鄒澍

《本經疏證》~ 本經疏證 (205)

回本書目錄

本經疏證 (205)

1. 本經疏證第十卷

「不下利」,則瀉心證不備。「多腹痛」,則可知其為寒。「胷脅逆滿,嘔吐」,小茈胡湯證也。「無寒熱」,則茈胡證不備。多「腹中雷鳴切痛」,則可知其有裏證,無表證;有寒證,無熱證。於是溫中之法,遂不能不施矣。然其溫中,不用理中而用附子梗米,是又必有故。

夫理中,守而不走之劑也。以乾薑較附子,則此動而彼靜;以大棗、梗米較薓、朮,則此和而彼補。又以半夏之能升能降,可滑可燥,主持於中,何其不有天淵之異耶?

天雄,仲景書惟天雄散中用之。而天雄散又不言所主何病,但附於桂枝龍骨牡蠣湯後,實使人無以測知其故。雖然細意紬繹上文,亦可得其概矣。夫云「男子平人,衇大為勞,極虛亦為勞」以下,凡六節,僅出一桂枝龍骨牡蠣湯。湯後即附天雄散方,豈不以六節之中,其證何者合用桂枝龍骨牡蠣,何者合用天雄散,令人自擇之耶?夫曰「男子」,則不可以婦人混之矣。曰「平人」,則不可以病人混之矣。

蓋六節中,有云「陰寒,精自出,痠削不能行」者,有云「精氣清冷,無子者」,有云「陰頭寒者」。是即天雄之所主歟?天雄乃附子之類,其性為陽氣充實于中而不他化者。精之為物,遇陰則凝,遇陽則行。今陰旣寒,而精自行,又焉得不以陽氣充實不洩者,治之耶?以此推《本經》附子、天雄主治略同之處。凡欲其走者,以附子為佳;欲其守者,以天雄為善。

大致亦可識矣。烏頭之用,大率亦與附子略同。其有異者,亦無不可條疏而件比之也。夫附子,曰「主風寒,欬逆,邪氣」;烏頭,曰「中風,惡風,洗洗出汗,欬逆,邪氣」。明明一偏於寒,一偏於風。一則沉著而回浮越之陽,一則輕疏而散已潰之陽。於此,見附子沉,烏頭浮矣。

附子,曰「除寒溼,踒躄,拘攣,膝痛不能行步」;烏頭,曰「除寒溼痹」。一主治踒,一主治痹。踒躄拘攣,是筋因寒而收引。陽氣柔,則能養筋,又何患其不伸。寒溼痹是氣因邪而阻閉,陽氣強則能逐邪,又何患其不開。於此,見附子柔,烏頭剛矣。夫惟其沉,方能柔;惟其散,則為剛。

沉而柔者,無處不可到,無間不可入;散而剛者,無秘不可開,無結不可解。故附子,曰「破癥堅、積聚、血瘕」;烏頭,曰「破積聚、寒熱」。於此,可見其一兼入血,一則止及氣分矣。

《金匱要略》烏頭赤石脂丸,聯用附子、烏頭,治「心痛徹背,背痛徹心」,其義最為微妙。沈明宗曰「邪感心包,氣應外俞,則心痛徹背;邪襲背俞,氣從內走,則背痛徹心。俞藏相連,內外之氣相引,則心痛徹背,背痛徹心。即經所謂『寒氣客於背俞之衇,其俞注於心,故相引而痛』是也」。

白話文:

如果沒有腹瀉,就不能算是典型的瀉心湯證。如果腹痛嚴重,就可以判斷是屬於寒證。胸脅部位脹滿不適,伴隨噁心嘔吐,這是小柴胡湯的證候。如果沒有發冷發熱的症狀,就不能歸類為柴胡證。如果出現腹中雷鳴且劇烈疼痛,這就表示是裡證,不是表證;是寒證,不是熱證。因此,必須要使用溫中藥物來治療。然而,溫中不使用理中湯,而是使用附子梗米湯,這其中必定有原因。

