鄒澍

《本經疏證》~ 本經疏證 (20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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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經疏證 (201)

1. 本經疏證第十卷

以愚觀之,則凡用生附子者,無論有熱無熱,外皆兼有表證。何則?白通湯無表證,何以用蔥白,即通衇四逆湯可推而知者也。若附子湯之身體痛,骨節疼,可謂非表證否?且背微惡寒者,對身有微熱而言。夫手足逆冷,不待病人自言,他人可按而知者也。背惡寒,則病人不言,他人何從知之。

若病人不有微熱而徧身寒,譬之冬月嚴寒,但知畏之,不能指定何處矣。《本經》附子,主風寒邪氣,殆即生附子之用也。兼有表證者,用生附子,宜乎!合表藥用者,皆生附子矣。

而桂枝加附子湯、桂枝去芍藥加附子湯、桂枝附子湯、白朮附子湯、甘草附子湯、麻黃附子細辛湯、麻黃附子甘草湯、桂甘薑棗麻辛附子湯,竝用炮附子,其猶有說歟?夫諸證者,皆表病盛,裏病僅見一端,故方中皆表藥多,僅用附子,以帖切其裏。乾薑附子湯、茯苓四逆湯、附子湯、白通湯、通衇四逆湯,則純乎裏證矣。

純乎裏證,僅見表證一斑,故絕不用表藥。惟附子用生者,以示開導解散之義,謂嫌於無表藥也。於是,知權衡表裏之道,重獨見,不重叢多。引而伸之,則寒熱也,虛實也,上下也,皆可以此類推。生附子之用,又不可泥於專治表證一面矣。

病以傷寒名,宜乎以附子治之,最確矣。殊不知寒水之氣,隸於太陽,旣曰太陽,則其氣豈止為寒。故其傷之也,有發於陰者,有發於陽者。其傳變,有隨熱化者,有隨寒化者。烏得盡以附子治之?惟其氣為寒折,陰長陽消,附子遂不容不用矣。雖然氣為寒折,陰長陽消,其為機甚微而至難見。

請以數端析之,知其機,得其竅,則附子之用,可無濫、無遺矣。曰「下之後,復發汗,晝日煩躁不得眠,夜而安靜,不嘔,不渴,衇沉微,身無大熱者,乾薑附子湯主之」、曰「發汗,若下之,病仍不解,煩躁者,茯苓四逆湯主之」,二證之機,皆在煩躁。下條煩躁已外,不言他證,良亦承上而言。

惟下條則晝夜煩躁,上條則入夜猶有間時,其他則不嘔不渴,無表證,衇沉微。是可知,無表證而煩躁,則附子必須用也。曰「太陽病,下之後,衇促,胷滿者,桂枝去芍藥湯主之。若微惡寒者,去芍藥,方中加附子湯主之」、曰「傷寒,醫下之,續得下利圊穀,不止,宜四逆湯」,夫不當下而下,其氣不為上衝,必至下陷。

上衝者,仍用桂枝,以胷滿惡寒,故加附子;下陷者,無不下利,但係圊穀,則宜四逆若非圊穀,衇促,胷滿而喘,乃葛根芩連湯證。則下後陰盛,不論上衝下洩,皆須用附子也。曰「太陽病,發汗,遂漏不止,其人惡風,小便難,四肢微急,難以屈伸者,桂枝加附子湯主之」、曰「發汗後,惡寒者,芍藥甘草附子湯主之」、曰「太陽病,發汗,汗出不解,其人仍發熱,心下悸,頭眩,身瞤動,振振欲擗地者,真武湯主之」,夫發汗,本以扶陽,非以亡陽也。

白話文:

依我看來,凡是使用生附子這種藥材的情況,不論病人是否有發熱,外在都會同時出現表證。為什麼這樣說呢?像是白通湯沒有表證,為什麼要加入蔥白?這可以從通脈四逆湯推斷出來。如果說附子湯治療的身體疼痛、關節疼痛,難道不能算是表證嗎?而且背部微微怕冷,是相對於身體有輕微發熱而言的。手腳冰冷,不需要病人說,其他人觸摸就能知道。背部怕冷,如果病人不說,其他人又怎麼會知道呢?

