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本經疏證》~ 本經疏證 (165)
本經疏證 (165)
1. 本經疏證第八卷
然尚恐其屬實也,故必按之,按之而鞕者,小承氣證也。必按之濡,始審為梔子豉湯證焉。是兩條之義,相去殊遠,非混也。然則便舊微溏者,誤服梔子湯,應何如?夫固曰「梔子於熱溼燥得令時,反能暢茂條達。而葉本青黑,於寒與風得令時,則蓄縮黃瘁。其遇中虛、中寒,亦惟氣萎敗而傷土,增其下痢已耳」。
然則同以梔、豉、枳實、大黃成方,治差後勞復挾宿食者,則曰枳實梔子豉湯。治酒疸,心中懊憹或熱痛者,則曰梔子大黃湯。且枳實梔子豉湯,枳實僅三枚,而反以名湯;梔子大黃湯,枳實用五枚,而反讓梔子居首,何也?夫治煩非治黃比,前固曰「一取其清肅,一取其暢達」耳。梔子大黃湯,則竝煩與黃悉治之。
若仍用梔豉煎法,先煮枳實、梔子,後入豆豉,則嫌於治煩熱而非治黃,故不分先後,四味同煎。若別出方名,則嫌於治黃,不治煩熱,故仍以梔子稱首,曰梔子大黃湯,正以其不盡合梔豉法也。枳實梔子豉湯,盡合梔豉法矣。以勞復加枳實,復以宿食加大黃,本無黃證可治,又有煩熱可憑,詎可別出方名,不謂之梔豉耶?譬如梔子厚朴湯、梔子乾薑湯,無豆豉,而仍以梔子冠方。以梔子冠方,為其有煩也。
茵蔯蒿湯、大黃硝石湯,何嘗不治黃,何嘗無梔子,而方名不出梔子。則梔子者,為治煩之要劑歟?
梔子為治煩要劑,仲景治煩,不必以梔子,各有故焉。蓋煩非一類,所當審察辨明而後梔子之用可無誤也。夫病在表,有煩熱;在裏,有煩躁。與梔子所治之煩天淵,固無庸辨。若夫小建中所治之煩悸,小茈胡所治之煩嘔,瓜蒂散所治之煩滿,饑不能食,黃連阿膠所治之煩不得臥,豬膚湯所治之下痢、咽痛、胷滿、心煩,烏梅丸所治之得食而嘔又煩,桂枝所治之解後復煩,白虎所治之煩渴,亦與梔子所治之煩有別,而無庸辨。
曰「發汗、吐、下後,虛煩,不得眠,若劇者,必反復顛到,心中懊憹」,此方是梔子所治之煩。夫發汗、吐、下後,是陽邪內入也。陽邪內入,不因汗吐下後,則為裏實,故曰「陽明病,不吐不下,心煩者,可與調胃承氣湯」。若夫汗、吐、下後,有乾嘔、煩者,有衇浮數、煩渴者,有胷滿、煩驚者,又非梔子所宜。
則梔子所治之煩,必係誤治以後,胷中煩滿而不鞕不下痢者,方為合劑也。
然則大茈胡湯證為下後有煩有嘔,與梔子生薑豉湯證,究有何異?蓋此中分別,相去逕庭,亦何難辨?夫若嘔之與嘔不止,心下急之與虛滿,鬱鬱微煩之與反覆顛倒、心中懊憹,已不啻天淵,況茈胡證仍在耶?且論病必先理其本末。
茈胡證仍在,句中含無限兼證,嘔不止所以別於喜嘔,心下急所以別於胷脅滿,鬱鬱微煩所以別於心煩喜嘔耳,豈得與煩滿懊憹而或嘔之梔子生薑豉湯比,若此可相比,則下後、汗後之晝日煩躁不得眠者,亦可相比乎?不揣本而齊末,此之謂矣。
白話文:
但還是擔心那可能是實證,所以必須按壓腹部,按壓下去感覺硬的,是小承氣湯證。必須按下去柔軟的,才能判斷是梔子豉湯證。這兩條的意義,相差很遠,不能混淆。那麼,如果大便本來就稍微稀溏,誤服了梔子湯,應該怎麼樣呢?要知道,梔子在熱、濕、燥的時節,反而能生長茂盛,枝條舒展。而葉子本來是青黑色的,在寒冷和風的時節,就會收縮枯黃。它遇到中虛、中寒的情況,也只會使氣衰敗而損傷脾土,增加下痢而已。
