鄒澍

《本經疏證》~ 本經疏證 (21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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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經疏證 (214)

1. 本經疏證第十一卷

火愈燃,則膏更易竭。故必增膏以配火,斯火復而膏亦復。然其所著不一,故為病亦不一。治之者,黃芩、知母、門冬、地黃,皆所以增膏、靖火者也。其所著之物不一,則其所著之處亦不一。故黃芩主著肺與脾者,知母主著肺、腎與胃者,門冬主著心、肺與胃者。然諸味所治,皆火僅著津液精唾,未必涉血。

其同為著於血,又同歸心與脾者,惟地黃與大黃為然。特地黃,氣薄味厚,為陰中之陰;大黃,氣味竝厚,為陰中之陽。故地黃所主,是血虛火盛;大黃所主,是火盛著血。緣血虛而盛者,究係無根之火,故能著血,能著津液精唾,不能著畱飲、宿食。若夫火盛而能著血,則無處不可著矣。

故著隧道,則為血閉、寒熱;著橫絡,則為癥瘕、積聚;著腸胃,則為畱飲、宿食。大黃通血閉,貫火用於土中。在隧道,則隧道通;在橫絡,則橫絡通;在腸胃,則停滯下。《本經》著其功,曰『蕩滌腸胃,推陳致新,通利水穀,調中化食,安和五臟』,詎有濫歟?乃或者以其推逐迅疾,斤斤然計較其不可用之處,累牘連篇。殊不知,執定緣『火盛著物』,非緣『陰虛陽亢』二語,又豈有他歧之誤耶」?

桃核承氣湯、抵當湯、抵當丸、下瘀血湯,下瘀血者也。柴胡加龍骨牡蠣湯、鼈甲煎丸,除血閉寒熱者也。大黃䗪蟲丸、大黃牡丹湯,破癥瘕積聚者也。大陷胷湯、大陷胷丸、己椒藶黃丸、大黃甘遂湯、桂苓五味甘草加薑辛半杏大黃湯,袪畱飲者也。厚朴七物、厚朴三物湯、厚朴大黃湯,推宿食者也。

火有微盛,著有淺深,宜緩宜急,為湯為丸,審而處之,而後知用大黃之法也。

血液、津溺、涕唾,人身已化之水氣也。飲,人身未化之水氣也。火氣著於血液津溺涕唾,則血液津溺涕唾,結而不行。遂不能洩澤骨節,滑利諸竅。用大黃,去著於血液津溺涕唾之火,使血液津溺涕唾,得復其常,可已。未化之飲,非血液津溺涕唾比也。火亦著之,仍可以大黃去其結耶?是則不然。

蓋大黃之用,惟在火結於人身實有之物。飲之為飲,雖已在人身,未與人身浹,則猶在虛處,未在實處也。未在實處之物,縱為火著,即以大黃去火。火去,飲能仍畱為患。故大陷胷湯丸、己椒藶黃丸、大黃甘遂湯,皆有藉乎甘遂、葶藶,不全恃大黃已。然則溼熱發黃者,亦用大黃。

夫溼又非飲比,乃瀰漫霧露之氣也。又何能與火結?而茵陳蒿湯、梔子大黃湯、大黃硝石湯,均不離大黃之峻且速耶?是又不然。蓋發黃之溼,非外感之溼,所謂「瀰漫霧露」者也。考《傷寒》、《金匱》所載疸證,一則曰「但頭汗出,餘處無汗,齊頸而還,小便不利,則當發黃」,再則曰「發熱,汗出,此為熱越,不能發黃」。夫汗,即津也。

白話文:

火燃燒得越旺盛,油脂就越容易枯竭。所以必須增加油脂來配合火,這樣火才能恢復正常,油脂也能恢復。然而,火所依附的物質不同,因此產生的疾病也不同。治療時,黃芩、知母、麥門冬、地黃這些藥材,都是用來增加油脂、平息火氣的。由於火所依附的物質不同,它所依附的部位也不同。所以,黃芩主要針對火依附在肺和脾的情況,知母主要針對火依附在肺、腎和胃的情況,麥門冬主要針對火依附在心、肺和胃的情況。雖然這些藥材都能治療火邪,但它們所針對的都是火僅依附在津液、精液、唾液等,未必會影響到血液。