理中湯是屬於守而不走的方劑。比較乾薑和附子,乾薑是靜止的,附子是行散的;比較大棗、梗米和人參、白朮,大棗、梗米是溫和的,人參、白朮是補益的。再比較半夏,半夏能升能降,可滑可燥,作用於中焦,這和附子梗米湯的藥性有天壤之別。

天雄這種藥材,在張仲景的著作中只在天雄散中使用。而且天雄散並沒有明確說明主治什麼病,只是附在桂枝龍骨牡蠣湯的後面,讓人無法理解其中用意。不過,仔細推敲前面的文句,還是可以了解一些。例如,前面說「男子平時脈象大,是過勞;極度虛弱也是過勞」,這六段文字中,只提到一個桂枝龍骨牡蠣湯。在湯劑後面緊接著附上天雄散的方子,難道不是要讓人根據這六段文字中的不同症狀,自行選擇使用桂枝龍骨牡蠣湯或是天雄散嗎?文中說「男子」,就不能和婦女的病症混淆。說「平時」,就不能和病人的病症混淆。

在這六段文字中,有的提到「陰寒,精液會自己流出,身體痠軟無力不能行走」;有的提到「精氣虛冷,無法生育」;有的提到「陰莖頭部發冷」。這些可能就是天雄所主治的病症吧?天雄和附子同屬一類藥材,它們的藥性都是讓陽氣充實於體內,而不向外散發的。精這種物質,遇到陰寒就會凝結,遇到陽氣就會運行。現在陰氣已經太寒,導致精液自行流出,所以必須用陽氣充實而不外洩的藥物來治療。由此推斷,《本經》中記載的附子、天雄的功效大致相同。想要讓藥力走散的,用附子比較好;想要讓藥力守住的,用天雄比較好。

這樣大致就可以理解了。烏頭的用法,大致也和附子相同。它們之間的不同之處,也可以一一整理比較。附子,主要治療風寒、咳嗽氣逆、邪氣;烏頭,主要治療中風、怕風、自汗、咳嗽氣逆、邪氣。很明顯,附子偏向治療寒證,烏頭偏向治療風證。附子性沉,能將上浮的陽氣拉回體內;烏頭性輕疏,能散發已經潰散的陽氣。由此可見,附子性沉,烏頭性浮。

附子,主要治療寒濕引起的踒傷、腳軟無力、筋脈拘攣、膝痛不能行走;烏頭,主要治療寒濕痹症。附子主要治療踒傷,烏頭主要治療痹症。踒傷、腳軟無力、筋脈拘攣,是因為寒邪導致筋脈收縮。陽氣柔和,就能夠滋養筋脈,自然不會再出現筋脈收縮的問題。寒濕痹症,是因為邪氣導致氣血阻滯不通。陽氣強盛,就能夠驅逐邪氣,自然能使氣血運行順暢。由此可見,附子性柔,烏頭性剛。因為附子性沉,所以能柔和;因為烏頭性散,所以為剛猛。

性沉而柔和的附子,無處不到,無孔不入;性散而剛猛的烏頭,無秘不可開,無結不可解。所以附子主要治療癥瘕積聚、血瘀;烏頭主要治療積聚、寒熱。由此可見,附子能兼入血分,烏頭則只作用於氣分。

《金匱要略》中的烏頭赤石脂丸,同時使用附子和烏頭,治療「心痛徹背,背痛徹心」的症狀,其意義非常微妙。沈明宗認為:「邪氣侵襲心包,氣機向外走散,就會導致心痛徹背;邪氣侵襲背部,氣機向內走散,就會導致背痛徹心。俞穴之間互相連通,內外之氣相互牽引,就會導致心痛徹背,背痛徹心。這就像《內經》所說的『寒氣侵襲背部俞穴,俞穴的氣機注入心臟,所以會相互牽引而產生疼痛』一樣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