,只有這個藥能讓它們相互作用而產生治療效果,所以不能把它與其他治療風邪的藥劑同等看待。

想要通達陽氣,必須考慮如何舒緩陰氣;想要平和陽氣,必須考慮如何滋養陰氣。這樣才能善用荊芥,而獲得療效。

香薷:味道辛辣,藥性微溫。主要治療霍亂、腹痛、嘔吐腹瀉,能散水腫。

香薷在四月生長,莖呈方形,葉子尖細,像白蘇但更細小,有缺刻,也像黃荊葉但更小。九月開紫花,結成穗狀,有細小的種子,十月採摘。《圖經》、《綱目》中有記載。

霍亂,是水液潰決而出。水腫,是水液停滯而腫脹。一個是通,一個是塞,狀況完全不同,但香薷這種藥卻可以同時治療,說明這兩種病症本來就有關聯。《千金方》把這兩種病都歸屬於三焦,是因為三焦是疏導水液的官職,水道從這裡出來。水道不通暢,水液就會氾濫無制,如果像是土崩瓦解一樣,就成為霍亂;如果充斥停留,就成為水腫。它們的原理相同,沒有什麼不同。

而香薷這種藥材,能夠同時治療這兩種病,就應該探究它是如何發揮作用的。《經衇別論》說:「飲食進入胃中,遊溢精氣,上輸於脾,脾氣散發精微,向上歸於肺,通調水道,向下輸送到膀胱,水精之氣散布全身,五經同時運行,和應四時、五臟、陰陽,並以此為常規。」這樣看來,水道的運行,完全是由脾、肺、膀胱主導,似乎與三焦無關。其實,它遊溢散精,通調下輸,都是由三焦在主導。

為什麼這樣說呢?《營衛生會篇》說:「上焦從胃的上口出來,與咽喉相連,貫穿膈膜,分佈在胸中,走到腋下,沿著太陰經,回到陽明經。」這不就是它輸送到脾的通道嗎?又說:「中焦也從胃口出來,在上焦之後,是受納食物的地方,能泌別糟粕,蒸化津液,形成精微物質,向上注入肺脈,進而化為血。」這不就是它歸於肺的通道嗎?又說:「下焦,區別迴腸,注入膀胱而滲入。」這不就是它向下輸送到膀胱的通道嗎?和應四時、五臟、陰陽,以此為常規,就是《五癃津液別篇》所說的「天氣炎熱穿衣厚就會出汗,天氣寒冷穿衣薄就會小便和呼氣」。那麼三焦,難道不是引導水液的江河嗎?三焦屬於少陽,少陽是相火,所以它的決洩成為疾病,停積成災,原因有二:一是陰液積聚,二是陽氣過旺。陰液積聚,是火氣衰弱,不能推動水液運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