鄒澍

《本經疏證》~ 本經疏證 (180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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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經疏證 (180)

1. 本經疏證第九卷

未有無因而致者也。有之,則藜蘆之去死肌也。夫癰腫疽瘡,血滯也。風寒溼痹,氣閉也。藜蘆之所去痰停也。則津枯與三者,不如四維之恰相配合耶?然則化為津之物多矣,乃何獨取諸梅。蓋以渴者,言及梅而津溢,化氣為津,無有速於此者。且本有津而能致之者,他物或猶能之。

若於最濁最涸之餘,欲思甘露之滋,舍此,誠無可他求矣。且麥門冬、天門冬、地黃,非不生津,然其功也溥,欲令專至一處,而去些微之死肌,不能也。人薓、黃芪,非不能行氣致津,然其力也緩,欲其不助肢體痛而不可,又何能治偏枯不仁之死肌。譬之堪大受者,不得以小知使之。

惟梅,技有專長,效有偏至,恰於諸木彫殘已極之候,獨吐氣而揚其英焉。是則因梅,可以明死肌之故;因死肌,可以見梅之用者也。

仲景用藥多緊帖《本經》,獨於梅,似若未盡其功能,而取以治厥治蚘,又非《本經》所載。殊不知,只「消渴、氣上撞心」,已該「下氣」,而「心中疼熱,飢不欲食」,又該「除熱煩滿,安心」矣。何則?梅實生青,半熟紅,全熟黃。醃之則白,蒸之則黑,能具五色之全。

而青時酸,紅時甘酸,黃時甘多於酸,白者鹹苦,黑者苦酸,五味又具其四。其所以用烏梅者,豈不以能從肝而媾心腎乎?夫黑而酸,水生木也。酸緣蒸熟而變苦,木生火也。故凡「衇微而厥、膚冷、其人躁,無暫安時」,即非所宜。若「病者本靜,乃復時煩,須臾復止,得食而嘔,又煩」,斯為合用。

是知厥為陽氣不伸,吐蚘為陽氣因不伸,內爍津氣,致蚘無所吸受而上出,故曰「蚘聞食臭出」。厥非臟寒從《醫宗金鑑》,其實仍是氣上撞心,心中疼熱之現據。其用梅,仍是吸水以濟火,非有他也。然則謂「仲景用梅,但得《本經》之一節」,則可。若謂「治厥、治蚘非《本經》之旨」,則誤矣。

擴而充之,後人以之治吐、治利,何莫非因仲景烏梅丸,推類及之。若夫白梅之蝕惡肉,仍是去死肌、青黑誌之旨;黃梅漿之解暑渴,仍是安心、除煩滿、下氣之用。特其變酸為鹹苦,則致津之外,自有軟堅去鞕之功;變酸為甘,則致津之中,更有調燮陰場之效。循是以思,梅之功,蓋猶未盡乎此,而所以啟人元悟,尚是仲景用梅,有以誘之耳。

大豆黃卷:味甘,平,**無毒。**主溼痹,筋攣,膝痛,五臟不足,胃氣結積,益氣,止毒,去黑皯,潤澤皮毛。

大豆黃卷,以黑大豆於壬癸日浸井華水中,候生芽,長五寸,取出陰乾,或取皮用。《別錄》參《綱目》

盧子繇曰「大豆作黃卷,比之種於土而生芽者,異矣。始生之日黃,黃而卷,曲直之木性備矣。木之為物,臟真通於肝,肝藏筋膜之氣也。夫筋聚於膝,膝屬谿谷之府,故主溼痹、筋攣、膝痛者,象形從治法也」。

白話文:

事情的發生都有原因,不會無緣無故。如果有的話,就像藜蘆可以去除壞死的肌肉一樣。癰腫、瘡瘍等是血瘀造成的;風寒濕痹則是氣機閉塞造成的。藜蘆的作用是去除痰液停滯。那麼,如果津液枯竭,跟這三種情況相比,是否應該用四種要素恰當配合呢?