如果病人沒有輕微發熱,而是全身都感到寒冷,就像冬天嚴寒一樣,只知道怕冷,卻無法明確指出是哪個部位。本經記載附子可以治療風寒邪氣,這大概就是生附子的功效。兼有表證的,使用生附子是合適的。搭配表藥使用的,都是使用生附子。

然而,桂枝加附子湯、桂枝去芍藥加附子湯、桂枝附子湯、白朮附子湯、甘草附子湯、麻黃附子細辛湯、麻黃附子甘草湯、桂甘薑棗麻辛附子湯,這些方劑都使用炮製過的附子,難道有什麼特殊的原因嗎?這些症狀都是表病嚴重,而裏病只是表現出其中一個方面,所以這些方劑中,表藥用得比較多,只是用少量的附子來貼合病人的裏。乾薑附子湯、茯苓四逆湯、附子湯、白通湯、通脈四逆湯,則完全是裏證了。

純粹的裏證,只有少許的表證表現,所以完全不用表藥。只有在使用生附子的情況下,才顯示出開導、疏散的含義,也就是說,擔心沒有使用表藥。由此可知,要權衡表裡的關係,重視獨特的見解,不要拘泥於眾多的表象。引申開來,不論是寒熱、虛實、上下,都可以這樣類推。生附子的使用,也不能拘泥於只治療表證這一方面。

疾病以傷寒來命名,當然可以用附子來治療,這最為確切。但是,要知道寒水之氣屬於太陽經,既然說是太陽經,那它的氣就不只是寒而已。所以傷了太陽經,有的會從陰轉變,有的會從陽轉變。它的傳變,有的會隨熱變化,有的會隨寒變化。怎麼可能都用附子來治療呢?只有當氣為寒邪所折,陰氣增長陽氣消退時,附子才不得不使用。雖然氣被寒邪所折,陰氣增長陽氣消退,但這個機轉非常微小,而且難以察覺。

請從幾個方面來分析,了解其中的機轉,掌握其中的竅門,那麼附子的使用,就可以避免濫用和遺漏。例如:『使用了瀉下藥之後,又發汗,白天煩躁不安無法入睡,晚上反而安靜,不嘔吐,不口渴,脈象沉微,身上沒有明顯發熱的,用乾薑附子湯來治療。』又如:『發汗,或者使用了瀉下藥,疾病仍然沒有好轉,出現煩躁的,用茯苓四逆湯來治療。』這兩個症狀的關鍵都在於煩躁。後一個條文除了煩躁之外,沒有說其他症狀,其實是承接上一個條文而言。

只有後一個條文是晝夜都煩躁,而前一個條文是到了晚上還有一段時間會煩躁,其他的症狀則是不嘔吐不口渴,沒有表證,脈象沉微。由此可知,沒有表證而出現煩躁,就必須使用附子。再如:『太陽病,使用了瀉下藥之後,脈象急促,胸部脹滿的,用桂枝去芍藥湯來治療。如果輕微怕冷,就去掉芍藥,在方中加入附子湯來治療。』又如:『傷寒,醫生使用了瀉下藥,接著出現腹瀉,拉出沒有消化的食物,情況沒有停止的,應該用四逆湯。』不應該使用瀉下藥而使用了,它的氣不是向上衝,就一定是向下陷。

向上衝的,仍然使用桂枝湯,因為有胸悶和怕冷,所以加入附子;向下陷的,沒有不拉肚子的,如果是拉出沒有消化的食物,就應該使用四逆湯。如果不是拉出沒有消化的食物,脈象急促,胸悶且喘,那就是葛根芩連湯證。那麼,使用瀉下藥之後,陰氣過盛,不論是向上衝還是向下瀉,都必須使用附子。再如:『太陽病,發汗,汗液流個不停,病人怕風,小便困難,四肢輕微抽筋,難以彎曲伸展的,用桂枝加附子湯來治療。』又如:『發汗之後,怕冷的,用芍藥甘草附子湯來治療。』再如:『太陽病,發汗,出了汗但是疾病沒有好轉,病人仍然發熱,心悸,頭暈,身體肌肉跳動,身體顫抖想要跌倒的,用真武湯來治療。』發汗,本來是要扶助陽氣,不是要耗損陽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