鄒澍

《本經疏證》~ 本經疏證 (20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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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經疏證 (204)

1. 本經疏證第十卷

又可知惡寒汗出,為附子之確治矣。配合之最不侔者,無如大黃附子湯,然玩「脅下偏痛,發熱,衇弦緊」之文,即可知寒熱對待之證,遂施以寒熱對待之治。又可知,驅寒不避虛實,為附子之確功矣。方相似,所治之病極不相似者,無如薏苡附子散、薏苡附子敗醬散。然一則曰「胷痹緩急」,一則曰「身甲錯,無熱,腹皮急濡如腫,無積聚,衇數,此為腸內有癰」。夫無積聚,同也。

無身熱,同也。而一痹於胷,一腫於腹。痹於胷者,有緩處,有急處;腫於腹者,其皮雖急,按之則濡。亦可見胷中為清虛之府,縱有畱著,不過寒熱痰涎,無結為癰膿之理。腹中,則濁陰所歸。氣血痰滯,無不可畱著。遂結為癰,癰而成膿,其衇必數。是以胷痹不言衇,腸癰則言衇數也。

又可見附子之除癥堅、積聚、血瘕,必或緩或急,縱腫急而按之則濡,斯其有以異於他物矣。表裏之錯雜者,無如竹葉湯。然發熱頭痛,桂枝湯證,兼喘則桂枝加厚朴杏仁湯證。再兼一面赤,何遂不用杏、朴,并斥芍藥,複入人薓、附子之溫補,桔梗之開提,葛根、防風之發散,竹葉之清熱耶?不知面赤,有表證,有裏證。

表證者,二陽并病也,必微汗出,不惡寒,此為陽氣怫鬱在表;裏證者,戴陽證也,必下利圊穀,手足厥熱,衇微欲絕,身反不惡寒。此為裏寒外熱。今者,謂為表證,則不得有喘;謂為裏證,則無厥逆下利。病由產後中風,裏虛外實。若以裏治,則嫌於有表證;以表治,又嫌於裏虛。

遂於通衇四逆湯,以熟附易生附,以生薑易乾薑。桔梗者,仍是方中治咽痛之劑。於桂枝湯,則去芍藥之開陰結,易以附子之治陰逆。人薓者,仍合乎新加之義。更加竹葉、葛根、防風,使在表者,為寒為熱,淨盡無餘。淺視之,為補散錯雜之方;細揣之,則通衇四逆湯、桂枝湯合方也。

於此,又可見附子主風寒、欬逆、邪氣,自有治風寒、欬逆、邪氣之道矣。用附子之方,極平正通達者,惟腎氣丸、附子稉米湯。而腎氣丸之用甚廣,附子梗米湯僅一用,此義亦不可不思也。

腎氣丸,《金匱要略》中用者,凡五處,其在〈中風篇〉,則曰「腳氣上入,少腹不仁」;在虛勞,則曰「腰痛,少腹拘急,小便不利」;在飲家,則曰「短氣,有微飲,當從小便去者」;在消渴,則曰「小便反多」;在婦人雜證,則曰「轉胞,不得溺」。合五者而觀,不言小便,則言少腹。

小便者,聚于少腹,轉輸於膀胱。〈靈蘭秘典論〉曰「膀胱者,州都之官,津液藏焉,氣化則能出矣」。能化氣者,非附子而誰?是腎氣丸之用雖廣,其因陽不足,不能化陰;陰不足,不能化陽。則一也。至於附子稉米湯之用雖隘,然亦不可不旁通而測識之。蓋「腹中雷鳴,胷脅逆滿,嘔吐」,甘草瀉心湯證也。

白話文:

由此可知,惡寒發冷又流汗,確實是附子能有效治療的症狀。但最不協調的配伍,莫過於大黃附子湯。然而,仔細玩味「脅肋下偏痛,發熱,脈象弦緊」的描述,就能理解這是寒熱交錯的病症,因此使用寒熱並用的治療方法。由此也可知,附子能驅除寒邪,不論體質虛實,都是它確鑿的功效。有些方劑相似,但治療的疾病卻大不相同,像是薏苡附子散和薏苡附子敗醬散。一個是治療「胸部悶痛,時而緩和時而急迫」,另一個則是治療「全身皮膚粗糙如魚鱗,沒有發熱,腹部皮膚繃緊但按下去卻柔軟像浮腫,沒有腫塊,脈象快數,這是腸內有膿瘍」。兩者都沒有腫塊,也都沒有發熱,這點是相同的。但一個病在胸部,一個病在腹部。胸部悶痛有時緩和有時急迫;腹部腫脹,雖然皮膚繃緊,但按下去卻柔軟。這也顯示胸腔是清虛之府,即使有積滯,也只是寒氣、熱氣、痰液等,不會結成膿瘍。腹部則是濁陰聚集的地方,氣血痰液容易滯留,因此容易形成膿瘍,膿瘍化膿後,脈象必然快數。所以胸部悶痛不提及脈象,腸道膿瘍則提到脈象快數。

由此可見,附子能消除癥瘕、積聚、血瘕,但效果有快有慢,即使腫脹緊繃,按下去卻柔軟,這就是它與其他藥物不同的地方。表裡病症錯雜的,像是竹葉湯。但發熱頭痛,是桂枝湯證;加上喘息,是桂枝加厚朴杏仁湯證。若再加上臉色發紅,為何不用杏仁、厚朴,反而捨棄芍藥,加入人參、附子的溫補,桔梗的開提,葛根、防風的發散,以及竹葉的清熱呢?這是不了解臉色發紅有表證和裡證之分。

表證的臉紅是陽氣鬱滯在表,屬於兩陽合併的病,必定會微微出汗,不畏寒;裡證的臉紅則是戴陽證,必定會下利泄瀉,手腳冰冷,脈象微弱欲絕,身體反而不畏寒,這是裡寒外熱的表現。如果說是表證,就不會有喘;如果說是裡證,就不會有手腳冰冷和腹瀉。病因是產後中風,屬於裡虛外實。若以治療裡證的方式處理,又怕有表證;以治療表證的方式處理,又怕傷及裡虛。

所以,在通脈四逆湯的基礎上,將熟附子替換成生附子,生薑替換成乾薑。桔梗仍然是原方中治療咽喉疼痛的藥物。在桂枝湯中,去除芍藥來解陰邪鬱結,改用附子來治療陰邪上逆。人參仍然符合原方新加的用意。再加入竹葉、葛根、防風,使在表的寒邪或熱邪,都能徹底清除。表面看起來,是補散交錯的方子;仔細推敲,其實是通脈四逆湯和桂枝湯的合方。

由此可知,附子主治風寒、咳嗽、邪氣,自有其治療風寒、咳嗽、邪氣的方法。使用附子的方劑中,最平和通達的,就是腎氣丸和附子粳米湯。然而腎氣丸的應用非常廣泛,附子粳米湯只有一種應用,這個道理也必須思考。

腎氣丸在《金匱要略》中,共有五處應用:在〈中風篇〉中,說到「腳氣上衝,少腹失去知覺」;在虛勞中,說到「腰痛,少腹拘急,小便不利」;在飲家中,說到「呼吸短促,有微飲,應從小便排出」;在消渴中,說到「小便反而增多」;在婦人雜證中,說到「小便不通」。綜合以上五種情況來看,不是說小便的問題,就是說少腹的問題。

小便聚集在少腹,經由膀胱運輸。「《靈蘭秘典論》說:『膀胱是州都之官,儲藏津液,氣化才能排出。』」能夠化氣的,除了附子還有誰呢?因此,腎氣丸的應用雖然廣泛,但都是因為陽氣不足,不能化陰;或是陰氣不足,不能化陽,所以都是同一種病理。至於附子粳米湯的應用雖然狹窄,但也不可不旁通測識。大意是說「腹中雷鳴,胸脅脹滿,嘔吐」,這是甘草瀉心湯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