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本經疏證》~ 本經疏證 (186)
本經疏證 (186)
1. 本經疏證第九卷
散,則無所不散,麻黃是也。下,則無所不下,大黃是也。通,則無所不通,通草是也。何獨於麴疑之?夫麴之為物,原係日用尋常,培人生氣之麥。乃拗折其性,使異於䭔飪之類《玉篇》「䭔,蜀人呼蒸餅為䭔」、「飪,大熟也」,不能生人元氣。又異於豉醬之類,不能發人鬱遏。
何則?以彼蒸熟,此生盦也。故蒸熟者,助人已化之元氣,發人已化之鬱遏;生盦者,以其能不化自化。是故《別錄》著其功,曰「消穀、止利」。夫穀不消而為利,正其病欲不化自行耳。得不化自化之麴,焉有不愈者哉!取此類推,則障翳也、瘀血也、癥結也,皆生氣之不化而為患者,與胎氣正同。
有以別於凡障翳、凡瘀血、凡癥結之日引月長,牢固堅凝者,總以穀不消而利為準,則麴之性之用,可得而窺矣。若夫仲景處方,補中有消,正其精義入神之處,如其以硝、黃之峻攻,為調胃承氣,而用益氣之甘草。以諸蟲、桃仁、乾漆、大黃之通瘀,為大黃䗪蟲,而獨重益血之地黃。
假使薯蕷丸,補氣、補血之物無所不備,倘無散風、消聚之藥佐助其間,則臟腑填實,氣血不行,又何以發生生之機為轉旋陰楊之本。且其方,原為「虛勞,諸不足,風氣百疾」設耶?方中薯蕷三十分為君藥,無論已。其薓、苓、朮、草、乾薑、大棗之補氣,不啻倍於君藥。
其芎、歸、地、芍、麥冬、阿膠之補陰,僅四十五分,而桂枝、防風、黃卷、柴胡、白斂之驅風,至三十三分,可見其意之所在,為使血藥佐風藥以去邪,氣藥輔君藥以扶正。扶正之物過多,未免嫌其不能靈活。故用十一分之杏仁、桔梗,以開肺而出治節。更用十分之麴,以啟脾而納糧儲。
豈如後人,補則連篇填塞,運則累牘峻削之可比哉?
至於大麥,播種之時與小麥同,及其收穫早於小麥者半月,而性情遂種種不同。大麥,芒甲連心帖肉,與小麥之稍振即離,異一也。大麥色青者,與小麥之色赤,異二也。大麥理疏質獷,屑粉麤脆,與小麥之肌粉肥膩,異三也。大麥味鹹與小麥之味甘,異四也。是其稟金水之氣以生,正同。
迨接木令,則勃然長茂為尤盛。蓋不至火王,已自成熟。其為性寒氣降,助木疏土,無異議矣。故其功效,曰「主消渴,除熱」。夫惟有兼熱之消渴,不兼熱之消渴。兼熱者,火雖鬱遏而其機外向,故藥用得金水之化者,仍不妨雜以木土之用,使清和之中,具發越之義。不比不兼熱者,一於陰竭陽亢,非特必取金水之清寒滋潤,且當以助火蒸化津液之品為佐,使陰從陽化矣。又曰「益氣調中」,夫惟調中者,未必能益氣;益氣者,多足以滯中。
茲則其疏暢之德,究屬穀氣,終足以生中氣、和脾胃。明此,所益之氣為中氣,與小麥之養肝氣有別。仲景以大麥粥下白朮散,治妊娠之渴。又以之下硝礬散,治女勞成疸。竝於治肝腎劑中,偏寓和胃之義也。
白話文:
藥物的特性,如果是發散的,就會無所不散,例如麻黃就是這種;如果是往下行的,就會無所不下,例如大黃就是這種;如果是通利的,就會無所不通,例如通草就是這種。那麼為什麼單獨對「麴」這種藥材感到疑惑呢?麴這種東西,本來是日常生活中常見的,用來培養人體生機的麥子。但是經過改變它的本性,使它不同於蒸餅之類的食物,無法產生人體的元氣。又不同於豆豉醬油之類的調味品,無法發散人體的鬱悶之氣。
