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本經疏證》~ 本經疏證 (247)
本經疏證 (247)
1. 本經疏證第十二卷
金必鍛冶，乃能為物；木必斲削，始克成材。實理如是，非附會也。是故論治病者，但取其杏有衇絡，仁則主降氣；桃有膚毛，仁則主疏瘀。斯降氣為降，何等之氣；疏瘀為疏，何等之瘀，皆可瞭然。不必牽連杏為心果，桃為肺果矣。《本經》桃仁所主瘀血，是通血之物皆能治者也。
血閉而成瘕，且雜邪氣，則非尋常血閉，為因氣不行，血遂阻滯者矣。杏仁所主「欬逆、上氣、賁豚」，是下氣之物皆能治者也。雷鳴由於喉痹，且當下氣，則可知其非尋常上氣，為血絡不通，氣被壅逆者矣。更推以仲景之用桃仁，無不與是脗合者。
《本經》曰「桃仁主瘀血、血閉瘕、邪氣」，似乎凡由血閉而成瘕，其無邪氣者，不足當之矣。乃仲景用桃仁承氣湯、抵當湯丸、鼈甲煎丸、大黃牡丹湯，所治證，誠因邪氣而致。若大黃䗪蟲丸、桂枝茯苓丸、下瘀血湯，亦可謂因邪氣而致者乎？愚以為是，亦皆因邪氣而致者也。夫五勞、虛極、羸瘦，至腹滿不能飲食，肌膚甲錯，兩目黯黑，非積年累月不能成。
而推原其本，曰「食傷、飲傷、飢傷、勞傷、經絡營衛氣傷」，無不由於外因，非本實之先撥也。惟憂傷、房室傷，為七情內因之咎，然能至積年累月。不過，腹滿不能飲食，肌膚甲錯，兩目黯黑，則亦未免因憂、因房室致外感耳。若夫內有宿癥，苟一身之生氣皆為血阻，則不應有孕。
有癥，仍能得孕，非因邪氣之入內與血結，僅阻於一處，不害生氣之流行闔闢耶？至產婦腹痛，其因惡血未盡，與枳實芍藥散，而必可瘳，其不瘳而血反瘀於臍下焉。若不由邪入，斷無此病。細探而力索之，則仲景之用桃仁與《本經》之所主，有不爽銖黍者矣。蓋桃仁，以今日所鍾生氣而言，氣薄則洩，味厚則發。
以他日所造就而言，花色紅潤，實有膚毛，其洩且發。遂為內自血分，外達肌腠矣。前聖之因物品能，後聖之開來繼往，息息相貫，心心相印，有如此者。
然桃仁所主血閉瘕、邪氣，皆內證也。其外候云何？然此可考覈而知者也。仲景書竝《千金》附方，用桃仁者，凡九。其方中同用之物，旣因大黃、芒硝、蝱蟲、水蛭，可知其為附於裏證矣。不可因瓜瓣、丹皮、桂枝、芍藥，而可知其為附於表證耶？是故，用桃仁證之外候有三，曰「表證未罷」，曰「少腹有故」，曰「身中甲錯」。
何以言之？蓋桃仁承氣湯證曰「太陽病，不解」，抵當湯證曰「表證仍在」，抵當丸證曰「傷寒有熱」，葦莖湯證曰「欬而有微熱」，鼈甲煎丸證曰「瘧一月不解」，大黃牡丹皮湯證曰「時時發熱，自汗出，復惡寒」，以是知，其必由表證來也。
桃仁承氣湯證曰「少腹急結」，抵當湯證曰「少腹鞕滿」，抵當丸證曰「少腹滿」，大黃䗪蟲丸證曰「腹滿，不能飲食」，大黃牡丹皮湯證曰「少腹腫痞」，下瘀血湯證曰「腹中有瘀血著臍下」，以是知，其少腹必有故也。大黃䗪蟲丸證曰「皮膚甲錯」，葦莖湯證曰「胷中甲錯」，大黃牡丹皮湯證之前條曰「腸癰之為證，其身甲錯」，以是知，其身中必有甲錯處也。雖然風寒為病，皆有表證；畜水停痰，皆能腹滿。
白話文：
金屬必須經過鍛造冶煉，才能製成器物；木材必須經過砍削雕琢，才能成為可用的材料。這個道理是真實存在的，並非牽強附會。所以，討論治療疾病時，只要知道杏的核仁有脈絡，作用是下降氣機；桃子有絨毛，桃仁的作用是疏通瘀血。這樣就能清楚地了解，所謂的「降氣」是降哪種氣？「疏瘀」是疏通哪種瘀？不必把杏子牽扯成心臟的果實，桃子牽扯成肺的果實。《本草經》記載桃仁主治瘀血，凡是能通血的藥物都能治療。