其實能化生津液的東西很多,為什麼獨獨選用梅子呢?因為口渴的人,只要一提到梅子就會分泌口水,化氣為津液,沒有比這個更快的了。況且,本身有津液卻能促進其產生的,其他東西或許也能做到。

但如果是在最混濁、最乾涸的情況下,想要得到甘露滋潤,捨棄梅子,實在沒有其他更好的選擇了。像麥門冬、天門冬、地黃,並非不能生津,但它們的功效廣泛,如果想要專注在某個部位,去除少量壞死的肌肉,就做不到了。人蔘、黃芪,並非不能運行氣機、產生津液,但它們的力量比較緩慢,會幫助四肢疼痛,這反而不好,又怎麼能治療半身不遂、皮膚麻木的壞死肌肉呢?這就像要讓能承受大任務的人,去處理小事情一樣,是無法勝任的。

只有梅子,有它的專長,功效也比較偏向,恰好在各種樹木都凋零殆盡的時候,獨自吐氣開花。所以說,可以從梅子的特性,來了解壞死肌肉的原因;也可以從壞死肌肉的病症,來了解梅子的作用。

張仲景用藥多半緊跟著《本經》的記載,唯獨對於梅子,似乎沒有完全發揮它的功效,反而用它來治療厥逆、蛔蟲病,這並不是《本經》所記載的。殊不知,只要能「止消渴、氣上衝心」,就已經包含「降氣」的作用;而「心中發熱疼痛,飢餓卻不想吃飯」,又包含「消除熱煩、安定心神」的作用了。為什麼呢?因為梅子剛長出來是青色的,半熟時是紅色的,完全成熟時是黃色的。醃漬後會變成白色,蒸過之後會變成黑色,能包含五種顏色。

青梅是酸的,紅梅是酸甜的,黃梅是甜味多於酸味,白梅是鹹苦的,黑梅是苦酸的,具備四種味道。之所以使用烏梅,難道不是因為它能從肝經開始,調和心腎嗎?黑色又帶酸味,這是水生木;酸味因為蒸煮而變成苦味,這是木生火。所以凡是「脈微弱,手腳冰冷,人很煩躁,無法安靜下來」的情況,就不適合使用。如果「病人本來安靜,卻又時常煩躁,一會兒就停止了,吃了東西就想吐,又開始煩躁」,這種情況就適合使用。

由此可知,厥逆是陽氣無法伸展,吐出蛔蟲是因為陽氣無法伸展,導致體內津液枯竭,使得蛔蟲無法吸收到津液,只好向上跑出來,所以說「蛔蟲聞到食物的味道就出來」。厥逆並非《醫宗金鑑》所說的臟腑虛寒,其實還是氣往上衝、心中發熱疼痛的表現。使用梅子,還是利用它吸水來幫助火氣,沒有其他原因。所以說「張仲景用梅,只是遵循了《本經》的一部分」,可以這樣說。但如果說「治療厥逆、蛔蟲病不是《本經》的原意」,那就錯了。

擴大來說,後人將梅子用於治療嘔吐、腹瀉等疾病,也都是從張仲景的烏梅丸中推廣開來的。至於白梅可以腐蝕壞死的肌肉,仍然是去除壞死組織、青黑色疤痕的用意;黃梅汁可以解暑止渴,仍然是安定心神、消除煩躁、降氣的作用。只不過梅子從酸味變為鹹苦,除了產生津液外,還多了軟化堅硬、去除硬結的功效;從酸味變成甜味,則在產生津液的同時,更具有調和陰陽的作用。按照這種思路來思考,梅子的功效,大概還沒有完全被發掘出來,而能夠啟發人深層領悟的,還是張仲景使用梅子的方式,引導人們認識它。

**大豆黃卷:味甘,性平,**無毒。**主要治療濕痹、筋攣、膝痛,**五臟不足,胃氣積聚,可增強氣力,解毒,去除黑斑,潤澤皮膚毛髮。

大豆黃卷,是將黑豆在壬癸日用井水浸泡,等到發芽長到五寸時,取出陰乾,也可以只取豆皮使用。《別錄》和《綱目》也有相關記載。

盧子繇說:「大豆製成黃卷,跟種在土裡發芽長出來的豆芽不同。剛開始長出來是黃色的,黃而捲曲,具備了木的屬性。木這種東西,其臟腑之真氣與肝相通,肝掌管筋膜之氣。筋聚集在膝蓋,膝蓋屬於關節的部位,所以能治療濕痹、筋攣、膝痛,是根據外形來判斷療效的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