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本經疏證》~ 本經疏證 (185)
本經疏證 (185)
1. 本經疏證第九卷
惟〈五常政大論〉「升明之紀,其穀麥;從革之紀,其穀麻麥;赫曦之紀,其穀麥」,是亦正以平氣從其當,偏氣藉其助。即〈六元正紀大論〉所謂「歲穀、閒穀者也」,夫歲穀者,得其歲氣之當而生,如升明之紀之於麥是矣。故食之者,以全其真,安其氣。而閒穀,則為他歲之氣,宜能輔本歲之偏勝。
故食之者,或賴以去其邪,或賴以保其精,或賴以避虛邪,是乃屬火入心之的據矣。若更欲他援以證屬金、屬木,則又不僅《禮疏》、《說文》。《淮南》〈時則訓〉「食麥與羊」,注「麥,金穀也」。〈地形訓〉「麥秋生,夏死」,注「麥,金也」。《春秋》〈說題辭〉「麥之為言,殖也。
寢生觸凍而不息,精舍刺直」,故麥合芒事且立也。即《說文》亦不止「麥,金也。金王而生,火王而死」一義。如來一、來二,縫象、芒束之形,又不可附會其為木乎?攷《別錄》所載小麥主治「客熱,煩渴,咽燥,小便不利」,可謂其非肺病;「漏血,唾血」,可謂其非心病;「養肝氣」,可謂其不入肝。
遡仲景諸用小麥方,用白朮散養胎,若心煩、吐痛、不能食飲者,加細辛、半夏;若嘔者,以醋漿水服;復不解者,以小麥汁服。是入心而其用在肝。「欬而衇浮,用厚朴麻黃湯」、「婦人臟躁,悲傷欲哭,數欠伸,用甘麥大棗湯」,是入肺而其用在心。以麥粥下枳實芍藥散,主癰膿,是入肝而其用在心。
若必欲求其所以入肺、入心、入肝之故,則旣非影響揣度所能得,并不僅其生長後速先遲所能該。蓋猶之於人,五官百骸,外廓也;智巧勇力,內藏也。人之生也,五官百骸具於前,智巧勇力成於後。具於前者,承父母之體氣;成於後者,效師友之作為。天之四時五行,萬物所由稟受以生,效法以成者也。
夫小麥,旣稟清涼收肅之氣,以具其外廊,謂之「入肺」,可已。而不知清涼則火不燔,收肅則木不肆,是其體入金,用在心肝矣。及其勃然挺發,暢茂條達,以遂其長,謂之「入肝」,可已。而不知暢茂則火用宣,條達則憤鬱解,是其體入肝,用在心肺矣。乃至倏爾成實,圓渾堅綻,以底於成,謂之「入心」,可已。
而不知圓渾能和木,堅綻能益金,是其體歸心,用仍在肺肝矣。故後世有麩涼、麨平、麵溫之別,主治各殊,即《別錄》亦謂「作麴則性溫,消穀止利;作麵則更溫,不能清熱止煩」,皆可深思熟計者也。
或問「麴,《別錄》衹言其消穀耳,至後世乃以之消障翳、消瘀血、消胎氣、消癥結者何?且仲景處方,專精畫一,非如後世,旣欲其食,又畏其䭇者也。乃薯蕷丸,補劑複沓之中,更用消散,後人之智,豈作俑於此乎」?曰「藥物之專精者,誠非一端可盡」。譬如解,則無所不解,柴胡是也。
白話文:
《五常政大論》說「升明之紀,其穀是麥;從革之紀,其穀是麻麥;赫曦之紀,其穀是麥」,這也是根據平和的氣候選用適合的穀物,偏頗的氣候則借助穀物來輔助。這就是《六元正紀大論》所說的「歲穀和閒穀」。所謂歲穀,是指在當年氣候適宜的情況下生長的穀物,就像升明之紀的麥一樣。所以食用歲穀,可以保全身體的真氣,安定氣血。而閒穀,則是其他年份氣候下生長的穀物,適合用來輔助當年偏頗的氣候。