如果火同時依附在血液中,並且都與心和脾有關,那就只有地黃和大黃了。特別是地黃,氣味較薄而味道濃重,屬於陰中之陰;而大黃,氣味都濃厚,屬於陰中之陽。所以,地黃主要針對血虛而火旺的情況;大黃主要針對火旺而依附於血的情況。由於血虛而產生的火,終究是無根之火,所以它既能依附於血,也能依附於津液、精液、唾液,卻不能依附於停留的痰飲、積滯的食物。如果火旺盛到可以依附於血,那就無處不依附了。

因此,火如果依附在經絡管道,就會導致血脈閉塞、忽冷忽熱;依附在橫向的絡脈,就會導致癥瘕、積聚等腫塊;依附在腸胃,就會導致痰飲、宿食等積滯。大黃能疏通血脈閉塞,使火的作用轉化到脾胃的功能中。在經絡管道,則能疏通經絡;在橫向絡脈,則能疏通橫向絡脈;在腸胃,則能推動停滯的物質向下排出。《本經》記載它的功效說:「蕩滌腸胃,推陳致新,疏通水穀,調和中焦消化,安和五臟。」,難道是誇大嗎?有人認為它推動排出迅猛,就斤斤計較它不能用的地方,寫了許多篇幅來反對。他們卻不知道,關鍵是要把握「火盛依附於物」,而不是「陰虛陽亢」這兩個概念,這樣又怎麼會有其他的錯誤呢?

桃核承氣湯、抵當湯、抵當丸、下瘀血湯,都是用來排除瘀血的。柴胡加龍骨牡蠣湯、鱉甲煎丸,都是用來消除血脈閉塞、忽冷忽熱的。大黃䗪蟲丸、大黃牡丹湯,都是用來破除癥瘕、積聚腫塊的。大陷胸湯、大陷胸丸、己椒藶黃丸、大黃甘遂湯、桂苓五味甘草加薑辛半杏大黃湯,都是用來去除痰飲的。厚朴七物湯、厚朴三物湯、厚朴大黃湯,都是用來推動宿食向下排出的。

火有輕微和旺盛之分,依附也有深淺之別,治療時應根據情況緩慢或迅速,選擇湯劑或丸劑。仔細考慮後再使用,才能明白大黃的用法。

血液、津液、鼻涕、唾液,是人體已經轉化的水液之氣。而飲,是人體尚未轉化的水液之氣。火氣依附在血液、津液、鼻涕、唾液等,就會使它們凝結而不運行,導致不能滋潤骨節,不能疏通孔竅。用大黃,可以去除依附在血液、津液、鼻涕、唾液中的火氣,使它們恢復正常運行,這樣病就好了。未轉化的飲,不同於血液、津液、鼻涕、唾液。火氣也可能依附在飲上,那也可以用大黃來消除它的凝結嗎?情況並非如此。

大黃的用途,主要在於火氣凝結在人體實質存在的東西上。飲雖然已經在人體內,但它並沒有與人體融合,所以就像在虛空之處,而不是在實質之處。不在實質之處的東西,即使被火氣依附,用大黃去除火氣後,飲仍然可能留下成為禍患。所以,大陷胸湯、大陷胸丸、己椒藶黃丸、大黃甘遂湯,都需要藉助甘遂、葶藶等藥物,而不是完全依賴大黃。那麼,濕熱引起的黃疸,也用大黃,這又是為什麼呢?

濕又不同於飲,它像瀰漫的霧氣一樣。它怎麼能與火氣凝結呢?然而,茵陳蒿湯、梔子大黃湯、大黃硝石湯,都離不開大黃峻猛又快速的藥性。情況並非如此。引起黃疸的濕,不是外感而來的濕,而是所說的「瀰漫霧露」那種濕。考察《傷寒論》、《金匱要略》所記載的黃疸病,一處說「只有頭部出汗,其他地方不出汗,汗到頸部就停止,小便不暢,這時就應該發生黃疸」,另一處說「發熱,汗出,這是熱氣向外發散,不會發生黃疸」。汗,就是津液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