那麼,同樣是用梔子、豆豉、枳實、大黃組成的方劑,治療病癒後勞累復發又夾帶宿食的,就叫枳實梔子豉湯。治療黃疸,心中煩悶或有熱痛的,就叫梔子大黃湯。而且枳實梔子豉湯,枳實只用了三枚,反而用它來命名方劑;梔子大黃湯,枳實用了五枚,反而讓梔子排在首位,這是為什麼呢?因為治療煩躁和治療黃疸不同,前面已經說了「一個是取其清肅,一個是取其暢達」而已。梔子大黃湯,是煩躁和黃疸都要治療。
如果還是用煮梔子豉湯的方法,先煮枳實、梔子,後放豆豉,就偏向於治療煩熱而不是治療黃疸,所以不分先後,四味藥一起煎煮。如果另外取方名,就偏向於治療黃疸,而不是治療煩熱,所以仍然用梔子稱首,叫梔子大黃湯,正是因為它不完全符合梔子豉湯的煎煮方法。枳實梔子豉湯,就完全符合梔子豉湯的煎煮方法了。因為勞累復發所以加入枳實,又因為宿食所以加入大黃,本來沒有黃疸可以治療,又有煩熱可以憑據,難道可以另外取方名,而不稱它為梔子豉湯嗎?好比梔子厚朴湯、梔子乾薑湯,沒有豆豉,但仍然用梔子來命名方劑。用梔子命名方劑,是因為它們有煩躁的症狀。
茵陳蒿湯、大黃硝石湯,難道不治療黃疸嗎?難道沒有用到梔子嗎?但是方名卻沒有出現梔子。那麼,梔子是治療煩躁的重要藥物嗎?
梔子是治療煩躁的重要藥物,但張仲景治療煩躁,不一定都用梔子,各有原因。因為煩躁不是同一種類型,應該仔細審察辨明之後,梔子的使用才不會有錯誤。病在表,有煩熱;在裡,有煩躁。這和梔子所治療的煩躁有天壤之別,本來就不用辨別。至於小建中湯所治療的煩悸,小柴胡湯所治療的煩嘔,瓜蒂散所治療的煩滿,飢餓不能吃東西,黃連阿膠湯所治療的煩躁不能入睡,豬膚湯所治療的下痢、咽痛、胸滿、心煩,烏梅丸所治療的吃了東西就嘔吐又煩躁,桂枝湯所治療的發汗後又出現煩躁,白虎湯所治療的煩渴,也和梔子所治療的煩躁有區別,也是不用辨別的。
《傷寒論》說:「發汗、吐、下之後,虛煩,不能入睡,如果嚴重的,一定會反覆翻滾,心中煩悶不安」,這種情況,才是梔子所治療的煩躁。發汗、吐、下之後,是陽邪內入的表現。陽邪內入,不是因為汗吐下之後,就是裡實,所以說「陽明病,不吐不下,心煩的,可以用調胃承氣湯」。至於汗、吐、下之後,有乾嘔、煩躁的,有脈浮數、煩渴的,有胸滿、煩驚的,又不是梔子所適合治療的。
那麼梔子所治療的煩躁,一定是誤治之後,胸中煩悶而沒有大便乾硬不下、沒有下痢的,才適合用梔子。
那麼,大柴胡湯證是下法之後有煩躁有嘔吐,和梔子生薑豉湯證,到底有什麼不同呢?這其中的區別,相差很遠,其實也不難分辨。如果說嘔吐和嘔吐不止,心下急和虛滿,鬱悶微微煩躁和反覆翻滾、心中煩悶不安,已經有天壤之別了,何況柴胡證仍然存在呢?而且論病一定要先理清它的本末。
柴胡證仍然存在,這句話包含了無限的兼證,嘔吐不止是用來區別於一般的想嘔吐,心下急是用來區別於胸脅脹滿,鬱悶微微煩躁是用來區別於心煩想吐,難道可以和煩悶脹滿不安或者有嘔吐的梔子生薑豉湯相比嗎?如果可以相比,那麼下法之後、發汗之後白天煩躁不能入睡的,也可以相比了嗎?不推究疾病的根本而只比較末節,說的就是這種情況。