所以食用閒穀,有時可以藉此去除邪氣,有時可以藉此保存精氣,有時可以藉此避開虛邪的侵襲,這就如同火氣歸入心臟一樣的道理。如果想要進一步證明麥還歸屬於金或木,那麼就不僅僅是《禮疏》或《說文解字》所能解釋的。《淮南子·時則訓》說「吃麥和羊」,註解說「麥是金的穀物」。《地形訓》說「麥秋天生長,夏天死亡」,註解說「麥屬金」。《春秋·說題辭》說「麥的意思是殖,即使在寒冷中也能生長不停,它的精華是正直的」,所以麥符合芒刺的特性,而且能自立生長。《說文解字》也不只說「麥,屬金。金旺盛時生長,火旺盛時死亡」這一個意思。就像麥穗的形狀,有來一、來二的麥芒形狀,又像縫線或芒束的樣子,難道不能附會說它也屬木嗎?考察《別錄》所記載的小麥,主要治療「客熱,煩渴,咽喉乾燥,小便不利」,可以說它不是肺部的疾病;治療「漏血,咳血」,可以說它不是心臟的疾病;「養肝氣」,可以說它不歸入肝臟。
追溯張仲景使用小麥的方劑,他用白朮散來養胎,如果出現心煩、嘔吐、不能吃喝的症狀,就加入細辛、半夏;如果嘔吐,就用醋漿水服用;如果還是沒有改善,就用小麥汁服用。這說明小麥是入心的,但它的作用卻在肝臟。「咳嗽且脈浮,使用厚朴麻黃湯」、「婦人臟躁,悲傷想哭,頻頻打呵欠,使用甘麥大棗湯」,這說明小麥是入肺的,但它的作用卻在心臟。用麥粥配服枳實芍藥散,治療癰瘡,這說明小麥是入肝的,但它的作用卻在心臟。
如果一定要追究小麥入肺、入心、入肝的原因,這不是僅憑猜想或揣測就能理解的,也不僅僅是它生長速度的先後快慢就能概括的。這就好比人,五官和四肢是外在的輪廓,而智慧、技巧、勇氣、力量是內在的潛能。人生下來,五官和四肢先具備,智慧、技巧、勇氣、力量後天形成。先具備的,是繼承父母的身體素質;後形成的,是效法老師和朋友的行為。天有四季五行,萬物由此稟受而生,效法而成的。
小麥既然稟賦清涼收斂的氣,具備外在的形態,說它「入肺」,也說得過去。但是卻不知道清涼能防止火的燔燒,收斂能防止木的肆意生長,所以它本體屬金,而作用卻在心肝。等到它勃然生長,暢通茂盛,舒展伸長,完成生長的過程,說它「入肝」,也說得過去。但是卻不知道暢通茂盛可以宣發火氣,舒展伸長可以解開憤鬱,所以它本體屬肝,而作用卻在心肺。乃至於它忽然結實,圓潤堅固,最後成熟,說它「入心」,也說得過去。但是卻不知道圓潤可以調和木氣,堅固可以增益金氣,所以它本體歸於心,而作用仍然在肺肝。所以後世有麩皮性涼,麥粉性平,麵粉性溫的區別,它們的治療功效也各自不同。《別錄》也說「用小麥製成麴就性溫,可以消化食物,止瀉;製成麵就更溫,不能清熱止煩」,這些都是值得深思熟慮的。
有人問:「《別錄》中說麴只是可以消化食物,但到了後世卻用它來消除眼疾、瘀血、胎氣、癥結,這是為什麼?而且張仲景的處方非常精專,並不像後世那樣,既想用它來食用,又怕它有負面作用。但薯蕷丸這種補劑當中,又使用了具有消散作用的藥,後人的智慧,難道是從這裡開始的嗎?」答道:「藥物的專精作用,確實不是一個方面就能說盡的。」例如解,就可以解除各種問題,柴胡就是一個例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