為什麼呢?因為蒸熟的食物,能夠幫助人體已經轉化的元氣,發散人體已經轉化的鬱悶之氣;而生麴,則是能夠使食物不經轉化就能自行轉化。所以《別錄》記載它的功效是「消穀、止利」。食物不消化反而變成腹瀉,正是病症想要不經轉化就自行運行的表現。得到這種不經轉化就能自行轉化的麴,怎麼會不好呢?用這個道理類推,那麼像眼翳、瘀血、癥瘕積聚等病症,都是因為生氣不能轉化而造成的,和胎氣的道理是一樣的。
眼翳、瘀血、癥瘕積聚這些病症,如果長時間沒有改善,並且變得牢固堅硬,可以用食物不消化反而變成腹瀉作為判斷標準,那麼就可以從中了解麴的藥性和作用了。如果像仲景的處方,在補益的同時也兼顧消導,這正是他用藥精妙的地方。例如他用硝石、大黃這種峻烈的藥物,配上甘草來調胃承氣湯,又用多種蟲類、桃仁、乾漆、大黃來通瘀,配上地黃來組成大黃䗪蟲丸。
假設薯蕷丸中,補氣、補血的藥物應有盡有,如果沒有散風、消積的藥物來輔助,那麼臟腑就會被填滿,氣血無法運行,又怎麼能產生生機,轉動陰陽呢?而且這個方劑,原本就是為了治療「虛勞,諸不足,風氣百疾」而設的。方中薯蕷佔三十分,作為君藥,這個就先不說了。人參、茯苓、白朮、甘草、乾薑、大棗這些補氣的藥物,分量比君藥還要多一倍。
當歸、川芎、地黃、白芍、麥冬、阿膠這些補陰的藥物,總共才四十五分,而桂枝、防風、黃卷、柴胡、白蘞這些驅風的藥物,卻有三十二分,可見其用意所在,是要用血藥輔助風藥來去除邪氣,用氣藥輔助君藥來扶助正氣。但是扶助正氣的藥物太多,難免會顯得不夠靈活。所以用十一分的杏仁、桔梗,來開宣肺氣,使氣機能夠正常運行。又用十分的麴,來啟動脾胃,使之能夠運化食物。
哪像後世的醫者,補益就一大堆堆砌,消導就猛烈的削伐,實在是不能相提並論啊!
至於大麥,播種的時間和小麥相同,但是收穫的時間卻比小麥早半個月,而且性情也完全不同。大麥的芒刺連著麥粒,和小麥的芒刺輕輕一碰就掉落,這是它們的第一個不同之處。大麥是青色的,和小麥的紅色,這是它們的第二個不同之處。大麥的組織鬆散,質地粗糙,磨成的麵粉粗糙而易碎,和小麥的麵粉細膩而有油性,這是它們的第三個不同之處。大麥的味道是鹹的,和小麥的甘味,這是它們的第四個不同之處。它們稟賦金水的氣而生長,這一點是相同的。
等到接木的時令,大麥就茂盛生長,而且比其他作物更加旺盛。因為它不需要等到火氣最旺盛的時候,自己就已經成熟了。它的性質寒涼,能夠使氣機下降,幫助木氣疏通土壤,這是沒有爭議的。所以它的功效是「主治消渴,消除熱邪」。而消渴,有兼熱的消渴,也有不兼熱的消渴。兼熱的消渴,是因為體內的火氣被鬱結,但是它的運行方向還是往外擴張的。所以用藥時,可以採用具有金水性質的藥物,也可以搭配木土性質的藥物,使藥效平和,同時具有發散的功效。而不兼熱的消渴,是因為陰液耗竭,陽氣亢盛,不但要用金水性質的清涼滋潤之藥,還要搭配能夠幫助火氣蒸化津液的藥物,使陰液能夠從陽氣而化生。書上又說大麥「益氣調中」,能夠調和中焦的藥物未必能夠益氣,而能夠益氣的藥物,大多會使中焦氣機阻滯。
大麥的疏通暢達之性,始終屬於穀氣,最終能夠產生中氣,調和脾胃。明白這個道理,就知道它所益的氣是中氣,這和小麥滋養肝氣的作用是不同的。仲景用大麥粥搭配白朮散,來治療妊娠期間的消渴。又用大麥粥搭配硝礬散,來治療婦女勞累成疾所導致的黃疸。在治療肝腎的藥劑中,也要兼顧調和胃氣的用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