血液閉塞會形成腫塊，而且常常夾雜著邪氣，這種情況並非普通的血閉，而是因為氣機運行不暢，導致血液阻滯。杏仁主治「咳嗽氣逆、氣喘、奔豚」，凡是能下降氣機的藥物都能治療。喉嚨發出雷鳴般的聲音是因為喉嚨痹阻，而且需要下降氣機，這樣就知道這種氣喘不是普通的上氣，而是因為血脈不通，導致氣機被壅塞。再推敲張仲景使用桃仁的情況，沒有不符合這個道理的。
《本草經》說「桃仁主治瘀血、血閉形成的腫塊、邪氣」，似乎凡是因為血閉而形成的腫塊，如果沒有邪氣，就不應該使用桃仁。然而，張仲景使用桃仁承氣湯、抵當湯丸、鱉甲煎丸、大黃牡丹湯等方劑治療的病證，確實是因為邪氣導致的。那麼，大黃䗪蟲丸、桂枝茯苓丸、下瘀血湯等方劑，也可以說是因邪氣導致的嗎？我認為也是因為邪氣導致的。五勞（指長期勞累過度）、虛損到極點、身體瘦弱，以至於腹脹無法進食，皮膚粗糙像魚鱗，兩眼黯淡無光，這些情況不是長年累月無法形成。
追溯病因，可以歸結於「飲食損傷、飢餓損傷、勞累損傷、經絡營衛之氣損傷」，這些都是由於外在因素導致的，並非本體機能先出現問題。只有憂傷、房事損傷，是屬於七情內傷，這些原因也可能導致長年累月才發病。不過，出現腹脹無法進食、皮膚粗糙像魚鱗、兩眼黯淡無光等症狀，也是免不了因為憂傷或房事而導致外感。如果體內有舊疾，如果全身的生氣都被血阻礙，那麼就不應該能懷孕。
如果體內有疾病，仍然可以懷孕，難道不是因為邪氣進入體內與血結在一起，只是阻礙在一處，並沒有妨礙生氣的運行和開闔嗎？至於產婦腹痛，是因為惡血沒有排乾淨，使用枳實芍藥散就能治癒，如果不能治癒，反而導致血液瘀積在肚臍下方。如果不是因為邪氣入侵，絕對不會出現這種病症。仔細探究並深入思考，那麼就會發現張仲景使用桃仁的經驗與《本草經》記載的功效，沒有絲毫偏差。桃仁以現今所蘊含的生氣來說，氣味輕薄就能發散，味道濃厚就能推動。
以它將來所造成的功效來說，花朵顏色紅潤，果實有絨毛，都有發散的特性。所以能夠從內在的血分，向外到達肌膚的紋理。前代聖賢根據藥物的性能，後代聖賢繼承並發揚，這種傳承是息息相關，心心相印的。
但是，桃仁所主治的血閉形成的腫塊、邪氣，都是屬於內在的病症。那麼，外在的症狀是什麼呢？這些都是可以考證並了解的。張仲景的著作及《千金方》的附方中，使用桃仁的方劑共有九個。這些方劑中同時使用的藥物，既然有大黃、芒硝、虻蟲、水蛭等，就知道是治療裡證的。不能因為有瓜瓣、丹皮、桂枝、芍藥等藥，就認為是治療表證的。因此，使用桃仁的病證，其外在症狀有三種，分別是「表證未解」、「少腹有問題」、「身體皮膚粗糙」。
為什麼這樣說呢？因為桃仁承氣湯證說「太陽病，沒有解除」，抵當湯證說「表證仍然存在」，抵當丸證說「傷寒有發熱」，葦莖湯證說「咳嗽且有微熱」，鱉甲煎丸證說「瘧疾一個月沒有好」，大黃牡丹皮湯證說「時時發熱，自己出汗，又怕冷」，從這些就可以知道，這些病症一定是由表證發展而來的。
桃仁承氣湯證說「少腹急結」，抵當湯證說「少腹堅硬脹滿」，抵當丸證說「少腹脹滿」，大黃䗪蟲丸證說「腹脹，不能進食」，大黃牡丹皮湯證說「少腹腫痛」，下瘀血湯證說「腹中有瘀血積聚在肚臍下方」，從這些就可以知道，少腹一定有問題。大黃䗪蟲丸證說「皮膚粗糙像魚鱗」，葦莖湯證說「胸部皮膚粗糙像魚鱗」，大黃牡丹皮湯證的前條文說「腸癰的症狀是，身體皮膚粗糙像魚鱗」，從這些就可以知道，身體一定有皮膚粗糙的地方。雖然風寒為病，都有表證；停滯的水液、痰飲，也都能導致腹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